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清流·八爷党》吹呀吹

63、理想

　　有了胤禩的保证，我放心地带他去和洪临会面，我敲敲客栈房间的门，高声呼叫，“小白，在吗？”
　　里面立刻传来洪临的声音，“我在，就来开门。”脚步声响起，在这等待的空挡，我瞄一眼胤禩，他还是从容不迫的神态，唯有眼睛深邃而专注地看着我。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拉开了，“嗨！小白，我来了。”我笑容满面地首先打招呼，洪临点点头，目光扫过我，看向胤禩，停留的时间并不长，但眼神迅速深沉下来，出口的语气还是十分平淡，“这位就是八贝勒，果真是人中龙凤！”眼里一闪而过叹慨。
　　在洪临打量胤禩的同时，胤禩的目光也在查看着洪临，闻言微微一笑，笑得自信，笑得温和，“多谢赞赏。”目光温柔地看过我，“听琉儿介绍，洪大夫不仅医术高超，还文武双全，是少有的人才。”
　　洪临也看我一眼，仍是语态冷淡，“那是八福晋过誉了，在下只不过都是略懂而已，不值称道。”
　　我疑惑地望着越趋冷淡的洪临，小白什么时候这么自谦了？又称呼我为福晋了，他倒是改得挺快的。
　　胤禩不甚在意道，“洪大夫太谦虚了，琉儿看得上眼的人，绝不会是一般人物。洪大夫对琉儿有救命之恩，我还没有谢过你。”深深鞠一个躬，“胤禩在此向你表达我对你深切的谢意，谢谢你救了琉儿的性命，也让琉儿免受身体上的痛苦，谢谢了！如有报答的机会，胤禩绝不忘恩。”
　　洪临脸色如常，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和胤禩，直到胤禩话完才恢复平常的淡漠，“我救八福晋，只是出于身为大夫的医德，并不要求什么报答。”环视一周楼道，“先进来坐下再谈。”
　　胤禩牵着我的手走进房里，洪临在后关上门，在客厅里坐定后，胤禩微笑道，“洪大夫不求回报，我却不喜欢亏欠。”
　　洪临目光扫过我和胤禩十指交合的双手，低头沉思片刻方抬头道，“八福晋已付过报酬，已经两清，八贝勒就不必再将此事挂在心上了。”
　　胤禩对我得意的眼神仍是微笑，“既然洪大夫这么说，我就不再提，只在心中记下便是了。”
　　洪临没有再多说，眼神飘向屏风，“隆科多就在里面休养，八贝勒不进去看望吗？”
　　“不急。”胤禩淡定地看看我，转回头向洪临看去，“琉儿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洪大夫还有什么问题或条件要提的？”
　　洪临一愣，注视胤禩好一会儿，微低头，语带感叹，“没有了。”
　　“也不要任何保证吗？”胤禩神态严肃地追问，我不满地瞪他，我都说小白是可信赖的人，还问这种问题？胤禩对我抚慰性地一笑，继续道，“我是为洪大夫你好，毕竟我们要做的事风险巨大，后果也难以预料。”
　　洪临缓缓摇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后悔。我相信八福晋，也相信八福晋的眼光，不用什么保证，除非你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 目光灼灼地盯着胤禩，“难道八贝勒不是可信任的人？”
　　胤禩恢复自如的微笑，“我不会让琉儿失望。”说完转头面对着我，我也回以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中，直到洪临的声音响起，我才回过神看向洪临。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洪临的样子一如既往地疏离淡漠，唯有眼睛里的情绪太过复杂，似乎包含了各种情感，什么都有，什么都不明显，让我无法解读。洪临迎上我的目光，感慨之意竟流露到脸上，“怪不得八福晋如此记挂八贝勒，原来八贝勒对八福晋的付出也不少。有八贝勒的宠爱，八福晋才会活得像现在这样的恣意。因为你们之间有难得的爱情，所以我相信你们不会让我失望。”说到后来，目光转向胤禩，定定地注视着，探询着胤禩的心理。
　　胤禩从容自若地与洪临对视，眼神坚定，似在宣誓又似在对抗。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就这样互相注视着，一个神态气质斯文儒雅中挡不住的冷漠疏离，一个温润如玉的风姿，温和微笑下掩藏着淡泊出尘的气质。两人的对视，看似朋友之间在传递信息，又似相互欣赏的对手在较量，反倒不象盟友在誓盟。“你们要看到什么时候？”还是我打破沉默，小声嘀咕，“也不怕变斗鸡眼。”
　　胤禩好气又好笑地敲敲我的脑袋，“又用些乱七八糟的比喻。”
　　我十分委屈地摸摸被敲的头顶，虽然胤禩的力道很轻，一点都不痛，但我可不认为我该打，“我说得还算客气了，两个大男人含情脉脉地对视，其中一个是我的夫君，我可不喜欢看到这样的情形。”
　　“什么含情脉脉？是你的眼神有问题？”胤禩也知道我话里说笑的成分比较多，也不和我认真，“还是你的小脑袋瓜有问题？”
　　我一本正经道，“你的脑袋才有问题，你知道吗？没个人内心深处都有同性恋倾向。”
　　“同性恋？是恋上同性别之人的意思吗？”洪临不解道，“你从那得出这种结论的？”
　　“秘密。”我以前在杂志上看来的能告诉你吗？“当然，额！你们之间应该是清白的。”
