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心记》千壶洒

8、第八章

　　王爷昨日宠/幸王妃很是狂/野的事情，在府里小范围的传播开来，不知为何竟传得如此夸张，污人耳目。
　　而赵嬷嬷圆满完成任务，宫里那位听说后很是高兴，赏下了不少好东西，其中自然是有不少补身的。那一箱箱运过来，戚如钦看着额角直跳，又想起今早的荒唐事来，谢恩后忙让人搬到库房去眼不见为净。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竟还有御医来请平安脉。
　　打发走人后，戚如钦便甩袖进了书房，练字静心去了。

　　麟王殿下则被王妃冷落了一整日，一直在琢磨着如何逗那人展颜欢笑，最后得出结论，只要自己离远些，好像就能办到。故自尊心受挫，跑到后花园小池塘边，钓了一整天王八，唯一一条鱼，还嗞了自己一身水。

　　李麟拎着一桶王八加那条臭鱼往西竹苑走，心想都一天了，子安再害羞也该恢复了，脚步不禁轻快了许多。回到西竹苑，一进门便看到了凉亭里的身影，高兴道：“子安！瞧我钓了条鱼，今晚吃鱼吧。”

　　戚如钦见王爷还是那副样子，想必他也没将昨晚和今早的事放在心上，故而松了口气。又见那人手里的一桶王八与蹦跳个不停的鱼，再看着老管家欲言又止望着王八心疼的样子，不免又是一番头疼——这哪里像个金贵的一府之主、天潢贵胄，哪怕是跟别人口中风流倜傥、霸气凌人的王爷形象，也是有着天地之差，八竿子都打不着的。

　　他嫁的，是真王爷？

　　又是一日过去，这天，正是戚如钦回门的时候，李麟自然会陪同。

　　华盖马车行至戚府时，府门外已等候了一大帮人，见麟王夫夫下车，连忙跪拜行礼。

　　“岳父岳母快快请起。”李麟连忙扶起为首的戚大人和戚夫人，倒是非常有礼数。

　　“爹、娘。”戚如钦想给父母亲跪下，却被两位老人阻止，推说他已是王妃，万万不可行此大礼。

　　一大家子肯定不能这样站在府外，待李麟先走之后，这才浩浩荡荡的进了府。

　　李麟在戚家人面前对戚如钦可谓是体贴照顾，细致入微，当然还有尊重，从许多小细节上便可观察得到。例如进门时怕戚如钦颠簸一路饿了，李麟亲自将桌上合他口味的糕点推到他面前；还有对戚家夫妇乃至族叔，都是恭敬有礼，一点也没王爷的架子。

　　“王爷如此风度，若是钦儿的外祖父见了，也必定会高兴啊。”戚大人捻着胡须感叹道。只是老人家年纪大了便喜欢上了布衣生活，此时估计正在乡下纳凉呢。

　　“田老太傅桃李满天下，德高望重，又是我和皇兄的启蒙老师，麟改日定然会去拜访。”李麟连忙恭敬道。心里却想他可不敢主动去找骂，小时候可没少被老太傅打手板，他又不能反抗，听说连父王都曾是老太傅的学生。那老家伙还总向父皇母后告状说“此子性格顽劣，还需打磨”，偏偏二哥又总是得他褒奖，这样一对比，父皇可不就更生气了。

　　李麟在这边陪着戚父和一些族叔说话，戚如钦便去同母亲和婶娘们聊天。

　　“听说那麟王风流成性，不知他对你是否钟情？”坐在下首的一位打扮素净皮肤蜡黄的妇人开口询问。

　　“二嫂子，说什么呢，麟王自然对如钦是极好的，你没见方才还特意扶如钦下车，那神情哟，紧张着呢。如钦啊，你二叔常年驻守边关，二婶子在家闷坏了，不会说话，你可别怪她。”另一位装扮得很是隆重的夫人打断道。

　　“是了，不管怎样，我们这些后宅家眷还是不要轻议皇家人如何，尤其是钦儿已嫁入麟王府，便是麟王的人了，我们也要注意着些。”戚如钦的母亲温婉道。

　　“夫人说的是。”一屋女眷以及少数男妻皆低眉称是。

　　戚如钦只有一个嫡亲叔叔和一个姑姑，戚大人也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在座的亲戚其实大多数和他关系不算近，有挺多瞧着脸生的，其中还有几个是特意从外地赶来的。

