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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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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清风过花海
如果梦境里有你,我愿如鱼溺水深溺梦境不再醒来。
“白露,你成绩怎么下降的这么厉害。”期中模拟考结束,白露被班主任叫到教室外面的阳台上,白露看着贴在楼梯阳台上的白色瓷砖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班主任马老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地中海的老头,他总是喜欢一边头发留得很长然后梳到另一边去,盖住那片地中海,“你就要中考了,你成绩一直在年级排名很靠前的,怎么突然之间下降这么厉害?”他说着严厉的话,其实是个脾气很好的老头。
“对不起老师,我会好好学习的。”白露低声的回答,除了这句话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老师看了看诺诺的白露,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她也不是做了什么错事,自己也不是来问罪的。
“唉,你是年级里数一数二的学生,我们许多老师都很看好你的,你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滑下去。”马老师叹了口气,然后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和老师说说,静静心,好好学,就剩下这几个月了,你不能荒废了。”
白露急几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半低着头,看着脚下,“我知道了老师。”说完之后她就转身回了教室,乱哄哄的夜自习,每个人都在读书,班主任看了看一教室的学生,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也离开了。
“哎,哎,老师说你什么了?”坐在前面的林风海扫了一遍四周,确定安全之后撑开书挡着前面扭头和白露说话。白露瞥了他一眼,怏怏的说:“没什么。”然后就不说话了,摊开书看着,她不喜欢读书但是很喜欢看书,有一次林风海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读书嗓子疼。
一个半小时的夜自习结束,同学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白露坐在座位上发呆,突然“啪”的一声惊醒了她,一看是林风海一巴掌拍在她的桌子上,她吓了一跳然后翻了一个白眼,“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林风海伸手做请状,“大小姐下课了该回去了。”
“要回去你不会自己回去啊,宿舍又不远。”白露嘟囔了一句。
林风海摇了摇手里的钥匙,说:“你不走我怎么关灯锁门,要不我把钥匙给你你锁门,明天早上你第一个来开门。”说着他还指了指教室里亮着的电灯。白露合了书,不情不愿的起身离开了。
离开教室之后她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林风海关灯锁了门之后很快就追上了她,“我看你好像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白露惯性的回答了一句,“就是成绩下滑了,心情不好。”不知道为什么白露又解释了一句。
“成绩这个东西不重要的。”林风海这么解释着。
“那是因为你的成绩一直很好。”白露又送了他一个白眼,“你说你天天夜里上网白天睡觉的,时不时还旷课,怎么就没见你成绩下降。”
“那是因为我的聪慧是天生的啊,哈哈哈。”林风海不要脸的说着,白露默默在心里给他的不要脸打了一百分,而且是百分制的一百分。
男生寝楼和女生寝楼离得很近,左右两栋楼,两个大门,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就到了地方,然后各自回了宿舍。
第二天上午刚上完课,教室的同学都去吃午饭了,白露买了点东西在教室里吃的时候,林风海突然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和几根彩色粉笔。
“干什么?”白露看了他一眼。这个班长平时挺高冷的啊,怎么有时候老喜欢出其不意的凑过来,这很容易吓到人的。“这一期的黑板报到我们班了,好像前两天就到了,班主任说让我找几个人去弄一下,趁午休赶紧弄好。”林风海看着白露,意思很明显,白露扫了一眼教室,好嘛,就自己一个人。
白露不悦的翻了一下书,“等我吃完东西先。”“还吃什么吃,弄完了回来再吃。”林风海直接一本书盖到她手上,白露无奈的看了看他,“大哥,我怕了你了行不行。”说着不得不把没吃完的午餐塞进书桌里,然后自己也拎了几根粉笔跟他出去了。
“黑板报的题你找好了没有?”白露问他,“你最后找字少的,最好是弄两道物理题丢上去,写起来也快。”林风海在前面翻了一个白眼,这黑板报就在教学楼旁边的墙上,写题上去肯定不合适啊。“我已经找好了,到时候你负责画点花花草草的,我把字抄上去就可以了。”
白露听着没问题,以为一会儿就搞定的,结果到了黑板下面傻眼了,“大哥,你这个黑板是不是有点高啊,你确定是这块黑板吗?”看着比自己的头顶还高出一米多的黑板,白露默默看了林风海一眼。林风海愣了一下然后,立马会意,“我这就回去搬椅子去。”林风海很聪明的把讲台上那张老师坐的椅子搬来了,因为搬他自己的他也不乐意啊。
白露无奈的叹了口气,踩了上去,林风海在一边扶着,然后把书递给她,“第一页下面那段话抄一下,你抄一半剩下一半一会儿我抄。”林风海这么说,白露只好照做,抄了一半要下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林风海没扶着椅子,“你能不能扶着点!”白露有点恼火。
林风海看了看她,说:“你恐高啊?”白露调了一下呼吸然后手扶着黑板慢慢的从椅子上走下来,一把把书砸林风海头上,“我恐高我恐高我恐高,那椅子不稳定万一我摔下来怎么办!”“我不是用脚踩着了吗?”林风海指了指,白露没理他,他自己拿起书接着抄起来,抄着抄着林风海忽然转过头来看着白露,“你该减肥了,这样就不会摔下来了。”
“早晚会瘦的,用不着减肥。”白露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和神色都变了,只是林风海背对着她看不见。两个人写写画画的大概过了三四十分钟才弄完,然后回到教室的时候同学都来了,白露也没法继续吃东西了,只能趴桌子上睡觉。
一晃过了十几天,这天中午白露刚到教室,就听见几个同学再说什么,她凑过去问了问才知道是林风海在寝楼和人打架了,刚好今天上面的领导过来检查学校情况。白露默默的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个人打架都不会挑时间。本来以为林风海今天要被处分,可是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他就来了,白露盯着他看了半天,等他坐下之后才问他,“你和别人打架了?”男生打架并不稀奇,只是林风海长得很瘦,皮肤特别的白,而且写的一首好诗,怎么看都是个书生啊,“你还文武双全啊?”
