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诛仙台下尘事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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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离的生辰算是过完了，众位神仙们也是该散的都散了，倒是凤九，这些天在庆云殿住得甚是舒坦，竟有些不舍离开了。
白浅知道她这个侄女玩心未改，虽是继任了女君要压着性子，但遇到时机让她释放一下也未尝不可。
白浅闲来无事就来庆云殿看看凤九，她知道这九重天上有她不愿离去的理由，不过万年已过，当真就放不下吗？“小九，这些日子在九重天过得可还舒坦？”
“很是舒坦，许久没有这般了……”这些日子凤九完全属于被散养状态，无人看管，不必顾及他人的感受真好……这期间她也见了一些老朋友，司命、成玉、连宋都来看望过她，又让她想起了一些曾经的往事“姑姑，你上次从老凤凰那里带回来的酒还有没有了？”
白浅理了理凤九的头发，看着她这般伤情心中也很是心疼“自然是有的，小九要喝吗？”
“要……”
白浅取来从折颜那里带回的桃花醉，无比大方的都给了凤九“姑姑今日陪你喝。”
虽说都是九尾狐一族，都是青丘白家的女儿，可论起酒量来，凤九是万万比不上白浅的，没喝几坛便醉糊涂了“姑姑，你说怎样才能忘记他，才能让我不去想他？难道一定要像姑姑当初那般喝了折颜的忘情药才可以吗？可凤九不想……不想……”
“不想什么？不想喝那忘情药还是不想忘记东华帝君？”白浅心知这个侄女万年来都未曾忘记过东华，她也曾劝过她，也曾开导过她，可这丫头硬是走不过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儿。
“不想，都不想……帝君他待我，终究是不同的……可不能与帝君相守却是痛的……姑姑，小九痛……这里痛……好痛好痛……”凤九指了指自己的心，千万年以来，那里一直在滴血。
“小九，姑姑知道你难过，可又能怎样呢？姑姑怕是也帮不了你……”白浅心中暗自叹息，怎么他们白家天生就出情种呢？“若是你当真不想痛了，倒不如学学姑姑，当年跳下那诛仙台，不但飞升了上神，还忘记了那些难过的事，多好……”也不知白浅是不是喝醉了，竟说出如此糊涂的话，或许她只是想见凤九真的放下吧，沧海桑田，终究逃不过一个“变”字。
看着凤九睡下后白浅也就离开了，临走前嘱咐好阿离让他好生照顾着凤九，万不可让她有什么差错，她真当心凤九把她那句玩笑当成了真话。
本来阿离将凤九照顾的很好，一刻不离的守在她床前，不知怎的他就睡着了，再醒来后，凤九便不见了，吓得他赶紧命人去了洗梧宫通知白浅。
凤九还醉着酒，跌跌撞撞地来到了三生石前，看着白凤九与文昌帝君的名字，心中难免冷笑:我爱了东华这么多年，等了东华这么多年，难道到头来我真的要嫁于他人吗？都说三生石定天下姻缘，可我白凤九却偏偏不信，文昌帝君，我不管你是何人，但若是这世上没了白凤九，是不是也就说明了三生石也有出错的时候？是不是被抹去了的名字也可以重新回来了？凤九想着想着就走到了诛仙台，她平时也是不认得路的，今天却不知为何偏偏记得这诛仙台在何方位。
“姑姑说，她当年跳下来诛仙台，不仅飞升了上神，而且忘了曾经的过往，那我呢，我是否也有姑姑这般幸运？”
白浅收到阿离的消息马上从洗梧宫赶了出来，命人四下寻找凤九，可终究是无人找到。
忽的想起了方才同凤九说的话，暗道不好“这孩子不会当着那般傻吧？”派了迷谷去将东华帝君请到了诛仙台，自己也随夜华连忙赶往，生怕晚了一分便错过了凤九。
凤九在诛仙台旁待了好久终究是没有跳下去的勇气“白凤九，还说你想忘记他？如今你不肯跳，难道不是因为你不想忘记他吗？”
待白浅等人赶到的时候凤九已经下了决心，看着她如此无人敢靠近，生怕她就此跳了下去，“小九，听姑姑的话，回来好不好？”
“姑姑，你说的对，或许小九应当学学你，从这里跳下去就都忘了……我与他情深缘浅，终究是不可能的……”
白浅此刻方知后悔，自己无事为何要同凤九说那些？“小九，姑姑醉酒的话怎能当真？你也知道，姑姑忘了是因为折颜的忘情药，你若是想忘记他，姑姑代你去讨一碗便是，这诛仙台你是万万没有必要跳的。”
