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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血衣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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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义堂是江南绸缎第一家李源盛所开,他本人不懂武功,却好结交武林中人。今日,姑息出此大事,他义不容辞地将此堂让与众武林人士,就林家惨事拿一个解决办法。
李轲随那老妇走进会堂,只见四下里已有不少武林门派,领头的至少都是掌门,一见林雁冰出现,众人皆围上来,各用好言相慰,随后,留意到了李轲和路萧。
林雁冰虽面露沉痛之色,但仍有礼道:“这是在下昨日拜认的师父,我见他轻功好,就拜了他。”
李轲微笑抱拳道:“晚辈李轲见过各位前辈。”
“李轲?”一个青衫人突然道,“你可是那个打败了南拳王李广义的李轲?”
李轲面露愧色:“正是不才在下,我那日不知他是何人,只见他行凶仗恶,出手教训罢了。”
“我也听说过一个李轲,”另一个红衣少女接着说,“说他形迹不定,使一种来路不明的高超剑法,四处扶弱锄强,行侠仗义。”
李轲便笑:“千万不要再说了,晚辈经不起夸奖,何况还是在这么多前辈面前。”
一位白衣道人问:“尊师是?”
李轲一笑:“他老人家已经退隐江湖,且不想再有牵连,恕晚辈不能相告。”
一空大师哈哈大笑,看着李轲叹道:“英雄出少年啊!”
围攻了一遍李轲,众人眼光转向神色冷漠的路萧。
“这位少侠衣着品味气度不凡,想必也是名门之后吧!”
谁知路萧竟像身处无人之地,对众人关问均不理不睬,直到李轲赔着笑扯扯他的衣袖,他才勉强行了个礼,道:“在下萧渐离。”
萧字一出口,众人色变。今时今日,若说还有什么可以让人心惊胆战,恐怕就是一个萧字
一个血淋淋的萧字。
见路萧为人,众人已有不满。他还好不好的姓个萧,若说当今江湖,唯一和萧字有牵连的就只有血衣公子萧雪衣。
“请问萧少侠是哪门哪派?”已有人不冷不热地问道。
“难道各位武林前辈聚在这里,就只是为了打探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路萧讥讽地反问道。
路萧竟敢如此冒犯,众皆变色,唯独一空大师笑道:“这位年轻人说的是,我们现在聚在这里主要是为了商讨林家的事,还请大家进入正题。”
此言一出,众人便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些大而空的套话。李轲看到路萧面上已露出无聊神色。
另一边,林雁冰被叫去摆放家人尸首的房间。
“这是在令尊尸骨上捡到的。”一人递给林雁冰一样小巧暗器,“经检查,令尊等人均是被暗器所杀,但因火烧辨不出明确凶器,所以想问你可见过令尊用过这件事物?”
“我从来没有见过家中有人用过这个东西。”林雁冰惊异地说。
“那便定是凶手雪衣公子的东西了!”那人愤然道。本来暗器毒物都是武林中被斥为下九流的手段,想林家乃名门之后,自是不屑用此事物。
这一边,大家已经谈起要如何消灭缥缈宫这个武林最大的危害。
众所周知,缥缈宫的前身是同样危害武林的血罗刹宫。宫主是一名极其美艳的女子,武功高超,心狠手辣,自称血罗刹。其为称霸武林,在江湖中犯下无数滔天血案,终于为众正派人士所不忍,召集了大量武林高手,前去讨伐,千辛万苦,牺牲众多,终于将之除去。可万万没有想到,这血罗刹居然还有个弟弟,而且武功比其姐还高强,行事比血罗刹还狠辣,可谓青出于蓝。他纠集了部分自己的忠心死士,联合血罗刹宫的旧部,卷土重来,第一件事便是将当年围剿其姐的众武林门派及宗族均连根拔起。那段时间,江湖中可真是一片血雨腥风,很多门派宗族惨遭灭门。这样一来,江湖人对缥缈宫的行事均心生畏惧,能不招惹便明哲保身;至今日,缥缈宫得以与武林正派相互辖制但互不干涉。
可这两日来,缥缈宫的行事有些异常。
一位德高望重的掌门道:“据我了解,缥缈宫内除宫主之下是七位高手,目前在江湖上有形迹可寻的是七公子萧雪衣,六公子花想容,其余几位便连名姓也不得知晓。其中萧雪衣最擅长使用暗器,花想容最擅用软鞭。七位公子之下是九个香主,每个香主掌管三个分部,分部遍及中原内外,处处都是他们的爪牙,而最严重的是,据闻目前武林正派中有人暗暗勾结缥缈宫。若是被自己人暗算,背后挨刀,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路萧突然一声嗤笑,道:“的确很头疼。”
有人忿然道:“大家正讨论这么重大的事情,你却在一旁冷嘲热讽。”
路萧大笑:“我看你们说起背景底细来倒是头头是道,可一说到实施计划时就人人相推,真是重大的讨论啊!”