林风海随便说了两句话岔开了话题,白露看他不想说也没有问下去。果不其然,午休到一半的时候,班主任把林风海叫了出去,不知道说了什么,林风海再回来的时候就一脸不高兴的收拾了书本,后来得出的结论是:被校方停课一个星期。后来的后来白露才知道,之所以停课一星期而不是退学,是因为林风海和那人就打几下就被拉开了,没真打起来。
林风海停课一星期之后,又回来了,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区别,就是隐约觉得似乎变得更少说话了,即使是和白露也很少说话了。离中考还有一个半月的时候,白露的爷爷去世了,白露不得不请了假回去。
那天她在爷爷的棺材旁守了一夜,当然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她的堂哥堂姐,守棺,白天夜里都要有人一直守着,这个屋里灯火通明,一直守到把棺材挪出去的时间。棺材挪走之后也要停一段时间,才会入土埋葬。
回到学校之后,白露的性格也变得更加的内敛,不过幸好有谢宛如陪着她,才没让她变成自闭症。谢宛如和白露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白露一直这么觉得。
她眼里,谢宛如是一个正常的人,谢宛如的性格不是很活泼,但是和其他人交际起来没有问题;她的身材也好,腰细腿细的好身材让白露很羡慕;她穿的衣服颜色也好看,青青的灰色,或者是浅粉色,深棕色都很好看;她说话的声音也好听,是一个女声,不像自己的声音自己听起来总觉得难听。除了一点,她没有自己成绩好。
月休的时候,白露跟着谢宛如去了她家里,她的爷爷奶奶很喜欢她,白露一共去过谢宛如家里两三还是三次。
当一切正在好转的时候,林风海突然退学了。那是下午第二节课刚下课,林风海突然来了教室,在此之前他已经三天没有来上课了,然后他收拾了所有的东西,正好撞上了准备上课的语文老师。语文老试师愣了一下然后问他:“你这是去哪,一会儿就上课了。”语文老师是个脾气不错的小胖男,但是有时候会很严厉。
“我回家。”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上课?”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来也可能不来。”林风海说完话就抱着书离开了,看都没看白露一眼。白露的心变得很沉,她感觉到身体上的某个地方开始痛起来了,她做出双手抱腰的姿势,压着那里。林风海离开之后,教室只为他哄乱了几分钟,然后就又开始上课了,仿佛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
林风海离开之后再也没回来,白露的成绩从年级十名之内滑了出去,而且再也没回到那个名次内,班主任和她谈了几次都没有用。不过庆幸的是,她最终还是考上了市级的重点高中,虽然刚压了分数线几分,但是她还是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如同家人期望的那样。
高中的时候不准玩手机,不过白露的父母给她买了一个手机,因为高中一个月回家一次,她的父母都在外面,所以给她买了一个手机偶尔打电话联系一下。
高中之后,白露就更少说话了,不过谢宛如和她上了同一个高中,他们是隔壁班,谢宛如在22班而她在23班,因为寝室的问题她又刚好住进了谢宛如的寝室。
所以说,人生有的时候真的很奇妙,上帝知道你是恶魔,所以他总是安排一个天使跟着你。
就在白露的心情逐步平复下来的时候,林风海又出现了。那天,白露月休坐车回家,在车站下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回家是来不及了,不过幸好她姑姑家就在附近,所以她沿着路边朝她姑姑家走过去。路灯昏黄,路上也没有几个人,她沿着路边朝前走。
“咳咳”一个电动车停在了自己旁边,“喂!”骑车的人喊了自己一声。白露抬起头就看见了林风海,他戴着一顶灰棕色的有帽檐的帽子,他的头发有点长了,都遮到眼睛了。
“是你!”白露第一次觉得,那么惊喜,她几乎要蹦起来。林风海看着她,在笑,白露一直记得林风海那时候回头一笑的样子,因为林风海很少笑,因为她没有林风海的照片,所以她固执的记着,唯一一点的关于林风海的影像。
“手机号多少?”林风海拿出一个薄薄的手机看着白露,白露看了一眼自己的号码然后告诉了他。林风海存好了之后,白露就问他要手机号,林风海看了她一眼说了句“笨”,然后就拨通了白露的电话。白露赏了他一个白眼,“这么近你直接说不就好了,用得着这么麻烦。”
“唉···”林风海叹了一口气,“我怕你记错了你自己的号码,或者是存错了我的号码。”林风海那惋惜一般的眼神让白露很不爽,要不是她打不过林风海估计她早掐死他了。号码存好之后,两个人说了几句话,白露就继续走了,林风海问了一句,白露解释说去姑姑家。
两个人分开之后,白露兴奋的走着,不一会儿手机就响了,她打开手机一看,是短信:
“你现在在哪个高中上学?”