“表姐，你莫要吓阿离，你快回来好不好？”阿离也是泪眼汪汪，怎么他就睡着了？怎么他就没有看住她呢？“阿离因为这诛仙台失去过娘亲一次，阿离不想再失去表姐……”
“团子，你还小，等你当真遇到一个女子的时候，你便会明白表姐今日是为何如此这般了。”
凤九不管他人的劝阻，他人的言语她是一字也听不进去的，如今她只想从这里跳下去，就像当年的素素一般，即使就这样死了也好，死了，就再也不会有执念了。
“凤九，你要做什么？”成玉听闻消息匆匆赶来，看到凤九站在诛仙台前甚是惊讶，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见是成玉凤九笑了笑，似是宽慰，似是心安“成玉，你是我白凤九在这天宫的第一个朋友，凤九希望你能好好的，连三殿下的心中是真的有你，若是你心中也有他，便嫁了吧，莫要像我一般，折磨自己也在折磨他……”
“凤九，你下来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下来说，你让你嫁我便嫁，我还要等你做我的主婚人呢，你不能跳，一定不能跳……”成玉也是着急的紧，凤九是她的朋友，自是不忍看她如此这般。
“成玉，这一次我要对不起你了……”
凤九不等众人反应转身跳下了诛仙台，或许一切都会因此终止吧……东华紫府少阳君，青丘白凤九……终究不过是沧海一粟，过去了，便是过去。
帝君，就算凤九如此，你还是不愿来看凤九一眼吗？
得到迷谷的消息东华慌张地赶到了，可他还是来晚了一步，他眼睁睁的看着凤九跳了下去，他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凤九眼角的泪“九儿！”东华来不及多想，跳下诛仙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再清楚不过，顾不得其他，他随她一起跳了那诛仙台，他想留住她，她想忘记他。
“帝君，你终于肯见九儿了……九儿此生也算是无憾了……”
“小九！”白浅此时冲上诛仙台，企图将凤九从中救回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只想救她。
夜华见此也随着白浅施法，他倒不像白浅一般慌乱，他曾经也是这样被老天君救了起来，他知道凤九还有希望……可如今却多了一个东华帝君，他不知一起救下二人究竟有无可能。“成玉，去十里桃林请折颜上神。”
“是。”
折颜赶到的时候只见到满身是伤的东华和昏迷不醒的凤九，也来不及多问就赶紧施救，可或许是凤九已经万念俱灰，一心求死，他也不知救不救得活。“小九她这是跳了诛仙台吗？”
“正如上神所说。”
折颜连连摇头，“胡闹，这简直是胡闹！白家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要跳一遍诛仙台才自在吗？”看着如此的凤九他着急是有的，心疼也是有的“东华，小九她胡闹也就罢了，你怎陪着她胡闹？你不是不知道跳了那诛仙台意味着什么？！”
“她生，我生；她死，我死。”廖廖数字，却是字字诛心。
折颜轻叹了一口气“可惜呀可惜，那结魄灯已碎，如今小九能不能醒过来我也不知道……”
白浅已经泣不成声，上一次她如此还是在夜华生祭东皇钟之时“都怪我，我没事为何要同她喝酒？为何要提起诛仙台一事？就连那结魄灯也是被我亲手打碎……怪我，都怪我……”
“小五你也不必如此，我看小九她是一心求死，就算没有你，她早晚也会走到这一天，这千万年来，她被自己折磨的已经不成样子……”
“折颜，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你一定可以救小九的对不对？”白浅抓着折颜的衣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折颜也是毫无办法的摇了摇头，这一次真是难住了他，“那瀛洲已沉，灵芝草也再也没有了，就算渡给她万年修为，恐怕活与不活，都要看她的意念了……”
凤九的伤情令折颜困扰，但另一件事却让折颜感到惊奇，东华也随着凤九跳了诛仙台，但他好似并无大碍，只是损了万年的修为，可这些修为对东华来说却根本算不得什么，想要补回来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罢了。
