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难防》栈茶

12、喝醋（六）

　　感性这种事，林涵音只会在没人的时候偷偷的做。人前，他是英俊倜傥的大明星和演技精湛的演员。
　　昨天没有戏份，今天戏份却极重。当中的重中之重是和江悠然的一场感情戏。
　　拍这场戏是在晚上。
　　所有人都在加班加点，就连探班的连续也在。
　　看起来，他很闲。

　　江悠然饰演的女主红棉生活在花街柳巷里，日日笙歌曼舞、陪吃陪睡，实为再正常不过。只是，男主对她动了情。
　　一旦动了情，很多事情便显得不由自主。
　　热闹嘈杂的烟柳之地，小痞子轻轻一跃便进了某间厢房，四扇屏风后传来阵阵细碎的□□，听得他气血沸腾。方准备放轻了脚步走出去，就听见里面人的对话。
　　男人言语轻浮□□，女人细声软语。小痞子一下子怒了，这女人可不就是红棉！想他在外边儿累死累活、出生入死地帮她打探消息，她就在床上陪人睡觉？！
　　小痞子砸了茶杯。
　　里面的动静骤然停止。
　　男人质问来者何人，小痞子粗着嗓子回几句，还附带要挟，把男人吓得屁滚尿流。从屏风后面出来时还衣衫不整，但仍旧恶声恶气地嚣张警告，自己倒是吓得腿软的拔足跑了。
　　红棉披了件薄衫出来，没遮得住的肌肤上还有几玫男人留下的痕迹，她脸上倒是坦然镇定，“有事？”
　　“无事便不能来了么？”小痞子忿忿，眼神瞄着那些红痕，心中愈发火大。
　　看出小痞子的心思，红棉好脾气地解释了一番，男人是重要的线索之一。但小痞子不吃这套，扒着红棉搂过来就吻。
　　和之前的试探、调侃不同，这个吻是两个人真正情投意合后的情不自禁的吻，小痞子带着些吃醋、心疼和占有，红棉带着些沉沦、放纵和真情。

　　一场毕。
　　林涵音立刻从戏里跳出来，颇有些疑惑地看着江悠然。他跟江悠然算得上熟悉了，但她今天的状态明显不对，情绪略显低沉。
　　果然，导演回看过一遍带子后，要求再来一次。
　　几乎是瞬间，林涵音感觉到自己被人盯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往连续那边看一眼。四目相对，眼底的冰冷无所隐藏。
　　他看见甄佳琳站在连续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连续，我们要不先走吧。”
　　连续听话的转身离开。
　　林涵音也回转目光，摒除杂念，入戏。

　　这一场戏拍了三遍。第三遍结束的时候，江悠然自己提出暂停拍摄，“抱歉，导演，我今天状态不好，要不今天先到这儿吧。”
　　导演点头同意。
　　江悠然疲倦的笑笑，跟所有工作人员和演员说了声抱歉，直奔化妆室卸妆。
　　林涵音紧随其后。
　　化妆室的人不多，也都不是外人。林涵音关心了一下，“江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江悠然单手揉了揉额角，闭上眼睛休息。林涵音也就不好再多问什么。谁知才准备有样学样，休息一会儿的时候，江悠然忽然问：“涵音，你喜欢演戏吗？”
　　“如果不是喜欢，我入这一行干嘛呀。”
　　“那你会放弃吗？”江悠然看着镜子里的他，问，“你会因为别人不喜欢你演戏而放弃吗？”
　　“如果是我在乎的人提出这个要求，我会考虑。但如果他也同样在乎我，他就不会提出这个要求。”林涵音说，“我高中毕业填志愿时就跟我父母说过，我要当演员。我父亲不赞同，但是他也没有反对我。他知道我是因为喜欢演戏才会选择这一行的。而我之所以没有瞒着我父亲，也是因为我在乎他们，希望他们可以理解我。”
　　江悠然失笑，“我知道了。”
　　林涵音无意中做了回知心哥哥。

　　换上衬衫长裤，已经将近夜里十一点，林涵音跟江悠然并肩走出片场。
　　“姐明天自带伙食，你想吃什么，准你点餐。”
　　林涵音嘿笑，“那就来一份佛跳墙吧。”
　　江悠然也笑，“行吧，姐满足你。”
　　两人嘻嘻哈哈，直到江悠然上了车说要送林涵音一程时，安静的夜幕下忽然一声鸣笛才发现，还有一辆别的车在这儿停着。
　　林涵音探身伸脖子看了眼，当即惊了，回过头来说：“看来只能下一次坐江姐的车了，真是遗憾。”
　　江悠然从反光镜看了眼，摆摆手，车子扬长而去。

