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璃记（又名陛下是我姑父）》沉蕴

26、寿辰（三）

　　众位贵公子们看到对面的贵女们回到内院那边，他们也三三两两地往回走，此时不是论诗词歌赋，也不是评价丹青画作，而是砸吧嘴小声讨论着那些贵女们，评价哪位贵女貌美。
　　一位贵公子痴迷地跟着同伴，手捧西施状，目光痴迷，道：“那就是传闻中的徐瑾，当真是天仙下凡，谁在本公子面前说她粗蛮无状？本公子绝对戳瞎他的狗眼。”
　　他的同伴们连连摇头，这人就是喜爱美色，这是看中徐姑娘的美貌？
　　“你可别去招惹徐瑾，那位剽悍的作风，你也看到了？还是敬而远之吧。”
　　顾俊也在这些贵公子中，自然全观了整个过程，他的亲妹妹没有来，倒是不必担心这些事。顾兰芷怎么算计他不管，二房已经分出去了，已经不是永平侯府的一份子。
　　只是想到当日在永平侯府，她竟然利用妹妹的名头约自己过去，算计徐瑾，心里就怒火烧了起来，还好最后陛下出来解决了。
　　此时，她竟然又在昌平伯府设局对付徐瑾，他这个堂哥也有些厌烦。他与徐瑾年龄相差太大，关系不是很亲密，但是也是世交之女，尚且心疼这姑娘最近的遭遇，而顾兰芷和徐瑾可是一起长大的，她的哥哥又如此待她，难道顾兰芷不会愧疚吗？
　　当真富贵荣华迷心窍，这个纯真的姑娘也被染黑了？
　　内院里，昌平伯夫人在她们落水不久就接到消息，立刻叫住徐母和李夫人一起过来，三位贵妇快步赶过去的时候，恰好李惠换好衣服待在暖阁里，而徐瑾刚刚后脚踏进院门。
　　回廊里相遇，徐母看到徐瑾这副落水后狼狈的样子，眼泪都掉下来了，额前刘海黏在额头上，发髻凌乱，玉簪金钗还插在头发里，却也知道这是上岸之后整理过。
　　“娘亲，您怎么过来了？”
　　徐瑾显然是看到自己温柔的母亲，她终究慢了几步，没来得及换衣服，让母亲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哭了起来。
　　徐母握着徐瑾冰凉的小手，抱着她哭了出来，她哭道：“我家瑾儿向来心善，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放过你？”
　　挡人财路，胜过杀人父母，人家怎么可能放过她？不过，她也不会放过对方，既然开了局，不如下场博一番。
　　昌平伯夫人尬尴道：“徐夫人，还是让令爱去换件衣服。这在水里呆了这么长时间，别受凉了。”
　　徐夫人才放开女儿，这段时间外面传着不少污蔑女儿的话，她没有办法堵住别人的嘴，心里压力大，又见到女儿落水，路上听到仆从说的话，她一时控制不住情绪，这才崩溃了。
　　否则，哪会没注意到女儿里面的衣服还是湿的，还需要昌平伯夫人劝她。
　　“娘，我进去换一下衣服，你就去暖阁等着，等会儿采薇也会过来陪您。”
　　樱桃抱着衣服从暖阁里出来，和碧桃随着徐瑾走进旁边的客房换衣服。
　　暖阁里，昌平伯夫人和徐李两位夫人围坐着，听着李惠讲述当时的情况。
　　李夫人摸了摸女儿烤得半干的头发，温和地说道：“所以徐姑娘本来没有落水，是为了救你才跳下水的？”
　　“嗯，是这样的。没想到徐姑娘这么善水，我还没有喝一口池水，她就抓住了我。”李惠想起当时似乎一直飘在水面上，后来衣物完全打湿了，渐渐下沉，徐瑾却抓住了她，从背后贯穿两腋拖着她前行，她上岸后那湿衣服何等重，她竟然就这么把她弄上来了。
　　“徐夫人，多谢令爱了。”李夫人点头示意，表达对徐瑾的谢意，又爱怜地拨了拨李惠的刘海，这丫头冻得厉害，抱着姜汤不放手。
　　徐母回之一笑，复又道：“恐怕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令爱刚刚也说那丫鬟应该是去推瑾儿的，却误推了去拉瑾儿的李姑娘，说来也是令爱帮了瑾儿。”
　　李惠冻僵了手，还未恢复过来，不愿离开热烫地汤碗，道：“徐伯母不用这么客套，我们是好友不是吗？”
　　是的，在徐瑾跳下去救她，而不是等仆妇过来的时候，她就在心里觉得徐瑾可交，数九寒天里的水，不是真爱绝对不会下水。
　　昌平伯夫人的脸色绝对说不上好，伯府的丫鬟推人下水，还招来了男客，以后谁还敢到他们家玩耍？
　　从大宁第二任女皇开始，民风开放，不比开国那会儿，可也不能引些客人来围观，这是折辱人。
　　她倒要看看这个丫鬟是怎么回事，是吃里扒外？还是府内有人算计？
　　院子里闹哄哄的，众位贵女们都回来了，昌平伯夫人使了个眼色，心腹嬷嬷打开暖阁的门，请众位贵女们进来，恭敬道：“夫人知道众位贵女们受了惊吓，都进来喝一口姜汤吧。”
