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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年 ...

  •   许可经过昨天的事情,一个晚上没有睡好,确切的说是通宵失眠。连着前两天的为了设计图的事熬夜,加上昨晚,她已经有三天了没有怎么睡觉了。早上一起来头就开始有点沉,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心里想着,估计药店老板又在想念她了。睡不好,早早的起来,便去了公司。她是难得一次的早到,几乎每天都是踩着点坐到位子上。公司的人差不多都来了,只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都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许可无精打采的坐在方格子里发呆,和其同事一样,好像没有睡饱一样,一大早就懒懒的。凌莉一来便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冲到许可旁边,问她昨天在总公司的情况。许可好像对昨天的事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就只说“还好。”就和凌莉闲聊起来。
      就像忘了昨天和卫向航的重逢一样,就像自己真的很快乐。投入于工作,投入于生活,快乐的,平静的活着,这样很好。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说谎说的太多了,时间长了连自己都相信了。许可就是这样。
      就是重逢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对她来说,生活还是和往常一样继续。自己也不可能再去总公司了,和卫向航,能少见则少见,能不见就不见。因为她知道,她还没有把握去面对另一个人。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该回来。
      孔绪可并不像许可那样,他早上一出现便是一幅精神焕发的样子,双目炯炯,神采飞扬,浑身上下都像是要迸发着某种热情。走到许可身边的时候,点头冲许可一笑。经过昨天的事情,二人已经没有以前那样拘泥于上下属关系的状态里了,倒像是老朋友一样,也没有问好,许可也只是笑了笑。
      这种蛛丝马迹丝毫没能逃过凌莉的眼睛,她一直到吃中饭的时候都还一直在攻破许可的这张嘴。企图探听点什么小道消息,以满足女人最原始的八卦心理。但许可除了吃饭没能让她问到她想知道的东西。其实她也实在没有什么可和她说的,除了否认,还能有什么吗?等到凌莉实在觉得从许可这问不出来什么的时候,最后终于得出结论:
      “没想到你回国才这么几天就吊到我们唾涎已久的猎物,看来在国外留过学的人就是手段略高一筹。”
      午饭后许可一回到办公室,孔绪就已经拿好了包在她位子边上等她。要她和他一起去总公司谈设计细节上的事情。许可借口自己不太舒服没有过去,孔绪看她似乎真是有些恹恹的样子,也没有再勉强。
      孔绪走后,她一个人坐在桌子旁发呆。她最近做的最多的事情好像就是发呆了,不能这样下去了,她提醒自己。
      然后从抽屉里拿出铅笔,上次凌莉还说要许可帮她画一幅她的肖像画呢,早就把照片给了她,到现在也没有动手。她找了半天也找不到纸放在了哪里。桌子上太凌乱了,文件侠,设计图初稿,废稿,圆珠笔,铅笔刀,还有一些曲别针像是出来透气一样,从盒子里撒出来散的到处都是。她想下手整理却好像不知道如何下手,找不到一点头绪。或许找不到头绪的,还有她掩蔽在深处的心。
      弄了半天,才把照片摆好位置,但是选了好几个角度都找不准落笔点。正在犹豫,桌上的电话就急促的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喂了几声,那边一阵沉默,就在她要挂断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卫向航沉闷的声音:
      “怎么没开机?”
      许可先是一愣,看了看桌上的手机。“没有啊,我一直开机。”刚说完,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你怎么知道我电话?”
      问完后悔了,他想知道自己分公司电话还费事吗?自己说话总不经过大脑。
      卫向航不说话了,像是在于自己搏斗一般:“为什么没有过来?”
      她愣一下,当及明白他是指她没有去公司。她怎么说呢?如实回答?不行。“哦……那个……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又感冒了?”