　　戚如钦不会同这些女眷打交道，多是她们说自己听，而母亲自会帮忙应付。

　　只是又一位自称是戚如钦远方表姑的女人站了起来，期期艾艾的说道：“听闻钦儿嫁入王府时也不曾有个陪嫁媵人，这当是不应该的，你妹妹今年十五，养在深闺，温婉大方，表姑想着能给你做个伴，帮衬着些，不如……”

　　戚如钦挑眉，目光随即落在那位表姑身旁满含期待的少女身上，却并未开口回应，戚夫人也是低头吹着杯中茶叶，不置一词。

　　“这位姐姐，如钦刚嫁进麟王府，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还想让你女儿去跟如钦争宠？”二婶瞪着眼睛，他是正室，却被陪嫁来的弟弟夺了宠爱，而且丈夫在边关镇守多年，早已跟她形同陌路，她有时便有些神经失常，听到那夫人的话更像是被往心里扎了根针似的。

　　“不是……我是想……”那夫人原以为王妃定然不好驳她的面子，反正也只是收个表妹入府，这在大户人家根本不算什么的，却没想触到了二夫人的逆鳞。

　　“行了，钦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们娘俩还要好好叙叙体己话，姐妹们轻自便吧，萃香，好生招待诸位夫人。”戚夫人发了话，大家也不敢再争吵。

　　“娘亲。”戚如钦扶着戚夫人的胳膊，“您慢些走。”

　　“这些个人，总想钻好处，我的儿子，我自个儿心疼。”戚夫人说着眼泪都要下来了。

　　“娘，说好不哭的，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得很吗？”

　　“唉。我也不求别的，只求那麟王真心待你。”戚夫人握住戚如钦的手，“看着娘亲，告诉我，他对你可是真心的好？”

　　“是，娘亲，你看我，哪里像是不好的样子？我们是旧相识，他又从来都是温柔体贴的，您放心。”戚如钦回握住娘亲的手，也找到了一丝力量。

　　“你快跟娘说说，你嫁去麟王府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

　　戚夫人拉着戚如钦的手，母子俩走在林荫下，一路说着温柔的话。
　　这里，仍是戚如钦此生最温暖的归处，虽然以前曾怨过父亲太过严苛，母亲虽然疼他却从不敢违抗父亲，他的童年全是高高的书桌、厚厚的宣纸、远远的院门，可他心底明白，望子成才是天下所有父亲最深切的希望，选择嫁入麟王府这一逃避方式，也让他很是愧对于父亲的厚望与栽培，所以他更加尊敬自己威严的父亲、爱戴他温婉的母亲。

　　午饭之后，戚如钦又去探望了卧病在床的祖母，说了一会儿话，就到了该回府的时候。
　　李麟与戚如钦都不想被一大帮人送行，便早早告辞。

　　谁知那位表婶竟然还是不肯罢休，又拉着女儿跑过来，跪在李麟脚下说着与上午在戚如钦面前相似的话，话里话外皆是少女对麟王的仰慕，与亲戚之间的亲切关怀。

　　李麟看了眼戚如钦，目光复杂，戚如钦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那表婶说完见李麟还没反应不禁慌神了，她本以为豁出去脸皮若能换来女儿一步登天是极为值得的，谁知不仅戚如钦不给回答，连外界盛传多情风流的麟王，都只对她和她女儿视如敝履，根本不留情面。

　　李麟根本不等那势力的妇人再多说一句，扯着戚如钦便跟岳父岳母大人告别上车了。

　　那妇人抱着女儿哭得伤心之时，一个王府里方才跟着麟王夫夫身后的大丫头冷漠的站在她们面前，道：“回禀这位夫人，有句话我们王妃不说，奴婢却要传达王爷的意思。我们王爷，若说是皮像，喜欢皮肤白皙，肤如凝脂，赏心悦目的美人，可表小姐这样的……若论内在，则无论是谁，都比不过我家王妃。夫人还是死了这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