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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梦 ...

  •   我家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人。

      本来就只有两个房间一个储藏室的家里,瞬间塞爆了。

      为了能赶上进度好休息,忙得昏天暗地,好不容易拼到了周末假期,下班回家已经九点多,走进家里,有两个人傻傻看着我。
      什么情况?

      啊...小严妳回来啦!
      我的长期室友,林思妍小姐,手上拿着一包薯片,理所当然地打着招呼。
      一旁的女孩看起来还算稚嫩,长发绑着马尾,身上穿著成套家居服,手上拿着马克杯,笑得礼貌,人的气质却称不上乖巧。

      ...那套家居服是我的,马克杯也是我的?

      喔,介绍一下!这是李以乐!我刚捡回来的!
      林同学手舞足蹈地开始说话,手上拿着的那瓶,似乎是我才买不久的冰酒。
      我已经无力吐槽。

      据说这位姐姐今天欢乐地下班,心情大好,下了场大雨,没带伞要去开车就淋得湿透,没关系,挡不住人家今天升职加薪心情好,路过街上见到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孩子牵着脚踏车在屋檐下躲雨,狼狈得要命,想说送人家一程,一问发现人家正在单车远游,觉得特酷就把人家往家里带。

      然后用马克杯喝我的冰酒。

      没办法啊,妳也知道我平常就用一个保温瓶的,妳那个玻璃杯又不许别人碰。
      林同学委屈地解释。
      谁来告诉我当年到底怎么脑袋被门夹跟她做的室友?

      唉唷,我平常都穿外出衣服睡觉,我没睡衣嘛!妳看人家小姑娘身长腿长,我的衣服她又穿不下!
      林同学还在唠叨,是都挺有道理的,反正这么多年我的东西就是她的东西,也没怎么计较...可是贴身的衣物真没有给毫不认识的人穿的习惯。

      我去洗澡休息了,妳们自便。
      快速回房将东西放好,拿着睡衣和浴巾出去,还听到外面林同学对着那个不认识的女孩解释,小严平常不是这样的啊,妳看她脸色冷冷的其实人很好的。

      人很好?
      我也不想管了,淋到雨,头已经痛得都不想活了。

      隔天早上起来,梳洗完,习惯性要去储藏室牵单车出来,结果发现储藏室塞死了。
      三台车,混着一大堆纸箱塞在一起。

      里面一台车随性地卡在门口,一看就是那位小姐的手笔,只是她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这台车看起来不是多好的材质,大概是钢的,扛不出来。

      妳要拿车吗?
      冷不防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我直觉性转过头,却刚好撞在她下巴上。
      嘶——
      痛得要命。

      抱歉...
      那个叫李以乐的女孩捂着下巴,似乎也很疼。

      昨天坐着没觉得她高,原来是个长人,站得太近这仰角有点让人不悦。
      没事,妳能把车搬出来吗?
      她点点头,绕了进来,靠得近时,一股香味飘过来。

      ...那疯女人到底给她用了多少我的东西?为什么身上是我的沐浴胶的味道?

      借过一下,妳的是哪台?我顺便给妳牵出来吗?
      她自仓库里头回过身问。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喔,好。
      她退了出来,却在我牵车时待在外头看,又说:那个,抱歉,我不知道那些是妳的东西,我以为是思妍的。

      思妍?熟得这么快?似乎她是昨天才被捡回来的?
      按林同学的过往纪录,好吧,一起喝过酒就是兄弟姐妹,早晚要把坏人都引进门。

      妳要出门?
      她问。
      嗯。
      这样...嗯...
      她琢磨了会,本来像独立的、比较锐利的那种人,现在不好意思的样子倒是比较乖巧。

      我懒得在那边耗,干脆回房间抓了另一套换洗用的运动服,反正衣柜里面那些职业套装是不可能给她穿的,其他衣服应该也穿不下,虽然这样我明天就不知道穿什么运动了。
      啊...谢谢...
      她接过,又问:我能和妳出门吗?

      为什么?
      林同学要留宿她,我没意见,可要招待她的人,也不该是我。

      妳要去骑车吧?我就想熟悉一下这个城市。
      ...好吧。

      其实我想说的是,随便妳。

      结果她骑着那台破车硬是比我快了好几倍,骑上坡我上气不接下气,她却游刃有余直接上去了。
      真对不起座下这台车,碳纤维比人家轻了不只几斤。

      等下!
      我还在努力踩轮子时,她突然叫住我。
      怎么了?
      妳的车轮,漏气了,是不是压到什么了?

