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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霞光山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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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当空,月华如练。
这新年刚过,还是二三月的光景。虽说已经到了晚春时节,可这翠霞山下,依旧是薄雾迷茫,透着丝丝寒意。晚风吹拂,更使人有一种瑟瑟的阴冷之感。巍巍的山脉,即便是在这皎洁的月色中,呈现在眼前的也只是模糊而苍茫的身影,让人倍感渺小。
山脚之下,一处房舍此刻却是灯火通明,与这寂寂的山色显得格格不入。房舍之外,一根丈余高的木杆之上,悬挂着一张偌大的旗幡,迎着山风四面招摇。借着昏黄的灯光,隐约可见上面有一个大大的“栈”字。这翠霞山乃是南都通往月光城的必经之地,而这客栈也自然成了两地之间贩夫走卒,武林人士的驻足之地。一来二往,龙蛇混杂。
客栈虽是简陋,却也不失整齐。大堂之中,坐满了各色行装之人,但多是江湖中人。此时方才入夜,对于这些过往的江湖儿女而言,正是豪情畅饮的时候。觥筹交错,煞是热闹。客栈掌柜轻轻捋了一下与自己那浑圆的脸颊极不协调的两撇瘦削的胡须,满脸堆笑的招呼着来往客官。店里的伙计们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钱掌柜,你这里的生意可是越来越好了啊!”此刻,又一个手提大锤,满脸络腮胡须的壮汉走了进来。
“哪里,哪里,都是托各位大爷的福!小弟,才能勉强混口饭吃啊!”见壮汉进门,钱掌柜满脸殷勤的迎了出来,笑着说道:“不知张爷今儿个是住店啊?还是打尖儿啊?”
“废话,你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你说我是住店啊还是打尖儿啊?老规矩,先给我弄些吃的来,我这饿着前胸贴后背的,快!”壮汉没好气的回着话,径直走向了大堂中仅有的几个空位的地方。
“好嘞!您稍等!”说着,钱掌柜便拉着一个伙计吩咐了一番后,便走到了柜台边娴熟的拿起笔挥动起来。
不多时,只见方才那伙计手捧着一大盘肉和一壶酒,敏捷的来到壮汉的桌前,饶有韵味的扯着尖锐的嗓音道:“来咧,张爷,你的三斤牛肉,二斤翠云酿好咧!”
酒菜上桌,壮汉也没有理会伙计,自顾自的吃喝起来。
此刻,与这热闹非凡的景象不同的是,靠着窗口的青衣男子,神情落寞的喝着酒。桌上的几样简单小菜似乎也不曾动过,酒壶倒是东倒西歪的躺着几只。一柄三尺来长,看似普通极常的剑,斜躺在腿边。还有一条浑身金黄的大狗,静静的趴在身旁,一双机灵的眼睛时不时的瞅瞅自己的主人,像是要诉说着什么。
青衣男子的眼神似乎已经有些迷离,但更多的却是深邃,空灵。任凭周围不时投来的异样目光,他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忽然,他叹息了一声,缓缓的念道:“月影孤灯红花瘦,残云春晚冷若秋。不想风吹雨,香泪暗垂流。夜漏终成泣,潸潸自难收。凄凄如急雨,魂消故山头。”念罢,又是一声叹息,便痴痴的望着窗外那黑压压的山峦,兀自喝起酒来。狗儿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此刻的心情,仰着头,极有灵性的轻轻蹭了蹭男子。
“小丫头,还是你最好了,始终陪伴在我左右。”青衣男子目泛泪光地看着被自己称作“小丫头”的大家伙,柔声地说道,“以后,就只有咱们俩相依为命了。”说罢,用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小丫头”的头,便将酒壶又放在了嘴边“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突然,青衣男子眼中精芒一振,瞥了瞥窗外蒙蒙的雾霭深处,随即又恢复了原状。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叮叮铛铛!”,刀剑交错。随着这打斗声的临近,十来个身影出现在客栈外的月色之中。只见两个白衣青年被七个黑衣大汉夹击着渐渐逼近客栈。此刻,两个白衣青年,手握长剑,虽未受伤,但样貌极为狼狈,显然已经落入了下风。而那几个黑衣大汉似乎也不曾占得多少便宜,虽是仗着人多,却一时也奈何不了两人。其中三人的手臂上还多出了几道剑痕,汩汩的流着鲜血。
