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璃记（又名陛下是我姑父）》沉蕴

8、贵妇

　　权贵之家的赏菊宴都差不多，徐瑾随着徐母和赵氏踏进永平侯府，拜访了两房女眷，就端坐在那里，如其他贵女一般。
　　永平侯府已经渐渐在没落，要退出一流世家的关头，攀上了长公主府，往日宴会就只有相等家世的女眷上门，今日却格外热闹，不少朝廷重臣的女眷都来了，顾二夫人带着她的女儿顾大姑娘宛如蝴蝶一般，翩跹在宾客中招呼着，脸上的笑容极其耀眼。
　　纵然已经知道对方攀了高枝，徐母脸上淡淡的笑意都快消失了，赵氏更是频频望着自己的小姑子，却见徐瑾陪着丁老太君聊得欢畅，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永平侯夫人却是极其尴尬的，她带着自己的亲闺女顾兰华陪在这里，和徐母闲谈两句。
　　顾兰华长相颇为秀丽，正值豆蔻之年，比徐瑾和顾兰芷小三四岁，在家中行四，自然知道家里的那些风声，对这位徐六姑娘最是好奇，这哪是像一个被退婚的女子？哪个女子像她这般与人谈笑风生，难道这位徐六姑娘不知道消息？
　　“老夫人，前院传来消息，高夫人来了。”
　　一个婆子上前来兴奋地说道，众人一下炸开了锅，高夫人何许人也？那可是平王妃的母亲，其夫乃是当朝礼部尚书，其兄更是内阁次辅，往日里他们这些人哪里能见到这位高夫人，没想到这次永平侯府竟然能请到她。
　　丁老太君作为老一辈的本应该坐着待客，实在是这位高夫人的背景太过强大，她不得不亲自相迎，哪怕她老人家活到这个岁数，有些荣光还是很心热。永平侯夫人丁氏扶着这位婆母兼姑母的人往内院二门而去，心里极其复杂，为了侯府的荣耀而兴奋，又为了二房如今的崛起担忧，她只有一儿一女，儿子被封为世子，可是还有丈夫宠爱的庶子在侧，如今二房的嫡子又是这般造化。
　　宾客们一时好奇，都随着永平侯府的人出去看热闹，连带着徐母和赵氏也被相熟的人拉着一起去了，徐瑾带着两个丫头走在最后面，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呢喃道：“高夫人？平王妃？”
　　她的左手摸上了腰上的蝴蝶型的玉佩，轻轻摩挲着，不知道姑姑这块玉佩可还有用处？
　　前面的贵妇们相谈甚欢，顾二夫人方氏将高夫人迎了进来，丁太君和高夫人走在一起，方氏在一侧，言笑晏晏。徐瑾就这么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可还是被高夫人注意到了，实在是她的容貌太过惹眼，那满身风华更是自成一道风景，想让人忽视都不可能。
　　“不知道这是谁家闺秀，竟然出落得如此貌美？”高夫人被众人围着，心情舒爽，又看到如此貌美的的小姑娘，心中好奇不已。
　　徐瑾走上前端庄见礼，微笑着道：“小女姓徐名瑾，家父是翰林院大学士徐征。”
　　“你姓徐？”高夫人笑容浅了不少，神色带着几分无人察觉的严肃，众人以为高夫人听到外面传言，不愿与长公主交恶，才如此神色。
　　徐瑾扬起那张眉目如画的秀丽脸庞，明媚的笑容让人心中欢喜，她温软的嗓音响起，“我姓徐，说起来我以前还见过夫人。十年前，平王妃还未出阁之时，她与我姑姑交好，姑姑经常带着我与平王妃玩耍，那时我有幸见过夫人一面。不知道夫人还记不记得？”
　　她又笑着补了一句，“我姑姑叫徐梅。”
　　高夫人心中一颤，眼中的惊讶、恐惧、心虚等情绪一闪而过，若不是徐瑾一直观察着对方，恐怕以为自己眼花了吧。若是这位高夫人知道会有人提起姑姑，恐怕也不会情绪外露。
　　“你是梅娘的侄女？”高夫人此时已经稳住了心神，笑着开口问道，仿佛见到故友一般热情。
　　“是的，难为夫人还记得我姑姑。”徐瑾的脸上带着几分雀跃，就像平常的小姑娘得了贵人的青睐一般，众人也只以为这姑娘想入了贵人之眼，嫁个好人家。唯二两个人，徐母和赵氏却是心中犹疑，此时不好询问，只能等到回家。
　　高夫人稳住了心神，也能应付这些交际，和众人一般的想法，以为徐瑾想结识她，道：“你和你姑姑长得真相似，一样貌美。”
　　“夫人谬赞。”
　　徐瑾脸上笑得欢喜，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其实她和她的姑姑一点也不像，姑姑像祖父居多，而她的父亲像极了祖母，她与她的姑姑又怎么会相似？
　　她想着这几年查到的那个车夫，看来那个车夫没有说错，的确是高家的人做了手脚，不是别人借的高家的人做的。不然，这位高夫人不会这么心虚，连回忆姑姑都不敢。
　　内宅贵妇杀人不见血，而当年姑姑出事可是当着他们的面，血淋淋的，让他们记忆犹新吧。