      ...这荒郊野外的,谁会乱扔钉子?

      妳这样等下下山很危险,妳等我下。
      说着她让我下来等,从破车的马鞍包里掏出一堆东西,就开始修。
      傻站在山上,看着不大认识的人各种工具用尽,总觉得莫名尴尬。
      几个骑过去的大叔大妈路过多看了我们几眼。

      我们只是没什么话好说,真不需要那种眼神,我没在欺负年轻孩子。

      妳...这样单车游很久了?
      摆弄轮胎的动作,很熟练,不像是一两天的事情。
      对啊,我大学毕业以后就出来闯了,边走边打零工。

      那也没多久。
      她摆弄着轮胎,似乎是把什么套上去了。
      三年多了。

      妳...二十五了?
      看起来不像,大学还没毕业的样子。
      对啊,那妳多大?

      ...二七。
      喔...对了,谢谢妳。

      什么?
      谢谢妳跟思妍收留我,我昨天钱包给偷了,身上连吃饭的钱都没了,本来要露宿街头。
      ...谢思妍吧。

      我不是会路边乱捡东西回家的人。

      后来下山,车子比先前好骑,那女孩说,她帮我调了些配置。
      我道谢了,虽然隔天还是没能出去运动。
      哪知道,李以乐就这么在家里住下了。

      周一下班,才下楼,看到两个风中萧索的人影眼巴巴看着我。
      …做什么?
      ...饿了。

      妳们饿了看我做什么?
      严大美女...那天升职太开心我把钱拿去庆祝了,工资明天才发。
      家里东西呢?
      吃光了...

      早在这两个家伙在客厅看电影大笑一面大吃的时候,就该有心理准备的。
      养一只不够,多一只来凑...

      说吧,要吃什么。
      小严妳太好了!我订了火锅店!三位!走走走,就知道妳这加班狂没个七八点是不会下班的!我神机妙算订了七点半!
      林同学手舞足蹈,李以乐在一旁笑。

      火锅店里,那两家伙吃得挺欢。
      趁着李以乐去洗手间,我问最不靠谱的林同学:妳打算留她几天?
      林同学拿出苦旦的脸,唱了一出大学毕业父母双亡只好只身流浪天涯的戏,说这情况底下钱包被偷空该多悲惨。

      几天?
      我问。
      这个...我是打算留久一点,妳不觉得小姑娘挺有趣的吗?
      几天?
      林同学这种话唠不能被她带着走。

      一个星期?

      有点长,但勉强行。
      也就多加班一个星期。

      那天回去后,李以乐还是睡客厅。本来家里没有吃早餐的习惯,现在踏出房门有买好的豆浆烧饼,也就跟着吃了。
      就在我加班满一个星期时,才发现,我一个星期没洗过衣服了。

      十一点多到家时,正打算把洗衣篮拿来清空,却发现里头空空如也。
      客厅沙发上,一叠我的衣服,连着借出去的运动服,烫好折妥,搁在那里,李以乐一个长长的人,却缩在沙发一角睡觉,长长的马尾直垂到地上。

      这个人应该要走。

      可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衣服收好后,我拍了拍她,她睡得太沉叫不醒,我只好自己抱着她,拉到一个看起来舒服些的姿势。
      我不是会养宠物的人,养宠物太过麻烦,还要照顾、还要在乎。
      李以乐太瘦,拉起来其实不怎么费力,缩成一团的样子像个孩子。

      大概声音太大,林同学从房里出来,问我,能不能再让那孩子住一个星期,说是才找到工作,还没能预支工资。

      妳自己负责她的伙食。
      林同学点点头,又问:妳不讨厌她吧?

      又没关系,谈什么讨厌?

      她点点头,不知道自己又喃喃说什么,回房去了。
      那晚我有些失眠,反覆梦些奇怪的东西。

      隔天,我所有的智商大概都在一个星期的加班中花费掉了,我忘带钥匙,忘带伞。
      外头大雨滂沱,公司有同事问我要不要人送,我回绝了,对男性还是有本能性地排斥。
      大概是在那个人身边时候养成的,她嫉妒心强。

      可说好再也不想起那个人的。
      为什么想起来?

