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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白玉牵心一念成祸 ...

  •   仙剑大会后,相思便日日在绝情殿上刻苦修炼,希望早日修回仙骨仙身。
      相思聪慧,又有境界,白子画从旁指点,进境也算快,但依旧还是个凡人。与此同时,困扰着相思的情根也一直没有消停过,虽说近日疼痛感有所削减,相思还是想想就觉得牙疼,同样让她头疼的,还有白子画近日突然严厉起来的态度。
      比起当初,白子画似乎终于愿意多花一些时间来教导相思。

      相思表示,师父你当初就没怎么管我,却偏偏在我习惯了放养之后可劲地管我,这是真想当我第二个爹吗?
      话虽如此,相思还是默默地加快修炼,情根也好,仙骨也罢,解决了一样也不至于每天疼成那样。
      白子画虽然当着紫熏承认了自己的心思,表面上反而变得愈发接近师父的角色,他不仅花了大量的时间监督相思修炼,还不惜迫害全长留的听力,坚持教相思弹琴。只可惜,相思的情根回归后,聪慧未改,对于琴艺依旧一窍不通。
      唯一让白子画松了口气的,便是相思的情根已经快要与其他几根齐平,夜夜不得安宁的煎熬,也即将过去。
      那些亲昵和折磨,也即将结束。
      这天晚上,相思心情不错,她双手提着锦衾盖过脖子,偏头看向坐在案前的白子画:“师父,过了今日,我的情根就要长全了吧?”
      “照理来说,当是如此。”白子画喝了口相思房里的核桃茶,说道。
      “哈哈,等熬过了今晚,我一定要做一件事来纪念一下!”相思神秘兮兮、兴致勃勃地说。
      白子画并不觉得这几个月的折磨是多么值得纪念的事,更不知道,为何相思明明受着这样的折磨,还可以心无旁骛、澄明如初。
      “师父,你待我真好。”相思突然说道。
      白子画只是看着她,并未回答。
      “等过了今晚,师父也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相思的笑容仍是温暖璀璨、不曾沾染尘埃,一如她第一次来绝情殿时与紫熏相谈甚欢,甚至玩笑太过而惹得白子画不满。
      可白子画,已经不是当时的白子画了。
      突然,相思的笑僵住了,“师父,好像开始……痛了。”
      白子画一个健步便坐到床边,伸手熟练地抱过相思。玉扣成双,相思的疼便好了许多。
      其实相思长情根以来,以仙剑大会前夜为界,一开始是越来越疼,疼的时间越来越长,那之后就是疼痛减轻,时间也变短了。
      故而,这几日相思甚至能安稳地靠着白子画,等待长情根的时间过去,那种程度的疼痛,她已经可以微笑着应付过去,不让白子画担心自责。
      ——为了不让爱操心的师父随便乱自责,做徒弟的她也很不容易,真该好好称赞自己一下!
      白子画静静地凝视着相思闭目养神的容颜,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窥破自己的心思后,很多次他忍不住、甚至放纵自己这样看着相思。
      平心而论,相思的容貌在仙界并不算很出众,就如同止水上仙那样,不过清水芙蓉,但她一笑一怒,皆是极美。
      一笑温暖璀璨,一怒冰雪清致。其实相思自己都有没有发觉,她一旦严肃起来,五官之中尚有几分其父的精致。
      相思不知道,白子画却早已察觉,只是,终究想要逃避。
      也罢,过了今日……
      ——过了今日,他们仍是上慈下孝的师徒。
      白子画抱着相思,心渊似海,百味杂陈。
      房中,红烛静静地燃烧着,月上中天,白子画恍惚觉得有些迷醉,周围的一切都朦朦胧胧的,就连怀中的相思,似乎也有些异动。
      前两日,只要白子画在,相思总能安安稳稳地睡到次日天明,可这次,相思却在他怀中辗转不停。
      白子画低下头,相思的发香便幽幽传来,而后便看到了她湿漉漉的杏眼,一眼迷离地看着自己。
      “相思?”
