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扇劫》公子·楚

3、第二章 同花巷（最新）

　　“你七绕八绕的带我去哪？”
　　不说你也知道，这个嬉闹的声音是陆小凤的。
　　“你叫我放弃美酒就是来这个地方。”见杨瑾雨没回话，陆小凤不满说道。
　　“这地方叫同花巷啊。”陆小凤借着月光念出了巷口抬头匾额上的字。
　　杨瑾雨还是没回话，自顾自的一人往前走着。
　　“我说你是不是学西门吹雪，装酷，走了怎么久了，还七拐八拐的，你好歹说几个字嘛.”
　　“到了。”就在陆小凤刚说完，杨瑾雨指着一间屋子道。

　　京城的建筑风格比起江南来更平添一分阳刚之气，或许也因为是京城所在吧，多一分霸气，地域和气候也在造成着差异，但从刚走进这巷子那一刻，陆小凤就觉得不同了。
　　踏着青石板的路，慢慢踱入小巷，隐隐约约跳动着着点点星光散落在两旁的屋脊上，小巷的两旁，一幢幢灰瓦白墙的屋子静静矗立，那灰瓦已饱尝了风雨的侵袭，显出一种沧桑的晦暗。这明显就是江南的风韵。
　　一走进小巷，似乎一下子从万丈红尘踏进了烟雨旧梦，幽雅静谧，让人的脚步也不由自主的放轻柔了些。陆小凤惬意地想。
　　杨瑾雨走进的屋子墙上挂着些许字画，，但凭借暗淡的灯光还是看出屋子很干净，厅堂里就像一般的江南富裕人家布置，但没有华丽之感，有的只是云淡风轻。
　　“喂，杨大少，这里住的是什么人啊？你莫名其妙地把我带进这个地方，总要让我知道——”
　　“流云，是你吗？”
　　还没有等陆小凤把话说完，便有人走了出来，问者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疑惑。
　　“嗯，是我。”
　　陆小凤一愣，转而想起流云是杨瑾雨的表字，能够以此相称的，二者的关系必定不简单。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对方为他们点亮了屋里的灯。陆小凤这才看清他的脸，使一张消瘦清秀的脸庞，挺直的鼻子，棱角分明的嘴唇，挺拔俊秀的眉毛，唯一的缺憾是左脸上一道淡淡的蛇形疤痕，比例匀称的身躯上着一袭灰衣，虽然是普通的衣料和做工，透出的气质真是印证那句“一身风尘，遮不住他儒雅如玉，无华布衣，怎挡盖他浩然正气”。
　　那人对着陆小凤问道：“这位是——”
　　“在下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陆小凤自报家门。
　　“原来是陆大侠，失敬失敬，小六去给二位弄些茶。”陆小凤这才发现有个书童仆人模样的人在旁，听到后便向后台跑去。他退开一步，优雅地请他们入座。
　　陆小凤对所见的一切都很好奇，于是对眼前这位气质不凡的男子问： “敢问阁下名号？”
　　“我不过是一只闲云野鹤，这个院落的主人，哪有什么名号，鄙姓李，若愿意和瑾雨一样叫我一声云峰。”
　　陆小凤发觉他的声音也很好听，他的声音如同清泉击石，轻轻一笑时，那明眸皓齿，如同耀眼的阳光，刹那华不可方物。
　　李云峰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云淡风轻的微笑：“茶来了，我这很少有客人，但所来之人无一不能品出其中的美好。”
　　细致的景德镇陶瓷杯子里，雾气缥缈，飘着些许花瓣，陆小凤端起茶深深地吸了吸，有一股花香四溢之感，喝上一口，顿时香气袭人就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看着陆小凤惬意的表情，李云峰笑了。再看杨瑾雨，他也在品，只是脸上毫无变化。
　　“云峰，你茶是越沏越好了，你的心境有放阔了。”杨瑾雨用他惯用的语调说道。已过而立之年的李云峰，行止之间透着温雅的气息。在杨瑾雨的记忆中，他似乎总是如此这般，云淡风清、缥缈出尘，谪仙一般的人物。
　　“你这是在品茶还是在品人？”李云峰笑问。
　　“两者都有。”陆小凤抢着道。从刚才的表现和李云峰的笑，陆小凤不得不对眼前这个人重新审视了，从他的感觉来说他定是经历过磨难的人，不过人家既然不愿说，他自然不会多问，江湖李谁没有过去。。
　　“云峰，你看看这个。”杨瑾雨拿出扇子。
　　“上等的紫檀木，巧妙精致的雕工，绞丝状的年轮纹，花纹美观，材质坚硬，手感极佳，这是难的一件的好材料，但是——”见李云峰停住了话头，陆小凤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紫檀木特有的优良木性和稀有度，都让君王们不惜重金，且聘天下者巧匠打造家具饰物，这个堪称其中的极品，所以这绝不是你们的，从哪里拿来的？”
　　“是神扇七公子留下的。”杨瑾雨示意他看扇面上的字。
　　“同心锁。”李云峰轻轻地念出扇面上的字，轻挑起他的秀眉，“那这不应该是他行动前的信号扇吗？”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陆小凤问。