七个壮汉将两人团团围住,却也未再动手。双方进入了僵持状态。在众人面前,两人顿显矮小。其中一人,锦衣华服,雕珮玉带,面颊瘦削,却是十分精致,虽说肤色黝深,却也不失为衣冠楚楚,高贵之态,尽显无遗,一看就知道是哪家名门望族的公子少爷。而另外一人,则是面容白皙,身量瘦小,但看一身打扮便知道是那华服公子的贴身随从。二人对望一眼,略显焦虑。
此刻,客栈里的来往酒客们,也陆续的围观出来。四下里嘀咕着,或是猜测着众人的来历身份,或是议论着彼此的恩怨情仇。对于被围攻得狼狈不堪的二人,有的人是幸灾乐祸,也有的人是暗自担忧,却是无人出手相助。他们都清楚,行走江湖,不明就里的出手,保不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灾祸。尤其是这种拦路劫杀,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情况,更是不能贸然行事。不过,这些都丝毫不会影响他们对这样的热闹场面乐于一见的兴致。
“小子,今夜你们无论如何都逃不出我的手掌的。交出我要的东西,或许会考虑饶你们不死!”就在此时,又一道黑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那人负手而立,两道阴狠的目光冷冷的射向白衣青年,一股莫名的气势迎面而来,让人不寒而栗。众人见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这□□险小人,一路追杀我二人至此,究竟想怎样?”白衣青年莫名的问道。
“想怎样?哈哈哈!!!”黑衣大汉大笑道,“交出聂天那个老家伙给你的东西,我就放你们走!”
“聂天?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衣青年似乎并不知道大汉说的是什么,心中一恨,怒喝一声,便右脚一蹬,“唰唰!”两剑,劈向身前的两个壮汉。只见二人左右一闪,避开了两道剑芒,目送着青年如灵蛇吐信般飞向黑衣大汉。这一剑,如流光一般直取大汉的眉心而去。
“哼!不自量力。”黑衣大汉见势并不在意,左脚一抬,踢出一脚,不偏不移地落在了白衣青年的小腹。“碰!”的一声,白衣青年如断线的风筝,落在了两丈开外的木杆旁边,一口鲜血破口而出。
这一来二去,只是眨眼间的功夫。
“你这招流光泄影练得还不错。不过,要对付我还差些火候!”黑衣大汉冷冷的看着重伤倒地的白衣青年,不屑的说道。
“公子!”另一白衣青年见状,心中一急,长剑横扫,想要闪身过来,却又被几个黑衣大汉挡了回去。一时间也无计可施。
倒地青年缓缓的爬了起来,弯曲着摇晃的身子,借着剑身,勉强的站立起来,显然是受了极重的伤势,再没有与敌抗衡的力量。他抬起头,带血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看起来痛苦万分,可神情却是十分的坚毅与倔强。看着缓缓逼近的黑衣大汉,他此刻也只能是绝望的叹了口气。
就在此时,客栈里,“小丫头”蹭了蹭青衣男子,“呜呜!”的望着主人,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怎么?你想让我救他们两人?”青衣男子像是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般,对着“小丫头”和蔼的说道。“小丫头”也似听懂了一般,不住的摇晃着大大的尾巴,模样十分乖巧。
“好吧!”青衣男子懒懒的说道。只是话音未落,身形已然夺窗而出,如鬼魅般出现在黑人大汉的面前,左手握着尚未出鞘的长剑,右手依然举着酒壶旁若无人的喝着酒。“铛铛铛……”几乎是同一时间,只见围攻另一白衣青年的七个黑衣大汉刀剑落地,刚刚还握着兵器的手不住的颤抖,像是受到极大的撞击。
见到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向了青衣男子。其中两个酒客甚至还猝不及防的将刚刚还有滋有味的品尝着的大鸡腿掉落在地。而本来挨着青衣男子坐着的两个粗眉大汉更是身子一震,暗自庆幸本来还打算戏弄这个酒鬼一番的想法没有施行。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刚那颓废万分的青衣男子竟是如此厉害的高手。这要是招惹了,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而此时,表情最为精彩的恐怕就是最后出现的黑衣大汉了。黑纱下的脸颊不住抽动,极为小心的说道:“阁下何人?”