　　凉风嗖嗖，吹得林涵音透心凉。
　　“你怎么还在这儿？”他纳闷，连续不是跟着甄佳琳先走了么。虽然这么想的，但人已经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江悠然跟你顺路？”
　　“不顺路。但是蹭个车还是可以的。”
　　“唐娇呢？”
　　“小姑娘熬夜不好。而且晚上送我到家后又得一个人开车回去，不安全，我就让她先下班了。”他是个好上司。
　　“吃什么？”
　　“回去煮碗面，吃完睡觉。明天还得早起！”林涵音嘟囔，嘟囔完了发现被连续转移话题了，“欸，我刚才是问你怎么还在这儿的，你不是跟你未婚妻一起走了么。”
　　“我让她回去了。”连续轻描淡写。
　　林涵音挑眉，“这就别怪我说你了，你是甄小姐的男朋友，上下班接送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能这么敷衍~”不过他有那么点小开心就是了。
　　“我正在努力这么做。”
　　一千个听众，一千个意思。林涵音对此不置可否，摊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因为他扮演的是个痞里痞气的小人物，没事儿就喜欢上窜下跳，今天窜着跳了一天，累。
　　连续没有打扰他，车子也开的很稳。一路到公寓，半夜三更也不堵车，只三十多分钟就到了。
　　但林涵音已经睡着了。

　　这一片小区比较安静。林涵音当时买这套公寓的时候看中的其中一个就是这里没那么多车来车往。可惜的是，记者扒出了他的住址，时不时的来遵守遵守。
　　路边的灯光也很好，明黄色的，但是照不透车窗，只照出飞扬在空气里灰尘。整个情景变成一幅画。
　　连续微侧着身，睨眼望着熟睡的林涵音。车里的温度好像在渐渐上升，有了几分宁静和暧昧。
　　氛围有了，感觉有了，人也有了。
　　就在醒着的这位准备对睡着的这位做点什么的时候，林涵音兜里的手机响了。虽然铃声不暴躁，但毕竟三更半夜的，实在突兀。
　　林涵音一下子就醒了，条件反射的接通电话，“喂？”
　　“音音~”
　　“擦！”林涵音瞬间炸毛，“罗导家门坏了么！三更半夜放你出来骚扰别人！别说找我什么事！我没空！现在没空明天没空以后都没空！！！”
　　本能的挂了电话之后想继续睡，头一歪又发现似乎哪里不对。眼睛睁开一条缝瞧了瞧，呆滞一瞬才回魂，他还在连续的车上。而连续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他抹了把脸，立刻摆出一张笑容，“到了啊~”
　　才说完，手机又响了。
　　依然是施乔乔。他的耐心和风度已经回笼，情绪正常，“施导，好久不见，你该洗洗睡了吧。”
　　“炸完了？我刚从原始社会回来，时差倒不过来，你出来全陪。”
　　“褚俊文前阵子还说看见你的，你就刚从原始社会回来了。”
　　“音音~你就陪陪我呗~我都没跟你计较你刚才诽谤我、诋毁我清白，你怎么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时差还没倒过来呢~我一个人孤苦无依~音音~~”
　　“……”
　　人生在世一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施乔乔耍无赖。没有认识施乔乔之前，林涵音一直觉得自己够没有节操的了，认识施乔乔之后，他觉得自己节操满分有余。
　　手心里一空，手机被连续抽走。林涵音目光追随过去，只见连续两片嘴皮子动了动，说：“从车站出来坐车直行到路口左转，往南两公里的十字路口往东三公里，交叉路口右拐弯二点五公里，再往北五公里后往西行一公路，看到一条小路拐进去直行，有一家店很适合此刻的你。”
　　林涵音：“……”
　　施乔乔：“……”
　　连续用他那张十分正直的脸和着十分冰冷的声音说了一段十分正经的谎言，电话那头的施乔乔和他身边的林涵音都有点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挂断，手机已经回到林涵音手里。
　　“下车。”
　　“喔。”林涵音下意识地听从连续的命令。

　　一直到进了门、开了灯，林涵音才从惊愕中醒过来，忍不住夸赞，“续续，你是我见到的第二个能让施乔乔无话可说的人。有时候关关也会败在他的节操下。”
　　“关关？”
　　“就是周嘉年，以前我在网配圈子里认识的。无意中二次元奔到三次元，奔得很成功。”虽然只是友情，但是没有见光死，而且基情长存，如果不考虑陆琤的话。
　　是嘉峪关？
　　连续知道他以前混在网配圈，但是他对这个圈子没兴趣，所以不了解，只记得当时的几个似乎与他关系不错的ID。
　　“今天拍摄顺利吗？”
　　话题转换如此生硬又自然。
　　“江姐心情不好，没拍成，明天继续。”
　　自从进了门，连续的脸色就没白过。现在，他的脸色更黑了些。而且，有越来越黑的预兆。并且，厨房里像是瞬间转移到北极。当然，在客厅里跟大爷似的林涵音一点感觉都没有。
　　连续端着两碗面出来，两个人默不吱声的各吃各的。吃到一半，连续忽然说：“考虑过当歌手吗？”
　　“你要给我写歌吗？”
　　“忘了告诉你，《暗娼》的音乐监制是我。”
　　“你怎么无孔不入！”林涵音吐槽，“《暗娼》是女主文，主题曲肯定是女生唱合适，片头片尾中估计有一首男声。不过作为为电视剧量身定制的歌曲，我不想唱。”
　　“《命途》那首歌也是为广播剧量身定制的。”
　　“娱乐圈和网配圈不一样。就算我要转型歌手，也得通过公司。不过下半年我另有计划，所以不考虑转型歌手。”
　　连续不再多说，吃完面端着碗筷去厨房洗干净。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点也不需要旁人来指使，很是自觉。
　　这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