《记清流·八爷党》吹呀吹

84、潮流

　　当然不可能真的是我吃饭，他们喝茶。点菜，上碗具的时候还是给全部的人都上，众人推脱不过，也就客随主便了。等待上菜时间，手捧着热茶，我左右望望，与户部聚会同样的地点，人却不同。目光瞥过胤禛，这家伙选这间厢房是什么意思？是想要暗示什么吗？还是纯属巧合？
　　各人的座位是按辈分依次排列的，我坐在胤禩和胤禟中间，三、四、五、七、八、九、十、十二、十四、十七、十八加上我共十二个人围坐一桌，嗯！可以凑成三桌麻将了。
　　胤祉轻尝了口茶，慢悠悠地放下茶杯，“徒儿在我眼里向来是个俗人，原来是我误解了。徒儿的听雨轩装饰得如此雅姿，颇有古风。只是这墙面也太简洁了吧？纯白一片，连幅字画都没有，虽显大气却不免单调。”轻皱起眉，“在楼面的装饰上也是同样的风格，对比当今流行的在房梁墙面上繁复的花式，不仅装饰单调了些，颜色也趋于单一。”
　　我翻翻白眼，我说三阿哥你要赞就赞到底，就赞一句还要挑剔，可别忘了这是在谁的地盘上？不过，“嘿嘿！”我笑笑，“师傅你没看错，我确实是个俗人，大雅谓之大俗，把听雨轩清雅化，雅到俗气，我还会弄。可我觉得吧，那些花花绿绿的彩绘十分地俗气，对视觉更是个可怕的冲击，要我将大俗变成大雅……”摊手，叹气，“我实在是没那个本事。”
　　十八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扯一下十四的衣服，小小声道，“十四哥哥，这间茶楼真的是八嫂开的吗？”
　　十四瞟我一眼，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你怎么不自己问她？”
　　“我……”十八迟疑地支支吾吾，迅速地瞄眼我，更为小声道，“八嫂好像不喜欢十八。”
　　“十八你什么时候得罪过记琉？”十阿哥几乎是脱口就道。
　　我用力地瞪他，咬咬牙，“十阿哥！我是那么记仇的人吗？”
　　众人失笑，十阿哥不好意思地直摇头，“你当然不是，我一时想不到原因，直觉反应就问出口了，记琉你不要在意。”
　　“既然不是，记琉你是否可以说清楚原因？”十四仍满眼含笑。
　　我心理复杂地看着眼前可爱的小十八，不是没想过救他，可我需要历史按照轨迹运行，出现废太子事件，过早改变历史，会破坏我的计划和布局。很牵强的借口是不？也许真实原因是我心里还有对历史的畏惧，对自己的不自信。既不想惹麻烦，又不忍眼睁睁地看着十八走向早逝的命运，于是选择闭上眼睛，我又何尝不是自私冷酷的人！可是！可是他还只是个孩子，何过之有？不该在大人们的权力斗争中不明不白地死去。我并不清楚他死亡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可如果他真的是急病而亡，我也无能为力啊！我又不懂医，怎样做才能挽救他的生命？在心里挣扎过番后，终于下了决定，对十八温柔地笑笑，“我没有不喜欢你，小十八这么乖、这么可爱，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改天带十八给洪临看看。
　　十八脸有喜色，可还是有些不相信，“可八嫂你怎么很少和十六哥、十七哥，还有十八一起说话和玩耍？”
　　“你看八嫂要经营这么大一间茶楼，忙得团团转，没空啊！”我和颜悦色又表示无奈地摊手。
　　“真的很忙，还有空插手户部的事。”胤禛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一愣，然后理直气壮地挺胸，“我为社会尽我能做的努力，为世人谋福，又不是做坏事，有什么不对？”质问得可谓气势汹汹。
　　“户部找上我们，能帮就帮一下，不计报酬为朝廷付出，有什么不妥吗？”胤禟凉凉的声音也隐含怒意。
　　十四惊讶地瞪大眼，“记琉你连户部的事也要插上一脚？可我很好奇你能做什么？”