　　胤禩满脸无奈，“直至今日我还不能完全了解你小脑袋瓜里的想法，我不知道你的谬论，但我可以肯定我对断袖没兴趣。”两眼深情地盯着我，“要知道，你已占满我的心，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深爱着你的我连看他人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更何况是再恋上他人。”我一边感动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么肉麻的话还真是听不惯，胤禩继续温柔道，“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即使你就在我面前，我还是在想着你，你……”
　　“停！”我终于受不了了，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胤禩怎么突然说起这么多的甜言蜜语，还是在有地三人在的场合下，捕捉到他眼里恶意的光芒，“你是不是诚心眼恶心我，你明知道我受不了这些肉麻话。”
　　胤禩表情无辜又伤心，“琉儿，我只是在向你表白我的心意，免得你胡思乱想。你不接受也就罢了，竟然说我的话恶心！”
　　我瞪着他，明明就是故意的，看他还要继续讲下去的样子，忙道，“我没有乱想，只是开个玩笑，我一直都是明白你，相信你的。你的话不恶心，只是我听不惯而已。”
　　胤禩笑笑，这笑容竟然让我觉得这一刻的胤禩如孩童般单纯可爱，“听你这么说，我就知道琉儿对我的心意就如我对你的心意一样，既然你相信我，那就不用多说了。”
　　我这才不好意思地看看安静地听我们对话的洪临，暗恼地瞪一眼胤禩，在有人在的场合，还讲那样的话，也不会不好意思。
　　洪临脸上带着微笑，“八福晋和八贝勒的感情真好，相处也很奇妙。”笑容里带几分叹息，“衷心希望你们可以一直这样幸福。”
　　胤禩揽着我，“我们会的！不管环境如何改变，只要心不变，只要相爱的人能够在一起，幸福就会在。”
　　洪临目光落在我身上，“八福晋有见识，有理想，并且意志坚定，决定了就要坚持到底，但单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成功的，需要有人来帮你。八福晋和八贝勒已成一体，有八贝勒的支持，你理想的实现可能性会大些，可还是十分艰难。”长叹一口气，“我以为我的理想已经十分遥远，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更超前。”
　　我轻轻挣脱胤禩的怀抱，坐直身子，“你的理想是什么？你认为我的理想又是什么？”我很想知道两年半的相处，洪临对我的了解有多深。
　　洪临静默地敲着我好一会儿，眼波流转，扫过胤禩，又回到我身上，深叹口气，“虽然困难重重，虽然过的是避世的生活，但我从未忘过我是洪门传人，反清复明，国恨家仇一日未敢忘。驱逐鞑虏，恢复汉人江山，建立一个政治清明的朝廷，让天下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是我的理想，也许该称为梦想。”双眼紧紧地注视着我，眼里感叹之意更浓，“而福晋你，你既不愿放弃你爱的人，也不愿放弃你的抱负，选择了一条也许是最为艰难的道路。你想要真正的满汉平等，甚至想要实现人人的平等，虽然你自己也清楚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可你还是有着个追求；你想要工农商全面发展，反对一切压制，虽然你也明白以农为本，朝廷历来重农抑商，可你还是想改变这些政策。你的理想也许称为幻想比较合适。”
　　什么幻想吗？那不是说我想做的事一点成功的希望都没有，不是这么打击我吧？是希望渺茫，也不是没有希望，毕竟两三百年后可以说是基本实现了吗！虽然历史表明，中国真正要发展，有自主权，必须由占人口绝大多数的汉族来掌管政权，汉族才是中华的主体民族，才是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才能代表中国多数人的利益，可我让满汉完全融和也是一样的道理吗！我不想叹气，事实上我已经退让太多了，我看清代男子的辫子不顺眼很久了，也不敢提出要剪掉。八八知道我想做什么，瞄向胤禩，对上他充满鼓励的双眸，心里稍定，看回洪临道，“既是如此，你为何愿意支持我？”
　　又是一阵静默，洪临微仰着头思虑，良久才以明亮的眼眸盯着我，“我已经逃避得太久了，如果我的理想在我的有生之年看不到实现的可能，支持你那比我更遥远的理想又有什么不同？”
　　我不满地瞪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我的想法肯定不能实行吗？断定我必然失败了。“小白，原来你一点都不看好我。”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我反而显得十分平淡。
　　洪临难得的一个微笑，却带了苦涩意味，“我是不看好现实，现实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我是真的不明白了，“那你到底是为什么愿意帮我？加入我们的阵营。”

作者有话说

　　终于放假了，可以回家上网了。
可恨只有五天假，最后两天还要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