“市高啊,对了你还上不上学?”
“上啊,我现在在九二班,一楼最右边那个教室,以前九五班的。”
“哦哦我知道了,那你之前突然退学是为什么?”
“秘密。”
白露看见这俩字就不开心了。
“那你好好上学,我在市高等你。”
“放心,我一定会去的。”
“那就这么说好了。喂,说真的你退学是不是因为和那个高什么的女的有关系啊?”
“什么?”
“高梦月啊,之前我偷看你手机发现她发给你的短信,你俩关系不一般。”
“咳咳,那个啊分了。”
“你到底谈过几个女朋友?”
“这个,大概三五个。”
“你这速度......来你给我讲讲你的情史。”白露的态度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
“感觉她们都是小孩子。不讲。”
“讲给我听听也不行?”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这句话真让白露生气了。
“不说算了!”
“老大啊,我的电动车没电了,我现在在推着它走,手机也要没电了,等我先回去行不行啊。”
“那好吧,你赶紧回去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应该是白露最快乐的一段时间,连她的同桌章明俐都看得出来,还问她是不是抽风了。
林风海的诗歌写的很好,至少那时候白露这么觉得,他经常用短信给白露发他写的诗歌,白露也渐渐的跟着写起来了,然后发给林风海看,林风海会说写的不错。不过,经年之后,白露不仅诗歌写的好,她的作文尤其出色,但是没人知道最早教她写诗的人是谁。
失而复得,应当是人生最大的幸事,那么得而复失呢?
白露喜欢林风海,她确信林风海知道这一点,但是几次暗示无果的时候,白露有点灰心,直接说认林风海做哥哥的时候,林风海忽然改口了。就这样,他们变成了男女朋友的关系。两个人约好的每周六通一个电话,这种美好的时光大概只持续了一个月。
那天晚上下了夜自习,白露忽然收到了林风海的信息,里面带着别的意思,仿佛是离别之前的告白,林风海是什么意思白露不知道,她就是觉得林风海想让她说一句话,那句话叫做我爱你。
她想了很久,短信打了几遍最后还是删掉了,说了一句我喜欢你。为什么不说我爱你呢?因为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怎么去说呢?
两个人说了几句之后就结束了,白露反反复复想了很久决定自己亲口对他说。她拨通了电话,想着应该如何开口的时候,电话里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白露心上的某根弦突然断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那是一次永久的离别,但是她立刻安慰自己,可能只是欠费停机了。
等到月休的时候她赶回了那个初中,她很容易就进去了,她进去之后一个骑着车子的男子也要进去但是却被门卫拦住了。大概是因为她手里带着书吧,在每一个学校里,书和校服都是通行证。她走到那个教室的前面,前面种着一排树,她就蹲在那树底下在地上乱画,她在想什么,其实她有些忐忑不安。教室里正在上的是语文课,因为那个语文老师教过她,是一个很和蔼的女人,她记得她写的粉板字很好看。
终于等到下课,她看着从身边走过去的人,她确定那些人里没有林风海,陆陆续续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她觉得林风海还在教室里,于是她直接走到教室的窗前。不过教室里只剩下两三个打扫卫生的人,林风海很久之前就不在学校的寝室住了,再加上他那天骑着电动车,所以白露不觉得林风海是去了寝室那边的方向,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同学,问一下那个林风海是在这个班吗?”白露敲了一下窗户的玻璃,问里面打扫的人,她当然知道林风海在这个教室,因为上次月休回来她还看见他了,当时林风海就坐在右边倒数第三排靠过道的位置上。
“林风海他退学了。”打扫的同学看了白露一眼,然后又继续扫地了。
“噢,谢谢啊。”白露从台阶上走下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无比的麻木,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然后她蹲下去遮住流泪的眼睛。
