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老》极儿

7、7 争执

　　他又陪她聊了一整晚。

　　傅玮看着罗依凡枕着自己的肩头睡得香甜得模样，不禁想抚去她心里的伤，那个她深爱的男人，怎么不懂得珍惜她？

　　遇到她的那刻，为她心软的那刻，他就疯了。偏偏这些，都是他自找的。

　　她明明不是方雁晴！

　　想起雁晴，他神色转黯。现在，和这另一个女人纠缠不清，算怎么回事？他心里心心念念的不是雁晴么？

　　他身体一僵，弄醒了身边的人。

　　“已经天亮了？”罗依凡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的他。

　　“嗯，我先送你回家。”他淡淡地说。

　　“好。”她瞥见他的脸色又冷凝。

　　七点以前的高架上，车辆还不多，一路上都很顺畅。不一会儿，他们就回到了她家的小巷口。

　　“我先走了。”他的口气，又变回冰冷。

　　“等等。”罗依凡叫住他，掏出裤子口袋里的手机还他。

　　他接过手机，什么都没说，发动了车子，离开。

　　她站着，紧紧盯着他远去的车影，直到看不见却还不愿挪开视线。心头忽然一紧，似乎每一次都是看着他冷冷的背影离开。

　　傅玮开着车，心里却想她。为什么每次面对她，他总会失常？为什么对她的感觉总那么矛盾？为什么明明情不自禁地要对她温柔，每每离开时却冰冷？

　　他打开昨晚被她关机的手机。才刚一开机，林聪就打电话来。

　　“傅玮，你昨晚在哪里？”电话那头林聪的语气明显夹杂着不悦。他们一向不过问彼此的私人时间，被他这样一问，傅玮立刻感觉出不对劲。

　　“你找我吗？喝酒还是泡女人？”绕开他的问题，傅玮扯出不羁的调调。

　　“蒋玲儿呢？”林聪倏地提到这个名字。

　　要不是被他这么一提醒，他已经不记得昨天自己如何惊愕蒋玲儿不顾下午的高管会议而翘班的事，“她昨天放下一堆工作，突然就不见踪影。什么事，什么原因，她没对任何一个人请示。”

　　谈起蒋铃儿，傅玮口气里有很明显的责怪之意，这让林聪更担心她到底到去了哪里？

　　“你那么关心她？你们的关系我开始好奇？”之前他便觉得他们之间有些不对劲，他了解的林聪从来不关心身边女人的事。

　　“就是你想的关系。”林聪没有避讳，直接坦白了他对她的感情。

　　这个回答无比暧昧，他想的关系？他可以想得很清白，也可以想得很复杂。傅玮笑道，“林总是要我对她停薪留职？”林聪竟也动了真情！

　　“算我替她请假。傅玮，你这个忙，我会记住。有事，先挂了。”林聪说完先挂了电话。

　　傅玮也挂断，才放下电话又想起罗依凡来。

　　他，竟然和不是雁晴的女人在一起，两个晚上！

　　你到底是怎样的男人？一会儿柔情，一会儿又冷漠？罗依凡站在柜台边，嘴里喃喃自语，从清晨分手后，她竟然有点想他。如果第一次是她喝醉误会，那第二次她却是完全清醒着，他对她明明可以那么温柔的——

　　“依依——”一声叫唤打断了她的出神，手已然被另一双大手握住，吓了她一跳。

　　回神看，却是楚煜江。“怎么又是你？”

　　“你昨天是什么意思？”楚煜江责难她。

　　“你凭什么管？”他们之间已经没有瓜葛了，他凭什么今时今日还来质问她？

　　“凭我还爱你。”他说得理直气壮。

　　罗依凡用力甩掉他握着她的手，“好笑，爱我？你凭什么爱我，你单身吗？还是你把我当你寻欢作乐的对象，又或者你觉得我还像从前一样好骗。”

　　“依依，你怎么了？那天我和琪琪过来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明明还是爱我的，为什么要不承认？”他上前搂住她。

