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君是个绒毛控》青萝语

15、往事如烟

　　“凌枫？”楚楚怔怔地看着眼前这熟悉的面容，她抬起手想要摸一下他的脸，手却重如泰山般沉重地举不起来，这时，她的耳中传来了嗡嗡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掩盖住了凌枫的声音，她听不清他说什么，但能看到他的唇在焦急地叫喊她的名字，然后又焦急地传唤着军医，慢慢的，他的影子越来越暗，黑夜袭来，楚楚头一歪，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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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丽的余峩山。

　　山巅上生长着茂密的梓树和楠木树，山坡下到处是牡荆树和枸杞树。清清的杂余水就发源于这座山，流出山涧后便向东流入黄水。

　　萌萌呆呆的小女孩手里拎着只老鼠尾巴，刚钻出洞，没跑出两步，就一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她仰起脖子，看见了一个漂亮的男孩子，笑得阳光灿烂，逗着她说：“你这女娃娃长得倒是好看，将来嫁给我，做我的王妃吧。”

　　王妃？姑姑就是王妃，娘说做什么也不能做王妃。便不搭理他，转身向后跑去。“咚”的一声闷响，又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她仰起脖子，又看见了那个漂亮的男孩子，阴沉着脸问她：“你是属熊瞎子的吗？到处乱撞。”

　　她急忙转身却愣住了，阳光灿烂的男孩好笑地看着她，她再扭头向后看，阴沉着脸的男孩，双手抱胸，正冷眼盯着她看。她揉了揉眼睛，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竟然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男孩都盯着她看，这件事已经大大超过了她所能理解的范围，她糊涂了，一脸懵懂地不停地摆头。

　　“真是只傻兔子，二哥，这就是我们的小表妹吗？”

　　“傻是傻了点，你不觉得很可爱吗？”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你们这两个调皮鬼，快别逗楚楚玩了，楚楚，过来到祖母这里来。”小小的楚楚迈着小短腿，一头扎进了祖母温暖的怀抱里，把刚捉的老鼠递给她看。

　　祖母随手把老鼠放了，又把她松开来，介绍说：“楚楚，家里来了贵客。你的侧妃姑姑带着两位皇子从妖都回来省亲，这位是二皇子。”

　　楚楚像模像样地向一脸灿烂的二皇子行礼。二皇子急忙扶起她说：“自家兄妹，不必多礼。”

　　祖奶奶继续介绍：“这位是三皇子。”楚楚向阴沉着脸的三皇子行礼。三皇子倨傲地说：“免礼，起吧。”

　　祖母牵起她的手，二皇子牵着她的另一只手，三皇子则在另一侧搀扶着祖母，四人一起去会客厅。

　　会客厅里，祖父、爹娘和两个兄长都在，见他们进来，客厅上首一位美艳绝伦的女人笑盈盈地问：“这就是楚楚吗？快过来让姑姑看看。”

　　见祖母、祖父、父兄们都没反对，她走上前，行礼道：“楚楚见过姑姑。”礼毕，犹犹豫豫地走近她，被她一把抱在了怀里。她的身上香气逼人，呛得楚楚很想咳嗽，可又不敢失礼，只好硬生生地憋着。

　　“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这眉眼与我很是相似呢。”说着，伸出手在小女孩肉鼓鼓的嫩脸蛋上捏了一下，尖利的指甲划过楚楚的脸，有些疼，她皱着小眉头，轻轻避开了。

　　祖父慈祥地摸了把胡须，笑着说：“侄儿像姑姑，我们犰狳族出美女，你是大美女，楚楚是个小美女，哈哈哈。”

　　厅堂上，大家笑得很是开怀，只有楚楚坐在姑姑的身上如坐针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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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楸，每个人都喜欢姑姑，可我很怕她。我喜欢凌枫表哥，他总是暖暖的对我笑，我也喜欢凌松表哥，虽然他冷冷的，但他说等他有空时，就教我骑他的小马。”楚楚对着一颗梓树诉说着她小女儿家的心情。

　　很快，粗大的梓树干上浮现出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他缓缓地走了出来，坐在了小小的楚楚旁边。

　　“楚楚，小孩子的眼睛是最明亮的，小孩子的感觉是最准确的，以后，离你的那位姑姑尽可能远些。”

　　“嗯。”楚楚乖巧地答应了，然后爬上了他的膝头。

　　花楸问她：“前几日教你的诗可会背了？背来我听听。”

　　楚楚稚嫩的童音断断续续地背道：“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花揪，纸鸢是什么？”

　　花揪耐心地给她讲解：“纸鸢是凡间孩子玩的一种玩具，由一根绳子牵着，可以放飞到空中去。”

　　楚楚恍然大悟：“那不就是被拴着的鸟吗？”