      相思却仿佛有着疑惑,眉心微微蹙起,定定地看着白子画。
      白子画松开原本揽着相思腰腹的手,想要抚平她眉心的结,相思却抓住白子画的手,抓在手上把玩了许久,却似并不开心,放下了他的手。
      “相思?”
      “相思?”
      “相思?”
      白子画见相思行为有异,又唤了她几次。
      相思的神色依旧有些迷离,她双手攀着白子画的肩,微微抬头,突然一笑,亲了亲他的下巴。
      白子画神色大惊,一时忘了动作,相思却像恶作剧得逞般,又见白子画未曾阻拦,更加顽皮地亲吻着他的脸颊。
      相思软软地靠着白子画,摸摸他又亲亲他,仿佛他是一个大玩具。
      白子画愣愣地任相思摆弄,这一幕迷离而不真实得宛如梦境,或者——就是梦境吧?
      这一次,白子画甚至想要放纵这个梦境,只是一个梦而已,不是吗?可即便如此,白子画仍旧很快收回这个念头。
      “相——”
      白子画正欲开口阻止相思,唇舌却被相思堵住。
      白子画瞪大了眼睛,伸手想要推拒,却见相思眸中带着笑,认真地亲吻着他。
      白子画推拒的手渐渐软了下来。
      不过就是个梦,有什么不好吗?
      ……

      翌日
      白子画朦胧地醒来,鼻尖满是桃花的清香,他心中一惧,猛地睁眼,却见相思躺在自己身边,两人衣衫尽皆交叠在地上。
      白子画伸手用力捂住脸。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他却连梦和现实都分不清楚,以至铸成大错!
      白子画来不及思考那么多,捏了一个法诀穿好衣衫,正想出门,却回头看了相思一眼。
      他连自己的心思都不敢让相思知道,如今又该如何面对她?
      白子画停下脚步,先用法术给相思穿好衣服,又让室内恢复常态,才站在床前,沉默着。
      白子画并不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此番大错,他并不怕名誉扫地,可是长留怎么办?相思,又怎么办?
      诸般设想一一掠过,白子画才苦笑着,用法术封印了相思的记忆。
      做完这一切,白子画逃一般地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相思醒来时心情大好,再也不用为情根烦恼了!
      相思利落地起身,却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同,但是查看了半天也没发觉什么异样,照例去花千骨处蹭了餐饭,又搬了一大堆东西回绝情殿。
      相思回到绝情殿,便去敲白子画的门,可是白子画推说累了,避而不见。
      相思并未多想,从绝情殿仓库翻出了一套刻刀,拿出从灵兽阁拿来的上古兽骨,又点了许多颗胭脂凝血,开始动手。
      白子画自契约含光以来,不仅验生石上生死劫迹象消失,十重天障壁也消失了,只需要静心闭关便可突破,只是相思受伤,白子画一直在为她疗伤,自然没空闭关,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白子画还如何能静下心,不过是借口闭关逃避罢了。
      相思在唤他,他自然知道,可他如今做不到若无其事地面对相思,也只得装作没有听到。
      相思从来不是在小事上执拗之人,以她对白子画的了解,既然白子画不见她,必定有其原因。这么想着,相思便着手开始纪念她长了三十四天、去了她大半条命的的情根。
      白子画在静室里呆了整整七天,却还是无法静下心,趁着夜色,打算出去走走。
      相思房中的灯已然暗下,白子画站在庭前,忽闻清脆中带着微沉的声音,偏头一眼,桃花树下,红线系着好些个方方正正的小东西。
      白子画走近一看,随手拿过一个,却见小东西六面刻了一至六不等的点数,正是骰子。
      绝情殿怎么会有骰子?