如果得不到,情愿你从未出现过,而我也不曾拥有过那些快乐,这样离别的时候就不会太过痛苦;如果不是永远,情愿你从未说出口,而我也不会因为对你产生良久的期盼,也许爱上别人会容易些。心若无结,散了就散了,终了就终了,难过也好哭泣也好,悲伤之后就忘了;心若有结,人散了心散不掉,因一人而纠葛,因一情而困步。
白露应当属于后者。
她不知道怎么回的家,家里没人,她的父母和弟弟都在外面,她回去之后像是疯了一样在哭。她很少哭,因为她的性格过于刚硬,过刚易折,一旦悲伤过大折断了那根线,就无法复原。
林风海不见了之后她就扔了手机,再也没用过,高中三年她刻意将自己封闭起来,她不想联系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再联系了。
她依旧像以前一样去上课,但是她觉得自己很空洞,就像是被掏空的梨子。完好的那一面对着别人,使她看起来毫发无损,而空洞和缺口的那一面对着墙壁,没有人看见。谢宛如觉察到不对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那时候她曾经觉得很惊喜,惊喜于白露和林风海走到一起,但是她也没想到这一段看起来如此契合的感情很快就无疾而终了。直到现在也无法解释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分手。
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白露的心情逐步恢复,不过她觉得自己在一瞬间老了几十岁。她原本薄弱的兴趣更加薄弱,她不再和人说话,除了谢宛如,她回到寝室里会翻出来一本《红楼梦》自己读着,她记不住里面的人物,不过渐渐的她就记住了,只要一遍遍的反反复复的读,就记住了。
她的理科很差劲,除了生物课成绩不错,所以她选择了上文科,谢宛如也和她一样上了文科,她们依旧在隔壁班,依旧住在一个寝室,依旧下了课一起吃饭,一起洗衣服,一起洗头,除了上课的教室不在一个。
谢宛如经常带着她一起玩,带着她逐步从一种阴影里解脱出来,渐渐的她的心情和整个人也朝着正常的方向发展。
不过她总是梦见林风海,梦见林风海站在一片飘满花瓣的黑夜里,没有灯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能看见那些花瓣,能看见林风海,她跑过去触摸林风海的时候,林风海忽然就消失了。
痛——好痛——不止是因为疾病引起的疼痛,还有心痛。白露醒过来的时候,她拼命的压着嗓子,因为她知道一开口就会哭出来,但是她的眼泪还是自己流了出来,她压了很久的才控制住了情绪。
后来白露就变得聪明了,她再次梦见林风海的时候,她就不去触碰林风海了,她就这么站在林风海面前看着他,直到她从梦里醒来。
在这种情绪以及家庭的压力中,高三的时候白露终于疯了,当然不是真的疯了,而是她太过压抑的情绪终于释放了一次。她和他班主任吴老师吵了起来,因为她的家庭要求她考重点大学,经过班主任的调解,家庭那方面松了口,白露最终考上了一所二本的大学,而谢宛如上了一所三本大学。她们一个在洛阳一个在郑州,上帝把跟从恶魔的天使调走了,而且没有派新的天使给她。
带着胆怯和畏惧,她一个开始了四年的大学生活。她的性格变得很诡异,她有时候很阳光很快乐,有时候又会很痛苦很阴暗,她甚至觉得自己在白天的时候是警察,在夜里的时候是凶徒。更为糟糕的是她更加痴迷于犯罪和推理小说,她的脾气偶尔也会变得很暴躁,甚至她遇见讨厌的人的时候她会想着如何杀死这个人,不过所幸她只是想想,从未动手实践过。
在一个无课无事的周六,她自己去了医院,提前约好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十分肖瘦的中年男子。他为白露做了一个心理测试,首先是录音,他打开了录音然后和白露交谈,问了她一些问题,要求她尽量无隐瞒的回答。录音结束之后,他将电脑推给了白露,说:“这上面有一套题,你按照自己真实的想法做出来,一共有566道题,不要遗漏。”说完话,冯医生给白露倒了一杯水,然后自己离开了,留白露自己做题。
566道题目都是选择题,甚至不用打一个字,里面的题目大多是简单,不过也有一些极度私密的东西,挖掘人的潜在想法的东西。四五十分钟之后,白露做完了所有的题目,她提交之后没有几分钟,冯医生就敲了门进来了,“感觉怎么样?”