　　“琪琪？”她了然，眼前这个男人她已经不认识了，厚颜到搂着另一个女人还说爱她，强压制住自己心里的痛，“别忘了你已经有你的琪琪了。我虽然没钱，但我不下贱。你忘记我们为什么分手吧？我可以提醒你，你说你要发展事业，你说你嫌我烦了！如今你功成名就了吗？”罗依凡挣开他的怀抱，他身上的香水味，让她觉得恶心。

　　“依依，你知道我那个时候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你和我在一起又怎么会幸福？贫贱夫妻百事哀的道理你不懂吗？可是现在不同了，我和琪琪马上要订婚了。依依，除了名分，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楚煜江狡辩。

　　一记响亮的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无耻。你以为我罗依凡是什么人？如果我要钱，我从前会看上你，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身上有几个钱？”她和他最美好的回忆，就是吃路边摊，当时他说要努力赚钱养她，原来都是她一厢情愿的，多讽刺。“我不稀罕你的物质，更不稀罕你的名分，我不想再见到你。”

　　“依依，你相信我，我心里从来都只爱你，我一直在找你，可是你搬家了，你不肯跟我联系，你——”他仍解释，希望抓住她心里仍残存的留恋。

　　罗依凡捂住耳朵，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听，不想听，你出去，出去。”

　　如果是过去的罗依凡，如果还是三年间的任何一个时间，他跑过来对她说这番话，可能她都会心软，可是她变了，从昨晚开始，她要向前看，这个记忆里不曾珍惜她的男人，现在看来却是那么让人厌恶。

　　她用力将楚煜江推出店里，“依依，你听我说——”但楚煜江仍不死心。

　　“你走！”她别过头不再看他。

　　“你不原谅我，我不会走的。”楚煜江坚持。

　　“我在上班，你这样纠缠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你，攀上高枝，有个有钱小姐做靠山，可以衣食无忧。我要工作的，没有这种美国时间陪你耗。”她不想说的，却被他激起怒气，原来她爱过的人是这样轻视自己，原来他以为她的爱可以说要就要，说丢就丢的。

　　“关于分手，我很后悔的，我错了，依依——”他又转到她眼前，牵她的手。

　　她像碰到倒刺一样立刻躲开他伸来的手，威胁道：“你再这样，我就叫保安了！别忘了，你还没订婚。”

　　楚煜江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地看着罗依凡说，“依依，你变了。”从前的她对他是那么逆来顺受的。

　　“人都会变的。”她眼色一黯，这句道歉，她等了多久，等来的却比沉默更心痛。

　　楚煜江凝视她冷绝的脸孔片刻，终于后退两步，转身步出了她的视线。

　　这种胜利竟然是那么痛的，用一切美好的记忆做代价，用所有她对他的感情做代价。或许重逢并不是好事，相见不如怀念，如果再遇不到，起码心里还有美好的东西，现在却被事实剥落得什么都不剩了。

　　她拿出手机，想找林立聊天，却漫无目的地翻看联系人，傅玮的名字一下子跳进她的视线。

　　她想见他。

　　“喂，我是罗依凡。”她竟给他打了电话。

　　“什么事？”

　　傅玮语气生硬得简直要把她接下去想说的话给堵回去，“能见面吗？”

　　“对不起，今天我没空。”电话那头沉默了，他仿佛可以听到她失望地叹息声。

　　“哦，打扰了。”她说着，仓惶地挂断了电话。

　　如何一心痛她就给他打电话了？她不是已经习惯独自痛了吗？她又不是他的谁，他凭什么出来见她？他们不过两面的缘分，只不过多说了两句话。他只是同情她，可怜她，没有别的意思，谁让她总是在他面前那么柔弱，那么多眼泪？想着，胸口不禁一阵失落。

　　傅玮坐在办公桌前，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他竟然一天都在想她，她的笑，她的眼泪……

　　但，他们原本是不该相交的两个人，他们各自的心里都深爱着另外一个人。

　　握着电话，他让自己相信这一切只是因为一场相似的感受而彼此同情，只是因为寂寞，也只是因为空虚，没有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