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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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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他定有前生天做缘,相见一刻。夕阳下,君没了豪气孤行,不见了少年拿云,一梦才入乡......
星期天,可儿说要买件新衣服,准备过“十一”穿。吃过早饭,桌子上剩下半根油条和剥碎了的蛋皮,我将它们拿开,顺手擦去上面的残渣。可儿拎出浅底粉色小花布兜从房里走出来,穿着他爸从瑞士买回来的印着外文的体恤。平时可儿不舍得穿,今天头一次上身,配上暗红小碎花短裙,越发的清清静静的靓丽。我换了件玫瑰色钻头衫站在镜子前,右边肩缝处有些抛起,似一朵硕大的牡丹。一条白色瘦腿裤将腿修饰的更完美,圆鼓鼓的翘臀让我有种不安的美。
可儿道;妈妈!穿了这身,还真喜气,早该拿出来穿的。
“是吗?”
可儿道;妈妈竟是些漂亮衣服,若不穿了给我几件。说着踮起脚;“只可惜个子矮了点。”
“也许你还小,发育还没有成熟。”为她着想,我是这样说与她的,强迫自己不去想别的。因为可儿的爸爸就不高。
我和可儿出了门,将门反锁上,去了离家不远的车站。不一会儿,车子喷着火烫的热浪停在排队上车的队伍前。
位于西单的“君太商场”,是我和可儿经常光顾的地方,那是个地段繁华的商业区,时髦的人满街闲逛,充满了购物激情。商场里密密层层的货品前,人感觉像被扔在锅里的虾仔,贴身的热度,使脸上更添几分的狂躁,不住的挑摸诱人的衣裳,搭配出另类的个性。我们来到一专柜前,可儿一眼看上件连衣裙,试穿上觉得很合身,也很漂亮便买了下来。
可儿说:“妈妈也买一件吧!”信手挑了件浅灰色的上衣。
我看了看;“不行,穿着挺显老的,再看看吧。”
我们乘着电梯上了三楼,可儿帮我继续挑选着衣服。
我隐隐感到心口一阵阵发慌,慌得神不守舍,总感有事情发生,额头也沁出了汗。服务生见状询问了几句,便将我慢慢扶到矮凳前坐下。
可儿见状吓了一跳,放下手里的衣裳,弯着腰忙问道;妈妈!怎么啦?刚才出来不是好好的吗?是哪里不舒服?可能这里太焖热了,等会儿出去透透风或许就没事啦。嘴上这样说,可儿还是有些害怕,她蹲下身子抓着我的手不停的抚摸。那张小脸由于紧张像是被沉淀了春天,过早装载照顾我的责任,也许她还不太懂怎样照顾人,却在不知不觉中已开始。
“没事!歇一会儿就好了。”看着可儿紧张的表情,我安慰道。
不多时,感觉好了些,便谢过那位好心的服务生,在女儿的搀扶下走出商场。
望着满街晃动的人群,辣热的太阳像团煎熟的金色鸡蛋饼,低垂在天上,我和可儿顾不及难捱的热,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几次周折,终于打上辆出租车,渐渐驶离了那片高林密集的大厦,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很快车子来到另一条东西向的街上,熟悉的一排排红砖楼,坐落在一条几丈宽的马路两旁,铺面房倚着火热的超市,酒店,一个紧挨一个的开着,赖散的赚着小钱。车停在一个百货小铺前面,我扯开包的外面拉索,拿了张大面额递给司机,而司机的“啊!”声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更像是地里散跑的鸭子,无缘故的叫声。他接过去习惯性的捏搓几下,将钱举过头顶,迎着太阳顺着刚摸过的地方重新抹了一遍;“又是张百兹,人没拉几个,零钱都快找光咧。”司机像含着枚酸梅,从鼻腔里哼叫出不清的字音,上唇隐隐约竖着一条淡浅的疤痕。不情愿地从左侧车门处,摸出用夹子别住的零钱,看上去没有几张票子,低头数到;二十,三十,四十,,,,,,给您。我将钱接过时,司机举着手里的壹圆钱,隔着座位柔声道;您比前几个更狠,满兜里就剩它了,我还得换---换---换---换钱去。我不好意思的送个微笑给司机,说了句客套话赶忙下了车。
