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神明，被原谅 ...
-
-1-
星川苍水从过去回来后，并没有很快去找黑磨解除契约。
她从几十年前的过去回到未来，第一个见到的便是在家中等着她的御影神。
“都知道了？”他温和地问她，坐在椅子上的神明从头到尾都对她十分友善。
“都知道了。”虽是自己经历的事情，但除了有种对不起巴卫的愧疚外，她也没什么太多的感触。
“那么你决定怎么做？”
“我……我想再思考一下。”像是怕被误会，星川苍水马上又解释，“当然，巴卫的诅咒我一定会去解开，毕竟我对他……”
她没说下去。
“但是御影先生，”星川苍水有些迟疑，但还是向他开口，“我还是不明白，关于桃园奈奈生……”
“凡事都有所变化。”御影的蒲扇将他的脸只露出那双睿智的眼，他的语气柔和，像是在和朋友说一些家常话，“桃园奈奈生的存在是一种定数，不过你却是异数。将一切打乱，并重新整合的异数。”
星川苍水听到这句话时心里一虚，但她其实并不理解御影这句话的意思。
“你创造了新的命理。”不过御影也没有向她解释他话的打算，“这不是恭维，苍水。你是个好女孩儿，不比谁差。”
听到御影突然的夸奖，星川苍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桃园的事情还是得做个了结。”御影话锋一转，“而这件事情，你去比谁都合适。”
-2-
夏日的碎絮洋洋洒洒落了一地，银发妖狐就着不凉的夏风，兢兢业业地打扫着神社。时而有调皮的柳絮落在他身上，他也神色自若地将之拿去。
“呐，巴卫君，有没有觉得苍水酱最近很奇怪？”白发的神使又一次跑来神社，坐在神社的走廊，一边看着妖狐打扫，一边双手托着脸问。
“你是她的神使，你都不知道我又从何知晓？”巴卫的脸色不变，心里却想着瑞希的话确实令人在意。
奇怪？当然了，星川苍水最近太奇怪了。
虽然很淡，但巴卫每天都能感觉到暗处的视线，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日暮，直到夜晚将近才消失。
有次他故意装作不知，然后突然发难，便看到了属于星川苍水的蔚蓝眼眸。
被他发现，她也没有惊讶，反而更加坦然地注视他，倒让他不自在起来。
那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巴卫一边扫着柳絮，一边略带纠结地思考。
大概猜到五百年前自家主人与眼前妖狐良好关系的瑞希比起巴卫还是有些头绪的。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自己主人对巴卫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如果说在乎吧，为什么这几天都不愿意和巴卫正面接触，如果说不在乎吧，星川苍水就没必要每天回到家还对着地图沉思。
人的心思真难猜，自家主人的心思更是难以琢磨。
瑞希耸了耸肩，随即像感觉到了什么连忙坐着蛇坐骑飞向星川苍水所隐藏的地方，边飞还边和巴卫打招呼。
“那个女孩回来了，我也该走了。”
巴卫没有反应，只是看了眼感觉到的星川苍水所在的地方，握着扫帚的手紧了紧。
神社的寂静被上学归来的女孩打破，还算元气的声音从台阶下方传来。扎着马尾的女孩儿一改之前有些阴翳的姿态，变得多了些活力。
“我回来了。”
与几个月前将妖狐作为救命稻草般救赎的状态不同，现在的人神少女开始习惯作为人神的非日常，却更加向往着普通女孩儿正常的生活。虽然对巴卫还有一种雏鸟心态，但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桃园奈奈生已经放弃一味地追逐。
这让巴卫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由产生一种无措。
他害怕的是再一次被抛弃。
夜晚降临，晚风吹过神社带来夏夜难得的凉爽。
将土地神的工作教给桃园的巴卫，在处理了目前人类女孩没办法解决的事件后，总算迎来了休息。
若是往常，他还会小酌几杯才能入睡，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刚回到卧室的巴卫便感觉到了疲惫，虽然有些诧异自己的状态，但巴卫还是顺从倦意休息去了。