      白子画数了数,三十四颗,恰好是——相思长情根的日子。
      想起那晚相思还兴奋地说要做一件事纪念长情根,白子画不禁会心一笑,拿过那小小的骰子,定睛一看,那兽骨上嵌着胭脂凝血。
      红豆,兽骨……
      入骨……相思……
      白子画摇了摇头,笑过之后,心头更为荒凉。
      白子画不知站了多久,次日晨光微晞,相思出门见日光下那道月白的身影,微笑着跑来:“师父!”
      白子画想事情入神,忽闻相思的声音,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
      相思停在白子画旁边,见白子画反应奇怪,也不以为意,只盯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道:“师父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白子画避过眼神:“为师……昨日运功有些分心,稍稍调养便好。”
      相思不疑有他,点头道:“师父,那徒儿去找小花用早膳了。”
      白子画点头,目送相思御剑离去,才松了口气。
      相思照例到灵植阁用了早膳,问花千骨:“小花,你手上有年份比较足的当归、黄芩、党参吗?”
      花千骨诧异道:“相思你又受伤了?”
      “不是我,你有没有?”
      “有啊有啊,你等我给你拿。”
      相思接过药材,想了想,又道:“这几味药材如果做成药膳,哪几种比较好吃?”
      “你啊……”

      绝情殿
      白子画在静室,忽然听到门口传来相思的声音:“师父,我能进来吗?”
      白子画轻叹一声:“进来。”
      相思拿着食盒走了进来。
      白子画有些诧异,相思这丫头性子里很有几分懒散,厨艺不错但总是懒得下厨,平日里也总是去花千骨那个满身煞气的丫头那里,也就自己中毒那段时间有些心思下厨,今日怎么?
      相思把做好的菜和汤端出来:“师父,这些菜是我刚刚向小花学的,师父尝一尝啊!”
      白子画看着相思的笑容,如坐针毡却不得不装做若无其事,他拿起勺子喝了口汤,停下来问:“你在汤里放了什么?”
      相思似乎想到了奇怪的地方:“师父,我不就对你下了一次软筋散吗?这次真的只有羽鸡和黄芩。”
      “黄芩?”
      “对啊,今日师父的气色这么差,徒儿特地问小花要了一些补气血的药材,都是上了年份的呢!”
      白子画:……
      ——就算练功受了伤,也不该吃这些给妇女产后补养的药材。
      被相思清奇的思维这么一闹,白子画的尴尬也少了几分,他轻笑一声:“为师用不着这些,你自己喝罢。”
      相思认真地看着白子画:“真的不喝?”
      白子画摇头,相思道:“我真的喝了。”
      “喝罢。”白子画道。
      于是相思自己把食物都吃掉了。
      不知道是相思实在天赋异禀,还是她自己做的菜发生了什么奇怪的化学反应,就在次日,她忽然恢复仙身。
      “师父,我修回仙身了!”
      白子画道:“继续努力,以你的仙资,修回仙骨也不会太久。”
      相思点点头,又问:“师父,蓬莱的喜宴,你要去吗?”
      白子画点头:“霓漫天和朔风都是长留门下,于情于理,我也该去一趟。”
      相思道:“师姐来信,让我代表止水宫赴宴。”
      白子画听紫熏说过朔风是止水上仙的养子,便道:“你先启程去蓬莱,为师到时自会前去。”
      “师父……不一起去吗?”其实自从长好了情根,相思就开始察觉到白子画对她冷淡了不少,只是起初她未曾多想罢了。
      相思的神情带着明显的不开心,但白子画还道:“你已修回仙身,以你的修为,独自去蓬莱并无问题。”
      “是,徒儿告退。”相思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目送相思回去,白子画叹了口气,他已经越发不知该如何与相思相处了。
      因为白子画莫名其妙的疏远,相思参加喜宴也有些没心思,虽说新人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都是极好的朋友,但她却不能在这时破坏大家的好心情,也只能强颜欢笑。
      很少有人能看出相思真正欢笑和强颜欢笑的差别,但白子画见过,他能分辨出来,可既然下定决心要维持师徒的状态,他虽不忍,却也不得不视而不见。
      参加完婚宴,白子画见相思一直都是强颜欢笑的模样,终究还是心软,带着她一同御剑回长留。
      即便如此,白子画还是在刻意保持距离,他这般刻意,反倒让相思多想。
      “师父,徒儿是不是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相思并不喜欢迂回,于是她直接站在白子画面前问他。
      白子画一时语塞,他该如何向相思解释,错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师父不说话,是因为徒儿并没有犯错,对吗?”