“我是什么人,你无需知道。”青衣男子看也不看一下众人,懒懒的说道,“今天我不想杀人,放了二人,你们走吧!”
“哼!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竟敢如此狂妄!”黑衣大汉目光一冷,身形一跃,双手化拳,左右击出。拳到之处,破风声响。这一招,势若雷霆,力似万斤,眼看着就要落在青衣男子的身上。
“大侠小心!”重伤的白衣青年一声疾呼。
只见青衣男子长剑一点,身若浮萍,左右一晃,轻轻巧巧的便避开了来势。黑衣大汉见状,不及多想便又是左腿一扫,身子一侧,右腿随即横踢而出。这一招,力道更甚,磅礴万钧。而青衣男子则顺势微微的向左后方一斜,凌空而起,一只脚正好踢在了黑衣大汉攻来的右腿上,借着力道一个旋身,极为潇洒的落在一旁。眼见自己的攻势落空,黑衣大汉怒喝一声,又是飞身一掌……
此时,所有人都注视着交手的二人。随从模样的白衣青年趁机逃离了众人的包围,来到重伤青年的身边,十分小心的将其搀扶着,关切一番之后,便神情极为复杂的目视着出手相救的青衣男子。受伤青年更是焦急万分。而另外七个黑衣壮汉,早已捡起了各自的武器,十分忌惮的看着不远处。众人虽是表情各异,神色万状,但无一不是透露着疑惑,焦虑之态。
半盏茶的功夫,两人已经缠斗了数十个回合。虽然,黑衣大汉招招霸道无匹,可总是被青衣男子轻描淡写的一招带过。相较之下,高低立分。
突然,青衣男子一个闪身,脱离了黑衣大汉的纠缠,气定神闲的说道:“想必阁下也是成名已久的武林人物,才这般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吧?”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身后的两个白衣青年,接着说道,“也是,为难两个寂寂无名的晚辈,任谁都不会觉得是件什么光彩的事。”
“是又如何?我说过,只要交出聂天那个老家伙的东西,我们就走。如若不然……哼哼!”此时,黑衣大汉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那股霸道气势,只是狠狠的说道。
“如若不然?那又怎样?”青衣男子很是不屑的说道,但看了看受伤的青年又道了声“也罢!”便缓缓走向了白衣青年,一支酒壶却始终不曾离手。
看见青衣男子缓缓走来,随从模样的青年长剑一震,护在了受伤青年的面前。
“不用那么紧张,我对他们所说的东西并无兴趣。”青衣男子见状,停下了脚步,满不在乎的说道。
“云瑶,不得无礼,退下!”受伤青年一看青衣男子似乎并无恶意,便对随从模样的青年说道。
“公子!”云瑶听到公子的说话,虽是不愿,但也不好违拗,长剑一收,退到一旁,扶住了公子,一双眼睛警惕的盯着青衣男子。
“不知大侠有何指教?”受伤青年问道。
“指教不敢当!”青衣男子瞥了一眼黑衣大汉,接着说道,“既然他们只想要他们的东西,何不给了就是,也免得罔送了性命。”
“可是我真不知道他们所说的聂天,也根本不知道那个聂天什么时候给了我什么东西啊?”受伤青年仔细的想了想,很是无辜的说道。
“听见了吗?这位公子说他并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你们走吧!”青衣男子回过头,对黑衣大汉淡淡的说道。
“他说没有就没有?那让我们……”没等黑衣大汉说话,旁边的一个黑衣人怒道。
“怎么?还想来强的?”青衣男子未等那黑衣人把话说完,手中长剑一震,一股逼人的寒气顿时扑面而来。