      李以乐在大雨滂沱当中,傻乎乎撑着伞走过来,那个场景似曾相识,她笑说:我看妳的伞丢家里,想着惨了!干脆来接妳。

      她的手很冰,很湿,裤子到大腿都变了颜色。
      我不懂她为什么不是去接林思妍,为什么常常出现在我旁边?

      谢谢。
      外头雨太大,这时间打不到车,也只好跟着回去。

      到家时,她的浏海一直在滴水,裤子也在滴水,弄湿了我买的地毯。
      她没有浴巾,我只好进去拿我的给她。

      妳先把自己弄干再进门。
      好。
      她还在滴水。

      我有半身是干的,半身有点潮。

      那晚林同学没回来。
      或者说,那晚之后林同学也没怎么回来。

      一玩疯就没人影,对于一个不靠谱的过熟少女来说是很常见的事。
      我不是很喜欢别人的接近,除非工作上必要,除非业务上有需求。

      李以乐预支到工资之后,交给了我些,想租下客厅的地方,被我回绝了。
      我们住的这个地段不便宜,她这点工资,一个月要租一个客厅的位置还有点勉强。

      我没赶她走。
      大概是因为她包办了所有家务。

      她是个有点倔强的女孩,不大愿意欠人,虽然住在这里,也总是要用什么办法来偿还,或者金钱、或者劳力。
      她发工资时,浴室的沐浴胶从一罐变成两罐,那东西特价时买便宜很多,平常时候专柜价很不讨喜。
      可她买了,还给自己买了块香皂,虽然被我收起来了。

      林同学回来时李以乐正在晒衣服,我在客厅赶业务报告。
      她劈头就问:以乐呢?

      好像将近十年的室友不是我一样。
      无情的疯女人,这次倒是很快就了结了,据说发现那个男生除了她之外,同时在手机上和好几个人暧昧。

      于是我的赶工计画宣告失败,林同学终于成功把我拉入下班后看电影吃零食的行列,美其名曰,疗伤。
      她和那个男生好上的时候,还不够认识李以乐的时间多,伤什么?

      伤到的是我才刚补满的零食柜。

      看的却是老片子,霸王别姬。
      程蝶衣刎颈的时候,三个人哭得一塌糊涂。
      有的人太过痴情,感触太多,承受不起,别人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深情,最后一败涂地。
      人总是要痛一回,痛那一回之后还站不站得起来,那就是命了。

      李以乐收拾着桌子,看着满满的卫生纸堆,笑着吐槽:妳疗什么伤啊,疗到大家一起哭?
      林同学大笑。
      哭出来才叫疗伤嘛!像有的人都不懂得哭,憋到最后就变成程蝶衣了多不好?

      我总觉得这么说不太对,程蝶衣是一生太多磨难挫折,跟这位大小姐这种挥霍的个性根本扯不上关系。

      在那疗伤之后,林同学终于重新回到我们的视线中,加快了我工资消耗的速度。
      其实我有点奇怪,按照李以乐的说法,她已经到处跑三年多,为什么不跑了?她就这么待在这里两个多月了——

      ——两个多月了?

      我问林同学,到底把人留在这里什么意思?
      林思妍笑得古里古怪,说人家小孩子没家,现在找到点归属感,先别急着赶走。
      我说这里的租金高,不是小朋友打零工付得起的,结果隔天就看到林大小姐跟李以乐在凑钱要去买彩票。
      ...做什么当赌徒?
      我就瞥了她们一眼,李以乐说:没办法,赚不到一间房子,只能期待彩票了!