“将我一身的修为渡给她也无用吗？”白浅失了理智，从小就她最宠爱凤九，如今看着她如此这般，叫她怎能忍心？
“浅浅，你不要命了吗？”夜华虽说也是着急但若是让白浅将自身修为都渡给凤九，他也是不愿的“如果非要如此，我会将我的修为渡给凤九……”
“夜华，你不能，你是天君，你不能……”
其实白浅也明白，没有灵芝草，凤九的命确实难以救回，她可以只身范险，但她却不能让夜华有事。
“本君渡给她。”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满身是伤的东华紫府少阳君。
“折颜，将本君的修为渡给她，可否？”
“东华，你不要命了吗？你跳了诛仙台，本身就不剩多少修为，若是你强行将修为渡给凤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死了，本君空留这一身修为也是无用的。”凤九生他便生，凤九死他便死。
折颜长叹一口气，“都说你东华帝君不能有情，又岂是无情？”
东华将自身的修为渡给了凤九，而他自己却更加虚弱了，半月下来他一直守在凤九床前，任谁劝说都是无用。
“帝君这样一直守着我家小九也不是办法，不如回太晨宫休息片刻，也多在意自己的身体才好。”
“天后可还是在怪我？”东华明白，白浅在怪他，在怨他，怪他给了凤九念想，怨他毁了凤九一生。
“帝君说笑了，本宫只是想，若是小九醒来看见帝君如此，她定是会怨我的……”白浅此言出自真心，自从东华为了凤九跳下了诛仙台，为她舍弃了自己一身的修为，她便不再怪他怨他了。
“是吗，她会醒来吗？”东华似是在问白浅，亦是在问他自己。
凤九跳诛仙台一事被白浅压了下来，所以这九重天上并没几人知道那诛仙台旁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是这白家是万万瞒不住的。
白奕听说此事时大惊，他自知女儿对东华用情至深可却没想过会如此深情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她阿娘自从知道了这件事整日以泪洗面，就连狐帝也是日日夜夜不能安眠，他们白家孙辈就凤九一人，怎能让他不揪心？
折颜和白真日夜留在庆云殿，轮番守护凤九，只怕她哪一夜忽然醒来。
“东华……东华……”
初时，白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这屋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凤九的声音，想来是不会有错。
“九儿，九儿……”听到凤九在唤自己东华的那颗心才算微微动容了，这半月以来他一直渴望着听到凤九的声音，如今真的听到了，倒有些不真切了。
白浅急忙拉过折颜，“折颜，你快看看小九，快看看她……”
“你急什么，我不是说过吗，只要小九能醒过来那便算平安无事了。”
折颜用追魂术探了探凤九，确保她性命无忧，这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小九确实无事了。”
听到折颜的话白浅才算是放下了心，既然折颜说无事，那养上个十天半月想来也就无事了。
“东华……东华……帝君，帝君你别走……”凤九此时发着高烧，嘴中也在胡言乱语不知说些什么，只是一直叫着东华的名字。
“折颜，我有一事求你。”白浅神秘兮兮的拉过折颜，“你那忘情药可否给我？”
折颜心里暗道不好“小五，你是要给小九喝下那忘情药吗？”
“折颜，小九她和帝君终归是有缘无分，若是她醒来后能忘记那么一段往事对她来说再好不过。”白浅几万年来难得的恳求他人“折颜，你就忍心看着小九如此痛苦难过吗？”
折颜也是看着凤九长大的，看她为情所困心中也是不忍，“罢了罢了，我取给你便是，不过东华那里……”
“这你放心。”
东华守在凤九身边，就这样一直听着凤九唤着他的名字，他心中的痛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帝君，白浅有一事想请帝君帮上一帮。”
“你说吧，何事？”
自始至终东华的目光未离开凤九分毫。
“我请了折颜去取忘情药。”
至此东华才回过头看向白浅“你想让九儿忘记本君？”
“帝君，这样于你于小九都再好不过，何必让她记着那段孽缘折磨自己呢？”
“若是本君不准呢？”
