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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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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两筹集,粮草调度,募兵集将,祭祀衅鼓。
诸事方必,却已是仲冬时节,此时的饮雪楼却真应是银装素裹,折梅饮雪了。然而,事实却是:
轻裘散乱的吴小公子一手拽着门框,一手拉着我们的易少主,别误会,他不是舍不得易少主走,而是在往外拉他,“你快点走吧,我明日就去军营了。你再不走爷爷会发现的。”
而易少主在吴小公子本就凌乱的头发上又蹂·躏了两把,却一脸无辜的说到:“裬儿真的要赶我走了吗?”说得可怜兮兮,手却趁机把吴小公子的脸捏成了包子。吴小公子愤懑不已,猛然松手,本想看俊雅的易少主很不俊雅的跌倒的,没想到,只见白衣翩然,易少主悠然伫立。
吴小公子愤然走到石阶,在雪地上画圈圈。易少主看到真把人欺负狠了,忙上前去哄。
“裬儿~”易少主讨好得叫到,小人儿愤然不理。
“裬儿~~”易少主撒娇得叫到,小人儿岿然不动。
“裬儿~~~”易少主荡漾得叫到,小人儿突然转身,一把雪已经塞进了易少主的领口,但见白影忽闪,风流俊逸得易少主很不俊逸得在自己胸口掏啊掏,最终也只是掏出一手水。只见吴小公子笑得一脸的幸灾乐祸!
我们的易少主难得正经得没有继续欺负吴小公子,而是一脸正色得说到:“我也确是真该走了,只是自此一别,不知何时能见,若是裬儿有什么事,可以来灵枢阁找我。”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小块酱紫色令牌,非金非木,却是水火不侵,细嗅之下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若有还无。令牌上却无文字,只是寥寥几笔,一株当归,摇曳而出。
易少主将令牌交于裬儿手中又道:“拿着这令牌,去任意一家牌匾上刻着当归的药铺或医馆,他们就会带你到灵枢阁。”
虽是日子过的鸡飞狗跳,但毕竟相处了这些时日,裬儿心中还是有几分不舍的。那人虽是嘴巴可恶,心肠却是不坏,再加上这庭院深深,也难得有人陪他。想到就此天涯,山长水远,相见无期,吴小公子的眼底雾气弥漫,盈盈欲出。
“裬儿不哭,这些日子同床共枕,我必不会负你的,过些时日,定当来迎!”易少主一脸深情,怎奈出口的话却无半点正经!
“谁跟你同床共枕了!?你给小爷滚!”酝酿良久的离别之情荡然无存。就不该相信这人会正经!吴小公子愤愤得想到。
旌旗漫卷,携风裹沙,熊罷百万,气吞河山……
“寒儿!寒儿!你猜我刚刚看到了谁?”红袍御风,策马疾驰,立马长嘶,堪堪勒住。秦大公子炫足了马技才揽过英寒的肩,俯在耳畔,低低说道:“我刚才无聊巡视的时候,看到了那天王爷抱回来的小美人了!”语气里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手上却还不忘在英寒身上揩几把油。
“早就查过!”英寒音色如冰。
“哎呀,你查过了?那王爷怎么说?”秦大公子眼角微挑,兴致盎然。
“还没禀报!调差结果,并无异状。可是,我不知道……”英寒语气闷闷的,竟是有几分可爱,他也只要在秦大公子面前才会表现出冷鸷以外的表情吧。
“没有异状也应该禀报王爷啊,或许王爷还有安排!”秦大公子嘴上说得一本正经,心下却只是好奇王爷的表现。私心想着王爷的小八卦,不禁忘记了节制,手已不自觉地攀上了英护卫的腰际。
兄弟间勾肩搭背本也无妨,只是秦大公子一脸荡漾,着实是……英寒手刀忽至,劈落了秦朗的咸猪手,疾驰而去。风流俊逸的秦大公子正一脸痛苦的揉着手腕,觉察身边蓝影劈风而过,也急忙策马追去。当他赶到时,映入眼帘的却是,清冷的王爷正一脸淡漠的听冷冽的护卫面无表情的回禀,
“……属下查过,吴裬确是这次征兵从军的,就在冯衍手下,并无异常。可是王爷待他,似乎有些……特别,属下继续祥查此事!”特别吗?有这么明显?连英寒都能说出此话,祁王眸色深深。他忘记了当局者往往最后发现自己的变化……
“王爷,您上次抱回来的小美人……额,不,是吴小公子竟然在军中,莫不是谁走漏了消息,有人想用美人计吧!”秦大公子的话就这么走腹不走心得脱口而出。