      我看着桌上,还真是凑了不少彩票的钱,一份一份摆好数着。
      妳真想留在这里?
      她点点头,说:我很想留在这里的。

      留在这里做什么?
      嗯...我有想留下的理由。
      李以乐倒是扬起了脸,笑得颇为开心。

      这样啊...
      我点点头,又看了看桌上那堆钱,堆出笑容说:那妳加油,早点中彩票。

      看她眼睛瞬间眯起来的模样,竟然觉得心情特别好。

      过年前公司办尾牙,标准文化大家都知道,基本上女生都被灌得烂醉、醉到吐,吐到醒,这什么流氓文化我一直不懂,一开始喝还好,喝到后来开始不太对劲,只能借上洗手间给林思妍打电话。
      结果她在酒吧喝得欢,舌头都大了,外面在催,只好偷偷给李以乐发短信,就希望有人能来接一下。

      等我真的晕到要站不住的时候,有人说要送我回去。
      那时候我已经没什么力气拒绝。

      可被扶到门口时,被止住了。
      在那一刻,大概是酒意,撞进脑袋,眼眶和鼻头都有点酸热。
      只剩下迷糊的印象,应该是被搀上计程车给带回家了,似乎栽进了温暖的地方,味道很熟悉,像是在洗澡那样的温热味道。

      ...隔天一早吓出了一身冷汗。
      李以乐在我的床上,睡得很熟,重点是,我在她怀里。
      我的第一反应是看自己衣服是不是同一套。

      还好,没发生什么,衬衫皱得跟咸菜似的,第一次觉得是好事。

      啊...早。
      她伸了伸懒腰,一脸满足。
      妳不觉得妳少解释了什么吗?
      我问。
      李以乐笑得腼腆,说:妳昨天醉了,妳一男同事好像要送妳,我觉得他...唉,没事,总之我把妳带回来,妳抓着我一直哭,我就抱着安抚妳了。

      醉有分文醉跟武醉,从以前到现在我都是文醉的,怎么可能?
      我抓着妳?
      李以乐搔搔头,笑说:好像也不单是要抓着我,不知道妳叫谁的名字...

      又是过去的幽魂,还在挥之不去。
      我不懂为什么她没回我,却来救我,一如我不懂她为什么不是去照顾同样醉死的林同学。

      妳洗澡没?
      李以乐一愣,回:没。

      那妳下去,没洗澡不许上床。
      喔。
      …柜子有衣服,新买那套不是我要穿的。
      喔。
      她还盯着我。

      大概是妆花得很难看,可这么盯着我也没什么意义。
      还不起来?
      那...妳没起来我起不来...

      竟然忘记所处的位置,真是脑袋泡到酒里面了。
      才起身,头上传来一阵阵抽痛,头昏眼花之下只好又倒回去。

      妳头疼啊?
      声音在耳边,钻进来更疼。

      别说话,吵。
      喔。
      她看了我一下,似乎决定自助,抽开我颈子下枕的手臂,从上面要翻出去。
      薰了一晚上的酒味又飘出来,那应该不是她的,是我的,可一样让人厌烦,尤其宿醉的时候。

      在翻到我面前时,她看了我一眼。
      房间里的阳光都被遮着,在那一瞬头痛有稍微减缓。
      就那一瞬间,后面头更痛了。

      因为她盯着我,逆光看不到眼神,只有温热的呼吸吐在面前。
      然后天光大亮,又把我照得头痛欲裂,还有一丝丝熟悉的味道在空气里飘。

      我大概知道林同学打什么算盘了,工资早就发了,李以乐不至于没有能力离开这个城市,也没有必要冒着高昂的房租硬要待在这个区。
      马上要过年了,她也没有要回去家乡的意思。

      虽然我也没有。
      春运纯属人间恶梦,加上亲戚的八卦脸,这个年纪,一个人在外地,领着不错的工资,有不错的职位,那些充满恶意的探问和强调,烦人又重复。
      每年林同学回家的时候都邀我一次,我都拒绝一次,拒绝的时候,林思妍会崩溃地大喊妳这是要当老姑婆的节奏啊!

      这疯女人每年带回家的不重样,这样并没有比较脱离老姑婆的路径。
      幸好她太不靠谱,不靠谱到跑不掉。

      给妳。
      我烂在床上,李以乐突然跑过来,递了杯子给我。
      马克杯,都不知道这是她的还是我的了。

      蜂蜜水,据说解头痛。
      她解释。
      妳不去洗澡?
      我去了!

