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相欠》大玉

16、滴血的星光

　　在北京798艺术区的一个咖啡厅里，阳光慵懒的照进橱窗，一位中年男子，留着山羊胡，头发略长，白色的棉麻上衣，刘念走进来冲他笑笑，中年男人站起来握着刘念的手：
　　“你好，哇，你本人比照片还漂亮”。
　　“谢谢王哥，你比照片看起来更年轻”。
　　中年男子很绅士的为刘念拉出椅子，微笑示意她坐下。
　　中年男子开始目不转睛的在她身上打量着，曼妙的身材，青春的气息，这个男人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刘念晃晃手中的画：王哥，您还是先看画吧。
　　“哦，好好，这副画，看起来杂乱的线条像是凌乱的思绪，又像是内心的思念密密麻麻，仔细看来，却又像湖水，那么清澈，那么透明，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我很喜欢”。
　　“我能不能见一下作者本人，跟她交流一下”。
　　“我妈妈她最近精神不太好，不方便见您了”。
　　“那太遗憾了，待我问候你妈妈，希望她能创作出更好的作品,这是2000块，我觉得这幅画值这个价格”
　　画商说着把一个信封推到刘念面前，刘念拿起来，用一个手指头
　　轻轻的打开信封，发现是美元，惊讶的瞪着圆圆的眼睛。
　　“呵呵，我觉得一个好的艺术品有作者的心血和灵魂在里面，有它本身的价值，应该有懂它的人去欣赏，每个人的欣赏角度和品味是不一样的，好的东西总是孤独的，懂它的人也会很少”。
　　“王哥真是行家，我很崇拜妈妈，她画画的时候特别专注，现在她的画终于找到了懂它的人，我很替妈妈开心”
　　中年男子的眼睛不时的在刘念的身上探索着，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嗯，我们在网上聊了一个多月了，也算是旧相识了，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妹妹肯不肯赏光啊”。
　　“什么事您就直说”。
　　“我之前来过很多次北京，都是匆匆忙忙的谈生意，这次想好好看看北京的风景，能不能给我当个向导啊，我可以另外付你酬劳的”。
　　“没问题，我从小在北京长大，颐和园、故宫、长城还有老北京的胡同都可以带你逛”。
　　“那真是太好了，有了你陪伴，我就不会迷路了”。
　　接下来的几天，中年男子和刘念在北京城到处逛着，俨然一对情侣，刘念觉得他像一个人，小时候每年爸爸都会带她和妈妈去旅行，就是这种感觉。
　　刘念带中年男子品尝老北京的小吃，她端起一碗一饮而尽，抹抹嘴说：这是老北京最好喝的豆浆，可好喝了，你尝尝。
　　中年男子尝了一口，脸色变的很难看：这个变质了，会吃坏肚子的。
　　刘念哈哈的乐着，旁边桌的客人都看过来。
　　“这是北京有名的豆汁，就是这个味道”。
　　“你确定，这个没有变质”？
　　“当然，老北京人喝的就是这个味儿，你不会明白的”。
　　北京的夜晚灯火阑珊，两个人并排走着，手不知什么时候牵在了一起，紧紧的相拥，刘念流下一滴眼泪，这样的怀抱，有爸爸的味道。
　　分别以后，刘念恋恋不舍的回到家，打开门，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她迅速的跑进画室，画室里传来了绝望的哭声：“妈，妈，妈你醒醒啊，妈”。
　　满地的鲜血，妈妈的身体却是冰冷的，整个房子都是冰冷的，刘念浑身颤抖，哭的昏天黑地，可是她知道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颤抖的声音：王哥，你还在北京吗？
　　“怎么了，念念，你到家了吧”
　　“我妈妈她走了，再也回不来了”,呜呜的哭声。
　　“念念，你先别哭，把你家的地址发过来，我马上过去”。
　　王先生到了以后，看到目光呆滞的刘念抱着一个女人的尸体，满地的血迹，那种眼神是空洞而绝望的，妈妈是刘念唯一的亲人，妈妈走了，她再也没有了依靠。
　　刘念不停的念叨着：“妈，我听话，我好好上学，念念最听妈妈的话了，妈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听话还不行吗…….”