　　“如此珍贵的木制扇柄，他拿来当信号扇，这手笔也太大了吧！” 李云峰双眼炯炯有神，仿佛能洞察一切事物，“这扇还有一个很大的败笔，扇面纸质普通，和扇柄不配，而且写字的墨水，很一般，不是七少一般惯用的那种。”
　　“你就如此肯定？”陆小凤追问。
　　“当然。”李云峰很自信，“瑾雨没有和你说嘛，他为什么要来我这，辨认着扇柄？”
　　陆小凤一愣，杨瑾雨的确没说。
　　“因为我猜你认识七少。”杨瑾雨说。
　　李云峰爽朗一笑，“不错我是和他们关系非浅”，在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后，意味深长地说道：“缘是一种奇妙的东西，是你的跑不掉。”
　　不明其里的陆小凤注意到杨瑾雨表面上还是平淡如水，可他的眼神出卖了他，那是尴尬，意外，甚至是羞涩，加上李云峰那洞晓一切的表情，大大地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不会是七少发出的，我看做他的扇柄还差不多。”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七少惯用的信号扇会是什么样的？”陆小凤问。
　　“请恕在下无可奉告，不过——”李云峰吊胃口停了停，“你们可以问问当事人或者最亲的人。”
　　“这活什么意思？”陆杨二人异口同声。
　　“我恐怕是这世上见过七少和九姑娘真面目而知道他们身分为数不多的几个之一，我和他们有个约定，就是每月的十五那天要来一聚，不过他们从不同时出现，今天恰是十五，应该快来了吧。”
　　正在喝茶的杨瑾雨不知为何被呛着了，陆小凤没有理会，问道：“那为什么刚进门的时候你问的时杨将军，而不是九姑娘或是七少？”
　　“来我这的人很少，我日落西山后就不见客，会在这时候来还熟门熟路的不是他还会有谁，再说他们的出场方式是不会径直走入的。”
　　“那我们就这样干坐着等她来？”
　　“大可不必，你们只管出门，不要像等人那样就会碰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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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直觉还蛮灵得嘛。”从李云峰的屋子走了出来，陆小凤嬉皮笑脸的说道。
　　杨瑾雨没理他。
　　“谁会想到在这闹市，交错的小巷尽头竟会有一番洞天。”陆小凤感慨道。
　　“这是他一直想要的清静，对于他来说到那都是一样，过着隐士的生活，一个人慢慢回忆过去。”
　　一袭白衣在一片连绵的屋顶上回旋游荡。
　　陆小凤追了上去，看清是个女子。陆小凤的轻功快事江湖上出了名的，特别是逃跑的时候，能与他媲美的恐怕只有偷王之王司空摘星了。可这女子身轻如燕，轻功不在陆小凤之下。
　　女子在一处房顶上停了下来，转身正对追来得陆小凤。
　　“是白魅九姑娘？”
　　她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女子脸上有面纱，只露出眼睛，身上着一身白衣，外面罩着雪色的纱罩，陆小凤看得出这是江南的上好丝绸和绸缎，这些更承托出她的那股优雅清丽之气。
　　“陆小凤我知道你在同花巷里找的是谁，也知道你在查什么？”九姑娘轻声道。
　　“你都知道？”
　　“你以为就你会去凤栖楼吗？”
　　“你今日为了李云峰而来，而且也知道我是在查七公子的事，你想告诉我什么？”
　　“只想给你一个提醒，不要在这扇柄上纠缠下去了，细细想想秦二爷的话还有龙玄门的动态。”
　　“秦二爷看上去城府很深，但实际上他话里的有问题。” 一个不紧不慢中透出习惯性的轻慢的声音在二人背后响起。
　　九姑娘抬眼，四目相对，像是有一股光束从陆小凤身边穿过。
　　片刻沉默后，杨瑾雨先开口：“上次一别，你的救命之恩我还未谢，今日见得特此一谢。”语气多了一丝温柔。
　　九姑娘沉默一下，“你哪位？”说完又扫了一眼杨瑾雨，慢慢说：“我想起来了，你不会就是上次那个跟踪了我又受了伤的乳臭未干的蓝袍少年吧？我都快不记得了。”
　　“………”
　　虽然陆小凤看不见但可以肯定现在他这个朋友的脸绝对很臭，就像他抢了他快洞房的新娘一样。他现在还真想亲眼看看身后人的表情，不过他已经感到身后的寒气了，所以打消了这念头。
　　“你怎么每次见我都有事，每次都谢我，不过你说的救命之恩我领情了，但我这人不喜欢欠人情，更不喜欢别人欠人情，所以他日我一定要你还。”九姑娘笑了笑，杨瑾雨有些怒气，但这笑声似乎有个魔力让他发不出怒。
　　陆小凤见他们“叙旧”时间也该结束了，便说：“你说秦二爷的话我该好好思量，那七少的——”
　　“陆小凤你只管查你的案子，也别妄想查出七少的真实身份，我能说得只有这些。”
　　“戴着面纱的时候，你有着绝代的风华，你是个美人，而且是个大美人，通常美女都舍不得杀我，越美越舍不得，而且会多给我线索。”