      她打开衣柜,那里头已经有一区是她的衣服,新的那套打破了原本的楚河汉界,大概她洗完以为是我要穿的。
      其实很多东西都改变了,但我不想认清这事情。

      过着原本的生活,才好。
      两个房间的屋子,再多就挤了,客厅是客厅,不用来住人的。
      暂住只是暂住,每个人有自己的轨迹,还是要回去原本的地方,没什么好强求的。

      下午,我才起来,洗了个澡,开林同学的车载她去机场。
      今年不带人回家真的没问题?
      我问她。
      林同学夸张地大笑,说:我带谁啊?小乐啊?
      我?
      李以乐今天被以壮丁身份带来,协助林大小姐扛农民工返乡的行李。
      区区一个新年,能够带齐二十公斤也是种技术。

      昨晚和妳喝酒的?
      我问,满脑子专心把车停好,却怎么都没能把车倒得恰好。
      让宿醉的人开车载另一个宿醉的人真是个好主意。

      昨晚的是女的!虽然姿色也是不错,要带还不如带小乐。
      为什么是我?
      李以乐在后座一脸莫名。

      下车,拿行李。
      才拔起钥匙,林小姐就欢乐直奔机场入口去了,才想起来,今天塞,离班机值机底限只有十五分钟了。
      三个人当中唯一还活着的那个认真推着行李,终于把人快快丢进安检。

      妳不回家吗?
      看着人满为患的安检口,突然就疑惑了,我在这里做什么?她呢?
      我没家好回了,回去一个人吃年夜饭吗?
      她笑着答。
      一个人吃也挺好。

      这么多年我也一个人吃,看电视过年,旨在休息,那些节庆不过是用来麻痹所有人,掩盖我们又在庸庸碌碌当中丧失了一部分生命的事实。
      有时候也有点感伤,但独身本来就是一种选择,这样清静、舒服,不需要勉强著相互配合,不需要患得患失,既然是自己选的,偶尔有些承担也是当然,没什么可说的。

      那我留在这里有两个人吃。

      妳是我的谁?为什么我要和妳吃年夜饭?我想这么问她,可后来还是没问。
      只听见熟悉声音说:过年没什么店有开,等下去买东西妳提。

      她说,好。

      然后在商场里猛往推车里扔东西。
      她先拿起一样,问我吃吗?我摇头,吃零食是林同学的嗜好,不是我的。
      那妳喜欢吃什么?
      她问,我依然摇头。

      当一个人身边有一个海量吃货,其实不需要考虑这件事情,吃货会自行决定好每一餐的去向。
      最后李以乐复制了家里被她们吃空的零食柜。

      回去时我拿了几本书,难得假期,就想舒服的过。
      至于李以乐在外面都做什么,其实我不知道,也懒得管。

      我就这么宅了许多天。
      期间她不在的时间大于在的,毕竟是服务业,跟我们有公司固定假期的不同。
      除夕那晚,我去翻冰箱,想找出点能充当年夜饭的东西,准备接着看电视过年。

      门铃突然响起来,我从猫眼看出去,一个人在外面笑得很傻。
      开门有一袋子比人还早进来,李以乐跳进来,大喊:登登!肯德基新年套餐!新年快乐!

      年还没过。
      我答她。那袋子打开,里面一桶炸鸡,一堆乱七八糟的点心。
      本来在我手上的冰酒突然格格不入。

      妳去拿杯子吧,喝的我先拿去冰,我们来喝酒!
      她拿着把那袋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打开,铺了一桌。

      我实在不觉得冰酒和肯德基搭得起来,这么消耗一瓶还倒不满一杯的酒,真是新年作风。
      东西摆好之后,李以乐在电视前东摸西摸的,最后用电视开了她的档案。
      林思妍疗伤看霸王别姬,李以乐新年,在看同志电影。

      I can't think straight.
      片名算有意思。

      剧情是笔直的,第一眼就能猜到谁是主角,风格一看就是喜剧。
      大概要走的煽情路线,但李以乐在一旁大口吃鸡。

      妳怎么会买这个酒?又不怎么喝?
      转回头看,她杯子里已经空了大半。

      也好,把它干掉,省得心烦。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买的这个酒,在商场看到了,一个场景跳出来,多年前有个人说最想喝看看加拿大最好的冰酒。
      我买了,结果林同学和李以乐是第一个喝的人。