      卫向航的声音真的会让许可产生错觉,好在这是电话里,不然她一定又会不知身居何在。她意识到不能这样了,因为她每每清醒一次,就会伤心的难以自持。五年,变了的不光是因为失去卫向航,而是她被整个改变了的人生。
      “我没事,可能是晚上没有休息好吧。”许可像是回答老板的慰问一样,最后还不忘了说一句,“谢谢卫总关心。”
      “什么?”卫向航显然没有想到许可会这样回答。
      “没什么呀,我很好,哦,我有电话进来了,不好意思,没事的话我先挂了。”说完不等卫向航回应便马上挂断了电话。
      像是做了一件特别棘手的事情一样,舒了口气,靠在椅子里。其实自己刚刚那样说,她也觉得会很怪。甚至于挂完电话后,她有些后悔。并不是因为和卫向航强硬的划开关系位置,而是这样突然的强硬会让人觉得自己有些欲盖弥彰。即使是要划分,也要慢慢的,不着痕迹的,划分。
      下班后,凌莉又去参加相亲联谊会了,剩她自己坐地铁回家了。许可坐在办公室望着窗外,一直到夕阳西下被染红的云朵渐渐变成了灰色,才从公司大楼里走了出来。又是一天结束了,周而复始的运作着的人们都在匆匆忙忙的赶家里赶,然而许可的脚步却有些找不到方向。刚往地铁站没走几步,一辆黑色的奔驰突兀的停在她面前。她也没看,自然绕过去。车窗突然摇了下来,里面发出一个熟悉的声音:“上车。”
      许可定睛一看,卫向航?
      她怔怔的站在那里,不知为什么,自从昨天见到过他之后,到下午接到电话以至现在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她总有感觉是如临大敌一样,每次情势都很紧迫,让她突然不晓得如何应对,但又不得不马上想法应对。“你……怎么会在这里?”
      “上车。”卫向航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定定的瞪着她。
      “去……哪?”
      “送你回家。”卫向航阴沉着脸,颇为不耐烦。
      “哦,不用了。我这里离地铁很……”还没说完,卫向航已经下了车,转到她跟前,像拎小猫一样把她拎起来塞进车里。
      上了车,许可稍显木讷的看着卫向航,他到底要干嘛?怎么在他面前自己总是连一点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以前是因为爱他没的选择,可是现在为什么她还要这样?她有些气,不是气卫向航的霸道,而是气她自己,怎么自己还是那么没用!
      气归气,但不管怎样,她都得冷静理智的去应对。卫向航不说话,许可更不知道说什么,在沉默了几分钟后,卫向航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感冒好点没有?发烧了吗?”
      说着,他一手握着方面盘,另一只手向许可的头伸来。向航的手还未触到许可的额头,许可便往后稍稍一闪,用自己的手轻轻的,却无情的推开了。“我没事。”像是突感觉到了尴尬的气氛,她轻轻的笑笑,“只是一点小感冒,没事的。”
      卫向航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又放回到档位上。突然像是吃了一梗子,怎么也说不出句话来。他转头看了看许可,她今天没有穿的像昨天在总公司那么正式,一件浅黄色的大毛衣,宽松的仔裤下面一双虽有些旧,但是很干净的球鞋。头发很随意的扎在后面盘了起来,前面掉下来几缕被她揶在耳后。
      这样的许可是他所熟悉的,但是她的眼神却是让他所陌生,甚至是有些让他发寒的。
      许可也没有留意卫向航眼里的失落,只是看前面的路说:“这路不对,往南拐。哦,忘了告诉你,我住锦绣家园。”
      卫向航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开车:“怎么又感冒了?抵抗力又下降了?”
      “什么?”许可愣了一下,转过头触到卫向航那双深潭般的眸子。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以前他们每一次吵架,他每一次生她的气,不理她的时候,她就会无病呻吟的把他叫过来。
      等到他来看她的时候,一层一层给她盖被子,不停的让她吃那些高蛋白食品的时候,她是愁了又愁,推了又推,叹了又叹。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最后被他逼的没办法,只能吞着难以下咽的东西,一面蔫蔫地问他:“向航,你在喂猪吗?你买这么多我哪时吃的完啊,你想撑死我你就省心了是不是?”
      “对,撑死你我就省心了。”卫向航气厥,怕他一走,她又不肯吃,只得看着她吃完再走,还得不停的嘱咐。“别成天吃那些没有营养的东西,多喝水,做做运动,多吃高蛋白的东西,这样才会增强抵抗力。”
      “其实我抵抗力挺好的,不用吃这些也可以的。”
      “好还会生病?”卫向航皱眉。
      “那……那都是因为你,你一生我的气,不理我,我就会难过,然后就会生病……”其实她是故意让自己生病的,只要她生病了,他就忘了她犯的错,不再不理她,还会很关心她,再忙都来照顾她。“我本来身体很好的,可是只有面对你时候,我就没有了一点抵抗力。”
      面对总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她,卫向航的眉头皱的是深了又深,一脸无奈。
      许可笑了,眼里因追忆而变得朦胧。几乎是一刹那,还没有等人发觉的时候,她就恢复了常态,低眉浅笑的来回挫着毛衣的袖子:“抵抗力……”
      “你还记得?”