      “是,你没有做错。”错的是我。
      “那好。师父还记得,答应教我弹琴的事吗?”
      “记得。”
      “既然师父没有生徒儿的气,就教徒儿弹琴啊!”
      白子画无法拒绝相思,便带着她在风露石弹琴。
      可练了会儿,一旦白子画移开手,相思就又变回琴艺杀手。
      相思叹了口气,转身对近在咫尺的白子画道:“师父还记得从太白山回来,我唱的最后一首曲子吗?”
      “记得。”那首曲子的词和曲都被演绎得很美丽,他当然记得。
      “师父带我弹一次好吗?”
      白子画回忆着那时的曲调,带着相思弹了起来。
      弹了一遍,相思跃跃欲试道:“师父,让我试一试!”
      白子画依言放开了手。
      相思伸手,抚琴的同时也轻轻吟唱起来。
      “倾我一生一世念,来如飞花散似烟。
      梦萦云荒第几篇,风沙滚滚去天边。
      醉里不知年华限,当时月下舞连翩。
      如今海上花如雪,几轮春光葬枯颜。
      清风不解语,翻开发黄书卷。
      梦中身朝生暮死一夕恋。
      一样花开一千年,独看沧海化桑田。
      一眼望穿一千年,几回知君到人间。
      千载相逢如初见。”
      伴随着清唱,相思有生以来第一次,独自弹出了正常的曲调。
      相思抬起手,欢愉之情溢于言表,她转身就抱着白子画的脖子:“师父师父!我成功了!我会弹琴了!”
      白子画僵硬地看着相思近在咫尺的笑脸,却是冷声道:“放手。”
      相思讷讷地松手,吐了吐舌头,却见白子画拂袖离去。
      相思原本满心欢喜,却被白子画泼了一盆冷水,一时不忿,直接下了绝情殿。
      相思风风火火地走在万籁俱寂的长留山上,坐在三生池边,向三生池里扔小石子泄愤,嘴边还在委屈地抱怨。
      “莫名其妙!”
      叫了声,相思还是不觉得解气,抬头郁闷地看着天空,却见一只肥硕的大桃子垂在枝头——三生池边、长留最甜的一棵桃子树。
      此时相思也不顾法术、御剑术,直接手脚并用,爬到了树上,摘了一颗桃子就打算吃。
      “你在干什么?”白子画冷冷的声音突然传来,吓得相思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而且直直落入了三生池水中。
      “啊!”
      “相思!”
      白子画惊叫一声,三生池水虽美,有时却比箭矢毒药更可怕。便是自己,如今也不敢碰三生池水了。
      相思在三生池水里扑腾了一下,叫道:“师父,咳咳,我……不会……咳咳……浮水……”
      白子画急忙打出一道仙力,将相思牵引到自己身边。
      “相思,你怎么样?!”
      相思坐在地上,捶着胸口,剧烈地咳了好一会儿,才道:“无碍,只是……咳咳……恰好落到了池水深处,呛了几口水。”
      白子画施法,为相思弄干了衣裳。
      “手。”
      相思瞪大眼睛看着白子画。
      白子画直接拉过相思的手,给她把脉。自从她剥离血契后,白子画总是对她的健康很不放心。
      只是摸上跳动有些异常的脉,白子画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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