可儿开了门,“还是家舒服啊!”便懒洋洋的进了屋,准备回书房拆开才买的衣服。
卧室传来一阵电话铃声,可儿放下手里的购物袋,急忙去接;“喂---你好!是爱民阿姨啊!在!---您等着。”
可儿把电话轻放到桌上;“妈妈!好像是爱民阿姨打来的,说话的语气有些急,快接吧。”
当我拿起电话,听到爱民急促的声音里有些慌乱,还有些哽咽;“陈萍!祥子住院了,这次比上次严重,你快来,我......。”那声音分明是受了什么打击,被迫说的。
我忙安慰道;你在那儿等我,我马上来。说完心急地放下电话,拿起包对可儿说 ;你自己弄点吃得吧,我得敢紧上医院,祥子叔叔上医院了。
祥子躺在靠墙的病床上,输着液。吊在半空的监视器,随时监视着祥子的血压和心律。一脸痛苦的表情,不停地呻吟,看见我只是无力地瞟了一下,没有说话。
守在祥子身旁的爱民,见我如见娘家人,眼眶红红的噙满泪水,她略动了下步子,很大程度上抑制由内心传来的惶恐;“你来了。”
“祥子怎么样了?”我小声问。
爱民伤心道;早上祥子起床还没事呢,整理一上午桌上的图纸,中午吃完饭也顾不上休息,刚走到院大门口,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啦!辛亏邻居发现的早,帮忙送到医院,医生说是心肌梗,小爱去办住院手续啦。爱民一咕脑儿地说给我听,也不管我听明白了没有,然后伤心地看着祥子。
我忙劝慰;爱民别急,这人不是在医院那吗?你先稳住情绪,呆会儿看医生怎么处置。
这时小爱拿着办好的住院手续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陈姨来了。”说着把手里的单子递给爱民。之后,我们跟着医院的护工,推着祥子送进了病房,待一切都安顿好已是下午四点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医院门口,伸手招辆出租车坐了上去,就在车开始起动时,旁边又停辆出租车,从里面下来一个人,削瘦的身影,一副黑框眼镜,使那张脸更显得清瘦苍白,还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有些暗然失色。是他,---同同。疑惑让我不断否定自己的猜测,焦急的望清楚不太远的那个人。
只见他步履蹒跚的向医院走去,瘦瘦地身影好像一只残烧地蜡烛,随时被风吹到似的。
我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使劲揉了揉,就在这时,车子载着我驶进快速车道。
然而,在我的眼前,仍是那张厉经沧桑的面容,抱病的身影。
我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相信那就是同同,是蔡小同吗? 我反复的问自己......
回到家中,懒得再碰碗筷,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只觉头昏沉沉的,昏得没有一点头绪,昏睡的我坐在教室里与同学们紧张得答数学题,试卷上的题目密密麻麻的。
我又重新算着写好的答案,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对的地方,就这样不停地改不停地写,好不容易把卷子交了上去,在楼梯口和同学们对答案。同同无声地走了过来,轻松说道;今天的题太简单了,再加一篇也没问题,祥子你做的怎么样?阿弟你呢?
快嘴宋小英话似龙卷风,音也高不封顶;”阿弟今天做得可快了,还在我前头交的呢。”
一旁的爱民有些不服气,把脸一仰;“交得快也没用,主要题得答对。”说完有意把脸对着我;“陈萍,你今天交卷晚,是不是想得高分啊?”
我忙解释;不是,总觉得今天答的不顺手,越急越出错,所以......情绪低落的我不想再矫辩什么,偷看蔡小同一眼。
平日里很是仗义的祥子却一反常态,加枪带棒地邀喝着;得了吧,后补学习委员,干吗说得这么谦虚,我看是想和谁比高低呢吧?