“帝君，这怎么说也是我们白家的家事，小九与你终归是情深缘浅，帝君又何必执着呢？”
“就算你让她忘了本君，那你又怎么保证她不会再一次爱上本君？”
“只要帝君不见小九，那便不会。”
“白浅，你当初喝下那忘情药的时候可曾想过你会与夜华再次相遇？”
“我失了记忆，与夜华重逢也是偶然，若不是夜华他……”
“你怎知本君不会成为第二个夜华？”
白浅当初以为东华帝君是真的无情，对任何人都是无情，可他真的对小九动了情吗？
“若是到那时，白浅也无话可说。”
“好，那本君便依你，可若是日后九儿与本君再次相遇你还有你们白家任何人不得阻拦。”这是东华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他知道让凤九忘记他，对凤九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可对他而言却是一件痛事。
“好，我答应帝君便是。”小九啊小九，姑姑当真希望你可以忘却前尘往事，安然的度过余生。
折颜取来了忘情药，是东华亲手喂凤九喝下，既然白浅要他与凤九断个干净，那他也要亲手了断。
折颜曾习过修改人记忆之术，将凤九千万年来的记忆空缺填补上，也算是让凤九彻底忘个干净。
三日后凤九便醒来，看着一屋子的人这样看着自己心中倒有些疑惑“姑姑，你们怎么都在这？”
“小九，可感觉身体有哪里不适？”见凤九醒来白浅连忙上前询问，生怕有个疏忽误了大事。
“我很好啊，姑姑，我这是怎么了？我记得我来参加团子的生辰，到现在不过是睡了一觉，你们怎么都那么紧张的看着我？”凤九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真的是所有人都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老凤凰，你不在桃林陪我四叔，跑来这里做什么？”
白浅的心算是彻彻底底的放下了，有心情说笑那便是她真的无事了。
“你是谁？竟生得如此俊美？”凤九看着她床前的这个人，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不知在哪里见过。
“东华紫府少阳君。”东华淡淡答到，凤九醒来他不是不激动，只是他答应过白浅，不能让凤九看出有何异常。
“你是东华帝君？”凤九看着这个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像，当真是不像……”
“怎么，你见过本君？”东华或许还抱着希望，希望凤九没有彻底的忘记他。
“在折颜收集的画像里曾看过，你与画像里当真是不同的。”
这番对话让东华觉得好生熟悉，他第一次与凤九见面便是这般情景，她说见过他，在折颜的画像里，之后她便缠着自己要报恩。
“遭了！”凤九忽然想起来什么“姑姑，我在这是不是好久了？我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打死我？”
白浅轻笑，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个“你在姑姑这里又没有闯祸你爹他怎会打你？等过些日子身体养好了，你速回青丘便是，想来那也有一堆事情要你处理呢。”白浅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女，心中的疼爱让她有些自责也有些宽慰，小九，若是你日后真的想起来会怪姑姑吗？
“帝君，这些日子白浅的家事劳您费心了，想必您也是有些疲累了，不如早些回太晨宫休息的好。”
东华知道，白浅这是在下逐客令，她不想让他再与凤九有关联，哪怕是一时半刻她也不愿他与她相见。
“既是如此，本君就告辞了。”
东华带着司命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看看凤九，却发现她未曾看自己，难道真如白浅所说，忘记了，就不会再想起了吗？
九儿，如果可以再来一次，天命又如何，天报又如何？
九儿，如果可以再来一次，我定会护你周全。
除非黄土白骨，我守你百岁无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诛仙台下尘事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