“还好。”白露笑了笑,有点无所适从。
“那么可以先回去了,结果我会通过短讯告知你,具体的检测结果下周可以过来取。”冯医生这么说,白露点点头,然后离开了。白露踩着电梯下去的时候,被另一个人看见了,那个人叫文斯,人如其名,非常斯文雅致的一个男生,她的同学,同一个专业的但是不是同一个班,不过基本上一个专业的人上课都在一起,所以也不算是陌生。
文斯今天是陪他的母亲来看医生的,他看见白露出来的那一刻就习惯性的朝着白露出来的那个诊室望了一眼,那边的几个诊室似乎都是心理科的。他盯着白露看了一会儿,不明白白露为什么会去看心理科。
他回到学校之后,从年级长那里弄到了白露的手机号码,因为所有的同学都要留下联系方式,所以这一点并不困难。但是即使有了手机号码,文斯也不敢贸然去和她联系。然后他又从白露留下的邮箱找到了她的□□号,可是他没加好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三天的时候,白露收到了短信,冯医生说测试结果已经发到了她的邮箱里。她下完课回去之后打开邮箱,看见了一封新邮件,打开之后是一份附件,下载附件打开,映入眼帘是几个大字《MMPI分析报告》,全称是明尼苏达多项人格测验。
整个报告的测验结果如下:
疑病得分66,正常;
抑郁症得分78,此项分数过高,被测者易怒、胆小、依赖、悲观、烦恼、易激动、懒散以及过度控制和自罪,需要改变或减轻症状;
癔症得分74,此项分数偏高,被测者倾向于依赖性,神经性防卫;
心理变态得分56,正常;
女性男性化得分50,正常;
偏执得分55,正常;
精神衰弱得分68.33,正常;
精神分裂得分68.75,正常;
轻燥症得分54,正常;
社会内向得分59,正常。
结果:被测者有较为严重的心理疾病,或是诈病。(欧美模式下70分以上为高测分,中国模式下60分以上为高测分。)
“说的还挺对,呵呵。”白露看了这一份报告数据突然笑了起来,她随手将报告保存上传到了□□空间的隐私日志里,打开这个日志里的东西需要独立密码。然后她删掉了邮件和电脑下载的附件。
她依旧每天和室友去上课,上课下课上课下课,其实她觉得自己已经逐步放下了,她很少会主动想起林风海,也很少梦见从前的一些事情和人,甚至于她也在逐步忘记谢宛如。
文斯和她逐步熟悉起来,文斯后来还是加了她的好友,看她写的一些乱七八糟的诗句,然后和她聊天。两个人的兴趣意外的一致,看的书,以及对事情的理解都很近。就在天使和魔鬼都离开的时候,白露逐步恢复正常,但是她的身体却逐步不正常了,疼痛的次数更加频繁,而且她经常在夜里痛的醒过来。
她怨恨过林风海,但是怨恨过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猜测和思念。某一天夜里她又梦见了林风海,林风海骑着一辆摩托车,她在后面喊他,然后他停下来,她就坐到摩托车后面抱着林风海,她问了林风海一句话:“你爱我吗?”然后林风海回头一笑,梦就醒了。
“呕——”不知道为什么,白露醒来的时候就跑到了卫生间,呕吐起来。呕吐完了她冲了一下,然后靠在卫生间冰冷的瓷砖墙上,冷冰冰的,她觉得冷冰冰的,她还能感觉到冷,说明她还活着,她的神经还在运作。
不知道冷静了多久,白露关掉了卫生间的灯,回到了床上,但是她睡不着了,她的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梦见过林风海了,她也不再去想林风海,甚至不会和任何人提起林风海,她一直认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但是某天她写名字的时候还是随手写出了自己从前的那个曾用名,那时候她就知道,林风海就像是那个名字一样,她只有刻意的时候才会忘记,一旦她松懈下来,他就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再次出现。
“我时常想,你也许会再出现。”白露靠在床上,看着被窗帘遮起来的窗户,“就像那时候突然出现一样,也许某个时间地点,我一抬头你就站在旁边。可你真的再也没出现,我甚至希望你已经死了,这样你就不会喜欢我以外的人。”
白露再次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梦境了,她总是梦见林风海,梦见自己疯了一样的在找林风海,在无边无际的世界里寻找他。然而梦醒之后,不过是更加痛苦而已。
既然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呢?为什么呢?
白露疼痛的次数多,她知道这和她的情绪有关,不过她并不想去医院,因为每次去检查就要抽一管血,她畏惧。不过最后她还是去了,走在医院狭长的走廊里,如同走在太平间的走廊里,白色是属于天使的颜色,也是属于死人的颜色。血液检测的结果和她预料的一样,她的病情在发展,如果稳定的好可以一辈子都不发展,如果稳定的不好即使没到潜伏期也会突发。
白露在一个隐蔽无人的地方,将那份血检报告焚为灰烬,然后回到了学校。
她正式和文斯交往,她确定自己喜欢这个人,她觉得自己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很顺畅,很开心。谢宛如在假期的时候来看过一次白露,然后她趁白露不在的时候问文斯要了联系方式,经常向他询问白露的情况。当然,做为代价的她将白露的过去一点点的告诉了文斯,包括林风海的事情,这点是白露不知道的。因为白露不愿意提起从前的事情,所以文斯也从来没有问过她,也没有在她的面前提起过,仿佛她没有过去一样。
文斯去查了关于白露和林风海的所有事情,要查出来白露上的初中并不难,因为个人档案填写里面包括了小学开始的履历,所以他很容易知道了白露上的那个初中。而林风海比白露晚了一年,所以林风海的档案应该是五年前的档案,只要找到了林风海的档案就能知道林风海的住处,就能找到林风海。即使找不到林风海,也能从他的邻居那里知道他的近况。