　　不明真相的众人也都是一副好奇的表情，侧耳认真聆听，除了胤禩和胤禟，以及应该有所了解的胤禛。他是怎么了解到的？他的居心又何在？我对胤禛的防备顿时加重，对他的厌恶更深一层。我撇撇嘴，并不打算满足这些人的好奇心，“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怎么不会去打听，打听？”
　　听闻我暗藏嘲讽的话，胤禛眼里闪过恼怒之意，“你们和户部闹那么大的动静，我想不知道都难，更何况户部传递给皇阿玛的奏折大都须经过我的审批、筛选才上传到皇阿玛那里，我怎会不知？”表情仍是冷冷的，可我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气急败坏的味道，他这是等于婉转地解释？不解之际又注意到一丝懊恼浮现在他脸上，但很快又恢复冷冽，也不再说话。
　　我眯眼又睁眼，只要阻扰不到我们和户部的合作，他怎么想又与我何干，甩开心里的疑惑，冷冷淡淡道，“皇阿玛都没意见，难道你想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一道寒光射来，“我没兴趣管耗子的事。”胤禛的声音里是不加遮掩的嘲讽。
　　“四哥说话何必这样刻薄？”十四面对着胤禛的神情既含惊讶更有不满，随即扭头瞪我一眼，“记琉你说话也不要那么不客气。”缓和一下表情，又起好奇，“话说记琉你到底掺和了户部什么事？”
　　“你真的很想知道？”我斜眼看向十四，吊他胃口。
　　十四认真地点头，“真的，你说吧！”
　　“你怎么不问你四哥？”我回他一句，得意地笑出来。
　　十四愕然，对我猛翻白眼，“还说不记仇？这么快就报复回来了。”
　　众人皆莞尔，当然除却那个常年维持冰山状态的冷面王。胤禩笑笑地摸摸我的头发，眼睛看向众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是协助户部在华北地区推行新的种植计划，当一回户部的帮手。”
　　“我好像也听说过户部的计划。”胤祉露出恍然的神情，“就是那个在直隶和直隶近省施行两年三熟的种植制度，以及在京郊试行、推广水稻种植的计划。原来徒儿也参与了啊！这可是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和时间的事情。”胤祉感叹，“讨论和研究了这么多年，皇阿玛和户部是终于下定决心了，我还以为还会再拖上一段时间呢！毕竟实施起来还是困难重重。”
　　“其他的不是问题，重要的是现实具备推行的条件。”我侃侃而谈，“随着人口的增长，粮食价格的上涨，想要养活更多人，在有限的耕地上种出更多的粮食，提高耕地的利用度，是最根本也是最为可行的解决之道。”我叹了口气，“可惜我不懂得如何提高粮食的亩产量，实在是可惜！”那个，谁能给我一本介绍水稻杂交技术的书籍，或者把袁隆平也给我穿过来，我感激不尽。无论如何我是YY不出的，桃李嫁接我还明白，可这方法古代早就会了，杂交水稻真的就只懂一个名词了。
　　“你从小就没种过田，连种植小麦、水稻都不会，不懂粮食种植的事不是很正常吗？可惜个什么劲！”胤禟十分地不以为然。
　　“记琉表妹兴趣还真是广泛，对耕作也有兴趣啊！”胤祺不无意外惊讶之意。“看来我对记琉表妹真的了解得太少了。”
　　“我对某人的了解也不够，某人原来是又小气又大方。”十四斜眼暗瞪我。
　　很明显某人指的是我，我无所谓地笑笑，“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值得做的事。”敲门声此时响起，茶楼的服务生开始送菜上来，早已饿了的我不客气地开动，甚少再主动说话，偶尔回应众人的问句。在菜肴陆续呈上，众人的谈话在间断中进行，话题也不再落到我身上，从绿茶的品种一直谈论到红茶，最后连咖啡都出来了，我也受够了席间冰山散发的冷气，才终于结束了这一场聚会。

