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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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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里,久意又见过那侍女一次,将手帕还回去之后,那侍女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在宫里嫔妃跟外臣是若无正当的理由是不能见面的。久意也不知如何去接近他的这位曾经视为小妹,而今又是他父皇的妃子的女子。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能有不近人情的地方,但是这一切都是现实。
后来偶尔听说新进的雪妃是如何的受宠,他也就为她心安了。
“殿下,你真是无情。”落华再一次提起新妃入宫的事时,不由得对久意如此感慨。那个女子落华在太医院里也听说过,好像跟宫里水土不服似的,病过好几次。有次专门让人请了他去,妆容精致却掩不住黯淡的脸色,有抑郁伤肝之象。
不是大病,却也磨人。
联系雪妃入宫前跟久意的交情,以及宫里那侍女传书的谣言,落华觉得这女子怕是真的对皇长子生了情,可惜两人无缘,至于这无缘的原因,落华不想再想。
一句无情,让久意沉默良久,“我本来对她并无其它情愫。”
“殿下,若有心仪之人,就不要错过。 ”落华坦言。
久意微微一笑“这我自有分寸,不过医正你不要光说别人,你自已呢,可有了心仪之人?”落华对红依的关照,久意都看在眼里,越看越觉得两人相配。
“殿下,在下曾经发过誓,终此一生,不会再爱其它人。”落华眼里闪过一丝痛楚。
落华的身世,久意并不清楚,今日里却在无意间踩着他的痛处,久意有些欠然。后来久意又见到雪妃几次,只是客套一番。她也似明白了什么,毕竟成年的皇子与后妃之间当避嫌为好,莫惹了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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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枝头上,晨雀欢喜地鸣叫。
久意被闹醒了,敲了敲因宿醉而不甚清醒的头。昨日是老尚老书七十大寿,他前去祝贺,却碰上同来庆贺的西山王世子萧怀舟,这小子是个混世魔王,从小便飞扬跳脱,有他在之处必不得安生,此次被西山王送到京里也不见他一惯老实木讷的奴才与他形隐不离的奴才跟着,久意就分外留心了些。
果真一提及萧怀舟被送至京里之事,他便像打开了话匣子般说个不行,一时说西山王是如何如何地可恶,又说那奴才是如何如何地吃里扒外跟着他爹算计他。许是见着久意好说话的样子,萧怀舟见他到场就非拉着他坐在一旁,不停地讲了个大半时辰,中途还不断地给久意劝酒,说自己一个人喝酒无趣,这京里他只跟他有些交情,就凭这,久意就当陪他喝酒。
久意于饮酒之事,向来节制。推拒了又推拒,却总挨不过小魔王的死皮赖脸,声泪俱下,外加一边可怜兮兮地哭闹一边威逼若是不喝就将就久意的丑事说出来。虽然久意自忖没什么把柄给这人捉住过,不过还是把酒喝了。让旁边那尖着耳朵想听消息的一干人等小小的叹了声可惜。这皇长子的名声有若白璧,浑无半点瑕疵。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徒,而皇长子的名声太好,好得也过了头,显得一点也不可亲。
数数一历朝皇子,哪个没有不是之处,有好酒,有好色,有好华服的等等不一而足,性子也有各有不是之处,论稳当,这皇长子数顶尖,年纪轻轻于大事也沉得住气,论亲和,四平八稳,哪个大臣的苦处他都能体谅,从没见皇长子出宫后闹出个什么事。可是,也太完美了。
虽一望去,总是笑语春风,可这心里总有股不敢亲近之感。这在帝都里的大臣们心中不是没有过小九九,皇长子如此滴水不漏,倒底是为哪般?世人猜测无数。可惜萧世子一语惊人之后转了话头,那此丑事也不得而知,真是可惜可惜。
久意一杯,萧怀舟三杯,昨夜到最后萧怀舟醉得迷糊不清时,久意已不太清醒。虽然脸未红,行止之间身形不斜,看上云跟未醉之人没两样,而久意自已最清楚不过是强撑而已,若是再多喝一杯指不定就跟这萧世子一般让人搬着上轿,唤来奴才悄悄将萧怀舟送了回去,然后才终于松了口气,将自己扔进另一个轿子。后来的事都记不得了,隐约间听到一声大喝,也不知发生了何事,昨日跟着他一道的是云霏,等会儿再唤他来问问。
他起身,唤了声红衣,这一向体贴勤快的侍女却不见,反而是绿啼端了水盆子走进屋里,娇笑道:“殿下,今日可睡了懒觉。”又取了屏风上的衣裳,服侍久意穿上。久意下床,觉得有些乏力,差点摔了下去,吓得绿啼赶急上前扶着,嘴里直叫祖宗。
久意自己宽慰似笑了笑,问道:“红依呢?”
