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误》风声错

22、第 22 章

　　离我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我的肚子已经大的出奇。竹枝看着我的肚子有点担心，所以早早请了妖医来照顾我。我本来不想让他请的，因为一旦我生产，妖医就会知道我生的孩儿不是竹枝的。
　　竹枝让我放心，说他的本身也是一只凤凰。他的阿爹是一只金翅大鹏，他的阿娘原本是凤族的公主，被他阿爹勾引到妖界后生下了他。
　　于是我就放了心。妖医让我多活动活动，说是有益于生产，所以每天我都会沿着院子走一个时辰，可每次都累得我出了一身的汗。
　　这天我又像往常一样在外面散步，肚子却突然痛了起来，我对身旁的花姑说，“我可能要生了，快去找你们大王回来。”
　　竹枝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疼的快要站不住了，竹枝把我抱到了屋子里，让花姑赶紧去请了接生婆和妖医来，自己在屋里陪着我。
　　接生婆来的时候把他赶了出去。接生婆给我喂了一些仙草，“娘娘，疼的话就喊出来，不要憋着。”接生婆推着我的肚子说道。
　　可我不想叫，就算我叫出来又有谁来心疼我。如果是以前的老凤凰在，可能我会大声的叫，好让他好好心痛心痛我。
　　慢慢的我的力气用完了，突然感到心里一阵绝望，“娘娘，你可不能睡过去，再使使劲，已经看到头了。”
　　竹枝听到里面的动静冲了进来，拉着我的手对我说，”阿绯，再使使劲，你不是说到时要让孩子跟你穿一样的衣服，和你一起去逛街，让别人以为你们是姊妹吗。你不是还要领着我和孩子回去让那人看看你的新相公吗。再使使劲，一点点就好。”
　　对呀，我要回去让老凤凰看看我们一家子有多恩爱，过得多好，要让他看看自己的孩子喊别人为阿爹是什么滋味。于是我一咬牙拼尽了全力，只觉得肚子一下空了很多，身上也有了力气。
　　“生了，生了，哎呦是只公的金色九尾狐，还是天生天长的人身。”接生婆喜气洋洋的收拾干净孩子抱给了竹枝。
　　我只感到肚子还是很痛，禁不住呻吟了出来。接生婆赶紧来看，“哎呦，原来还有一个。”
　　这个倒是生的顺溜，只疼了一阵就生了出来。“恭喜大王娘娘，这是只母的七彩九尾凤凰，也是天生天长的人身。不愧是大王和天狐的血脉，真是天生的富贵。”
　　竹枝看着两个孩子喜欢的不得了。他把两个孩子放到我的眼前，说道，“看看，多可爱，还是天生的人体，以后肯定会称霸三界的。”
　　我看着两个小东西，粉粉嫩嫩的很是俊秀，心里说不出地满足。“给他们起个名字吧。”竹枝说道。
　　我想了想，说道，“女孩就叫七彩，男孩就叫九尾吧。”金色九尾只在古籍中看到，而彩色的凤凰天上地下却只有老凤凰这么一只。
　　我突然很想回青丘见一见老凤凰，我跟竹枝说，“你能陪我回一趟青丘吗？我想阿爹阿娘了。”
　　“好，我陪你去。”竹枝看着我说道。
　　我们收拾了一下带着两个孩子回了青丘。到了狐狸洞，只见阿娘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大的紫眸小童和阿爹在洞口不住地张望。
　　“阿爹阿娘，你们怎么知道我要回来，还特意在这里等我。这是我的小侄子吗，长得真是漂亮。”
　　我摸了摸小童的脸蛋说道。
　　阿爹看到我，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扶柳尊神身陨了，九旭在陪着夜雨料理后事呢，你想的话就去看看吧。”
　　身陨，身陨。我心里重复着这两个字，老凤凰怎么会身陨，他不是寿命长的天怒人怨，他不是这世间最强大的上古尊神吗，他怎么会身陨呢。
　　我浑浑噩噩的跑到了梧桐树，看到老凤凰像睡着了一样躺在凤凰窝里，满头的银发铺在身下。
　　他的头发什么时候全白了的，那只孔雀女是怎么照顾的，我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她，不仅抬头问九旭，”孔雀女呢，她是怎么照顾人的。老凤凰那么强大怎么会被她照顾的身陨了呢？”
　　我恨不得把孔雀女抓过来打死。说着我就到处找了起来，可是找遍了整个凤凰窝也没有找到。
　　夜雨拉住了我，哭的红肿的眼睛看着我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孔雀女，那都是神尊幻化出来骗你的。神尊在最后的时刻一直喊的也还是你的名字。“
　　九旭拉住了他，不让她再说下去。
　　“原来你说的喜欢了别的女人是骗我的，原来你喜欢的一直都是我，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呢。你又是为什么会身陨呢。”
　　我仔仔细细地抚摸着老凤凰的脸问道。老凤凰没有回答我，他的身躯却化作了尘埃随风吹走了。老凤凰你怎么能如此的残忍，什么东西都没给我留下，你就不怕随着岁月的流逝我连你的面容都记不起来。
　　我觉得我的心死了，再也不愿意见任何人做任何事，只想躺在凤凰窝里闻着老凤凰留下的味道。我想着以后再也没有那么一个人可以给我做吃的，可以给我缝制漂亮的衣服，可以在我无聊的时候哄着我玩，可以在我闯祸的时候给我收拾烂摊子，又可以在我来月事的时候给我熬药捂肚子，可以只让我一个人叫他老凤凰。
