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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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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意看到小娃子身上普通兵士的粗布军服,不禁皱眉,这香培玉琢的小公子,合该是冰丝蜀锦,这粗麻布衣怎么看都损了这冰雪气质。再加上正值雪虐风饕的时节,开合的菱唇间蒸腾起团团白雾,连那鲜活的表情也被肆虐的寒气拢上了瑟缩的苍白。内力深厚向来不畏酷寒的祁王却被这抹苍白直击心底,眉心微蹙,解下紫貂披风,裹在了小人儿身上。
身上忽而一暖,珠玉之音戛然而止,一双杏眼里浸满震惊,“王…王爷。”
“披着吧。”音色淡淡,却让人无从抗拒。
“谢谢王爷。”惊异未退,盈盈眉眼里就已布满欢喜,惊是真惊,喜亦是真喜,并无半点谄媚的受宠若惊。
吴小公子似是受到鼓励一般,越发说得津津有味,一团团白雾在开合的红唇间跳跃、翻腾,最终融入了拢烟披雾的月色里,静谧,悠长……
祁王还未理清这“废话”里的亲昵将会怎样在心底蔓延,却突然听到,
“哎呀,都好晚了,冯叔找不到我该着急了,王爷也该早些回去休息才是!”吴小公子突然惊道。
“你去吧。”祁王音若古潭,无波无漪。可是看着小人儿渐渐远去的背影,刚刚蚕丝般蔓延在心底的温情也随之一丝丝抽空。
行军途中,军营绵延,营帐周围又荒无人烟,吴小公子胆战心惊得向自己营帐走去,如果能跟王爷同路就好了,可惜帅帐跟自己所住兵帐是相反的方向嘛!小娃子还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却被人从身后捂住口鼻,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拖入树林深处。裬儿拼命扭动身躯,企图挣脱这铁一般的桎喾。
“啪!”的一声,裬儿顿觉脸颊热辣辣得疼,“你他娘的再乱动,老子在这就干了你!”说着便已开始撕扯裬儿衣襟。
“老刘,不是要献给王侍郎吗?你这……一会儿咱不好交代啊!”反钳裬儿双手的老李在身后说道,钳制的力道又不自觉得紧了紧,似是克制裬儿的反抗。
“你他娘的就是胆儿小!这娃子早就被冯衍那小子开了苞,咱就是玩了,王侍郎哪里就知道是我们干的了,咱就说冯衍那小子把人玩儿狠了就是了!”刘二狗子说着就往裬儿胸前扯去!
军中汉子手重,一巴掌拍得裬儿半个脸都高高肿起,脑子更是嗡嗡作响,好不容易集中了意志,胸前的破旧粗布军服早已化为布条,席卷而来的羞愤使得裬儿朝捂着自己嘴巴的那只手狠狠咬去!老李没想到刚刚还呆滞的孩子竟会突然发难,一个不稳,竟让裬儿挣脱出去。冲破桎喾的吴小公子慌不择路,竟是一头撞进前方老刘的怀里。
“臭小子,敢咬老子,找死!”猛然被咬的老李似是发了狂的恶犬就向裬儿扑来!
裬儿几乎绝望了,曾经灿若星辰的杏眼里溢满了屈辱,羞愤!
突然间天地忽转,随着两声闷响,刚刚的施恶者早已破布般的撞到旁边的树上。碗口般的楸树应声而断。裬儿跌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祁王早已凛冽成千·年·玄·冰的脸放大在眼前。刚刚强撑得惊惧,屈辱此时汹涌而来,蝉翼般的睫毛再也承载不住泪水的重量!小娃子的泪似是滴进祁王心里,晕开一片苦涩。我们向来英明神武的祁王竟是有些手足无措。
衣服虽是破碎,却终究还挂在身上,但也抵不住朔方寒风的凛冽。小人儿不禁瑟缩了一下,惊动了身旁神色如冰的祁王,看到祾儿一身的破败,祁王拿起遗落在雪地上的紫貂披风,裹紧怀中的人儿。看向树旁破布似的两人,眸色又深了深。刚刚看到小人儿受辱,他自己也未意识到胸中的怒意澎湃而来,一脚出去,两人竟是俱已筋脉尽碎,再无生气。现下想来,竟是觉得,死得太痛快,便宜了他们!