　　花揪抬头望着蓝天白云，淡淡地叹道：“是啊，是被拴着的鸟。”

　　楚楚气愤地说：“花揪，那些纸鸢太可怜了，凡间的孩子真坏。我长大了，一定去凡间解救那些纸鸢，把它们都放走。”

　　花揪微笑着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发：“有了绳子，那些纸鸢才能在风中起舞，失去了绳子，它们也就没有鲜活的生命力了。”

　　“啊？”楚楚又不解了：“难道它们被绳子拴着，才能活命吗？”

　　“是啊，就像我一样，我的根深深地扎在余峩山的土壤里，不能远走，一辈子只能在呆在余峩山上。”

　　楚楚把脸蛋埋在了他的胸前，难过地说：“没关系，我可以陪着你。我把外面见到的事情都讲给你听，画下来给你看。”

　　花揪的嘴角上翘，微笑着说：“是啊，还有你，陪我渡过了这漫长的二百年，使我不再孤单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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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表哥都是很会玩的男孩子，自从他们来了之后，和楚楚的两位兄长很快勾搭在一起，带着楚楚，上树掏鸟，下河捉鱼，东山打猎，西山放鹰，几乎把余峩山翻个底朝天，余峩山整日鸡飞狗跳，再不平静。

　　杂余水畔，凌松和两位兄长正在垂钓，凌枫则在一旁用狗尾巴草编了个草兔子，他用手指拨了几下草兔子的两只毛茸茸的绿耳朵，一脸坏笑地问楚楚：“看，照你的模样编的，可像你吗？”

　　那时楚楚年纪尚小，还不太懂得美丑，也听不出好赖话，只觉得凌枫表哥的手巧极了，不管什么东西到他手里，总能被他翻新成另一样物品，她对他简直崇拜到了极点。

　　一开始，楚楚总是把两位表哥弄混，他们两人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就连声音、衣着、配饰也是一模一样的。时间一长，楚楚就知道了凌枫和凌松的区别，凌枫的性子好动，几乎一刻也坐不住，他总是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之心，不断地进行冒险，在尝试的过程中学会很多东西，他的声音是欢快的、令人愉悦的。而凌松就懒得多，对外界事物并不是很关心，即便跟他们一起出去玩，也总是躺在河边，靠在树下，倚在青石上发呆，他的声音慢悠悠的，说出的话有时候很伤楚楚弱小的自尊心。自从知道了他们的区别之后，楚楚再也没有认错过他们两个。

　　凌枫又把手中满满的一把狗尾巴草一根根地插在了楚楚的头上，然后把自己的帕子和楚楚的帕子系在一起，披在她的身上，高兴地说：“我给你戴了凤冠霞帔，你以后就是我的王妃了，你高兴嫁给我吗？”

　　楚楚摇摇头说：“我不做王妃，只做你的新娘行不行？”

　　凌枫摇摇头：“不行，我的新娘就是王妃。我母妃说了，将来你就是给我做王妃的。”

　　楚楚想起了母亲告诫她的话，顿时一脸惆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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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风吹过，梓树叶子轻轻摇摆，满树的白色繁花也都轻点着头，聆听着树下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轻语。

　　“楚楚，你已经好久不来我这里了，有了新玩伴，你可是把我忘了呢。”花揪的绿色衣裳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一头及膝的青丝被绿色发带松松地束在脑后，他弯下腰，把新做的镂空木雕小香球挂在了楚楚的脖子上，“天热了，这里装的是我的梓叶，清热解毒，杀虫止痒，效果最佳。我每年都会给你做一个，你还记得去年的那个香球吗？”

　　楚楚想了一下，告诉他：“记得，是个鱼形的，现在还在我的床帐子上挂着，我的床帐子上已经挂了一百零五个了。”

　　“已经有那么多了吗？也是，你第一次来我这里的时候，还是只小奶兔，刚刚会爬，趁着侍女不注意，竟然一路爬到了我这里来，当时你的头发乱得像一蓬草，肉呼呼的小脸蛋上全是灰尘，见了我就喊我爹爹，让我抱你，当时把我吓坏了，我在想，我的树种子什么时候变成了个小野兔？”

　　楚楚听了，一脸不解地看着花揪。

　　花揪问她：“你听明白了吗？我的笑话不好笑吗？”

　　楚楚摇摇头：“不好笑，没有凌枫表哥的笑话好笑。”

　　花揪摸了摸她的头顶：“你还是孩子，很小很小的孩子。去同你的哥哥们玩去吧，尽情地享受你无忧无虑的童年，人一长大，就不再快乐了，好好珍惜你眼下的时光。”

　　楚楚于是和他告别，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走了好远，回头一看，梓树下的绿色人影一身落寞，在满树白花下独自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