“那请问阁下可能拿出什么具体计划?”有人反讽他。
路萧轻笑一声:“我就教你们一个办法,怎么揪出来内部的叛徒。”
“若你真有如此妙计,便请拿出来。”一人道。
“我这里有最好最妙的计。”路萧道,“你们想想,江南武林门派众多,为何缥缈宫要灭林家与南苑王爷。”
众人面露不解之色。
路萧接着说:“缥缈宫行事虽狠毒,但仍遵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林家与南苑从表面来看,并没有得罪宫主,为何遭此大难?”
“还请萧少侠赐教。”有人阴阳怪气地说。
“只要不与宫主明目张胆的作对,那唯一的原因便是,他们有罪于宫主。”
“什么罪?”
路萧道:“向来会被宫主清理门户的不外是叛徒一责罢了”
林雁冰大怒:“你什么意思!”
有人帮腔:“难道你认为,林老前辈居然会勾结缥缈宫?”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实吗?”路萧说,“他们是假借正派的门面,勾结缥缈宫,正是你们武林正派的叛徒。只可惜他们好好的不安分守己,墙头草,两面倒,背地里做出些出卖缥缈宫的事情,为宫主察觉,这才落得被清理门户的下场。所以说,你们只要慢慢等待,看宫主都清理了哪些‘正派人士’,便知其究竟谁才是武林叛徒,江湖败类了。”
“你怎可这样诬蔑家父!”林雁冰大怒,然后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我是说我初见你时,觉得眼熟,你的衣着,与我抵达锦州那日不期而遇的血衣公子身上所穿一模一样!当时虽然他蒙着脸,可那身衣服我看得清清楚楚!师父!”他大喊李轲,“你可以为我作证!”
李轲哑口无言。他虽然早在看到路萧时,就察觉他那一身白衣连样式都和前晚所遇的血衣公子非常相像,可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林雁冰一说,他只能沉默。这样一来,众人皆把敌对的目光指向路萧。
“请问阁下与萧雪衣是何关系?”一个道人问。
路萧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个人,不作回答。
“你不会就是萧雪衣本人吧?”一个人突然说。
此言一出,众人均倒吸了一口冷气。
林雁冰咬着牙说:“原来你便是萧雪衣……”
李轲赶快道:“这个衣着,大概是巧合吧。”
“那怎么这么巧他也姓萧?”一个人没头没脑地插进一句。
路萧冷笑一声:“那照你这样说,全天下姓萧的人都是血衣公子了?”
“就算你不是萧雪衣,也肯定和缥缈宫有什么瓜葛,否则怎么会如此清楚!”那人面红耳赤地争辩道。
一个人大声喊:“我们杀了这个江湖败类!”此言一出,便有一群人拿剑砍上来。李轲拔剑,一道雪亮的光如虹闪过,将所有向路萧拔剑的人都挡了回去。
“你要维护他,我们便连你也一起杀!”又一个人喊。
就在此时,几点寒星在李轲眼前晃过,只见所有那些企图袭击路萧的人眉目中均刺上一朵梅花钉。
众大惊。
可这小小的梅花钉在众人脸上只刺出一个小血点,便自行坠地,看来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吓他们罢。
李轲没想到路萧所长居然是暗器,心中一惊。素来暗器毒物都为江湖正派所不齿,斥为下九流,邪门歪道。他今天已经很得罪各个门派了,还使出暗器伤人,这不明摆着把不堪的罪名往自己头上按嘛?