美人计?!祁王神色微寒。不过自己确实对那孩子有些不同,遂开口道:“让暗卫看着点吧,放在眼前,总是安全些。”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倒也不怕他掀起什么风浪。虽然好多事他不愿也不屑插手,却一向可以掌控一切,何况那只是个小孩儿。
年轻的王爷,他虽可谈笑疆场、纵横朝堂,却终究还是太年轻,年轻到还未曾遭遇一场情·事……
大军安营,篝火丛生。燃尽了征途漫漫、依依别情……
军中的糙汉子们,三五成群,围着篝火,吹牛扯皮。偶尔的荤段子引发的豪迈笑声震颤着寒风。
“扯淡!你小子他娘的懂什么!别看王爷年岁不大,他带兵打仗的时候,你们这群混小子还在撒尿和泥呢!当年老子跟着王爷打巴蜀的时候,十三岁的小王爷,手提鸣鸿刀,硬是杀开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门关。”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吼道。
“哎呀,老牛,你跟一群娃娃吼啥子嘛!他们哪里晓得我们王爷的厉害哟!”旁边精瘦的汉子插口道。
“大叔,快给我们讲讲吧,传闻王爷英勇,可是这王爷也就跟我们几个傻小子一般大吧,怎么就厉害啦!”围坐的新兵蛋子一脸兴奋。
无论哪个时代,英雄崇拜都是最原始的情怀……
“说起咱王爷啊,那是……”黑脸大汉说得激情澎湃。
不知何时,吴小公子已在一旁听得聚精会神。吴老御史为了他的安全,给他讲了许多祁王的事迹,本是想着让裬儿害怕,对他敬而远之。却不想,吴老御史的苦口婆心不仅让裬儿对祁王敬畏,更多的是崇拜了。这不,看到军中将士谈论祁王英勇,就凑了上来。
“虽说重赏重罚,利于治军,王爷终究是冷漠了些。兵法有云,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将帅该与士卒亲近一些才好。”吴小公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夹杂在粗犷的吼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放屁!王爷那是赏罚分明!”话音未落,铜锣般的怒斥就已砸碎了一地的软糯。
“战国名将吴起就为士兵吸脓疮,深受士卒爱戴!”小娃子一脸的不服气!
“哎呀,这是哪里来得奶娃娃,还跟老子讲兵法啦!?王爷身先士卒,骁勇善战。让北齐,南陈的那帮孙子闻风丧胆!跟着王爷打仗,那叫一个痛快啊!”络腮胡子的牛大叔说道。
“其实咱王爷吧,就是面儿上冷了点,心窝子里暖着呢!不像那些大官,不把咱这些人的命当命看!给你吸浓有什么屁用,跟着咱王爷那是能活着回来!”是啊,相比于和大家同甘共苦,同食同寝的将军,哪里比得上带他们克敌制胜,带他们回归家乡的将军来的更得人心!?
史学家总是大肆宣扬着体恤下情、爱兵如子,可是这些浸淫朝堂的文人士子又何曾真的知道这战场杀伐铁血军士?!
这样的乱世,这些底层的士卒,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打仗。战场上厮杀,或许只是为了活着……
“王爷以前虽是清冷了些,跟咱军中将士却也滚打在一起,只是这些年越发冷漠了,大概是从五年前把……”旁边高瘦的老军士喃喃说道,却散在了风里,无人捕捉……
黑脸军士继续说道:“当年老子跟着王爷攻打北齐,段峥段将军厉害吧,号称一刀可退百万兵的吕奢吕老将军厉害吧,两人联手,愣是让咱王爷打得屁滚尿流……”
当年疆场,气吞万里,提刀破贼,大快人心。
吴小公子也不禁像这些军中汉子一样,拿起酒壶,大灌一口。怎奈这军中的烧刀子是何等烈酒,顿时胸口似烈焰滚过,心肺如焚,泪眼盈盈,猛咳不止。洪钟般的笑声在篝火里炸开,沸腾着大营。
“哈哈哈!我说你这个小娃娃哟,烧刀子的滋味不错吧。”
“毛还没长齐呢,就学人家喝酒!哈哈哈哈哈!”
“这是谁家的崽啊,这么白白嫩嫩的,怎么舍得送到军营里来啊!”
……
“你才不懂嘞,就是这么白白嫩嫩的才好吃哟!军中的汉子这么多,饿的眼睛都绿了,管保给他伺候舒服咯!”篝火映红了说话者略显猥琐的脸庞。
“哎呀,老李!你还别说,这小子长得比女娃子还水灵,滋味一定不错!”旁边一壮汉嘿嘿笑着附和道。
“这姿色,哪里轮得到我们啊,没看见这两天冯都尉一直护得严严实实的嘛!”另一个似乎是冯衍军中的插口道。
“原来是冯都尉的姘头啊!啧啧,可惜老子打不过那姓冯的,要不也抢过来玩玩,哈哈哈哈!”一脸猥琐的老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