      怎么又不说话了?
      她问,我摇摇头,告诉她:是好酒,新年,喝吧。
      她干了她的那杯,总是盯着我的酒杯,跑了一趟洗手间回来还盯着。

      剧情里两个女主还在培养好感。
      李以乐问:妳不觉得有点像吗?
      什么?
      不肯妥协又独立的样子。
      她说。

      妳吗?
      我问,她笑而不语。

      我总觉得,应该逃离这个场景。

      剧情进展到酒店里头,两个女主角跳舞黏在一起,这场景太煽情,让人尴尬,我把酒杯递过去,说:想喝就喝吧。

      没告诉她,这两杯差不多是她一个月的工资水平。
      李以乐接过酒杯,灌了两口,跟喝啤酒似的,又问:妳不喝吗?
      我摇摇头,却感觉到一股热气在耳边,那声音说:妳买的,好歹喝点嘛。

      一口温热、甜得过头的酒冲进嘴里。
      我急着吞下要把人推开,却被得寸进尺。

      或者说,当酒味太过浓重时,我已经知道她会得寸进尺。

      李以乐,妳做什么?
      她抱得很实,用力也推不开,我只能往后闪,找到空隙。
      平常随性但慵懒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她到底想要什么?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她停下来,看了我一眼。
      我以为她要解释,或者道歉,可她没有,却低下头继续得寸进尺。

      等我发现时,已经倒在沙发上,背后突来的寒冷才让人警醒过来。
      腰间湿热,她在那里,像蛇一样滑动,马尾在我的腰侧搔痒。
      什么时候衬衫都被打开的?

      李以乐...
      我开口喊她,咬紧了下唇。
      我不会离开的。
      她抬头,看过来。

      什么时候电视里的喘气声都被耳边的取代?

      妳在说什么?
      我问她,但声音嘶哑得古怪。

      别怕,我不会离开的。
      她突然上来紧紧抱着我,轻咬我的耳朵,呵着气说:那天妳喝醉,哭着不要我靠近妳,不要我靠近妳之后又离开。

      那不是妳。
      握紧拳头,我真不记得那天的事,虽然她来带我时我有些不该有的情绪,可是那些话我很熟悉,是一个心魔,不是为她。
      那是另一个人,她早就离开了。

      她却突然吻我,在困难喘息当中我都快不记得正在谈什么。
      直到一只手探进我的贴身衣物,我只能单手揪住那个手腕,在空隙间又强调:那不是妳!

      可是妳吻我的时候明明叫我的名字。
      她笑了,手顺势往下滑,又在我耳边说:妳明明有喊李以乐。

      我那天到底都说了什么?
      我对她做过什么?

      我洗过手了。
      她突然在我耳边笑,我还没会意过来,已经有指尖滑到不应该去的地方,感觉很陌生,全身都在叫嚣。

      我只能咬牙,问她到底想要怎么样?
      她嘴上没有说话,手却一直没闲着,不停画圈。
      妳到底要什么?

      我想要留下,想进妳房间,想和妳一起住。

      妳一直都在这么做,妳现在又在做什么?
      小严,我不会离开的,我想和妳在一起。
      她贴在我耳边说,热气吹进耳里,有点麻。

      不知道为什么,我放开了那只手腕。

      几天后林同学回来,我去接机,那女人笑得八卦,家乡的亲戚都没到这么八卦。
      壮丁小李去上班了,我只能帮她推推车。
      大小姐去时带二十,回来已经到加购的三十公斤行李。

      开车时,她一直盯着我。

      做什么?

      我感觉到了危机,好大的危机!
      林同学嘿嘿地笑,又说:好歹当了这么多年室友,妳们晚上动静不要太大我没关系的!

      我差点脚一抖踩死了油门。

      妳在说什么?
      小严,我比妳早看清楚好吗?哎呀我们房子隔音不错的。
      不知道哪里端出来前辈的样子,林同学的表情非常做作。

      ...她住我房间。
      我知道啊,喔,我暂时还不用找房子对吧!

      ...那倒未必。

      林同学高声抗议:小严子妳不能忘恩负义!
      谁对谁有恩?
      我问。

      啊...小严啊...妳看在我帮着撮合妳们两个的份上...
      原来有妳一份。

      哎呀,我每年过年回来妳都要瘦一大圈,今年就红光满面的!

      ...谁红光满面?趁着红灯,我看了眼镜子,没见到什么端倪。

      还要我带人回去,妳看妳这样不是也过得挺好的吗?
      她问我。

      等下送完林同学,还要去接小乐吃饭,她说有想看的电影。

      ...嗯,挺好的。
      我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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