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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白化病 ...

  •   韩慕捏着手中信封的一角,淡灰色的瞳孔阴沉的注视着这个麻烦。

      半晌之后,他放下被捏出皱褶的信纸,忍不住深深叹口气,将信纸连带着不日将要到来的麻烦事一起扔到桌面上,自己则扶着额头,脱力似的倚在身后的椅背上。

      又是一个烫手的麻烦!

      隐匿在深山中的疯人庄庄主韩慕,今天依旧沉浸在烦恼之中。

      他倚在椅背上捂着额头不想动,但是外面的日头却渐渐升高,阳光透过这个阴森房间唯一的狭窄窗户,悄悄投射在他身上。

      韩慕头上的白发在日光中隐隐散着银色的光芒,等到他从沉思中反应过来的时候,蓦然发现自己的半边身子已经暴露在日光下。

      淡灰色的眼眸眯了眯,他起身挪动了身下的椅子,将自己的位置转移到房间的更深处,躲到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今天又是个好天气,天空万里无云,阳光闪耀明媚……

      最让他讨厌的大晴天!

      “咚咚咚。”

      就在韩慕眯着眼睛继续推敲着自己手上那份麻烦信封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疯人庄里面其他的下属,都知道自家庄主在大白天的时候心情都不怎么好,所以一般在这个时候也不会来主动找他触霉头。

      现在却有人来敲门,是庄子里面有什么紧要的事情需要禀报?

      韩慕微微皱起眉头,冷声道:“进来。”

      厚重的房门“咯吱”一声开了,一个瘦小干瘪的身影佝偻着腰背溜进来,一脸橘子皮一样的褶子,滑稽可笑的山羊胡子在昏暗的房间中一抖一抖的颤着。

      是庄子里面负责监视那些疯子们的管事儿,那个名叫张顺的老头。

      张管事在自己堆满褶子的脸上用力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道:“庄主,您老人家近来可好?”

      一点都不老却长着满头白发的韩慕眯了眯眼睛,身上的寒气更重:“有要紧事就说。”

      他现在被外面的太阳光晒得头疼,心里面又为上面寄过来的麻烦事发愁,一点儿都不想看见自己面前这个单是长相就倒人胃口的老头。

      张管事没有察觉出自家庄主的不耐烦,依旧恭敬地低着腰身,说道:“庄主,小人最近去庄子里面视察,又发现了两个疯子举止怪异,看样子像是有了恢复的迹象,说不定……”

      “说不定他们在恢复了常人的神智之后,就要准备策划逃跑?”韩慕用力掐着自己的眉心,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你是不是还想说,说不定这两个人早就恢复了神智,现在已经悄悄和他们以前在外面的势力联系上了?”

      张管事连连点头,弯着背小鸡啄米一样的恭维道:“对对对,就是这样,庄主您老人家一猜就知道了,果真英明神武。”

      这还用得着猜?以前庄子里的那些疯子,在有意或无意不小心得罪了张管事之后,这老家伙儿哪一次不是这么对他说的?

      韩慕心里面更是烦躁,外面越来越灿烂的日光也让他的眼睛开始不舒服,可是在他面前惹人嫌恶的张管事却还在烦着他,嘴里面兀自说个不停,像是一只不停嗡嗡嗡的苍蝇。

      “…所以,小人认为这两人已经存了不安分的心思,为了保险起见,不如……”张管事一张皱巴巴的老脸还在喋喋不休。

      “你想说,不如干脆就把这两人交给副庄主张彦,刑讯之后杀了一了百了?”韩慕口中接道,一只手却已经摸到了桌面上的镇纸。

      张管事脸上的谄媚更甚,连连弯腰躬身:“是,庄主英明,小人也是这样想的……啊!”

      一声凄厉惨叫。

      一块白玉镇纸突然飞过来,猛地砸中了他的鼻梁骨,瞬间鼻血四溅。

      染了血的镇纸和满脸血的干瘪老头一同轰然倒地,张管事捂着自己的鼻梁骨,开始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不断的翻滚哀嚎着。

      “你给我闭嘴!”

      韩慕听他的哀嚎声听得心烦,心底里怒气上涌,直接又抓过自己桌面上青瓷的笔筒,狠狠往地上的老头砸去。

      “每次都是这样一套说辞,你是把你自己当蠢货还是把我当蠢货?以前是懒得和你计较,真的以为我察觉不到你以往都是在公报私仇,悄悄铲除那些曾经得罪过你的人?”

      细腻的青瓷笔筒“砰”的一声砸在张管事的脸庞,瞬间被摔得粉碎,四下崩溅出去的瓷片险之又险的划过他的眼角,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正捂着鼻子的翻滚哀嚎的小老头身子猛地一僵,顿时就不敢动了,任凭鼻梁骨断裂的痛楚依旧肆虐,他却不敢再发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声响。

      他们这位庄主喜怒无常的脾气,他是知道的,所以不敢在这个时候再来触他霉头。

      虽然他不太明白自家庄主为何今天会发这么大的火?明明以往这些疯子的死活,庄主压根就不在乎,更加不会在乎他自己是不是在徇私报复,一向都是挥挥手就批准了他的提议。

      在疯人庄里面,每天死上个把的人,都只是常事而已。

      望着地上把自己缩成一团儿外加一脸血的橘子皮老头,韩慕的心里面更是腻味,火气一旦起来就再也压不下去,直接就把自己面前整张桌子给掀翻了。

      “我现在被白日里的日光晒得头昏脑涨,手头上还有一堆儿的麻烦事没有处理完,就在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情来找我报告这些无聊的事情,要你有何用?”