黑衣大汉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即便是众人联手也讨不得半点便宜,只得狠狠的说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我等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风恋竹是也。”
“风恋竹?咱们后会有期!”黑衣大汉冷冷的说了一声,手一挥,“我们走!”八个黑衣人便一溜烟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多谢风大侠今日的救命之恩,他日在下定当厚报!”受伤青年双手抱拳,十分感激的对风恋竹说道。
“大侠不敢当,今日之事也只是举手之劳,谈不上报不报的。如若真想报答,那就帮我把这酒钱结了吧。”风恋竹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便又喝起酒来。
“这是自然!云瑶,去把风大侠的酒菜钱结了,顺便再给大侠打一壶好酒来。”
“是!公子!”云瑶听了公子的吩咐便径直走向了客栈。
“大侠今日救了在下,恐怕日后会有不尽的麻烦。”受伤青年担忧的说道。
“公子不必担心,既然我已决定出手,便也不在乎将来的什么麻烦。再说了,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风恋竹看了看刚刚还兴致勃勃的看热闹而现在又各归其位若无其事的喝酒的众人,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
“公子,酒来了。”此刻,云瑶快步来到两人面前,将一壶酒递向了风恋竹。
“请大侠笑纳!”受伤青年略微的笑了笑,说道。
风恋竹接过酒壶,也是淡淡一笑,说道:“那就多谢了!我看这里也不怎么安全,两位还是早作打算吧。”
“大侠不必担心,前几日我已经飞鸽传书向家父求救了,我想他们也快到了。”
“好吧!那在下就告辞了!”说罢,风恋竹便不再理会,一边喝酒,一边朝远处走去。“小丫头”也不知何时跑了过来,摇晃着尾巴跟在主人的身后。
看着一人一狗,渐渐消失的身影,受伤青年一脸遗憾的喃喃说道:“我还没告诉你我叫什么呢。”
“小……公子,想什么呢”云瑶看了看如有所思的受伤青年,问道。
“多嘴,咱们先去住店吧,我伤得不轻,需要调息一二。”说罢,云瑶便搀扶着受伤青年缓缓的走向客栈。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过后,十几个手持长剑的白衣男子冲进客栈。只见那为首的男子,华服锦袍,剑眉星目,英气逼人,一进门便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匆匆问道:“掌柜,有没有两个姑娘住店?个子娇小,大概这么高的样子。”
“咦,这不是云诺山庄的云大公子吗?不知道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啊!”钱掌柜看见一边焦急的询问一边不住比划的白衣男子,十分恭敬的迎了出去。