紧了紧怀里小人儿的披风,身形忽转,惊鸿掠影般的朝帅帐奔去。将怀中的人儿放到床榻之上,胸前的温软突然抽离,祁王深潭古波似的心底竟是划过一抹不舍。而此时的祾儿,在极度惊惧之后,又瞬间精神放松竟已昏睡过去。再加上雪霁初晴的风最是彻骨,小人儿肿胀不堪的脸颊潮红异常。
“叫军医!”祁王清冽的声音碾碎了帐外的冰渣,值夜的亲兵裹挟着一夜的寒凉匆匆而去。而蛰伏在周围的暗卫,被他家王爷音色里的一分焦急惊得差点从帐顶摔落。
“踏月寻香去,趁夜携芳归。咱家王爷好雅兴哦。”永远都兴致高昂的秦大公子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英寒,贼兮兮得问道,自以为压低了声音。
“王爷能听到。”英护卫面无表情。
“寒儿,你就不好奇?哎!哎!你别走啊……”本还一脸讳莫如深的秦大公子在英寒突然加快步伐时急忙追上去,却也刹不住脚步,将英寒一起撞入帐内。两人踉跄入内,甚是狼狈。
“暗夜该是还缺人手。”将两大护卫的对话一字不拉的收入耳中的祁王淡淡说道,但仍旧眸色深深得看着榻上的人儿。
“王爷~我错了~”秦护卫一脸哀怨,他可不想去跟着暗卫混,且不说要经受暗夜那小子地狱式的训练,单单就每天的潜伏就能把他闷死。秦大公子还想继续哀诉,却被老军医打断了,
“启禀王爷,这位小公子脸上的伤无甚大碍,开些活血化瘀的药外敷内调也就好了。可是寒邪袭表,高热不退,再加上小公子应曾重病伤本,湿邪入体,征途劳顿,北地酷寒,也不曾好好调养,恐怕是……”感觉到帅帐内寒气愈盛,老军医的声音在嗫喏中消匿。
“我说你这老头,废话这么多干嘛?赶紧开药治好这美人儿,不,这吴小公子就好了。该调养就好好调养,一定得养的白白胖胖的!”连秦大公子都受不了祁王这周身的凛洌,开口催道。
“下官尽力,下官尽力……”老军医边擦冷汗边颤巍巍的答道。
“一定治好。”祁王突然开口,声若沉冰。
“一定,一定……”这次冷汗也顾不得擦,连胡子也跟着颤抖。
“秋戈,跟去煎药。”祁王接过寒刀递过来的湿帕子敷在祾儿额前,说到。
刚才的亲兵应声随老军医双双退出帅帐。
“事情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去处理下吧。”祁王兀自帮榻上的人儿擦着虚汗,连一个眼神也没有丢给帐角的两只。(事实上小祁今晚只看着祾儿吧,眼神这么珍贵的东西,他谁也没给啊~)
“是!”还想探究点内·幕的秦大公子被英护卫拖出帐外。
夜太静,静得寒刀胆颤。沙场厮杀多年的寒刀第一次如此害怕寂静,看着自家王爷静默得照顾着榻上的人儿,周身的寒气几乎将空气凝成冰渣,他恨不得自己可以溶进这无边的夜里,
“王爷,药来了。”端药而来的秋戈打破了一室的寂静,看着寒刀投来感激的目光,内心兀自叫苦,他也害怕好吧,只是不得不回话。
“本王来吧,你们退下。”祁王接过药碗,轻轻搅动着说到。
两人如释重负,悄悄退出帐外,甚至提起真气,敛了呼吸,生怕一不小心惊碎这满帐凝滞了的空气。
感到手上的药不烫了,祁王舀起半匙汤药移向祾儿唇边,无奈棕褐色的苦药确是沿着嘴角滑落,并未落入朱唇。这让第一次伺候别人汤药的祁王有些挫败。祁王连忙拿起锦帕,将药汁擦净,接着抱起祾儿,左手揽过祾儿腰肢,让他半躺在自己怀里,右手持药,慢慢向小人儿口中喂去,许是药太苦,浑浑噩噩的小人儿修眉微颦,嘟着嘴便想将刚刚喂入的药汁吐出,祁王又急忙压下,接着再喂。
时间在两人吐喂之间僵持而过,半碗药喂完,清冷如祁王,也在这朔冬寒雪的天气里出了一身薄汗。谁又知这微汗不是缘于怀里的温软……
放下药碗,祁王看到因药苦皱在一起的小包子脸,不禁轻笑。(你确定小祁会笑?额,不确定~)又喂了几匙蜜水,小娃子那紧蹙的眉头才舒展开。祁王转身,拿起几案上的佛肚寒玉瓶,瓶中羊脂般的药膏淡雅晶莹,是疗伤的圣品。他拿起玉持,挑了药膏,轻轻在祾儿脸上涂抹。清凉的药膏抚慰了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小人儿睡得更沉了些,可紧攥着祁王衣角的手并未松开,祁王便也就和衣在祾儿身旁躺下。祁王或许并不懂此时的心思,他也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意罢了。
有些心思,本就无可奥究……
翌日清晨,秋戈和寒刀进帐伺候洗漱,“哎!你掐我一把,我不是在做梦吧!”端着水盆的秋戈,推了推身旁寒刀惊道。而饶是沉稳镇静的寒刀也还未消化完眼前的景象:
伏在祁王胸前的吴小公子从锦被里露出半个脑袋,睡得一脸满足,而祁王一手圈住祾儿腰肢,免其滚落,一手垫在祾儿脑下,防其压了伤肿的脸颊,睡得一脸安详。也不怪两人惊异,孤绝如九霄寒星的祁王是不太适合这凡间安逸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