文斯在暑假的时候带着介绍信开车去了白露上的那个初中,他谎称要查一份四到六年前的学生档案,他仅仅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叫做林风海。因为他带着介绍信,所以校方带着他去了档案室,他找了几个小时终于找到了一份名为林风海的学生的档案,他带着那份档案回到了车里,然后找到了上面的住址,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他就在路边问,一边问一边走,直到下午他终于找到了纸上所写的那个地址。林风海家锁着门,没有人,他只好去问邻居,最后从邻居那里得到的消息:一、林风海在两年前就结婚了;二、林风海和他妻子在外工作,只有春节才会回来。
文斯怔怔的回到了车里,看着手里那份档案,和档案上那张泛黄的照片——这就是白露日夜思念的人吗?他看着周围长满叶子的大树,忽然想到了一个词,物是人非。
“呵呵呵。”他苦笑,笑的自己眼泪都下来了,明明应该高兴的不是吗?这个人算是自己的情敌,可是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很难过,他为什么会觉得难过。他带着那份档案开车回到了自己的城市自己的家里,他把那份档案锁在了自己的柜子里。后来被自己的好友方宇意外看见,他不得不解释了一下。
白露在黑夜和白天里度过,白天的时候她忘记了林风海,可是到了夜里她就会被迫记起这个人,她的精神越来越差。某天和文斯外出散步的时候,她坐在路边的座椅上,文斯叫她的时候她忽然没有反应,文斯立刻打了医院的电话,然后自己叫车送她去了医院。
在白露没有意识的时候,医院给她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完整详细的体检报告只有文斯一个人看过,甚至白露都不知道还有这件事情,因为检查的时候医生给她注射了微量的镇静剂,为了缓解她的精神问题。
“她怎么样了?”文斯走进诊室看着院长,没错,是院长。这整个医院都是文斯父亲的,但是文斯从来没有和白露表明过身份,因为他隐约感觉到白露对于上层社会人士的排斥。
院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头发花白,但是看着很有修养。他看了看文斯,说:“白露的精神有不小的问题,她很可能存在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的倾向。”
“这点我知道。”文斯没有半分惊讶,他淡淡的说,“我看过她的MMPI分析报告和精神鉴定的纸质结果。我问的是她的身体。”
“你从哪里看到的?”白露确实在医院做过心理方面的治疗,但是院方是禁止透露患者的任何信息的,院长眼神凌厉的看着文斯,任何人不能违反医院的规定,即使是他的父亲都不能。
文斯顿了一下,说:“她曾经把那份报告发给了谢宛如,我从谢宛如那里得到的。”文斯又在说谎,白露不会把那种医院的报告或者鉴定结果发给任何人的,他是在那个医生的电脑里找到的资料,当然是偷偷进行的。
院长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他说:“白露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她的形体开始消瘦,是因为她的病开始发展了,导致她的身体无法正常维持下去,已经开始消耗自身储备的能量了。”院长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让她在这里休息一阵子还是你直接带她回去学校那边?”
“回学校。”
“那对她的病情没有什么帮助。”
“她不喜欢医院。”
文斯从院长那里拿了药品和报告就带白露回去了,后来白露的精神问题更加明显,文斯不得不和辅导员协商,让白露休学了两个月。两个月的治疗并没有取得明显的效果,文斯知道白露的心结在那,心结不解开她的精神和身体问题也很难解决掉。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取出了那份档案,他想撕了它,但是他知道这份档案在最重要的时候也许能给白露希望。就在他纠结的时候,方宇敲了门,一进门就看见他手里的那份档案了,“这人是谁啊?这么关注他,连档案都让你弄来了。”
“林风海。”
“白露的前男友?你上次说的那个?”方宇随手将那份档案拿过来,自己看了起来,“这是初中档案?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不会还介意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文斯白了他一眼,“我都没见过这个人我有什么介意的,是白露她自己放不下,她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因为心里总是纠结着这个人。”
“那你去把这个人弄过来不就行了?不然我给你弄也行。”方宇翻了翻,指着上面,“这有地址,我这就去把这个人给你抓过来。”
“抓什么抓!他两年前就已经结婚了!”文斯有点恼怒了,方宇愣了一下,看着文斯,然后说:“那现在怎么办?”
“你不仅不能在白露面前提这个人,甚至连他结婚的事情都不能告诉白露。”文斯难过的闭了一下眼睛,“白露的病情开始恶化了,我在想办法能不能治好她。”
“她得了什么病?”方宇试探性的问了问。
“肝脏出了点问题。”文斯的回答模棱两可,不过方宇没有继续问下去。
“手术可以治愈吗?”方宇能想到的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手术。
文斯摇摇头,“遗传的,不是后天感染的,没办法通过切除解决,只能通过药物和心理调节逐步转好。可是她现在心理已经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包括精神也出现了衰弱,两方面同时发生了问题,院长说很不好治疗。”
“现在呢?”
