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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名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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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临失笑,“只是一个名字,也值得如此小题大做?”
我努努嘴,不能苟同,“名字就是门面,品牌,怎么不重要?好吧!既然你有此等高尚情操,我哪能不支持?不见就不见吧!可岂是说不见就能不见的?人活尘世,谁能没有个伤病,不需见大夫只是个美好的愿望罢了。”
“什么愿望?”察看完房屋,回到客厅的洪观好奇地向我询问。
“小白打算给新开的药堂取名不见堂,是不是个好名字?”我饶有兴味观察洪观的反应。
“不见?”洪观一愣,瞄一眼洪临,低声似自言自语地呢喃,“如果真能不见就好了!”
我也向洪临看去,洪临只是微笑,他的神情让我想起了一个词,甘之如饴。“这套房屋十年租期就要一千两纹银,会否太贵了?”沉静了一会儿,耳边又响起洪观的声音。“京城的地价也太高了吧?”
“哦!”我回过神来,“你没看契约吗?十年租期,到期赎还,需要拿五百两来赎,如果原主人拿不出,房屋就归租房者所用,等于是变相出卖房屋,实际租金是五百两,另外的五百两等同于押金。”我生怕他不明白,尽量解释详细,“就算有此规定,你也不用有疑虑,原主人肯定不会再把房屋赎回去。”这是胤禟给我的保证,我没有去过问背后的因由,他只是依从我的要求。话已至此,一时无话,转向洪临道,“小白,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一些琐事,我们自己来弄就行了,不必再麻烦你。”洪临轻摇头拒绝。
我也不勉强,“那好吧!你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主,我该回去了,有空的时候再来看你,确定不见堂开业的日子记得通知一声,我给你的信鸽有带着吧?”
洪临微点头,“我送你。”
我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你安顿你的。黄已,走了。”大步走出客厅,穿过院落,又坐马车回府。
当马车在八贝勒府前停下,车轮滚动的声音停止,原来隐约可闻的箫声变得清晰起来。清彻,悠扬动听,请恕我语言贫乏,只想到用这两个词来形容。我侧起耳朵细听,不用分析也不用猜测,听箫声我就知道是胤禩在吹奏,特别是在我听出旋律后,更是肯定了我的感觉。我确确实实被雷到了,胤禩吹奏的竟然是两只蝴蝶!两只蝴蝶啊!虽与记忆里的现代曲风有所不同,但依我少得可怜的文艺细胞,也听得出是两只蝴蝶的高潮部分,也就是我曾唱给胤禩听的那段。跳下马车,我沿着声音来源处跑到庭院里,又愣住了,一红色身影坐在秋天上,专注地吹奏着手中的玉箫,时而流露出绝对真心的微笑,因为那微笑是如此温暖人心。
我缓步走到胤禩面前,胤禩放下手,只以左手拿着玉箫,抬头朝我微微一笑,“琉儿回来了。”
我没理会胤禩的话,只盯着他身上的衣服,“八八啊!我让你穿这套衣服,你死活不愿意,今日怎么反而自己偷偷穿上了?”
胤禩低眉瞧我,“琉儿生气了?”
我摇头,“我只是不解。”看胤禩微挑眉,“好吧!我是有点不高兴。”
“我也没有死活不愿意穿,只不过不怎么感兴趣,今日也不是偷偷穿,这不是穿给你看吗?”胤禩柔声细语地解释。
“可是为什么涅?”我还是不解,“你今日为何想起要穿这套衣服?”
“没什么,看到渐渐想起了。”胤禩淡淡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温柔的目光看着我,“琉儿不喜欢?”
“好看是好看,可就是发型不怎么配。”我实话实说。
“那就没办法了!”胤禩向左挪了一些位置,拉过我在他右边坐下,“琉儿陪我坐坐吧!”一手揽着我的肩。
“八八终究是八八,穿上了鲜红如火的颜色,还是如玉温润,不减谦谦君子风度,不显狂傲。”我叹道,“仍是出尘之姿。”
胤禩好笑,“你这是赞我还是损我?”