不错,来人正是号称武林“十大青年高手”之首的云诺山庄大公子云若峰,一身武功,高深莫测,诺云剑法,更是练得炉火纯青,尽得其父云笑天的真传。传言两年前,这云若峰仅凭一己之力,便诛杀了“黑山双魔”。要知道,这“黑山双魔”虽说是恶贯满盈,却也算是纵横武林十数年,不仅武功诡异多变,而且为人狡猾无比,在整个江湖中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据说十年前二人得罪了巨富金满楼,被重金悬赏人头,尽管众多高手围追堵截,都未能将其抓获。没想到两年前却被云若峰一人诛杀。此事一出,云若峰声名大振,响彻整个武林。如此风云人物此刻出现在这里,钱掌柜怎能不巴结一番呢。
“废话少说,见过没有?”云若峰并不理会钱掌柜殷勤的笑脸,冷冷的问道。
那钱掌柜也是在江湖中混迹了一辈子的人物,见这武林中声名显赫的云家大公子如此,便知道了事情紧急,仔细的思索了一番,心想或许方才的两位白衣青年便是云大公子要找之人,便说道:“公子所说的两位姑娘,在下着实未曾见过。不过……”
“不过什么?”就在此时,刚刚还持剑立于云若峰身后的一位白衣青年未等钱掌柜把话说完,身形一闪,揪住他的衣领,狠狠的问道。
“云宗,不得无礼!”云若峰见状,对那名叫云宗的随从说道。
“是!”云宗放开钱掌柜,身形一退,来到云若峰的身后,依旧附剑而立。
钱掌柜抖了抖衣衫,便将方才两位白衣青年与那一众黑衣大汉是如何如何缠斗,境地又是如何如何的凶险,最后又如何如何被那名叫风恋竹的邋遢男子相救的整个过程加油添醋的细说了一番。
“公子,此二人必定是小姐和云瑶那丫头。”此刻,云宗趋过身来,附耳对云若峰细声说道。
云若峰略一点头,便对钱掌柜说道:“你可知此二人现在何处?”
“公子请!我这就带你们去。”钱掌柜身子微微一曲,右手一伸,便领着众人朝两个白衣青年的客房走去。
“云公子,就是这里。”钱掌柜带着众人,转过一节楼梯,又绕过一排客舍后,指着眼前挂着“财”字六号的房门说道。
“你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云宗看了看房门,从怀里掏出一大块银锭子塞在钱掌柜的手中,说道。
“多谢公子!”钱掌柜嬉笑着一边半屈着身子一边退了下去。
此刻,这“财”字六号房内的云瑶也听到了屋外的声响,她看了看正在坐在床上运功调息的受伤青年,面容十分焦虑,生怕再生出什么事端来。随即放下蚊帐,手持长剑悄然来到门旁,仔细地注视着门外的动静。
“咚咚咚!”
“月儿!”几乎是与敲门声同时响起的云若峰的呼唤声,使云瑶顿时显得轻松起来。她急忙收起长剑,轻轻为来人打开了房门。当看见一身华衣锦服的云若峰时,急忙屈身行礼道:“大公子!”
云若峰一见果然是云瑶那丫头,顿时也是心头一松,随手一摆,问道:“小姐呢?”
“小姐她……”云瑶一阵踌躇,心想小姐受了如此重的伤,着实不知道怎么向这大公子交代,当下顿时又不安起来。
“小姐怎么了?”云若峰见云瑶支支吾吾得说着,眉头一紧,便要发作。
“大哥!我没事儿。不要再为难云瑶了,这都是我的过错。”此刻方才那受伤青年右手卷起蚊帐,左手捂着胸口,缓缓从床边走了过来。虽说面色依然难看,但比起刚受伤时显得好了不少。这青年,正是云瑶和云若峰口中所说的“小姐”,云诺山庄庄主云笑天的小女儿云若月。
“小姐!”众人看见云若月走了出来,纷纷施礼叫道。
看着缓缓走来的云若月,方才还一脸怒容似要发作的云若峰,顿时变得和蔼起来,急忙上前两步,将云若月小心搀扶着,满是疼惜的上下打量一番,看似没有什么大碍,才柔声说道:“瞧你这模样,哪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怎么?伤到哪里了?还疼吗?”
“好了!好了!我已经好多了。”云若月知道大哥这下少不了要说教一番,急忙笑着道:“大哥,我们回去吧!”