顿时男生和女生展开了激列地辩论,好像联合国讨论男女主权问题一样,豪不示弱的反驳对方的话。这时同同开了口;“算了吧!这最后的冲刺呀!还得看我们男生,不像有的人,学习一般,脾气却很大,一天到晚摆个臭架子,还想当什么学习委员。”他用嘲笑的眼光溜了我一眼。
看着他的眼神,气急败坏的我也狠狠地瞪着他;“蔡小同,你说谁呢?本小姐就是架子大,什么小人女子也,我看男人小人也。”
同同却更来了精神,很认真地说道;陈萍,是我说你不团结同学,我行我素,别以为你做什么都对,错的都是别人,事实证明错的是你。
他的语气里又多了一种情感;“我告诉你,最珍贵的东西失去了,就永远的失去了,你知道吗?”他的眼睛有些湿润,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被他的铿锵话语镇住了,眼睛变得模糊起来,委屈地望着他的背影。
祥子看看爱民又看看我;“女人呀!除了会吵还有什么?得!哥们不跟你们聊了,一会儿,不知道又要得罪哪位大姐大。”边说边摆出大男人的姿势追赶蔡小同去了。
“陈萍,今天你得跟我去一个地方,到了那儿,你就不会委屈了。”爱民见我抹着脸上的泪劝慰道。
“去哪儿呀”?
爱民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啦!”
我们来到一栋破落的简易楼前,这是阿弟家,房子是里外间且干静敞亮。
性格张扬魁武的阿弟,眼睛有些近视,却从来不带眼镜,他说;我的眼睛虽小,但聚光,带上眼镜就不好看了,遮住了小眼的魅力。
阿弟翻弄着手里的课本,嘴上不停地叨咕着;陈萍:咱班上次开新年晚会,我们男同学都打堵说;今晚谁能请陈萍跳一只“一字舞”谁牛。那晚上我请你跳舞,心里倍高兴。可蔡小同却说;别说是跳舞,就是和陈萍说一句话儿,他就心满意足啦! 阿弟挥动着手里的课本,眉飞色舞地接着说;蔡小同的心里装的都是你,你爱信不信。听到这,我心里美滋滋的,感觉飘飘欲仙的我被飘在半空。
爱民两手一拍,一本正经地冲着阿弟喊道;今天来你家是一快学习的,是班里搞的一对一小组活动,不是让你们说这些的,真无了。话音未落,门被吱的一声推开,进来的是蔡小同。
他吃惊地望着屋里的人,随及眼儿盯着我;呦!你们也在那?
刚才美滋滋的我低下了头,撅着小嘴,玩弄着手里的辫子。
爱民赶忙说;嗷!陈萍和阿弟是一对一小组,我特意带她过来的。
蔡小同风趣地说道;那我岂不是和班长一对一,你可得好好帮帮我,你要是不帮我,在年级里,我有可能会倒数第一啦!到时候看你怎么跟老师交代?
爱民不慌不忙地说道;我要是帮你复习,说不定我还得留级,我不就成了你师妹啦。语后俩人对笑。
蔡小同拉过椅子坐在我身旁;陈萍,今天对你说了一些过火的话,请你原谅好吗?其实我心里也不好受,我保证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了,我尽量帮你。他伸出手;“咱们言归于好吧”。
倔强的我,吝啬地没有回应他。
同同起身,眉宇间透着一股子大气,再一次表现他的诚肯;我走了,陈萍有时间到我家坐坐,好吗?
阿弟小声说道;陈萍,你送送他吧!
在昏暗的楼道里,我跟着他一前一后走着,四周零乱摆放的杂物阴森森的,它们一个个的就象释放阴气的妖怪让我恐慌。当我从它们身边静静走过时,听到我砰砰的心跳,感觉所有的东西正慢慢向我靠拢,有意要把我困在里面似的,使得眼前更加漆黑,不见了一点亮光,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这让我更加感到害怕起来, 而同同像是陌生人似的走在前头,那背影已经变成不再是我熟悉的背影。可心里却仍然坚信那就是同同,并希望他能从这里把我带出去,我开始冲着那希望急喊;同同---等等我。
同同却象没有听到似的,离我越来越远,消失在一缕白雾中。
梦中的黑白画面把我惊醒,只觉得惶恐不及,身边静静的更是瘆人。
那情景仍是清晰地刻在恼子里,真真切切,那情境也让我许久许久不能回过神来,甚至怪自己为什么还是那么地倔强,没有和他拉拉手,没有向他靠近些。
这是我第一次梦见让我柔肠寸段,后悔一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