      一桌子的东西全都稀里哗啦的摔在张管事的身侧,依旧还匍匐在地上的张管事,一张脸也随之变得煞白。

      他有预感自家庄主下面要说什么。

      而韩慕也稍稍压抑下自己心中的怒火,坐在避开阳光的地方,冰冷的俯视着地上的老头。

      像是在看一只惹人厌恶的臭虫。

      他知道在自己的庄子里面,有多人其实只是在装疯。

      又或者,他的这个疯人庄,其实所有被关起来的疯子都只是在装疯。

      但是他不在乎。

      不在乎这些人是不是真疯、也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只在乎这些人是不是一直安分的待着。

      可笑庄子里面的一票疯子,都以为只有自己一直装疯下去才能保住一条小命。对于这一点,他作为庄主其实也是乐见其成。

      装疯好啊!把精力都用在装疯上,就没有人分出其它心思去搞事了。

      庄子里的人命不值钱,那些背负着秘密被看押起来的疯子死几个没问题,就连看管这些疯子们的管事儿们,死上几个也是无所谓。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地上蜷缩起来的张管事,冷然道:“让你去监视那些疯子,你却一直滥用职权,给你委以重任,你却不会为我分忧、只会让我头疼……”

      他慢慢走近张管事,浅淡的瞳孔森然的盯着他,哑声道:“你说,像你这样没用的东西,在这个庄子里面还有存在的价值吗?”

      张管事愕然,禁不住抬头望去。

      站在阴暗角落的韩慕,披着一身肃杀的黑色锦衣,更是衬得他白色的发、惨白的肤色以及淡灰色的眼眸格外怪异,像是一只披着人皮的厉鬼。

      管事儿也知道自家庄主其实是个天生的白子,白发白肤浅眸都很正常,厉鬼什么的也都是自己惊惶之下的臆想,但是心里面却依旧止不住的害怕。

      更不用说,现在庄主言语中的杀意已经明明白白的显露出来。

      他顿时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扑过去想要抱着韩慕的大腿哀求:“庄主、庄主小人知错了,求庄主开恩,开恩呐——”

      望着满手满脸血污、鼻血还在流不停的褶子老头,韩慕厌恶的退后两步,没有让他沾到自己的一片衣角。

      面前的小老头还趴在地上哀求不止,他却突然冷漠的转过身,道:“还不快滚吗?”

      “庄主饶…啊?”在地上求饶的张管事突然愣住。

      “还不滚,等着我叫人过来?”

      韩慕嫌恶的瞟了一眼满脸血的张管事。

      他是挺想叫人把这苍蝇臭虫似的管事儿给拉下去宰了,但是张顺这个老头却不是一个普通的管事儿。

      张顺有个亲侄儿叫做张彦,是疯人庄的副庄主,掌握着庄子里面的刑讯和侦察人手,同时也是韩慕手下最得力、最看重的下属。

      一个心情不好就杀了最得力下属的叔父,最容易让手下与自己离心离德,不值当。

      看在张彦这个侄儿的面子上,韩慕还是愿意放张管事这条臭虫一条生路。

      突然逃过一劫的张管事,在愣了一瞬间之后,顿时明白了自家庄主的意思,马上从地上一跃而起,连滚带爬的扑向房门:“是、是…小人这就滚,这就滚……”

      原本只是想过来告状,却没想到自己在鬼门关上转悠了一圈儿,现在自然是惊魂未定的有多远就想跑多远。

      只是就在他刚刚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韩慕却在背后又喊了一声:“等等。”

      张管事浑身一僵,还以为庄主反悔,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韩慕漠然的目光挪向满地狼藉:“一会儿叫人过来打扫一下,除了这个房间之外,阁楼里面其它的地方也需要打扫,尤其是阁楼底下的墙根,很久时间没有擦洗,已经脏了。”

      只是命人过来打扫一下……

      张管事顿时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是,回头小人马上命人过来打扫,小人告退、告退!”

      说着便踉踉跄跄的跑出去,关上了门。

      看着变得凌乱不堪的房间,韩慕嘴角勾出一丝不屑,然后又往昏暗的房间深处缩了缩,嫌恶的避开撒进来的阳光。

      他是个白子,畏光。平时出门身后都要有人专门撑伞,从来都不能在日头底下久晒,眼睛在日光下就会不舒服,看东西时都要眯着眼。

      他所居住的阁楼在整个山庄的最顶层,可以向下俯视着整片庄子的一举一动。

      但就是日光太充足!

      这是个大问题,每到大晴天的时候他都在苦恼,哪怕已经将整个房间的窗户,全都缩减到了小小窄窄的一扇,却依旧有日光顽强的挤过窗棂照射进来。

      “刚才在那管事滚走的时候,应该再记得吩咐他一句,找人给自己房间里面的窗户上多糊几层窗纸,让日头不那么晒。”

      韩慕坐在房间的小角角里面,扶着额头,半晌叹息出这么一句来。

      明天得找个人来糊窗纸。

      ……

      于是,就在第二天,一直都在忐忑不安等待噩运的谢簪,和正琢磨着心思逃院的夏姮,突然就得到了张管事最后的判决。

      张管事要他们两个去打扫庄主所住的阁楼,一个去擦墙根、一个去糊窗纸。

      两人一起懵逼。

      谢簪:“我们没、没死?没…没有被抓进有来无回的刑讯房?”

      夏姮:“精、精神病人也要去干活的吗?这家的院长真会玩…”

      张管事:“呵!不能直接弄死你们,还不能折腾折腾你们吗?”

      你们俩去跟喜怒无常的庄主去好好亲密接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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