林雁冰突然冲过去拿过一枚梅花钉,手脚颤抖,举剑便向路萧斩来。
只听得铛的一声响,林雁冰的剑便被李轲挥剑格开。“你干什么?!”李轲大吼。
“师父,不要栏我!家父尸首上便有一枚梅花钉,和他发的一模一样!”他咬着牙目光凶狠地盯住路萧,“雪衣公子果然就是你!”
路萧脸色一变,只见他一卷袖,远在几丈之外的林雁冰手中的梅花钉竟突然消失,而后出现在他的手心。
此手法极其高超,隔空却如囊中取物,李轲觉得果然自己没有看错路萧的武学修为,他之所长必然暗器无二。
红拂突然惊叫出声:“我想起来,我昨夜去他房里,屋里没人!”
李轲无奈道:“他在我屋里。”
红拂咬咬嘴唇:“我昨天去得很晚,难道他整夜都在你房里?!你们两个男人,黑灯瞎火的,在房里能干什么!”
“大小姐,”李轲急了,“你半夜三更的跑去男人房里才奇怪吧!”
“那是……”红拂的脸又红了,她羞怯地说,“我……我喜欢他……所以……”然后竟掩上脸跑了出去。
这年头,假的都能做得比真的还真。
妙修师太沉着脸道:“缥缈宫内的人均是轻功高手,光是看刚才萧少侠收回梅花钉的手法即可看出,他内力惊人。有此般内力,要从小小的锦州赶过来杀人再回去,只怕要不了几个时辰。”
路萧微微皱眉,盯着手中的那枚梅花钉,面上像笼上了一层阴影。
李轲被路萧的这种脸色吓了一跳:“你可看出是何人所留?”
路萧沉默了好久,才开口道:“这枚梅花钉的确是我的。”
他看着李轲道:
“可林昊南不是我杀的。”
谢天霖冷笑一声:“你说不是就不是?”
李轲赶快道:“他昨晚一直在我房里,我可以作证。”
谢天霖哈哈大笑:“你是他的同伙,当然帮他说话。说不定,这事你也掺了一脚!”
“你!”李轲气急,却无法争辩。
“你不用再和他们说,”路萧冷冷道,“我早就见惯所谓名门正派的那副恶心嘴脸。”
“你说什么!”
路萧不想再说,示意李轲走人,可立刻便被一群手执各色兵刃的人等包围。
“我看你就是真凶萧雪衣,还在这里狡辩!”一人冲路萧大骂。
“这……都是巧合啊!肯定有什么误会!”李轲着急道。
“不错。”谢天霖道,“姓萧,衣着相同,都用梅花钉,并且没有不在场的时间证明,光分开来看的确不够,可如果所有这些巧合都在同一个人身上,那不是太巧了吗?”
路萧突然冷笑一声:“我给你证据。”然后所有人都听到他清楚地说道:
“要我动手,他还不配!”
众人大怒,尤其是林雁冰,只见顷刻间,路萧便被笼罩在一片利器的寒光之中。
李轲正要冲进去救人,却见被围攻的路萧只一挥衣袖,便是一道银光袭向众人。
只听得一阵叮叮咚咚,所有围住路萧的兵刃便像被隔空切断般没了形,纷纷跌落地面做珠玉落盘之声。路萧再一卷衣袖,那刚刚斩金断玉的事物便被收回袖中。
众人均面露怯色,不敢再上前。
“走!”路萧音调冰冷地对李轲说。
“恶贼休走!”只听一声喝起,谢天霖执剑向路萧飞身袭来。
路萧并未回头,旁人甚至也看不见他有何动作,可李轲却清清楚楚地看到路萧的手中有一事物咻地飞出,直指谢天霖,紧接着谢天霖便一声不吭地跌落地面;几名弟子上前扶起,发现其额心正中一枚茱萸毒刺,深入颅骨,已然当场丧命。
丧师之痛,那几名弟子似乎都忘了路萧刚才那几可杀尽众人的手法,拿起兵刃便冲上来。
李轲因路萧刚才那一招杀手,悚然惊心,不敢再让他在此地久留,一把拉住路萧,展开身法,飞纵而去。
众人皆追不上,只能跺脚恶骂,殊不知李轲乃是救了他们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