　　阿爹阿娘和阿弟对我担心的不行，后来竹枝把两个孩子放在了凤凰窝，他自己却走了，也不让其他人进来。
　　开始我不想管，可是当两个孩子饿得哇哇的哭的时候我忍不住还是哄了起来。看着他们皱着哭泣的小脸我终于放声的哭了起来，哭出来了心里也就想清楚了，我还有两个孩子呢，这可是老凤凰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一定要好好抚养他们长大。
　　我回到了狐狸洞，告别了爹娘哥哥嫂子，我想到凡间生活，我喜欢那里的热闹。竹枝本来是要跟着去的，我没让，我感谢了他这么长时间的陪伴，可我的心已经装不下任何人了。
　　我抱着两个孩子带着威武住来到了凡间我和老凤凰住在常州的那个胭脂铺子，因为那里有我们最美好的记忆，我相信总有一天老凤凰会回来找我的。
　　我扮成了一个刚失去丈夫的小寡妇。威武已经化成了一个大眼睛的俊秀少年郎，在胭脂铺里给我做了个小伙计。
　　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过了三百年。在这三百年年里，我们不断的变换着身份却从来也没离开过胭脂铺。
　　七彩和九尾已经长成了五六岁小童的模样。七彩长得像我，性格活泼好动。而九尾却越来越像老凤凰，也越来越故作老成。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没有阿爹。小的时候不懂事，看到别的孩子都有阿爹，回来问我他为什么没有阿爹，我听了不仅黯然流泪，无法回答他。
　　他看到我的样子就再也没有问过我，只偷偷地问过威武，威武告诉他，他的阿爹是天地间最厉害的神尊，可是为了保护他们身陨了。
　　从那以后他就变得越来越老成，当七彩问他阿爹是谁时，他就会哄着她说他们的阿爹是个大英雄，正在远方保护着我们。
　　我呢也变成了一个这条街上远近闻名的泼辣老板娘，拒绝了一朵又一朵的桃花。
　　这三百年间竹枝来看过我几次，每次来总会给孩子们带来很多好玩的东西。孩子们也很喜欢这个貌美又好脾气的叔叔，特别是七彩，一段时间不见就会在我耳边叨叨。
　　我在院子里栽了一棵梧桐树，经过三百年的时间它已经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几乎遮住了大半个院子。每当梧桐花开的时候，满院都是梧桐花香。
　　我喜欢这个香气，会让我想起小时候跟老凤凰在凤凰窝里厮混的日子。
　　我每年都会用梧桐花做一些花粉香膏，这也成了我们胭脂铺的一大特色。
　　又到了梧桐花开的季节，这天我正领着七彩和九尾在摘梧桐花，准备给他们做梧桐花露。
　　突然从天上落下了一只鸟，七彩和九尾跑过去捡了起来，拿到了我的面前。
　　我们三人看着七彩手里快要晕了的七彩肥鸟，不仅满头黑线。
　　“阿娘，这只小鸟好漂亮，不过怎么这么肥，难怪飞不动掉了下来。”七彩摸着小鸟的头说到。
　　小肥鸟终于清醒了，看着我小小的鸟眼里流下了眼泪，“小阿绯是吾，吾是扶柳。”
　　我惊地睁大眼睛，赶紧把他捞到了怀里，举到眼前看了又看，“你真的是老凤凰。”
　　“还记得吾与你欢好的时候尾巴会露出来吗。”老凤凰一看我不信就说到。
　　我一听这话，赶紧捂住了他的嘴，看了看两个孩子，发现他们并没有什么反应。这可是只有我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我欢喜地把他抱在怀里哭了起来。
　　“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原来老凤凰自从把修为都传给了我后，他的身体就越来越差，直到那天他看到自己的头发全都变白了。他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可却舍不得离开我，所以他染了头发，骗我说是为了实验新品。
　　后来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就幻化了一个孔雀女让我认为他不喜欢我了。
　　后来他身陨后便化成了一颗凤凰蛋，一直待在凤凰窝下的梧桐树洞里直到最近不知怎么地把梧桐树的仙力吸收掉后就化成了这么一只肥鸟。
　　“夜雨没事吗？那梧桐树死了吗？”我问道。
　　“他没事，只要夜雨再孕育一个梧桐仙，吾就可以再培育一棵梧桐树。”
　　“那你怎么才能化成人形？”
　　“这个……”老凤凰想了想道。“吾暂且还不知道。”
　　我看着七彩和九尾充满好奇的眼神，把老凤凰捧到七彩和九尾跟前跟他们说到，“快来叫阿爹，这就是你们的阿爹。”
　　老凤凰激动地睁着小鸟眼来回地打量着七彩和九尾说道，“他们都长这么大了。”
　　七彩不敢置信的问我，“阿娘，我们的阿爹不是个大英雄吗，怎么会是这只肥鸟。”
　　“七彩，不得无礼。”九尾呵斥了七彩，拉着七彩跪了下来。“儿子，女儿见过阿爹。”
　　老凤凰用肥肥的翅膀擦了擦泪，让他们起了身。
　　我看着这幅场景感觉很有喜感。
　　不过，老凤凰能回来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以后，他总是有化形的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