　　王先生报了警，刘念死死的抱着，就是不肯松手，不让任何人碰妈妈的身体，警察劝了好久无济于事。
　　王先生走到刘念面前：念念，把手给我，你还有我，我可以照顾你，相信我。
　　刘念没有反应，王先生试着拉起她的手，将她搀扶出来，给警察一个查看现场的环境。
　　刘念的妈妈是在电视上看到了新闻，刘念的爸爸被判无期徒刑，受了刺激，用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王先生帮着刘念打理了后事，几天过去了刘念不说话，也不吃东西。
　　王先生走过来，把那副画递给了刘念，她的手颤抖着，泪水再次倾盆而下：这副画我不卖了行吗？这是妈妈留给我最后的礼物，钱我可以退给你。
　　王先生：好，画可以给你，钱你留着，以后你怎么办，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台湾，我会照顾你的。
　　刘念看着他很久没有说话，从此再也没有在学校里出现过。
　　2001年11月19日的夜晚，大规模的狮子座流星雨划过天际，点亮了夜空，大家在操场上欢呼雀跃：哇，好美啊。莫然默默的许下心愿。
　　离11月25号越来越近了，莫然觉得每一天都是那么的煎熬。
　　她在日记本上不停的涂鸦着：
　　当流星滑过天际，你在在哪里？当黑暗吞噬了月光，你在哪里？当雪花飘洒大地，你在哪里？当寒风吹过，思念落了一地，而我的心却随你远去，知道吗？我已经在你炙热的眼神里融化，我爱你，等你回来，等待再出现一次奇迹，你能平安的出现在我的面前。现在我才明白我是多么的在乎你，你可知道，你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我是多么的痛苦，内心多么的压抑，一个人在宿舍里哭出了声音，现在我只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我曾经说过，要把你忘了，永远的忘记，不再想起你，可这怎么可能，不但忘不了你，反而真正的爱上了你，爱上一个我曾认为不该去爱的人。
　　一天傍晚宿舍的电话响起，丁凝接了电话：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了低沉的声音：抱歉打扰了，我找莫然。
　　丁凝拿着话筒敲打床铺：给莫然，找你的。
　　莫然迷迷糊糊的接过电话：喎，谁啊？
　　“是我，我刚到北京，想看看你”
　　莫然听到任海的声音，以为是错觉，顿时来了精神，“你没事吧”
　　任海：我很好，事情很快就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我只想见你。
　　夜色里紧紧相拥的影子，这一刻莫然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眼泪，泪湿了任海的肩膀。任海擦去莫然的眼泪，牵着她的手，来到了任海入住的酒店里，这是第一次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在露台上，一个圆形的桌子，两把椅子，喝着茶开始聊天。
　　任海坏笑了一下：这茶你还真敢喝，不怕我下药啊。
　　莫然有点不好意思，她根本没有这么多心眼，没有多想，如果茶里有药，那发生什么事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莫然看着他：这么长时间没有你的消息，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任海笑了一下：怎么会呢，我福大命大，多少大灾大难我都挺过来了，我不会有事的，因为我还想再看你一眼。
　　任海站起来点燃一根烟，望着窗外的灯光，表情又变的凝重起来。
　　任海：我到了监狱，买了些日用品去看他，他很明白我来的用意，他问我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我说父母，他说你还这么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好好的走下去。第二天早上我已经准备实施计划，却接到消息，他在监狱自杀了，一切都结束了。我回到北京一为了见你，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参加他的葬礼。
　　莫然站起来看着他：真的吗？真的都结束了吗？
　　任海转过身微笑着：也许吧，不过我还有些小事情需要善后，都会过去的。任海伸出双臂揽莫然入怀，这么多天压抑的情绪，终于有了释放，莫然心里轻松了很多，但还是隐隐的会有些不安，不知道为什么。
　　任海并没有过分的举动，在宿舍熄灯前把莫然送了回去，第二天两人在学校附近闲逛，任海一直牵着她的手没有放开过，好像怕一松开，她就会跑掉。他们在公园的长椅上甜蜜的依偎在一起，旁若无人。
　　任海：就这样一直坐着看夕阳西下，一直到老。
　　莫然没有说话，只是懒洋洋的赖在他怀里，享受着片刻的温存。
　　相聚总是短暂的，任海走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什么时间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