绿啼翘起了嘴,故意带了些不满道:“殿下,难道绿啼服侍得不好?殿下你偏心。”
“这些事不是红依在做么?”久意起床时,一向由红依服侍着穿衣。两人分工明确,今日里不是红依,所以久意才有些奇怪。
“红依今日里请假,说有有些风寒。”绿啼打开锦被,见上面殷红的血迹,手一抖,刹时白了脸。强作无事从柜子里取里新的被套及床单换上,又将污了的扔在一旁角落里。
久意纳闷,昨日不是还好好的?怎的说病就病。早膳后,久意专门去看望红依,请了郎中,抓了药,见并无大碍了才放下心来。
去探红依途中,经过花园,见一青衣仆人正与粗壮汉子争执,从那身形可知正是甄云霏和张苍远。两人争得厉害,甄云霏是个倔强性子,从在牢里受尽大刑也不肯吐出真话就可见一斑,那张苍远是个有耐心的男子,却不想也跟他争执。然后两人争着争着就动起了手。
“秦青”久意正要让侍卫秦上前阻止。却在下一刻见张苍远捧起了甄云霏的脸,亲了下去。
惊愕!——久意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大胆!你们在做什么?”秦青未经久意示意已经出声,这些肮脏事简直污了殿下的眼,秦青抑住心底的火气,将两人分开。
“殿下!”两人大惊,跪下。张苍远的手仍死死地扣住甄云霏的不放,久意走上前,见此情状,蹙起了眉。
甄云霏道:“奴才与此人因着小事起了些争执,动了手脚,污了殿下的耳,请殿下恕罪。”甄云霏说得冷静,张苍远正要开口辩解,却见甄云霏死死地盯着他,最后只得作罢。
“因何事争执?”久意沉声问道。
他保下这甄云霏只因怜他,本想让他随那张苍远去了,甄云霏却说要留下以报答之恩。久意知他留在京中大半是为了查清甄家一案,关于甄家之事,由于时长年久,线索颇少,一时之间难以理出头绪,若说要立刻给甄云霏一个答案,难。他许了让甄云霏留下,可这张苍远也不离去,在客栈里住下,似非要同云霏一道。听到这事时,久意有些诧异,直觉着这两人之间有种说不出的味儿,不似一般的主仆,倒像兄弟手足,若说是兄弟,又比一般人家的兄弟亲上许多。久意觉得两人难得,暗自也吩咐手下多注意些甄云霏,若是有他不便说的难处,多手出帮衬些。
“此人是奴才旧日主子,请殿下赎了奴才吧!”甄云霏恳求地望着久意,磕下头,道:“求殿下救赎了奴才。”冷静的眼神里透出绝望。
“云霏——”张苍远惊惶失措起来,扣住甄云霏的手更紧,筋骨暴出。
甄云霏转过头,对张苍远再磕头,脑袋磕地青石地板作响,无比绝决。鲜血顺着额头流下。
“不要磕了!!——”张苍远失去了主张,将甄云霏整个人抱住。“不要嗑了!——”方正的脸上是难言的痛苦。
甄云霏终于停下,冷冷道:“主人于三番几次救奴人性命,奴才永记在心,只要活着一天便为主人家祈福,张苍远待甄云霏不薄,云霏若有来世,结草街环以报其恩,今世,求主人放了奴才——”
张苍远惨然,高大的汉子仿佛被一瞬间抽空体力。
“云霏,这就是你的决定么?甄云霏自问我有何处对不起你,你要如此伤我。”
“好,我走。好,我走——”张苍远仰天长笑,笑得凄怆。“我早就说过你不是我的奴才,也从未将你作奴才看待,为何你总不相信。你那卖身契早就被我烧了。”
“甄云霏,我只想问你有没有心!”张苍远蹒跚地离开。
甄云霏对着张苍远的背影再磕,眼泪终于流下来。
看着这一幕,久意出声问道:“你逼走了他。”不提刚才那一吻,就说两人如此种种状态,久意倒是有些不懂了。心中有疑问,久意压在心底,毕竟那个推测太为惊人。
甄云霏檫干眼上的泪,道:“是,奴才逼走了他。”
“为何?”
“不过是见着殿下,又起了见不得人的心思,忘恩负义之徒。”秦青满脸鄙夷地看着甄云霏。男女成婚是正理,两个男子像什么话,徒叫人恶心。此人来历不明,进了王子府,却跟男子纠缠不清,真是个祸害,秦青心中早就有成见,不过这些话不方便对殿下直言,今日却教殿下撞见了。
甄云霏面色如土。他是指望着能呆在殿下府,借着殿下之便为族洗冤,又有何错。他抬起头,对久意道:“殿下,甄家若不能求个明白,纵使云霏偷生,也一辈子不得快活。奴才不想累他。”更何况两人之间,并无可能。
他受不起——
听甄云霏之言,久意沉默,思及雪晴之事,心中倒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