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斯顿旧事》东南疯

12、第十二章

　　第二天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又起身去给诺兰开门。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少见地多了黑眼圈，看着有些疲惫。
　　我进洗手间将牙膏挤在牙刷上，对着镜子刷牙。
　　诺兰进来看了一眼，又出去了。
　　等我整理好出来，灌下半杯咖啡，人也差不多清醒了。
　　我问他几点了，诺兰抬抬手，道：“十二点了，等我们到唐人区就差不多一点钟的样子。现在走吗？”
　　刚才的确没有看错，诺兰没什么精神，他的眼睛没有什么神采，眼下凹陷了半圈青色，但是头发是早晨打理过的，衣着熨帖也很整洁。
　　我从塑料袋里捡出一杯咖啡给他递过去，他摇了摇头，道：“喝了很多，喝不下了。”
　　我说：“你精神不好的话就不用过来了，打个电话告诉我就行了。”
　　他默然了一会儿，只是笑笑。
　　既然他都来了，说这话的确没什么意思。
　　于是我改而问他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不舒服，他道：“没什么，就是半夜肠胃有些不舒服，没怎么睡。”
　　他不欲跟我说太多，也可能是不想这么客套下去，站了起来，道：“我们这就走吧。”
　　很少见他这样说话，带点决断的口气，语气却很平静。
　　霍顿穿着内裤从房间走了出来，他揉了揉眼睛问我们去哪里。
　　室外灌进来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好一身腱子肉，怪不得抗摔。
　　诺兰有些讶异，他似乎没有搞清楚状况，他指了指霍顿，又指了指我，满是疑惑。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从这里去看诺兰，他沉默地开车着，嘴唇有些发白干燥，一点点白色的皮翘起来。
　　霍顿在后排笑得前仰后合，我朝他白了一眼。
　　他这般忙着笑竟然还能收到我的目光，道：“Lee，别这样看着我。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说着他便贴到驾驶座的后面，凑到诺兰的耳边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跟Lee睡了吧？啊哈哈！你真是太可爱了，看你的脸都吓得发白了。”
　　我担心霍顿越说越没边，道：“你就不能闭上嘴，像个正常的人类一样乖乖做好吗？”
　　霍顿不理我，继续夸张地说：“Lee他这种没有功能的变态，昨天晚上好歹跟Chloe有过一次了，跟我怎么可能再来一次，啊哈哈。”
　　车子猛地一顿，我惯性的往前扑去，差点撞到。
　　霍顿卡到座位中间，嗷嗷叫着：“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
　　诺兰擦了擦额头的汗，白着脸道歉：“sorry，正好遇到红灯，刚才没注意。你们有事吗？”
　　我对诺兰说：“你下车。”
　　诺兰眼里一闪而过的狼狈，我解释道：“你的状态不是很好，还是我来开吧。”
　　诺兰点点头，解开了安全带，我们换了一下位置。
　　我对他道：“你先睡一下，到了我再叫你。”
　　诺兰侧过身去，脸庞朝向窗外，他做了个伸展身体的姿势，似乎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霍顿消停了一下，我回头瞥了他一眼，这个鳖孙，嘴上永远不把门的多动症儿童，今天一定要把这个基因不良的王八蛋赶出去。

　　我们到了唐人区，好不容易找了个地下停车场挺好车。
　　我拍拍诺兰的肩膀，他醒了，不过眼睛里有些红血丝。
　　今天把他叫过来真不是好决定，他太疲倦了，我怀疑他是不是有些低血糖，脸色那么不好看。
　　唐人区的借口离着白色雕龙石柱的牌坊，石柱上挂着一对大红色中国对联。
　　这里人很多很热闹，华人的面孔让人感到熟悉又奇妙。
　　整个街区两排建筑物中间的空中，交叉悬挂着红色的灯笼。
　　我们找了家中餐馆吃粤菜，点了凤爪、香干、蹄花之类以前常吃的东西。
　　霍顿在外面吃饭还算斯文，也可能是饿了，吃得没空说话。
　　诺兰没怎么吃菜，搅拌着面前的皮蛋瘦肉粥，不时的吃两口。
　　我问道：“Nolan，你还好吗？”
　　诺兰笑了一下道：“放心，没有事，休息一下好多了。”
　　真的看不出哪里有“好多了”。
　　吃完饭我们去了一家泰式按摩馆，一进去它的堂中摆着灰黑色湿婆的雕像，雕像前供着香。
　　拨开侧面的珠帘，有人过来合手跟我们鞠了个腰，将我们迎到里面。
　　我给诺兰选了个全身套餐，从头服务到脚，全身赤裸推油，两个钟。
　　他本想拒绝，说不习惯这种赤裸的推油，我让他放心，道很舒服的。
　　我给自己选的侧重于推拿颈部和肩部。
　　他们很有效率，很快就有两个人过来给我们服务。
　　霍顿躺在卧椅上，道：“我呢？怎么缺一个按摩师？”
　　他彻底被我漠视，瘪着嘴巴自己去叫服务。
　　正当我们舒舒服服躺好按摩的时候，外面一阵噼里啪啦东西被撞倒的声音，很快传来了尖叫声。
　　右侧的门被撞开，一人黑发满头是血的亚洲人闯了进来，他看都没看我们，蹒跚地冲向左边的门。
　　他的腿似乎受伤了，速度不够快，被后面追过来的人从背部一脚踹上去，轰隆一声倒在地上。
　　追过来的是一个彪悍的大汉，黄皮肤，光着脑袋，胸口挂着金链子，他手上握着一把西瓜刀，面上满是汗水和皮肤沁出来的油光，凶狠地警告了我们一眼后，完全当我们不存在。
　　地上的男人翻了个身，靠在墙上，把胳膊放在支起来的一条腿上。
　　他虽然跑的狼狈，现下他仰头靠在墙上，身上却没有紧张害怕等处于弱势的仓皇感。
　　他似乎很冷静，从头顶留下的血盖住了半边脸，。
　　他用某国语言闲闲的说了几句话。
　　大汉举起西瓜刀就要砍下，结果被人用石像一把爆头，委顿倒在了地上。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按摩床上，仍旧保持着砸人动作的霍顿，彻底傻逼。

　　他是脑子被洪水冲走了，智商被狗吃了，还是当种马当习惯了只会冲动行事？
　　我忍不住低声骂他：“你是哪国来的傻逼？”
　　他似乎也被吓到，双手抱住胸口跳下来，光着屁股去探躺在地上没有声息的人。
　　他拍了拍胸口道：“还好，没死。Lee，你得原谅我，这个男人要杀死他！”

作者有话说

　　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