　　白采薇带着人走了进来，倒是落落大方，她的丫鬟手里抓着那个罪魁祸首，就是推人下水的丫鬟。另一个丫鬟扶着顾兰芷，实际上是扣着对方的手，怕这位贵女趁机跑了，毕竟随便编个理由先走，人家也拦不住。而作为昌平伯府的主人，吕倩儿畏畏缩缩的跟在后面，其实她是明白过来了，知道自己犯错了，怕自己母亲责罚。
　　这阵势，虽然没有将吕倩儿怎么着，而且还很给面子的簇拥着她，吕夫人心里却明亮，咯噔一下，不会真的是府里人做的吧？
　　其实她想说不会是女儿做的吧？但是心里还自我安慰女儿性子单纯，做不出这种事情，完全损人不利己。
　　“采薇，辛苦你了。”
　　徐母知道这次幸亏采薇跟在阿瑾身边，不然岂不是不明不白地被人陷害了，哪里还能抓住这个丫鬟，就算抓住说不准也只是个推出来平息怒火的替死鬼。更可况，看到顾兰芷这副仙子面容，徐母心里掩下几分厌恶，总觉得她的心思没有她的脸蛋这般干净。
　　这三堂会审的模样，那个丫鬟一下就稳不住了，慌忙跪在昌平伯夫人面前，道：“夫人，我是冤枉的，是受人指使。”
　　“哦，不知道，受何人指使？”昌平伯夫人淡淡地问道，温和的圆脸此时变得肃穆，也挺吓人的，昌平伯府的仆从们知道这是夫人发怒的前兆。
　　“是大姑娘身边的丫鬟蕊儿，是她叫我这么做的。”
　　跟在吕倩儿身边的蕊儿自知无力回天，走了出来，低声道：“夫人，的确是姑娘吩咐做的，不过她是被人蒙骗的。”
　　蕊儿这丫头是昌平伯夫人特意放在长女身边的，最稳重也是最忠心的，没想到忠心也能害了她，她没想到姑娘这么胆大，竟然听从顾姑娘算计徐姑娘，这明显就是这两位大宁最美的女子之间的博弈，自家姑娘做了顾姑娘的棋子。
　　等她反应过来，败局已经成了，此时她要做的就是减轻自家姑娘的责任，将主谋供出来。
　　蕊儿的反应让昌平伯夫人很满意，她舍不得责怪女儿，此时也不得不叱道：“你这个逆女，真是丢尽了伯府的脸面，还不快给两位姑娘赔礼道歉。”
　　“道歉倒是其次，找出欺骗吕姑娘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徐瑾换好衣服，推开门进来，这一身很不巧恰好是月白色留仙裙，上面绣着金丝银线的花纹，与顾兰芷今日穿的衣裳相似，偏偏徐瑾气度更为雍容华贵，满室生光，衬得顾兰芷落了下乘。众人惊艳不已，唯有顾兰芷知道她是故意，因为徐瑾极少穿白衣。
　　她心知这位昌平伯府姑娘有错，但是这在人家里，总要给几分薄面，最重要的是给这位幕后策划顾大小姐一个巴掌，让她醒醒脑，别整天想着算计人。
　　“李姑娘，徐姑娘，对不起。”
　　吕倩儿走了出来给这两位落水的人道歉，却绝口不提顾兰芷，在她心里顾兰芷还是那个温柔的大姐姐，不会陷害她，只是因为帮她，没有注意方法而已。
　　徐瑾看着这个情绪低落的贵女，这样单纯无知的姑娘害起人来没有知觉，还不知道别人利用了她，她向来是敬而远之的，笑道：“吕姑娘既然知道错了，那能告诉我们谁教你这么做的吗？”
　　“不，我不能说……”
　　可是这姑娘不知道她一边维护，一边无意中看着顾兰芷很让人遐想连篇吗？她没看到贵女们已经频频望着顾兰芷讥笑吗？徐瑾特别想笑出声，却得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保持住，不知道顾兰芷是什么心理，恐怕恨死了吕倩儿吧？
　　看，这眼神恨不得吃了吕倩儿。
　　顾兰芷脸上一副委屈的表情，心里却在咆哮，吕倩儿，你这个蠢货，还不如不说呢。她算计过这么多人，这是最失败最没脸的一次，以前也算计徐瑾失败，可是也没有最近这两次这么丢人。
　　昌平伯夫人发怒了，冷声道：“蕊儿，你来说。”
　　“顾姑娘，对不起了。”蕊儿对着顾兰芷说完，跪在昌平伯夫人面前，道：“是顾府大姑娘教姑娘做的，奴婢以为是徐姑娘欺负了咱们家姑娘，后来才知道是顾姑娘借咱们家姑娘的手算计徐姑娘，夫人可得为姑娘做主，不能让人这般蒙骗姑娘。”
　　得，顾兰芷这个骗子的称谓最近摘不下来了。
　　眼看着好戏越来越热闹，众位贵女越发兴致勃勃，原来美如仙的顾兰芷也这般不堪。
　　顾兰芷眼看着局势不利，暗道母亲怎么还不来，她也不哭了，也不装可怜了，冷笑道：“你们这是污蔑我，你们两家准备结亲，为了徐瑾讨回面子，才这般算计我，这是苦肉计。”
　　她紧盯着吕倩儿袖管里露出来的丝帕的一角，指着吕倩儿道：“不信你们看她袖子里的手帕，那是徐瑾让她递给昌平伯世子的定情信物，他们这是冤枉我。”
　　门里人还没有反应，门外传来威严地女声：“我看谁敢冤枉我闺女。”

　　顾兰芷表示：我还可以再拯救一下这糟糕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