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稿》萧璃

3、第三回 初次交锋

　　忘情庄很大，风景也不错，亭台楼阁，绿树修竹，倒像是个皇家园林。但是韩池不喜欢这里，太过安静，安静的让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每个人见了她都会恭敬的行礼，但是那样脸谱化的表情只让她感觉到了人与人之间的疏离。

　　小刀在前面带路，走在院中，隐隐的可以闻到梅花的幽香。杭州的冬天果然比北方暖和的多，可是韩池却不习惯。在家里的这个时候，早就已经下雪了，便可以和同学们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在雪地里疯跑，有时候干脆躺在雪地里打滚，现在是不会有那样的时光了。不行，她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就算回不到21世纪，也要北上去山东，起码习惯那里的生活呀。

　　薛怀璧住的地方是一栋二层小楼，傍水而建，从外表还看不出什么来，进去之后才看出其中的回环曲折，不知暗藏了多少房间。把韩池领到薛怀璧的书斋前，小刀便停下了，韩池只好自己推门而入。

　　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韩池的胃又有点抽搐了。连着喝了几天的中药，现在一闻到味嘴里就泛苦水。

　　书斋布置的很简单，红木的方桌上堆满了案卷。一名身穿蓝衫的男子站在窗边，目光正对着窗外的湖面。他就是薛怀璧吧，单看那孱弱的身形，想象不出他是如何带领庄中弟子驰骋于江湖的。

　　听到有人进来，他转过身来，掩口轻咳几声，这才说道：“阿璃，身子可大好了？”

　　韩池回过神来，习惯的就报之一笑，说道：“好了好了，完全好了，呃……”一时想起小刀的叮嘱，反应不能这样热烈，应该冷淡点的，韩池立刻把笑容收了起来，导致脸部肌肉差点抽筋。好在薛怀璧并没有注意，只是低头看着桌案上的画轴，冲韩池招招手，她赶紧凑了过去。那应该是一张地图，上面用朱笔画了条路线。

　　从近处看，薛怀璧的睫毛很长，像蝶翼般在脸颊上投下两道阴影。总体说来，还算是帅哥一枚，气质很干净，虽不是那种可以让女孩子一见钟情的类型，但看起来很舒服。美中不足的是，他脸色太过苍白，反而衬得嘴唇格外的嫣红，韩池怀疑他是不是刚刚咳过血。听小刀说，薛怀璧因练功走火入魔而导致血毒反噬，伤及肺腑，现在看他这样子怕是伤的不轻。

　　“阿璃，你以为如何？”

　　呃……光顾着对帅哥品头论足，忘了正事了，刚才薛怀璧说什么她是压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看着地图上的那道路线，尽头处是在湖南，韩池猜薛怀璧问的应是湘西鬼域的事，据小刀说这件事可是当前的重中之重。于是韩池决定赌了，她伸手顺着那条路线划过，装模作样的说道：“从这里，取道南昌，直到湘西。”看着薛怀璧赞许的点头，韩池算是放心了，又补了一句，“我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攻打鬼域的事，阿璃还有什么看法吗？”

　　果然是这事，还好在小刀那里做足了功课。心中有了底，韩池说起话来也中气十足：“鬼域地处偏僻，四面环山，易守难攻。鬼域中人又擅长巫术和下蛊，让人防不胜防，属下以为最好是从内部下手。”

　　薛怀璧抬起头来，目光射在韩池脸上。那双眼睛似笼罩着一层水雾，让人看不清，摸不透，韩池竟联想到了“妖异”二字。薛怀璧唇角上扬，微笑道：“那么鬼域一役，就交给阿璃了。”

　　“什么？”韩池终于忍不住喊出声来。不是这么点背吧，一来就让她去打仗，鬼域呀，光听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有问题吗？”薛怀璧反问，眼中似乎多了几分凛冽的东西。

　　“没有，没有。”韩池只能把焦虑压在心里，讪讪的说，“属下只是有些不舒服，想早些回去休息。”

　　“那好吧。”

　　“属下告退。”看来薛怀璧应该没有起疑，韩池赶紧闪人，再待下去她怕自己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出得门来，没走几步，就见对面一名青衣男子走来，韩池登时眼前一亮。哇，美男呀！长身玉立，宽肩细腰，一身书生打扮，面如冠玉，丰神俊朗。好一个翩翩佳公子，气质当真不俗，比里面那位强多了。

　　男子在韩池面前站定，躬身行礼：“骆日见过萧左使。”

　　原来叫骆日呀，名字不错，就不知道是什么职位。一看到美男，韩池什么顾忌都忘了，笑得十分灿烂：“客气，客气。”

　　欣赏完美男，韩池心满意足的离开，却听骆日在身后向小刀问道：“你家小姐没事吧？”

　　——呵呵，没事才怪。

　　回到房间，韩池抱着小剑就哇哇大哭：“呜呜呜……小剑呀，你家小姐好可怜呢，吃不好穿不暖，还要任人使唤。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呀，小剑，人家才不要去那个鬼地方，人家舍不得离开小剑……呜呜……”逃跑，一定要逃跑。

