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罚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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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意跪在青石上，双腿发麻，虽是春日，石上的寒意还是一股股透进心底，脚很痛，久意感觉自己要僵硬了一般，可是仍旧跪着。
父皇恼他，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久意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起来，因为父皇走时并未叫他起来，久意心中憋着一鼓劲儿。想等父皇回来，或许自己还能……
抱怨？
父皇疼爱自己，从未让自己吃苦头，这次真的生气了吗？久意咬牙跪着，他知道自己在使气，父皇从来都和和气气，今日里突然间恼怒发火，也不知从哪里来的道理。这么多年久意明白，父皇在尽可能地宠着自己，每次自己使坏或者说了不该说的话，父皇总是笑笑，就算是犯了错也从来没有责骂过。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久意想不明白，他跪着。等到太阳落山也不见父皇的影子。
父皇定是恼他了。
父皇，久意知错了，久意下次不敢了。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久意心中越来越慌乱，父皇为什么不来？
被抛弃的阴影一点点笼上久意的心，他跪着不敢乱动，如果父皇要罚他，那久意乖乖受罚……
久意很听话，所以父皇不能不管儿臣——
“为王者于外物如何应对？”
“应无所喜，无所怒，无所衰，无所惧。心不为其夺，神不为其失。否则失于王道。”
少年反复想着刚才的对话，猜测着其中的含义，可是就是不清楚自己哪里错了，但错的一定是他，不然父皇不会生气。父皇在说他沉迷玩乐忘了剑术，还是说父皇发现自己偷偷地将那只受伤的狐狸从猎场带回来养着。久意又觉得肯定是因为自己不听父皇的话，没有好好做完太傅给的功课，所以父皇生气了。少年胡思乱想着，然后一点点地绝望，神志也渐渐丧失，却仍旧笔直地跪着。
父皇在罚他，所以，他不可以偷懒，不然父皇会更生气。
他以为父皇不会真正地生他的气，可是他错了。
***
当帝王面色焦灼地回到园子，看到少年仍跪在那里时，心中莫名一痛，那个傻孩子，怎么能这样折磨自己。他不知道折磨自己会让他的父皇难过吗？一把抱起少年，从少年的身上传来不正常的高热，让帝王后悔莫及。
这个笨孩子，你不是一向很聪明，早就学会了在阳奉阴违，为什么这时候就这么笨，没叫你起来也没有叫你一直跪着，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把你养聪明！若不是送剑去的侍人回禀说你不在烟波殿，若不是我差人送剑给你，你不是要一直跪着直到我发现？！
“父皇，不要生气。”烧得糊涂的少年，口中喃喃自语。仿佛知道帝王的到来一般，像儿时一样捉着帝王的衣襟不放。
少年的低吟穿透了帝王的心，笨孩子，他有什么可生气的，该生气明明是你。
看着这样的少年，帝王很想告诉少年，他并没有少年的气，他只是自己莫名其妙而已。将气撒在少年身上，是帝王自己的不是，他想唤醒他请求少年的原谅，他不是不明白少年对他的依恋，却仍旧做了伤害他的事。
帝王紧紧的抱着少年，将脸埋在少年的胸前，遮住了自己后悔的表情。
久意的体质一向偏弱，幼年时在冷宫吃穿方面并不好，加去年前一场大病损了身子，怎么经得起折腾。机灵的太监赶紧跑去找医正，这个小主子皇上宝贝着，万一出了什么事没人担得起。
将少年送回烟波殿，帝王在一旁看着医正诊治，神情冷峻得吓人，周围的宫女太监都小心翼翼得生恐惹了帝王的不愉，毕竟一年前因为有宫女没看好皇长子，而让皇子撞邪一事大家还历历在目，最后那些侍人全都被换到不知哪里去了。
有前车之鉴，侍从无不尽心尽力，何况这个小主子难得听话又好相处，全没有皇家子弟的坏习气。
看着忙碌着众人，帝王全身被一种无力感席卷。这样的感觉太可怕，帝王从未怕过任何事，因为所有的事他都能完美地安排及掌控，在少年说出让他不要再生气的那一刻，帝王简直要窒息。
他居然在乎那个孩子至此，帝王摆在帝王面前的是不容回避的事实。他已经努力拉开两者的距离，难道一点用也没有？
***
久意再次醒来时，身上的热度已经退下，他看到周围有熟悉的太监宫女在，却没有看到他的父皇。
父皇还在恼他么？
“小主子，喝药了。”宫女翠衣端过一碗药。
久意转过头，把脸深埋入被子，平静的吩咐，“你下去，药我等会儿喝。”宫女称诺，就放下药碗出去了。
久意在被子中睁大了眼，眼前黑得不透一丝光。
为什么，他病了，父皇都不来看他?
久意的眼睁有些涩，弓着身子，渐渐把自己紧紧缩成一团。
他不是故意惹父皇生气的。
湿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
父皇，不要生久意的气了。
父皇——父皇——父皇——，黑暗之中，久意咬着牙，闭上了眼，心中一遍遍地呼唤着。
可无论怎么呼唤，那人也没有出现，无论怎样想念，也听不见那温和关切的嗓声。久意越来越伤心，越来越不安。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我要去向爹爹认错，都是久意的错，不该惹父皇生气的。
——对，久儿马上就去认错。认错了，父皇就不会生气了。
久意把被子掀到一旁，眼神里透出一股神采心里开心极了。他要去找父皇——
“小主子，别跑，病还没好——”
身后一大群人追着，不让我去找父皇，真是讨厌。不过你们谁也跟不上久意，父皇可教过久儿轻功呢。
“小主子——”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罚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