梦中的世界一片灰蒙蒙。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一片灰色中唯有自己的存在是可以被认知的，这个世界只有你一人的孤单感无比清晰。清晰到令他厌烦。
『安心睡吧，我在，不会离开。』
是谁？在梦中轻抚他的脸，安抚着他的心。
『你知道流星街吗？那是教会我生命如流星易逝的地方。』
是谁？蔚蓝的双眼流露出让他心动的脆弱。
『巴卫，你为什么不是我的呢？』
是谁？带着红晕的脸拥抱着动摇了他。
『巴卫，你要成为属于我的妖狐吗？』
是谁？明明如此亲密，却在最后说出了歉语。
『抱歉，这只是个玩笑。』
脑海中的话语逐渐淡去，最后留下的，是曾经最为之心碎的离别场景。
无声的约定在这一刻突然清晰。
『我在未来等你。』
蓦然睁开的暗紫色双眼带着还没从梦境中醒来的惊慌，银发妖狐躺在榻上怔愣了许久，最后闭上了双眼，手背随之附上。
月光的照耀下，莹莹的水光从缝隙中划下，带着暗哑的嗓音也低低的响起。
“那家伙……”说不清什么情绪更多，妖狐最后露出了属于大妖怪时期的邪肆微笑，“什么啊，明明还活着。”
“——还能向我露出微笑啊。”
-3-
被窥视的状态持续了很久。
一开始恢复了记忆巴卫还在想，一定要给少女一个教训，便装作一无所知想等待少女给他一个解释。
不过在这种无声的等待中最先受不了的，也是巴卫。
“你还想躲着我多久？”
在沉默中爆发的巴卫这天特地早早地打扫完神社，等着星川苍水的自投罗网。见她还是远远在暗处观望，巴卫有些气恼，也有些好笑。
远处隐隐有骚动传来，不过还是没有人出现，妖狐见此一挑眉，故意沉下脸色。
“不想出来以后也别再来找我了！原来不见你这么怯懦，怎么？这些日子越活越窝囊了？！”
本来是想激得少女出现，不过越说自己也越来气，巴卫翻了个白眼，漂亮的狐狸尾巴一甩一甩，耳朵也不安分地抖了抖。
“唔……中午好？”
星川苍水最终还是出现在他眼前。
刚刚想起记忆的巴卫脑中不自觉将眼前的少女与记忆中濒死的少女相比对，最后没骨气地觉得还能看到健康着的少女真是太好了。
“中午早就过了。”用着几十年前和星川苍水的相处模式说话，刚解除记忆封印的巴卫虽然想起了一切，但这么多年跟着御影修行的日子也影响了他很多。
“舍得见我了？”
少女没说话，甚至连眼神都不敢与他对视。想来心里还是存着一定的愧疚，但他巴卫想要的可不是她的愧疚。
“怎么不说话？原来挺能言善辩的。”记忆中的少女大多明媚鲜活，如此消沉的模样也是少见。巴卫瞧着她这模样，到底还是没能为难她，哪怕当初被抛下的是自己，“真是的，我才是被抛下的那一个，你怎么反而露出这副表情。”
“才不是被抛下的。”本来一言不发的少女因为这句话而抬起头，蔚蓝的双眼一下子对上了他的，里面因为少女的坚定而十分美丽，“巴卫没有被抛下，我……我和恶罗王都在乎着你。”说着说着少女突然有些窘迫，“而……而且御影先生不也关心着巴卫吗，虽然什么也不说就离开这么多年是不好……不过！御影先生一直在关注着你的！”
“嗯，我知道了。”被她说的关于御影的事情心下一惊，不过看到少女如此努力的想告诉他没有被抛弃，心中又泛起暖意。
“唔……”见巴卫那副想笑的样子，星川苍水眨了眨眼，又将视线移开，为了转移自己现在的紧张，她盯着巴卫的耳朵看。
不过这举动被巴卫故意曲解，少女听到他说的话带着一丝笑意。
“想摸的话就过来，”他特地抖了抖耳朵，暗紫色的眸子带着玩味地眯了起来，“原来你不挺大胆吗？”
“谁想……”少女的话一顿，然后看着那双漂亮的狐耳，想到曾经触摸的手感，心里有些痒痒，“咳，这可是你说的！”
最终败下阵来，抵挡不住诱惑的星川苍水走到巴卫跟前，而巴卫则配合着她微微低下头来。
虽说是摸耳朵，更像是抚摸他的脑袋。星川苍水轻缓地抚过他的发间，只是偶尔会撩过那双入手极好的耳朵。
“对不起。”
由于巴卫低着头，星川苍水在他看不见的时候露出歉意的表情。感觉到少女手中的动作也不由一缓，他又抬起头来，将自己的额头轻轻触碰她的额头，又将自己的手附在她抚摸的手上。
因为他突然动作而闭上双眼的少女，听到了同样闭着眼的妖狐低声的叹息。
“嗯，”他优雅的嗓音带着沉淀一切后的平静，褪去了曾经的锋利，多了时代的圆滑。
“我原谅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神明，被原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