我转头面对着胤禩,瞪大眼,“当然是赞。”
“你的神情可不是这样说。”胤禩的眼眸明亮如镜。
“哦!是吗?”我语态平淡,“那只是你吹奏的曲子太令人震撼了。”
“你是指它俗气?”胤禩只一瞬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又是没好气又是好笑,“当初可是你唱给我听的,这种小调本就高雅不到那去?通俗才是它的生存之道。”
我呻吟,“我真不该祸害你的格调!”做出悔恨交加的表情,“你竟然喜欢上这种歌曲?”
“虽不高雅,但也不难听啊!”胤禩笑笑地摸摸我的头,“琉儿不用后悔,我喜欢的是你唱歌给我听,与歌曲关系不大,因为是你为我唱的,歌曲如何并不那么重要。琉儿可否再为我唱首歌?很久没听过你唱歌了。”胤禩期待地看着我。
承受着他期盼的目光,我用力想啊想,希望能想出一首歌词比较完整的歌来,可时隔多年,当年就没记得几首,脑细胞死了不少,愣是想不起来了,只得做罢。万分抱歉地真诚地望着胤禩,“我不会唱歌,你也知道我没什么歌舞天分,就不献丑了。”
“这样啊!那就算了。”胤禩的轻语里隐约流露着失望。
我不愿见他失望,只好别开头,好一会才想起原来打算要和胤禩说的事,又转回头面对恢复平常的胤禩,“小白今天到京城了哦,我下午带他到新租的房屋。”
胤禩表情不变,仍是无风无浪,“我听下人提起过,洪大夫开始着手准备新药堂的事了吗?”
我都忘了我曾跟府里的人交代过我的去向,胤禩知道洪临的消息也不奇怪,我点点头,“新起好名字,你可知道他的新药堂叫什么名字?”
胤禩只是淡淡地摇头道,“我不知道。”一点好奇的意思都没有。
我不由得泄气,皱皱鼻子,“八八好没意思哦!你就不会好奇小白起的什么名字?”
胤禩笑得笃定,“我不问你也会说。”
“不见。”我扁扁嘴,扔出两个字。
“不见堂?”胤禩一愣,沉思几秒,重新微笑道,“洪大夫的这份善心在京城该是绝无仅有,天下也少有的了。”
“没几个人想见大夫的,不需要见是最好,可真不见他又怎么做生意?”我还是有些好笑。
“以洪大夫的医术,无须忧愁没人请他治疗。”胤禩闲聊的轻松语调渐转为严肃,“那也不是他最重要的事务。琉儿,除了隆科多的事,你还想让洪大夫替你做什么?”
“你觉得小白还能做什么?”我把问题踢回去。
胤禩紧紧地注视着我,良久微叹了口气,“你让他做幕后的监控者,这样对他是不是太不公平?”
我吐吐舌头,“糟糕!被八八发现我的阴暗心理了。我也不想让小白做地下工作,可没有更可靠的合适人选啊!”
胤禩这次比上次沉默了更长时间,轻叹,“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话说得!“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在做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惊天地,泣鬼神,伟大又光荣无比的大事。”我无比自豪道。
胤禩笑笑地揉揉我的头,“那我会否也沾琉儿的光,成为名垂千古的人物?”
“嘿嘿!”我狡黠地一笑,“不留芳百世就遗臭万年,兴许是我沾你的光。”
胤禩笑过后认真道,“我不在乎这些名啊誉啊的,被人怎样看也与我无关,我只要你过得快活,只想珍惜眼前的幸福。”
“那未来呢?”感动之余我还是想到了这个问题。
“未来是不确定的,我会努力去争取,却不会为未知的将来忧虑。”胤禩目光坦诚地望着我,眼睛明亮得如同黑夜里的星星。
我压下心里的想法,将他的左手从我肩上拉下,用双手握起他的手掌,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幸福不就在我们手中吗?”