　　九姑娘笑了笑，说道：“你这话很中听，我知道你陆小凤很有女人缘，但是这话在我这不起作用。”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提示？”陆小凤双臂抱在胸前。
　　“因为你在查七公子，这件事我不希望你一直查到底，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别忘了你为何进京。”
　　陆小凤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口气有些严肃地说：“你像是很了解，你到底想干什么？龙玄门和进京到底有什么关联？七少为何要拿一个不起眼的同心锁？”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些得自己去解决，我给你提示，你自己找线索，顺藤摸瓜，去把它串起来。”
　　“我这个人好奇心很强，喜欢刨根问底。”陆小凤抱在胸前的双手放了下来，口气又变得嬉闹，“但是我这人也很识趣，很听话，特别喜欢听美女的话。”
　　“但愿如此。”微风习习，风吹起九姑娘的衣角，在月光下，显得很诗意。说说完便踏着屋檐而去。
　　“你不追吗？”杨瑾雨问。
　　陆小凤看了一眼他：“没这个必要。现在一些不应该牵扯的事都牵扯在一起了。”
　　陆小凤放下抱着的双臂，伸了个大懒腰，“不过我想休息一下，理理思路，事情就会迎刃而解了。”他飞身而下，“这女子的轻功很好，而且很有意思，我很想试试今天会不会在梦中与她一会。”
　　随后而下的杨瑾雨，点地时一不留神，差点扭到，很快又恢复平静。
　　陆小凤在前不易察觉地笑了笑，“我觉得你和她有渊源，你们有故事，是个大故事。”他不怀好意地向杨瑾雨靠近，“到今天我才发现，我对你得少年时代知之甚少，说点听听。”
　　“喂，别走嘛。”
　　“你好烦。”
　　“别怎么小气，说来听听……”
　　“好奇心重的人往往不长命。”
　　“可我这人运气一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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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下的风栖楼，依旧很美。
　　杨瑾雨温厚浓密的剑眉稍稍上挑，显露出英气逼人的气概，沉思时他的眸中有种与他的年龄不相称的深沉，更显出他的帅气。
　　良久他开口：“你是不是知道这件事一些深层的事情？”
　　“一个月前，司空摘星和妙手空空儿这两个偷王接到一笔生意，要偷一份名单。” 陆小凤品了口茶，停顿了一下。
　　“那份名单是汉王朱高煦谋反的名单，上面不光有那些拥立汉王和他的谋士，更有那些他多年培养在暗处的人，汉王人虽被困，但是他的势力还是存在，还有些忠于他的组织蠢蠢欲动，如果拿到名单，朝廷则可以先发制人，彻底消灭汉王的势力。”
　　“怎么现在朝廷都要靠江湖人办事？”杨瑾雨皱了皱眉。
　　“不，要找这份名单还有汉王的人，也就是他们请妙手空空儿去偷的，老猴子（陆小凤对司空摘星的称呼）是空空儿请来，不过他是太想管这事。”
　　“汉王的人也要找？”
　　“早年朝廷打击了和控制了他的一部分势力，有一批他的人被处死，也因此那些在暗处的人和墙头草开始有动作了，有的投明弃暗，有的是静观不动，还有的是誓死效忠，他们都在那份名单上，拿到的话，有的可以献上明哲保身，有的可以毁之死无查证，而有的则可以用之继续谋反。”
　　杨瑾雨的眉头轻轻皱起：“这些年他的行动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也因此他的权力在一步一步地缩减，手下的组织也开始涣散，而且太子即位几乎已成事实，这份名单若被获，他定是满盘皆输，况且他这是在博最后一击。”
　　陆小凤喝了口酒，幽幽道：“司空还说我在京城会遇到贵人相求，别的他就没说什么了，这就是我进京的原因。”
　　“不过我有收到这个，”陆小凤从怀里拿出一个纸扇，轻声念出上面的字，“今晚龙玄门看戏。”他倒了杯茶给杨瑾雨，继续：“从上面情况分析，汉王和龙玄门关系非浅。你没发觉，我们一直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所有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就等我们过场。”
　　杨瑾雨若有所思地捏着茶杯不动，慢悠悠地道：“先用假扇子，顺带请我，若他们真是汉王的人，我杨家是拥护太子的，请我有点于理不合，同心锁一事太过蹊跷，而且这次七少扮演的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陆小凤耸了耸，说：“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莞尔一笑，“不过我相信真相很快就会大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