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雨人》徽五先生

4、欲救丫鬟

　　杨忻嫣以前在奴婢们的眼里，说好听点是宽厚善良，说难听点其实是木讷愚笨，甚至是是非不分，谁对她好谁对她坏她几乎是分辨不出来的。可是现在，杨忻嫣不仅呵斥了她一直宠爱的白鹭，貌似对那个道貌岸然的裴海也有了一点不满，以前的杨忻嫣可是爱极了裴海，爱的没有自我，没有尊严，裴海的话就是圣旨，裴海说什么便是什么。
　　丫鬟们惊喜的眼光杨忻嫣装作没有看到，这就让他们如此惊喜了，可见自己以前愚笨到了何种境界，这才哪儿到哪儿，以后自己会带给他们更多的惊喜。杨忻嫣梳着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连忙问鹧鸪：“画眉人呢？怎的我醒过来后，却一直没见她过来伺候？”杨忻嫣刚问出口，性格率真的鸳鸯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拽着杨忻嫣的裤腿，哭求道：“小姐，小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画眉绝对不是故意将小姐推入水中的，还请小姐看在画眉打小便服侍小姐的份上，饶了画眉这一次吧，就是将她卖进其他府里做丫鬟，也好过卖到窑子里任人糟蹋的好啊。”
　　“画眉将我推入水中的？你们亲眼所见？”杨忻嫣正色问道。
　　“当时奴婢们都被差去其他地方使唤了，您说要去湖边散散心，便只带了画眉一人，至于您落水，是大房的蕊小姐亲眼看到的，蕊小姐说是画眉在背后推了您！”
　　“奥？画眉便承认了？未曾替自己辩解一番？”杨忻嫣慢慢问道。
　　“不曾。小姐您被救上来以后便一直昏睡着，我们也不清楚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蕊小姐一口咬定亲眼所见是画眉推您下水的，画眉便被绑起来打了十个大板，听说现在还趴在草垛上不得动弹，老太太亲自发话说，画眉的伤势一好，便要将她卖到窑子里去，小姐求求您救救画眉吧。”
　　“画眉现在人在何处？你们可曾去看过她？”
　　“画眉现在被锁在老太太那院的柴房里，外面使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看守着，任何奴才都不得靠近。”
　　“他们倒是把我当成了个死人不成？我的丫鬟无论做错什么都应该由我这个做主子的来发落，何时轮到他们来管了？”杨忻嫣此时真的很是气愤，这三个大丫鬟对她都是忠心耿耿，那一世自己也是快死了才知道三个丫头都是对她衷心耿耿，鹧鸪和鸳鸯甚至是为了保护她而死，这样的奴才受了难，做主子的怎能不心疼？好你个杨忻蕊，明明是你推我下水，你却嫁祸给我的丫鬟，你真当我是个泥巴做的，任你随意揉捏不成？还有那个老妖精般存在的老太太，既然我杨忻嫣回来了，你若是就此收手，我保你荣华富贵、寿终正寝，如若你再对我二房不利，对我母亲对我下黑手，我保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鹧鸪和鸳鸯听了杨忻嫣的话，本来并不抱任何希望暗淡无光的脸，竟闪闪发光了，两个人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主子愿意为奴才做主，奴才才能有希望，而这样维护他们的主子他们从不曾见过，也更不会奢望的。原本他们想，画眉这一次能保住性命和清白，便已是最好的结局，没想到小姐这一次竟义愤填膺的主动要为自己的丫鬟做主，这怎能不叫他们雀跃，不叫他们热泪盈眶。
　　杨忻嫣看着两个丫鬟眼中慢慢聚集的雾气，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自己不过说了句话，便让这两个小丫头感动成这样，自己以前究竟是多差劲，自己以前到底是怎么做的呢？那一世画眉也是被冤枉的，自己是怎么做的呢？当时她杨忻嫣自己明明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却不敢跟大房还有老太太他们相抗衡，任由他们将画眉卖进了窑子，然后差人将画眉买了下来，但也不敢再将画眉带进府里，而是随便将画眉配了个小厮嫁了。进过窑子的女人，虽清白未失，但在古代这样的封建社会，又怎么可能得到夫家的尊重。杨忻嫣到底还是年轻，哪懂得这内里的弯弯绕，于她而言，给画眉配点嫁妆嫁人已是莫大恩惠了。她后来才知道，画眉在夫家备受欺凌，到最后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嫁人不到一年的画眉竟是莫名地香消玉殒了。画眉死后，曾有个男人到她的坟前哭了一夜，而后京城发生了两起灭门惨案，其中被灭门的一家便是画眉的夫家。
　　杨忻嫣那一世直到死之前，都不知画眉的夫家究竟是招惹了谁，竟得了个灭门的下场。不过现在的杨忻嫣是受过现代教育，读过福尔摩斯的，凭着直觉，杨忻嫣觉得所有的嫌疑都直指在画眉坟前哭了一夜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绝对和画眉是个旧相识，这些得等以后慢慢问画眉了。杨忻嫣觉得如果是自己推断的那样，那当下就更应该尽快救出画眉了。
　　“鸳鸯、鹧鸪，该到用晚饭的时间了，我们也该去会一会老太太他们这些人了，我也躺了将近两天了，也该给老太太请安了不是，你们准备准备，把那只鎏金斜凤钗装进盒子里，带上，我们去老太太那！”这种俗气的凤钗她闲置的首饰盒子里一抓一大把，每一年母亲给自己购置首饰的时候，首饰店里的掌柜总会塞上几件她看不上眼的俗气物件，现在，这些俗气物件居然也有了用武之地。这些个妖人吃我们二房的用我们二房的，到最后却是贪心不足，连我母亲的嫁妆都想吞，真是一群狼心狗肺之人！
　　杨忻嫣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老太太院子的方向走去，除了鸳鸯和鹧鸪，杨忻嫣还特地多带了两名丫鬟以及两名小厮，这几个人她等会儿都是要用到的。平时杨忻嫣的身边顶多跟着四大丫鬟，今天难得的带了这么多人，引得负责洒扫的丫鬟小厮们忍不住侧目，还有个别奴才看了之后便偷偷摸摸的跑开了，杨忻嫣忍不住冷笑，这些人都是各院的耳目吧，自己还没到老太太院子里呢，这些个奴才便慌张的去给自己的主子们汇报了。而反观自己呢，别说是耳目了，就是自己的院子都没有管理好，被老太太大房三房以各种理由塞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人，本就杂乱不堪的情况自此之后更是乌烟瘴气了，自己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腾出手去处理呢！
　　杨忻嫣面带微笑，更加的昂首挺胸，挺直了腰背，继续向老太太院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