两只小手包裹着一只厚实的大掌,胤禩的脸上也绽放出笑颜,笑如温暖和熙的春风,虽淡却泌人心扉。“幸福的确该由自己来掌握。”声音里带着喟叹,“我现在更确认我该拒绝皇阿玛的提议。”
“皇阿玛又怎么了?”我一个惊愣,松开了手,胤禩反手拉住了我的左手。
胤禩拉着我的手并不放开,淡淡的语调给人安和之感,“皇阿玛第六次南巡,本该正月里就出发了,因事耽搁,才推迟到三天后。提出让我俩随驾,我回绝了。”
第六次南巡,如果我没记错,也是最后一次南巡了,“皇阿玛就没有勉强的意思?”我怎么不记得康熙有这么好说话?
胤禩笑容温和,“你才回家不久,又要出远门未免不合理,我当然是要陪你。”
他虽是轻描淡写,我也猜得到事实上没这么容易,洒然一笑,“我是短期内不想再出门,你也不想下江南吗?游山玩水不比陪我在家无聊好?”
胤禩轻轻地摇头,“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就算只是说说无聊的闲话也是好的。”
我不好意思地低头,缓和一下害羞的情绪,才抬起头又问道,“这次随驾的都有几位阿哥?”
“大哥、太子、老十三、十五和十六会随驾南巡。”胤禩想也不用想就详说了出来。
我闷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些事?”
胤禩轻笑,“你躲皇阿玛都来不及,也无心去关注这些事。整日就忙着生意和户部的计划,关注洪大夫什么时候到京城,我都快要被你冷落了,还说皇阿玛?”摇摇头,言里是调侃。
即使是开玩笑的,我也不接受他的指控,“我哪有冷落你,我忙,你可是比我更忙。我再忙也是天未黑就回到家,你忙起来可是等得我快睡着了,根本就没什么时间说话。我还没说,你倒恶人先告状了。”
胤禩把玉箫别与腰间,两手同握住我双手,“琉儿,这段时间我刚接管内务府的事务,是忙了些,现已渐渐熟悉,以后不会再那么忙碌,委屈你了!”
看到胤禩心疼的眼神,我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微低头,“其实也没什么,我有事可做,也不会很无聊。我们就不要再说这些见外的话了,你刚才说你接管内务府的事,怎么回事?”在我的记忆里,康熙不是在一废太子之后才把内务府交给胤禩管吗?
“名义上还不是我主管,事实上由我来主持。”胤禩语态平和,听不出情绪。“年前的一次巡察,大批旗人拦驾向皇阿玛请求,或者该说乞求救济,皇阿玛虽然接济了他们,可也十分震怒,严令加强对八旗子弟的教化、监管,将内务府暂交由我打理。”
“汉化?”我小小声道。
胤禩缓缓地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皇阿玛岂会支持这样的做法?国语骑射才是皇阿玛告诫他们的话。”顿了顿,“不过皇阿玛也意识到不加强八旗子弟的管理是不行了,想走的是即保留满洲传统又适应现实的道路,避免八旗子弟的衰落。”
“无知又无能,还不取上进,哪能不衰落?”我冷嗤,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太过了,如果是在康熙面前讲这样的话,不知有要面对怎样的怒意。
胤禩仍是微笑,“你说得没错。”转而肃容,“可是,琉儿,永远不要低估皇阿玛的精明,不要自己看不起我们满洲人。”
哪能啊?我撇撇嘴,就是这样的一个政权还维持了近三百年,最后还是在外国的帮助下才被推翻的,后世还有不少人在缅怀,为之大唱赞歌,我那敢看不起?或许也该怪国人自己不争气?真是怎么想怎么郁闷,不想了。“皇阿玛三天后就要出发南巡,我也要送行吗?”
胤禩一手仍握紧我的手,一手轻抚上我的额,声音轻柔,“和众人一起去请个安就行了,你也不用怕见皇阿玛。”
我长叹了口气,“那就好,我实在是烦透了和他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