“我每天陪着她,稳定她的情绪,提醒她按时吃药,在控制她的病情。”文斯低着头,“可是这也不是办法。”
“没办法只能先这么做了,也许她过一段时间会转好呢?”方宇这么安慰着文斯。
白露的治疗持续了三个月,她能感觉到药物治疗已经产生了很大的作用,她的身体已经很少出现疼痛了,不过她的心情还是很郁结。她经常性的梦见林风海,这导致她无法疏导掉心结,只要她一睡觉,一做梦,就会梦见林风海,梦见自己满世界在找林风海,醒来之后她就会觉得更加郁结和难过,她的精神问题更加明显。但是她却学得很乖巧,她变得很听文斯的话,因为她知道如果没有文斯一直在给她治疗,她很可能已经被送到了精神病医院了,她很恐惧那个地方。
她越来越依赖文斯,她肯定她对文斯的感觉没有对林风海的深刻,但是她比那时候失去林风海更加不能失去文斯。文斯经常带她出去玩,带她出去看风景,她的身体也逐步好起来。心结这个东西,如果解不开的话,不如令她忘掉。
就像春天到了万物复苏一样,白露也在逐步复苏,她的精神和情绪都有了很大的改善,也逐步放下了林风海的事情。
她又回到了大学,继续学习她钟爱的文学课程,然后毕业了。毕业之后文斯带她去见了自己的父母,基本上确定了两个人结婚的事情。这显得有些匆忙,白露不懂为什么文斯那么着急。
结婚之前,文斯带她去了一个风景很好的地方,他带了相机,他想拍一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回忆。这个时候距离林风海的离开已经过去了七年,所谓七年之痒,科学家说,人体的细胞全部替换一遍需要七年,所以七年是足够完全忘记一个人的时间。
他把相机交给了白露,让白露站在路边等他,他去了对面的商店给她买遮阳伞。一切都很好,直到被迎面而来的货车撞碎。白露等他的时候在调整相机的焦距,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情况,一辆大货车突然倾斜,旁边的一张私家车为了避开大货车撞倒了白露。文斯出来的时候白露全身都是血,脖子上挂着那个相机,没有反应。他像是疯了一样推开人群,颤抖的手拿出手机拨打了救护车,在此之前已经有人拨打了。
救护车比预计中来的还要慢,文斯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她握着白露的手,手里拿着那个相机,救护车的护士在给白露做简单的清理和包扎,然后开始检查白露整个人的状况。
“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文斯慌张的看着护士,他一辈子都没有如此慌张过,他的教养很好,即使生气也不轻易动怒,即使不喜欢也不会轻易拒绝。他的脸上身上染着血,他不敢松开手,他怕真的一松手这个人就走了就再也握不住了。
“全身多处骨折,肋骨两根断裂,不知道有没有刺穿内脏,小腿静脉破裂引起出血。”护士只能给出简单的判断,她旁边的另一个护士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安排医院立刻准备全身CT扫描,通知内外科医生,立刻准备,一旦扫描结果出来就进行手术!”
文斯不记得那一天是怎么过去的,他像是等待死神的宣判一样在等待手术室的灯熄灭,谢宛如和方宇得到消息也赶到了医院,他们看见坐在手术室门前的满身是血的文斯,那样一个文质彬彬的公子,此刻变成了在路口手足无措、满身是伤的小兔子。
“文斯,我带你去清洗。”方宇走过去拉起他,文斯愣愣的看着他。谢宛如立刻说:“你去,我在这里等白露出来,你这样会吓到白露的。”
“好,好,我去。”最后一句话让文斯产生了反应,他木木的跟着方宇去了洗手间,方宇给他做了简单的清理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穿上,因为他那件衬衫上染了很多血,而方宇也没带衣服过来。
清理之后,三个人静默的坐在手术室前,直到傍晚手术才结束。文斯站起身来,他觉得腿脚软绵绵的,踩在地上也是软绵绵的,他觉得自己的耳朵听不见了,他听不见医生在说什么。方宇狠狠地拍了他几下,他才回过神来,看着医生,医生的脸色并不好看,“手术进行的不错,但是病人因为肋骨刺穿内脏造成了内脏大出血,而且我看过病人的病历,显示她有病史。”
“是有病史,会有影响吗?”文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谢宛如直接和医生说的,她担忧的看着医生,生怕医生说出来什么可怕的话。
医生踌躇了一会儿,“她曾经进行过治疗本来已经没有问题,但是这次事故导致她突发肝脏功能衰弱,而且她要进行大量的输血。”
“她难道是RH阴性血吗?”谢宛如没等医生说完就接了上去,RH阴性血称之为熊猫血,极度稀有,她生怕白露刚好是这种血型。“不是。”医生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三人安心了不少。
“需要什么血型的血,需要多少我立刻让人从医院调过来。”文斯反应过来,看着医生。医生忽然伸出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先听我说完。病人需要输入大量的血液,在输血的过程中很可能诱发感染和并发症,加上她的肝脏出现了问题,她自身的免疫力和抗力功能非常微弱,所以诱发感染的几率非常高,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吗?”方宇问医生。
“病人出来之后会被转到重症监护室里,你们留下一个人陪着她,她的监护人在这里没有?”医生看了看只有他们三人。
“我,我是她的未婚夫。”文斯立刻对医生说。
“好,你跟我来。”医生看着剩下的两人,“你们留下一个人陪着病人,另一个人去办理住院手续。”随后他看向文斯,“你现在和我去会议室,进一步商量病人的治疗。”
“好。”三个人异口同声。
第二天白露醒来的时候,看见文斯在旁边,她摸了摸文斯的头发,文斯就醒了,文斯看见她醒了惊喜不已。“痛。”白露所有的感觉加在一起就是痛,“我要死了吗?”
