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明明不会讲故事苏安

4、人生若只如初见

　　秦砚又见到了陆之，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三年有余了。
　　“你还好么？”秦砚问陆之。
　　陆之点点头，问他：“你呢？”
　　秦砚笑了，他说：“如果我说不好呢？”
　　陆之看着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砚又笑了，笑完后他说：“陆之，你说，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
　　那个以前，那个他们还在一起的以前。
　　人人都知道，陆之是陆家的大公子，长得一表人才，让人看了第一眼就忍不住看第二眼。
　　而他秦砚，虽然也算得上是秦家的小公子，可他秦家和陆家比起来，就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秦砚小的时候，大人也总爱拿他与陆家的这位大公子比较，动不动就是“你看看人家陆公子......”搞得秦砚还没见过这位陆公子的真面目就已经把他当作了心目中最大的仇敌。
　　不过他没想到，第一次见到这位“仇敌”的时候，他就，沦陷了。
　　在遇到陆之之前，秦砚不知道，原来自己是喜欢男人的。
　　虽然秦家比不上陆家，但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大户人家的孩子别的不想做，就是想玩儿，想跟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的玩儿。
　　这天秦砚的同学叫住秦砚，说春天来了，不如去清河上划划船，就当是春游了，再请几个人，上去唱唱歌，如何？
　　说完向秦砚神秘地眨眨眼。
　　秦砚明白了，划船才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船上唱歌的人。
　　秦砚答应了，到了那天，秦砚果然见到了几位来船上唱歌的人，秦砚的同学一脸笑意，由于要自己划船，便一人挑了一位唱歌的女子，陪着他们上船。
　　秦砚觉得有些无趣，随便挑了一个女孩子，便上了船。
　　女孩儿名叫小眉，长得也算得上是美人，并且美人对秦砚明显比较有热情，一直在少爷长少爷短的，不断地与秦砚说话。
　　可是秦砚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美人完全提不起兴趣，并且由于要自主划船，秦砚很累，他现在只想歇着，划船？听歌？
　　他现在只想睡觉。
　　美人见秦砚不太搭理他，便换了一副娇媚的神色，轻声唤道：“少爷......”
　　“嗯？”秦砚专心划船，连看都没看美人一眼。
　　美人有些气馁，稍微沉吟了片刻，深呼吸一口气，拿出更娇媚的神色，又唤了一声：“少爷......”并且一边唤着一边朝秦砚靠了过去。
　　秦砚还没反应过来，美人便向秦砚轻轻地靠了过去，秦砚只说了声：“你干什么？！”便一不留神，掉进了河里。
　　秦砚......不会游泳。
　　他拼了命在水里瞎扑腾，美人也吓到了，吓得连呼救都忘了。
　　接下来的事，秦砚都不太清楚，他只知道，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个非常好看的少年。
　　秦砚的心跳突然“噗咚”“噗咚”地加速了。
　　少年见他终于醒了，松了一口气，问他：“怎么样？你还好吧？”
　　少年的声音也很好听。
　　秦砚愣了，少年又问了他一遍，他才反应过来，不过，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不是回答少年的问题，而是问少年：“你是谁？”
　　少年又仔细瞧了瞧他，见没什么问题，才答道：“我是陆之。”
　　“陆之......陆之......”秦砚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然后悲哀地发现，这个名字与他心底一直以来的“仇敌”划上对等号了。
　　陆之见他没事，正好秦砚的朋友们都赶过来了，也就起身，准备离开。
　　不料秦砚却一把抓住了他，他问他：“陆之，我该如何感谢你呢？”
　　陆之想了想，摆摆手，说：“不用了。”
　　说完就离开了。
　　秦砚看着陆之离开的背影，心里慢慢窜出一个想法。
　　从那天开始，陆之的身后就多了一个小跟班，每天陆之在哪儿，秦砚就在哪儿，陆之一开始也不习惯，久而久之，也就随他去了。
　　他也问过秦砚，问他为什么跟着他，秦砚回答得很认真，他说：“为了报答你啊。”
　　陆之竟然有点不想拒绝。
　　一转眼，他们已经走过了一个春秋，陆之也已经习惯了，身边总有秦砚的身影。
　　已经进入冬天了，这天秦砚刚起来，就看到了漫天飘扬的雪花，大地都早已经变成了一片白色，于是秦砚马上跑了出去，连衣服也忘了穿，他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到了陆家，他才停下来，在陆家门口大喊：“陆之！陆之！”
　　陆之听到声音赶紧出来，看到衣衫单薄的秦砚时，陆之想都没想，就一把把秦砚拉进了怀里，他说：“穿这么少！不怕着凉啊！”
　　秦砚愣了。
　　这是他第一次，和陆之靠得这般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对陆之说：“陆之，下雪了。”
　　陆之答：“嗯。”
　　秦砚接着说：“今年的第一场雪呢。”
　　陆之再答：“嗯。”
　　秦砚不说话了，第一场雪，他在陆之怀里，和他一起看了，他很幸福。
　　有什么东西悄悄变了。
　　秦砚依旧是陆之的小跟班，不一样的是，以前他总是默默地跟着陆之，现在是陆之带着他，让他得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身边。
　　秦砚没有想过隐藏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只是，他不知道要如何说。
　　终于有一天，他鼓起了勇气。
　　那时候已经又是春天了，晚上的星空很美，他就在这一片美丽的星空下，问陆之：“陆之，你......有喜欢的人么？”
　　陆之看了眼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有。”
　　“什么？！”秦砚惊讶了。
　　陆之一脸高深地说：“我想他也应该是喜欢我的。”
　　秦砚愣住了，他都跟在陆之的身后一年多了，为什么他没发现，陆之竟然有喜欢的人了？！
　　发现秦砚的怔愣，陆之笑了，然后他转过身，极认真地问了秦砚一句：“秦砚，你喜不喜欢我？”
　　我想他也应该是喜欢我的。
　　陆之没说错，秦砚的确是喜欢着陆之的，并且是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为了他敢于跟有权有势的陆家作对，喜欢到为了陆之，他情愿脱离秦家。
　　又一次，他被陆家的人打伤到无法下床的时候，秦父来找了他，秦父对他说，陆家大少爷马上就要成亲了，儿啊，你也该放手了。
　　秦砚一开始还不相信，直到他亲眼看到陆家的人送来的喜帖，他才不得不相信，幸福真的太短暂了啊。
　　他去了国外，一去就是三年，这一次要不是秦母病重，他还是不想回来的。
　　因为他还是忘不了他。
　　人生若只如初见。
　　可是，还是不可能啊。
　　陆之最后想抱一抱秦砚，却还是控制住了。
　　他其实并没有成亲，当时的一切都是陆家逼他的，他无法反抗，曾经是，现在也是。
　　所以，他们还是得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也许，在那个世界，他们总算是过上了有彼此的生活。
　　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