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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若求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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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祸福旦夕,人活着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就在鸿安候对自己的儿女心灰意冷到食不下咽时,云小揶酒足饭饱,放下筷子朗声说道:“父亲刚才说的话孩儿都听到了,孩儿这里有个主意,不知父亲可愿参详?”
鸿安侯心上一喜,尽管心里巴不得小女儿立刻就说,面上还是端着一派长辈的架子,摸了摸胡须,沉声问道:“喔?既有主意,不妨道与为父听听。”
“孩儿与四哥为双生子,相貌肖其□□,不如由孩儿借着四哥的名头随外祖父出征。”
鸿安侯听得有些瞠目结舌……虽然他舍不得夫人离开,但也没想过为了接夫人回来把女儿送去吃苦!况且诓骗老丈人这种事……他没做过,关键也怕自己做不来!
“父亲,女儿有一双,夫人只有一个。”云家三公子云聆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顿时使得鸿安侯下定了决心。
“啧!”看到父亲变得坚定的眼神,云集不禁摇了摇头,暗自叹道:“父亲啊父亲,你被我这几个哥哥坑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没长点儿儿心眼,人家往哪儿挖坑你跟着往哪儿跳,真是让孩儿无话可说!小妹这一去是把母亲给换回来了,可若外祖父知晓你诓他,定然要把母亲接走住上一年半载的,到时候没有娘亲帮衬着你,你又得天天吃瘪!对付老丈人不能急躁!投其所好才是正理!我的父亲啊,都当了人家二十几年的女婿了,这点理为何你就悟不到呢!”
鸿安侯不仅没有悟到,还将“反其道而行”这种事情做得很彻底。早膳一用完,他便火急火燎地带着“四儿子”杀回老岳家,在泰山大人不悦的目光下喜滋滋地接回了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夫人。徒留爷孙俩站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老四,许久不见,你这一身男儿气概见长,不过这脸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么……”瞪了一会儿后,老将军终于忍受不了沉默,率先问道。
“回外祖父,比起父亲,孙儿最近长得越发像母亲了。”
这个解释虽然牵强,但本着对独女的护犊之心,老将军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嗯,出征的日子定在七日后,你先回侯府多陪陪你母亲,甲胄我随后着人送去。”
“是,祖父,孙儿告退。”
看着渐渐走远的“外孙”,老将军摸了摸胡子,暗暗叹道“这小子根骨极佳,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看来是我以前对他兄弟几个偏见太深才没看出来的,等我收了那帮匪徒,定要将其他几个捉来再探查探查。”
四月初六,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宜出行、嫁娶、入宅、徒移。
出兵的日子就定在了这一天,临行前云者容戴了个面纱,专门跟着她的几个哥哥去城楼目送了外祖父的队伍。云小揶就在那队伍中,身着甲胄、意气风发,看得云者容又红了眼眶,边拈着帕子拭泪珠边哽咽声自语道:“这一去少不得又要一年半载,若是外公像对四哥那样对小妹,可该怎么办呢?”
兄弟四人虽然耳力极佳,但也都是脸皮厚极之人,除了天生高冷的云聆面无表情之外,其他三个人纷纷作出极为不舍的姿态,学着妹妹者容、目露“忧愁”地望向不知不觉中穿过城门逐渐远去的军队,完全没有真正愧疚一下的自觉。
实际上,云小揶在外祖父这里受到的待遇要比他们兄弟几人强上数倍不止。细作——哦不,应该说是探子,这便是周道老将军给云小揶安排的真正身份。到了临近不周山的前两座城镇时,老将军便将军务交给了副将,自己却悄悄带着外孙先行来到了不周山下。
“外祖父,您这眼神杀气太重,须锋芒内敛!”不周山下,一个俏青年搀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缓慢行走间,那书生朝老人低声说道。
“已经很收敛了,可霸气侧漏这种事……不是你外祖父我能阻止的啊!”
霸气?云小揶看着身旁佝偻着腰、一身粗布衣裳的外祖父,沉默了须臾后又低声道:“外祖父不是最恨我同我那三个哥哥整天吟诗作对怠于习武之事吗?不是最想看我兄弟几人被匪徒打劫、后悔自己没学武、绝望之下只能向您求救的情景吗?您要是不收住霸气、总让它外漏的话……在您看到那场景之前我们可就被发现了啊!”
听到这番话,年纪一大把的周道老将眼神终于不再凌厉,取而代之的是……云小揶暗自叹了一口气,再提醒道:“过了,过了,您这眼神过于殷勤,显得有些……”
“有些什么?”
有些猥琐……正当云小揶考虑要不要换个说法的时候,一群持刀的彪形大汉从林子里冲了出来、将她与祖父二人团团围住!
“世上竟也有如此貌美的男子!”一名黑衣劲装的女子从大汉身后走了出来,看着云小揶惊叹道。二人本是等着劫匪的经典台词——“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谁知她说出了这么一句,让老将军的幻象破灭了一半。“真是美色误人啊美色误人!”飞快地瞄了一眼自己的外孙,老进军如是默叹道。
云小揶毕竟是年轻人,立即反应过来大声叱道:“一派胡言!小爷我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岂容你如此诋毁!”她立志做一个纯爷们儿,生平最恨别人说她漂亮、女气、娘娘腔之类的,一番怒吼倒也是本色出演。
“哟!”黑衣女子完全没有料到眼前这看起来柔弱貌美的公子竟有着一颗比自己手下这些糙汉子还要糙汉子的心,想到自己将有个如此霸气的夫君,她不禁双颊泛红、姿态扭捏起来。“小相公……如此豪迈,定能镇得住我那一行爱拈酸吃醋的郎君们,不如来我寨中做我正室可好?”
羞恼、顾虑、痛苦,再到最后的妥协——诸多表情从云小揶面上闪过,饶是见过诸多大场面的老将军都被这演技给震住了,他不禁回想起了自己之前的表现,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唏嘘感顿时涌上心头,让他惭愧不已。
“今日落到尔等贼子手中,我段某无话可说!然而我祖父一个半截身体入了黄土——”
“小相公放心,妾身明白!”不等云小揶把话说完,那黑衣女子便一挥衣袖、洒出一些迷药,爷孙两人立即“碰!碰!”两声倒在了地上。
“把这相公带走,至于老头子嘛……扔在这里,看他造化。若是把他杀了,这相公保不准要和我闹了。”
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将军闻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耳听着身边的外孙被人抗走的声音,内心一片哀嚎:“这就完了?怎么和想象中的相差甚远呢?”
云小揶原本是个适应能力极强的人,照理说被扛着也能记下上山的路,然而还没到半路就犯起困来,这一困就困到了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