“不会的。”文斯紧握着她的手。
“我想画画。”白露没有学过绘画,不过她会画画。文斯立刻去准备了画画的东西,白露就躺在床上画了起来,她画的是一片树林,树林下面是一片树叶,树叶旁边有一只螃蟹。画好了之后她一点点涂上了颜色,树木是棕色的,树叶是金色的,螃蟹是灰色的。
白露的病情稳定了两天,文斯才回去洗了澡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他突然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白露病情恶化,突发感染导致肝脏功能衰竭,他立刻坐车去了医院。等他赶到病房的时候,白露已经不在那里了,床上放着一幅画,就是白露画的那一张螃蟹和树叶的画,上面题了一句诗:宛如清风过花海。
她画的根本没有风,也没有海。
但是文斯一眼就知道了那副画的意思,那画上的是两个人,一个人叫做谢宛如,一个人叫做林风海。
“文斯,白露在手术室。”方宇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他看着文斯发愣,就拉着他去了手术室外面。漫长的等待又开始了,这次等待的时间很短,医生出来的时候表情凝重,文斯三人看着他,良久他才开口:“对于病人的情况,我们十分抱歉。”
文斯疯了一样冲了进去,白露居然醒着,她看着文斯,文斯跪倒在她手术台的前面,白露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忽然他就泪如雨下。
那句话是她从来没有说过了一句话,叫做“我爱你”。
心电图变得平坦下去,她的人生再也没有波折和痛苦了。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文斯一直跪在那里,直到医生宣布白露脑死亡的那一刻,直到白露的身体变得冷冰冰的,方宇把他从手术室里拖了出来。
“这是白露进手术室之前让我交给你的东西。”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文斯,文斯颤抖着手打开了那副画,画上是一对新人,女子穿着白色的婚纱,男子穿着白色的西装,她们拥吻。那副画的上面也写了一句话“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文斯看着那副画发愣。
“背面有字。”谢宛如提醒着。
文斯翻过来看见背面写着:我不喜欢你,因为我爱你,你是我的天使。
你是我的天使,陪魔鬼度过寒冬的天使。
文斯抱着那副画哭着,谢宛如看不下去了,拉着方宇去了医院的另一个走廊里,她说:“已经查出来白露被撞的原因了。”
“原因?那不是意外吗?”方宇不可置信的看着谢宛如。
“意外也是有原因的。”
“是什么?”
“白露当时调整焦距的时候看见文斯相机里的照片。”
“什么照片?”
“一张林风海档案的照片。”
“不可能,文斯绝对不可能把林风海相关的照片放在白露看得见的地方。”
“如果他把那份档案和相机放在一起的话,取出相机打开调试的时候应该有可能会拍到。”
“你怎么知道的?”
“你带他去卫生间清洗的时候我打开相机看见了那张照片。”
“那照片呢?”
“我已经删除了,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他。”
“为什么?”
“那样他会自责一辈子的。”谢宛如看着白色的墙壁,“其实白露知道所有的事情,文斯对她的调查,对她的过去了若指掌,这些她都知道。”
方宇震惊的看着谢宛如,“可是她接受了文斯。”
“当然。”谢宛如毫不意外,“如果文斯做了卑鄙的事情只是因为爱她,那么她也会爱上文斯的,这就是她衡量一个人的标准。”
“很病态。”方宇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她本来就是个病人。”谢宛如浅笑。
白露葬礼的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雨,两岸河水暴涨,仿佛是为了平息谁的愤怒,白露变成了一块墓碑,她终于变得和所有人一样,再也不会有人因为她生病而排斥她,而歧视她,而疏远她,相反每个人都变得无比善良,他们开始怀念她,开始追忆她,可是种植出来的善良,品尝起来也没有什么味道。
白露离世之后,文斯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终于他在某个春节的时候去了林风海的住处,他等了两天,林风海和他的妻子终于从外地回来了,他们带着一个五岁的小男孩,一家人其乐融融。
文斯看见他们一家三口的时候突然流下泪来,然后拿出打火机将那份林风海的档案一烧而尽,他看着那些灰烬在风里呜咽,然后开车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文斯始终活在他和白露的回忆里,他只会看着那副画。
其实白露的那副树叶与螃蟹的画上,是一整首诗,而她只来得及写了第一句,全诗是这样的:
宛如清风过花海
川迥洞庭一一开
洛城无霜雪上露
谦谦君子一手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