      “提起了,就想起来了。”许可悠悠的说,言下之意就是不会刻意去想起。
      卫向航刚刚那一丝因回忆欲流出的笑顿时凝固在脸上。过了好半天,他才用那一直沙哑粗犷的噪音,不自觉的重复了许可的话。“提起了,就想起来了。”
      他黯然一笑。前尘似梦。
      当年听到她说他是她没有办法预存的抵抗力的时候,其实,他想说,他也是这样的。面对她……他也一样没有抵抗力。不管是她是否在他的左右,她的声音,她的味道,她的微笑都让他没有任何抵抗力的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而又非梦。这一切,她已经不屑于再记起了……
      可是对于他来说,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个淘气的动作,一些赖皮的话语,都像是烙在他身上的印记,时时拿出来回味,深怕时间久了,这些他所珍藏的回忆会被时间所腐蚀,他要常常拿出来检查,风干,再保存。也不管这烙印对他来说有多疼,却仍贪恋着这样的疼……尽管这样的疼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只增不减。
      卫向航敛起无意散出的哀伤,强打着精神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有多久。”
      “没有多久是多久?”卫向航最讨厌她总是这样含糊其辞。
      “嗯……差不多两个月了吧。”
      卫向航转头难以置信的看了许可一眼,又转回头看前面的路况,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回来这么久都没有联系他。看来,他这五年只增不减的担心与惦念实属多此一举。但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看着这样漠然的许可。“五年都不联系,回来也不说一声,如果不是这样遇到,是不是打算永远都不会联系我们?加绎很担心你,你回来都没有联系她?”
      加绎?原来……是因为加绎担心她。
      “加绎……她过的好吗?”许可望着车窗外闪过的霓虹灯,眼里却闪现出那天他们一起在停车场的一幕。
      “不知道。你还会在乎她过的好吗?”其实他不是想这样问的。
      “她……应该不知道我回来吧?”许可声音从未有过的虚弱,“可不可以……拜托你件事。”
      卫向航疑惑的看着她,她还会有事拜托他?
      “嗯……先不要把我回来的事……告诉加绎。”
      “为什么?”
      许可咬了咬嘴唇:“我……想亲自告诉她,这样……会比较好一点。”
      “比较好?”卫向航重复了一句,怎么样才能比较好呢?他感觉自己真的太乱了,可能正如莫泽宇所说,五年可以带走很多东西,岁月无情。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以前他不觉什么,但是现在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许可时,卫向航真的有点惧怕。看来这五年真的带走了很多,这一点不光是从许可身上体现出来,当然也包括他自己。单纯的心,年轻的热情,为爱不顾一切的疯狂。只是不知道……他们曾经用语言无法囊括的真心,会不会也被无情的岁月所冲击的消尽散绝?
      一切都不同了。只有卫向航还接受不了这样的不同。
      车锦绣家园小区门口停下。许可说了声谢谢就要下车,手还未触及车门,就听卫向航按下了中控锁。
      许可怔了怔,转过身子。“还有事吗?”
      卫向航胳膊撑在方向盘上,手托着额头,使劲的揉着太阳穴。理了理自己的思绪,他没有看她,不知道是在怕什么,只是呆呆的望着前方从他车旁来来回回的路人,过了许久才开口:“这五年……你都没有话和我说吗?”
      许可一怔,说什么?她还有什么可以和他说的吗?这样想着,也不由的说了出来。“啊?说什么?”
      “你觉得没有吗?太多了。五年前,五年里,还有……现在。”卫向航望着远处模糊的景致,他觉得他很有必要知道这一切。
      许可看了卫向航一眼,又转过头。她开始不知道他要知道什么,到现在是不想提及那些。五年前……对于她来说是个永远不想提及的话题,是一个永远不想再揭开的伤疤,这个伤疤下面还有一片溃烂的伤口,外表的疤痕只是为了掩盖里面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的痛楚,那么真切,而除了自己,谁还能体会?许可笑了。“没有什么可说的。五年前去了美国,一直在那边留学,一年前毕业。”
      “就这样?”卫向航没有想到她的五年简单到只用一句话就给全部概括了。
      “就这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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