“亏你还笑得出来。怎么?又嫌我罗嗦了是吧?好吧,我也不说你了。本来说好的下次出门带你一块儿去闯荡闯荡的,你非要自己偷偷跑出来,还弄得这幅田地。回去了看父亲怎么收拾你。”云若峰见妹妹如此,也就放下心来,微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云若月的额头,转过身去对人说道:“依我看来,现在还不宜动身。云崇,你先去打点打点,我们先且在此盘桓几日,等小姐的伤势好些了再做打算。”
“是。公子。”云崇听罢,应声而去。
“大哥!”听见大哥提到父亲,云若月当下愁上眉头,生怕父亲从此以后再也不让她出门半步,用几乎是祈求的目光望着云若峰喃喃的叫道。
“行了行了,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招。回去以后我自会好好为你求情的。你且先好好调息身体。我先出去安顿一下,再来和你说话。”云若峰知道自己对这个妹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心想谁叫他平日里如掌上明珠一般将她捧在手心里呢。此刻,也只能淡然一笑了。随即又对云瑶狠狠的说道:“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伺候小姐。再出什么差池,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是,公子。”云瑶听着公子的呵斥,战战兢兢的来到云若月的身边,小心的将她扶着。
看着云瑶委屈的模样,云若月内心感到一丝歉意。心想本来是自己执意要偷偷跑出来的,现在反而连累云瑶受到这样的责备,当即抚了抚云瑶的肩膀,轻声说道:“好了,别害怕。大哥是逗你玩儿呢。”说着又笑嘻嘻的对云若峰道:“是吧。大哥。”
看着笑魇如花的云若月,除却面色稍显难看之外,仿佛一点伤也不曾受过一般,云若峰也感到无可奈何,只能叹了一口气,道:“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说罢,便摇了摇头,走出了房门。
……
夜色渐浓,山风四起。突然,远处的一处山坡之上,闪现出几道黑影。
“事情办得怎样了?”在微弱的月光的映射下,一个身形魁梧,周身罩着一件诺大披风的大汉发出低沉的声音,冷冷的问道。
“属下办事不利,请尊使责罚!”那领头的黑衣大汉一听那人问话,立马屈身俯首,瑟瑟的回道。
“连两个小娃娃都对付不了,留你何用!”只听那人话音未落,身影一闪便落在了黑衣大汉的身前,抡起一掌,就要落下。
“尊使息怒,事出有因,还望尊使明察!”黑衣大汉情知不妙,急忙全身俯地,哀求道。
“哦,有何缘由?仔细说来。倘若当真是情有可原,那你的小命我便暂且几下。如若不然,哼哼,你知道后果会是怎样。”那人依旧是冷冷的说道,旋即收起掌力,背过身去,负手而立。
黑衣大汉见此状,当下松了口气,稍稍直了直身躯,便将自己如何带人围攻两个白衣青年以及那叫风恋竹的青衣男子又是如何如何出手相助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诉那人。当然,其中自然也添加了些自己是如何奋勇搏杀的精彩场面。
“风恋竹?这武林之中何时冒出来这号人物?”那人抬头望了望悬在高空的那一弯玄月,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旋即目光一冷,扫向俯首跪地的黑衣大汉,说道:“你的脑袋暂且记下,若有下次,必不宽饶。那这两个白衣青年可有查明是什么人?”
“启禀尊使,据人来报,那二人后来被诺云山庄的人接走。想必,此二人应该是其庄中之人。”黑衣大汉诺诺的回道。
“诺云山庄?你等继续追查此二人,看看我们要的东西是否依然在他们身上。”那尊使说道。
“尊使,若是查到东西确实在二人身上,属下是否立马将其抢夺过来?”黑衣大汉问道。
“你等废物如何是那云笑天的对手,一有情况,立马来吧。”那尊使狠狠地瞪了黑衣大汉一眼,怒道。
“那那名叫风恋竹的男子怎么办?”黑衣大汉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事就不用你来操心了,本尊使自由安排。下去吧!”那尊使说道。
“是!多谢尊使不杀之恩!”黑衣大汉一听那人的话,急忙俯首叩谢,随即便身影一闪,消失在月色之中。
“风恋竹!哼!”那尊使随意的看了看远处随风摇曳的树影,喃喃自语,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阴狠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