　　小剑心软，被韩池一感染，竟也抹起眼泪来，小声抽泣道：“小剑也舍不得小姐，小剑好怕小姐再受伤……”

　　这两个人抱头痛苦，当然韩池是干打雷不下雨，小刀在一旁看的脸都要黑了。这时，突然有人敲门，小刀迅速的扯开两人，顺带着给了韩池一记眼刀。

　　“萧姑娘在吗？”是一名女子的声音，温婉动听，韩池猜想应该是个美女。

　　“她怎么来了？”小刀秀眉微颦，脸色不大好看。她走过去开门，冲来者裣衽行礼：“小刀见过大小姐，请问大小姐有事吗？”摆明了是不想让她进来。

　　听小刀提起过，薛怀璧有个义妹，名叫薛若素，想必就是外面这位吧。韩池揉揉自己没有挤出半滴泪的眼睛，扬声说道：“小刀，让大小姐进来吧。”反正她就要走了，多见个人也无所谓，闲着也是闲着。

　　小刀让在一旁，薛若素便进来了。她一身粉红，容貌秀丽，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柔柔弱弱的样子，可韩池怎么看都感觉不舒服。

　　“萧姑娘，打扰了。”薛若素说起话很有礼貌，典型的大家闺秀，“大哥怕萧姑娘还有什么不适，让若素过来帮你诊脉。”

　　“有劳大小姐了，请这边坐。”人家客客气气，自己就算再不喜欢也不能失礼。两人分在凳子上坐下，韩池把右手伸出来，让薛若素诊脉。一时无语，从眼角的余光韩池可以看到小刀握紧了拳头，身体紧绷着。看她这样的反应，韩池猜测这位大小姐肯定和萧璃不合，搞不好还有什么过节。

　　正浮想联翩，耳边忽然响起一个细如蚊蝇的声音：“萧璃，你行呀，这一劫竟然让你逃过了。”韩池呆住，这声音是薛若素的，可是看她嘴巴没动，只专注于自己的工作，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传音入密”？这位大小姐果然不简单呀，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比伪君子还伪，搞不好萧璃的灵魂出窍就与她有关。

　　“不过就算躲过一次，我保证你躲不过下一次。湘西之行，你定是有去无回！”

　　韩池真想翻个白眼。好吧，她本来就没打算再回来，可薛若素的话实在太让人反感，简直欺人太甚。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韩池开口说道：“大小姐，不知道是不是这次的病留下了后遗症，我总觉得耳边有只苍蝇在嗡嗡的叫个不停，那声音简直就想让人作呕，大小姐可有药能毒死这只苍蝇吗？”

　　薛若素脸色果然变了变，随即便恢复正常，低眉顺眼的说道：“萧姑娘可能是出现幻听了，服几味药便会无碍。”

　　切，脸皮真够厚的！

　　很快的，又过去了两日，明日便是韩池出发去湘西的日子。小刀和小剑正帮她收拾行李，韩池则趴在桌上谋划着自己的后路。只要没有薛怀璧在，忘情庄就属她最大了，出了杭州她就借故走开，然后直接跑人。发现她不见后，薛怀璧肯定会派人寻找，那她干脆就先躲回杭州城里，所谓“大隐隐于市”嘛。等风声过后，便北上去山东，开始全新的生活。

　　“小姐，东西收拾好了，你早点休息吧。”知道小姐要去湘西，小剑哭了好几场，到现在眼睛都是肿的。韩池抬头看着小剑，真要走了，竟有点舍不得这个小丫头，她微笑道：“小剑，谢谢你。”是真的感谢，感谢她这几天的照顾。

　　小剑出去了，小刀却还没走，韩池被她盯得毛毛的，问道：“还有什么要嘱咐我吗？”经过几天的相处，韩池知道小刀是面冷心热，可对她还是有点怕怕的。

　　小刀收回目光，片刻后自袖间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桌上，面无表情的说道：“把这个带在身上。”

　　那是一个钱袋，韩池拿在手里掂了掂，份量不轻，她心生不解，听小刀又道：“这些银两总够你用上一段时日，出庄之后就别回来了，去哪里都可以，就是不要再出现在杭州。”

　　“小刀……”

　　“你不要误会，我是为了小姐。”小刀截住韩池的话，眼睑低垂，掩饰着自己的心思，“小姐从来到庄里，我和小剑就负责服侍她，我们看得出她一点都不快乐。留在庄主的身边，早晚有一天她会撑不下去，能够离开也许会更好。所以，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帮你，如果小姐的身体出了什么差池，我小刀第一个不饶过你！”

　　“知道了，知道了！”韩池笑着摆摆手，明显的没有半点诚意。现在才发现小刀原来如此可爱呀，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你知道就好。”小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转身离开了，只留下韩池一个人在那里傻笑。

作者有话说

　　是好是坏，总给点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