　　众人渐渐散去，十七和十八阿哥跟着胤祉回宫，胤禟和十阿哥以及十四又到我府里做客。在大堂坐定，胤禩就吩咐下人叫来府里的管家雅各布，宣布了我怀孕的事，开始讨论要做的准备和要注意的事务，胤禟也加入其中。我自己反倒没那么紧张，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把十四拉到一边，悄声道，“十四，改天找个机会单独带十八出来。”
　　十四仍是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你找小十八有什么事？虽然你今天才说喜欢他，可这转变也太快了？你找小十八能有什么事？”皱眉思虑中，忽而恍然，“你不会是听信外面流传的说法，以为在怀胎的时候多于男童相处，就会生个男孩子吧？”
　　我直接给他一个爆栗，“你想到那里去了，我像是那么迷信的人吗？再说我觉得生男生女都一样，我可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男子本来就比女子重要。”十四不服，声音的音量也不自觉加大，仿佛是得意于找到了辩倒我的话。
　　“都一样是人，男子怎么就比女子重要了？没有女人那来的男人？”我的脾气轻易就被激起了。
　　“没有男人难道就有女人了？”十四挑挑眉，“就像你，没有八哥的努力，怎么会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拿白眼瞄他，“你没有老婆为你生孩子，难道你可以自己生？”
　　“你们争什么争得这么激烈？”十阿哥首先好奇地看向我们。
　　胤禟随后出声，“今时不同往日，表妹如今有孕在身，需要重点保护，老十四你怎么还和表妹那么计较，也不懂谦让一下？”话里已有责备之意。
　　十四忙道，“不是我不懂谦让，是记琉的观念实在要不得，竟然说女子比男子重要！”
　　我极为不快，“十四你是真的没听清我的话，还是有意曲解？我只说男女一样重要，并没说女子就比男子重要。真是受不了你这种逻辑，说女子重要意思就是男子不重要了？两者只能选一吗？”
　　十四反而不像我那么激动了，嬉皮笑脸地认错，“那是我误解你的意思了，嘻！记琉你的脾气本来就不好，怎么好像变得更糟了？”话完又皱起了眉头，“可是男子和女子怎么就一样重要了？”
　　虽然心里也意识到了我好像真的难以控制我的脾气，我还是不悦地瞪十四一眼，“我那里不比你重要了？”
　　“记琉你这是诡辩，个人与个人怎么相比？对八哥来说，我肯定不如你重要，可对皇阿玛来说，那就难说了。这样比较有意义吗？你的类比有问题。”十四越说表情越迷茫，“不过，说起来，我的比较标准取得也有问题，该是以男子对天下的作用和女子对天下的作用来比较才对。”
　　“你想说什么？”我越听越糊涂。
　　“天下是男人的天下，天下由男子来治理，女子都依靠男人而活，难道还不能说明男人比女人重要吗？”看来十四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子主义。
　　“哼！”我冷笑一声，“你说的只是地位的不平等，男尊女卑是现实，我无话可说。但是说到管理，天下由女子来治理未必比男子统治差。”看十四要反驳的样子，我不服输的一面也彻底爆发出来了，“难道你能够否认西汉时的吕后，唐代的武则天在治理天下上的表现并不比男子差？”
　　“表妹！”胤禟拉住我的手轻叹，“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不管孩子是男还是女的，对我来说都一样，只要是琉儿的孩子我都喜欢。”胤禩双眼紧瞧着我，轻轻道。
　　我斜睨过脸上犹有不服之色的十四，“讨论男女的重要性就像讨论先有鸡还是先有蛋那样没有答案，白费劲。”差点忘了我本来的目的，“被你这么一扯开，差点不记得我要说什么了。记得有机会带十八出来看看，整天窝在皇宫里，小心不要变成井底之蛙，自大又无知。也该多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体会，体会人间百味。”
　　“阿哥们要出来，自会有皇阿玛带着出巡，你瞎操的什么心？”十四口气还是有点冲。
　　我摇摇头，笑嘻嘻地赔笑，“还在介怀刚才的话啊？不少这么小气吧？其实我说的没错，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谁能答得出？在中国神话里，人是由女娲以泥人捏造出来的，可是没说第一个人是男还是女，那就只能理解为同时。在天竺神话里，人也是由神造出的，但只以种姓来分贵贱，也不是以男女为标准，也没说是先造男的还是女的。到了西洋的基督教那里，倒是说上帝先造特征为男性的亚当，再用亚当的肋骨造出为女性的夏娃。至于其它的神话传说，我不知道就不说了。不过，我们既是中国人，当然是以中国的为标准，所以答案就是没有答案。”
　　十四没好气地白我一眼，“神话也当得准？没有答案也叫答案？你说了三种神话传说，连洋人的都说到了，怎么反而没有我们满人自己的神话传说？”
　　我不自觉地摸摸鼻子，“咳咳！一时想不起来了。”事实是我从来就没了解过，同满语一样一直糊弄着过，眯眼瞧向十四。“神话当不得准，也许十四你可以给我一个答案及完美的论证程序。”
　　十四讪讪地笑笑，“给我时间想想，也许我就能够论证得出结论了。”
　　“表妹，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十八那么好了，竟然想要带他去玩？也不知道原来你那么空闲。”胤禟微眯起的眼对着我。
　　“咳咳！”我努力想个好理由，“让我有机会提前学习一下怎样和小孩相处，不好吗？”祈求又无辜地睁大眼看着胤禟。
　　胤禩轻拍拍我的肩膀，转头面向十四，“老十四，既然琉儿开口了，就如琉儿的愿，找个机会微服带十八出来吧。”
　　十四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知道你用心不良，好吧！改天有空的时候我就带十八出来。”
　　“最好选在白天的时候。”我不忘提醒。
　　“白天？”十四眯眼暗瞪我，“难道你不知道除了重大节日的时间，一年四季白天里我们要上课，根本没空，你的意思是要我们逃课？”
　　我摊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就逃一天吧！反正你逃得还少吗？要不然请假？其实请不请对你来说也没多大关系，请假也只是为了合理地逃课，证明我并没有逃课。不过，不管你决定怎么做，记得回头把功课补上就是了。”
　　“请假还要想理由，编造谎言，多此一举。”十四不屑道，“我不请也没那个师傅敢拿我怎样。”
　　“那就这么说定了，尽快带十八出来看看，不要再让我来提醒你。”
　　十四又翻起白眼，“你还不信我？不会忘了的。”
　　“表妹你自己做为孕妇，也该知道要注意什么，好好补养，用心听一下雅各布的建议。”胤禟拉着我转正身子，把我也拉入他们的讨论当中，我只好竖起耳朵倾听过来人的意见，准备做一个称职的孕妇。

作者有话说

　　走亲戚、工作归来，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