　　徐瑾陪坐在一旁，却能感觉到这位高夫人有几次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准确说是这块玉佩上，她闺女和姑姑互赠的礼物，想来这位高夫人也知道。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丁老太君发话，让顾家几位小姐带着在座的贵女出去院子里玩耍，徐瑾和徐母说了几句话，也跟着走了出去。
　　徐瑾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看着满园的贵女花枝招展的，三五个人结在一起说话，真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呀。
　　这位与自己齐名的顾家大小姐真不愧方氏的女儿，一身月华裙，繁复的金银绣，同色披帛，衬得她像误入人间的仙子，仙气飘飘。众位千金在她面前都是陪衬，偏偏她一脸笑意，温温柔柔的，其他人都嫉妒不起来。
　　“郡主，这边请。”小丫鬟领着安和郡主姚芊妩走了进来，心里却是忐忑不安，这位郡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让她禀报到内院，非要悄悄进来，说是要给大小姐一个惊喜。这哪是惊喜，分明是惊吓好不好？
　　碧桃看到远远走来的红衣女子，那般明艳张扬，又带着高贵的姿态，这不是安和郡主吗？
　　她悄悄走到徐瑾身旁，低着头，悄悄说道：“姑娘，你看……”
　　“安和郡主吧，咱们就别凑上去，免得让人家看戏。”徐瑾带着碧桃和樱桃两个婢女从另一个方向离去，满院子闲逛。
　　倒是姚芊妩看到离去的背影，妩媚的双眼眯了眯，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是顾程那个未婚妻吧？虽然只看到过画像，她也不会认错的。
　　她勾了勾艳丽的红唇，暗道：这姑娘也可怜，注定这场婚约得毁掉，顾家是舅舅博弈的棋子，不过她自己都是这皇权之争的棋子，又有什么资格可怜别人？
　　这么想来，心情也变得不美妙起来，姚芊妩敷衍了一下众位千金，带着丫头也去别处转转。
　　“郡主，你的心情可不怎么美妙啊。”姚芊妩身旁的一个丫鬟语气调侃道，她最喜欢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天家贵女为难的样子，谁叫这位郡主当年救了她，却喜欢处处打击她，这一次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打趣对方。
　　姚芊妩斜了对方一眼，冷笑道：“岳敏，你这是想翻天？别忘了本郡主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想恩将仇报？”
　　“是明月，你安和郡主身边的大丫鬟明月，可别叫错了。”这个叫岳敏的丫头嬉皮笑脸的回道，又歪歪头，道：“你到底在为什么不高兴？”
　　“顾兰芷那张笑脸看着就假，让人恶心。她以为自己又是一个高月儿，想从安王的侧妃爬上正妃，也不看看自己的家世，比得上高月儿吗？”
　　明月眨巴着眼，揶揄道：“你可不是这种唯家世论的人，怎么也说这种话？难道是因为……”
　　还没有说完，姚芊妩怕她说出什么，捂住了她的嘴，将人拖走，毕竟还在顾府，如此讨论太过激了，她自己刚刚也是情绪失控，幸亏这个时候没什么人来。
　　等人走了，假山之后才走出一主两仆，正是徐瑾和两个丫鬟。
　　樱桃好奇地问道，“姑娘，高月儿是谁？”
　　“那是平王妃的闺名，不过你们刚刚听到的话都忘掉吧。”徐瑾没有想到在园子里闲逛，看到这么有趣的一幕，安和郡主对这位未来的小姑子意见很大呀。
　　巍峨的皇宫里，萧翊批改着奏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心中叹息一声，放下毛笔，询问道：“暗卫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没有？”
　　这是陛下第三次询问了吧，王德低着头，回道：“还没有消息。陛下是担心徐六姑娘？”
　　“朕能不担心吗？那个丫头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着了人家的道怎么办？”
　　王德公公笑着劝道：“徐姑娘聪慧过人，又有暗卫暗中相助，必定能够逢凶化吉。”
　　“这事终究凶险，朕还是亲眼看着她才好。”萧翊想起前几日暗卫送来的情报，顾家二房那一家子算计，心塞不已，得知他们今日动手，他怎么能心神安宁，吩咐道：“王德，咱们微服去永平侯府赏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