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着翅膀不一定是天使》浅野明

9、第九章

　　天台上，一对男女，面对面沉默无言的对视着，就像上次那样。
　　同样先避开视线的依旧是李天一，她收回了翅膀，将手臂上勒痛自己的购物袋取下，有些不自在的把这个不符合自己天使形象的东西藏在身后。
　　这时她才发现对面的少年一直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在看着她。李天一突然回想到刚刚看见的那一幕，充满了惊喜之意的少年的表情，顿时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为什么又来自杀？”总之，她先试探地问道。
　　少年的表情微动，唇齿半开:“想要见你。”
　　“……？？！”一下子有些懵逼的李天一。
　　“一直想再见你。”季狄再次重复了一遍，眼神痴痴地望着她，“你终于来了。”
　　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李天一头脑有些空白，张了张嘴又没想好说什么，被别人说想见这是第一次，李天一低声道:“想要见我也不需要用这种方法吧。”
　　但少年似乎抓到了其他的重点，眼神放光:“以后还可以再见你吗？”有些激动的样子，但他本人意识到以后又冷静下来，“我叫季狄，你叫什么？”
　　李天一张口就想回答，但她顿了顿，去掉了自己的姓氏:“天一”没有解释是哪个天一，就随便对面名为季狄的少年脑补了。
　　“天一。”季狄低低细语，嚼着这两个字像是在品味其中的奥秘。这时的少年才有了一些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像是小孩得到了自己喜欢的玩具，李天一看在眼里，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这时，眼尖的她注意到季狄的左手上，鲜红的痕迹在渗血，可能是因为刚刚的动作才让它又撕裂了。看它的样子，应该又是被人为的制造出来的。
　　“你的手……”李天一不禁向前踏一步牵起了他的左手，指尖轻轻摩挲着痕迹的形状，这个少年总是让她想起以前，心底泛起一股照顾弟弟般的心情，开口道“等等。”
　　说着从购物袋里掏出了双氧水和棉签。
　　季狄任由手被她牵着，带到了天台上的一处小平台上坐下。伤口的刺痛激不起他心中的一丝涟漪，反倒是天一为他认真处理伤口的表情才更加动人。多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温暖了，即使带着浑身伤口回家，也没有引起一个人的注意，最后只能自己咬咬牙处理好一切。
　　“……”注意到季狄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脸上游荡，有些羞耻又觉得在一个高中生面前害羞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的李天一定了定神，“疼吗？”
　　季狄摇摇头，继续盯着她看。
　　“……咳。”没有办法拒绝这孩子的目光！李天一悲哀地想着，只好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处理伤口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远远超过了陌生人之间应有的的安全距离，李天一蓬松柔软的头发对着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季狄，似乎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洒在头顶上，融化在发丝之间。
　　庆幸着自己昨天洗了头，李天一不敢乱动，手指上的动作却变得飞快起来，将伤口清理好抹上药膏，李天一的任务便完成了。
　　季狄见她收回了握住他的手，虽然心底有一丝丝的失落但很快便被隐藏起来，看见李天一的动作有些慌乱:“你要走了吗？”
　　李天一听到问话，收拾的动作停了下来，回头望向他。背对着月光的季狄整个人都陷入了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看见他的轮廓和即使在黑暗中也十分显眼的黑瞳，流露出些许的不舍和委屈。
　　正想点头的李天一被这副即将被抛弃的小动物般可怜兮兮的样子戳中了心头，预想中的回答被中止，李天一抿唇带着微微笑意:“如果你想我会一直陪着你。”她抬抬手示意，“但现在我要回家了。”
　　天知道她说了些什么，但话从口出就像泼出去的水，而李天一也不打算反悔。
　　像是触动了少年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季狄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努力勾了勾僵硬的唇角，露出这些年来最真诚的笑容，“好。”
　　被阴霾遍布的心灵被光束蛮横地闯入，将乌黑的气息逐渐净化。季狄依旧还会面对那些人与那些事，但他觉得十分安心，就像是以前父母亲攀住他的肩膀一起欢笑那样。
　　互相道别之后，重新拎起购物袋从天台上跳下去体验一番快速下降的乐趣，李天一才振作起精神重新回归到天空之中。
　　随便承诺了陪伴的李天一有些苦恼，这说明她可能要像一个跟踪狂那样一直暗中观察他了。但她也并不后悔答应了他，就像是什么地方上说过的，帮助别人就是在拯救自己。
　　季狄季狄，李天一在心底默念他的名字，随即握握拳，表示下定决心一定要改变他，至少只是外表上的（x）！
　　等到第二天，李天一意外地充满了干劲，想到今天的确是上学的日子，一个主意浮上心头。
　　说干就干，明明平时拖延症严重的李天一动起身来，立刻打扮好自己，搜索了钟东中学的位置后就出发了。当然，是普通地走着过去的，就算干劲满满也没有那个胆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飞行。
　　李天一是选在中午饭时间过去之后才出发的，当然也是因为她将近十二点才起床的原因。中午的太阳张牙舞爪，十分毒辣，导致街上没有什么人，不过能在工作日出来逛街的不是年纪大就是像她那样没事做的人，这也正合了李天一的心意。
　　做足了准备的她自然没有任何障碍地抵达了钟东中学的大门，但问题是她要如何进去。飞过去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要做到不被任何人发现也是非常麻烦。李天一徘徊在大门门口，显得十分可疑。
　　在被门卫用眼神赶走之后，李天一萎了，鬼鬼祟祟地潜伏到学校后方比较偏僻的地方，打量了一下四周。
　　嗯，确实是偏僻，杂草丛生，也没有人在看守，估计围墙背后也是这幅模样。
　　打好主意，李天一深呼吸一口，身子一跃翅膀一扇，轻轻松松的就越过了本就不高的围墙，却不慎翅膀被树枝阻碍到，一个不稳摔进了铺满落叶和杂草的地里。
　　李天一赶紧抬头看了看，发现没人看见她现在这副狼狈很逊的样子，才急急忙忙地爬起来，将头上身上的枯叶拍下。
　　当她踏进教学楼的那一瞬间，一声大得刺耳的铃声突然响起，吓得她差点下意识地想要藏起来。但事实证明，即使学园里突然多了一个没有见过的人，普通学生也不会产生怀疑，甚至还会以为是新来的老师向她打招呼。
　　李天一松了口气，终于不再畏手畏脚，开始大大方方地在学校里逛起来。
　　但首先还是要找到季狄的班级。
　　不知道他的年级更别说是哪班了，当初没想起来问他的李天一后悔莫及，只能毫无头绪地从高一年级开始找起。
　　钟东中学大概算是这个市里的重点高中，优等生有许多但也不乏喜欢惹事生非个别人。李天一没有在这个高中读过，但从环境来看确实也挺不错，想象不到季狄在这个学校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将整个高一巡视了一遍，也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在第二次上课铃声响起之后，李天一开始前往高二年级找人。
　　高二的气氛与高一没有什么不同，也有可能是开学不久的原因，照样还是有上课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学生。这不禁让李天一想到了自己当初上课的样子，顿时有些感同身受。
　　最终，赶在下课前五分钟时，李天一终于在高二三班找到了季狄。
　　只有他一人坐在离垃圾桶最近的位置，靠着窗却被窗帘遮地严严实实，认真地望着黑板写笔记。
　　这一幕十分的平和但李天一却感受到了季狄在这个班级上的处境，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