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踮起脚尖，我自会弯下双膝》孟徽澄

6、第 5 章

　　蒲陶深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揉捏着酸疼不已的眉心，茶几上放着何芍离刚送来的有关贺兰姗的心理测评。在葡萄心中，贺兰姗不是这样的，而看评测，贺兰姗也不是如今这样的，可如今贺兰姗的确是一副小心翼翼沉默寡言的样子，这种姿态与唐晓天生的人群恐惧症是不一样的，而是贺兰姗没有安全感，缘何让一个原本大咧的女生变成了现在这模样？方才她与心理师也通过电话了，心理师的评价是贺兰姗可能有抑郁症！一个刚出道还未曾经历过这个圈子真正险恶的新人怎么会有这劳神子抑郁症。蒲陶只能让心理师给蒲陶上心理疏导课。一切才刚开始，怎么可以在这第一步就搞砸。

　　“你们瞧见没，蒲编剧那戏的女主换人了。”丸子头的女生拉扯着身旁伙伴的胳膊，似乎有些不置信。

　　“熙熙，你弄痛我了。”赵彤安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真没意思，还没过招就被打趴的对手。

　　“怎么会突然换角呢？”刘熙熙更好奇过程，她可是有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卦心啊。

　　“可能蒲编剧也觉得那人不堪重任吧。”挑起细细描绘过的柳叶眉，赵彤安对这些事早就不放心上了，开拍后换女主的事她都遇到过。

　　“要样貌没样貌，要实力没实力，要我说，早就该换了。”那娜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打算过会把指甲涂成宝蓝色。

　　与刁钻脾性相反，那娜的容貌算是偏清秀的，很是适合演一些白莲花的角色，可惜那娜对白莲花这样的设定甚是厌恶，什么角色都演，就是不接白莲花的剧本，而一般，太过个性的演员，在公司里不会太被领导看中，若其他人都像那娜那般，那不是要乱套，故而出道三年的那娜还只是个三线小演员。

　　“你们说，谁会是女一号？”刘熙熙长相偏甜美系，可以说在如今这圈子算是比较吃香的，可惜啊，她不是蒲陶的菜。

　　“反正不会是你。”那娜甩了一个白眼就转身走人了，反正也不会是她，又何必操这个心。

　　“走吧。”赵彤安蹙了蹙眉，也没再多说什么，跟上了那娜的脚步。

　　而贺兰姗等其他人都散了才出现在公示栏。没有悲伤，没有意外，只有紧握的双手隐隐能听见咯吱声。

　　蒲陶一点都不意外贺兰姗会来找她，而她也正是在等贺兰姗，所以贺兰姗进来时秘书都没有拦。

　　蒲陶没有抬头，要知道为了新剧，她要忙的事一点都不少，虽然许多事都段导和董编剧包揽了，但她也不能什么都不管顾，她比任何人都更在乎这个剧本。所以即便她有再多私心，也不会为了任何人而破坏自己的原则。再说，她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让贺兰姗演女主，甚至可以说目前这样的局面是蒲陶故意引导造成的。

　　“我想要霍成君那个角色。”贺兰姗知道如今的自己没有争女一的资格，蒲陶肯定已经知道她有抑郁症的事了，她也非常了解自己如今的状态，是演不了许平君的，但剧本她已经看过一部分，霍成君的话，她或许可以。那是一个看似很复杂但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单纯的女人。因为她的心里除了爱便只有恨。

　　“可以。”霍成君这个角色，其实从一开始，蒲陶就是为贺兰姗而留的。

　　《宣帝秘史》其实剧本还是偏向正剧的，蒲陶没打算走纯粹的言情偶像路线，这部剧更多的是评述汉宣帝的功过，而几个女性角色，演得好了自然也能吸粉，演得不好也不会对剧有太大的影响。就算这部剧不卖座，蒲陶也不担心，反正还有其他导演在迎合市场呢，而她只想拍自己想拍的东西。

　　“谢谢蒲编剧。”贺兰姗倒是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拿到了一个重要角色，她原本还想了许多门面话，如今都省了。

　　“我这有几本和汉宣帝有关的史书，你拿回去好好揣摩，开拍前我希望你能和我讲讲你对汉昭帝与汉宣帝的个人看法。”这几本书，蒲陶还买了份一样的给唐晓。

　　或许很多演员只按照剧本或是编剧的要求来演绎，但蒲陶要求的是，参考剧本的人设，结合演员自己对人物的理解演出他们认为的那个人，即便代价是大改剧本。她拍的是戏说，但作为一个曾经的历史系学生，她绝不会为了谋取眼球而去歪曲真正的历史。那不仅是侮辱自己，更是对历史的不尊重。

　　“还有，沈医生那里一定要去，这件事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我希望，你知道自己要什么，该怎么做，只要你足够优秀，那么女一号你永远不会没得演。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也希望你能给与我以同等的回报。”赔本买卖即便她愿意做，季裴和周焱也不会容忍太多。

　　“我知道了，谢谢蒲编剧。”贺兰姗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对自己是善意的，大多数老板知道自己的演员有了抑郁症只怕会冷藏吧，而不是还比她的经纪人还在意她的状况。

　　“贺兰小姐，我个人很喜欢霍成君，我希望你能演绎出最好的霍成君。”

　　蒲陶恳切的眼神让贺兰姗在这个冷漠的圈子里感受到第一抹暖意，“贺兰姗必定不会让蒲编剧你失望。”女子上扬的嘴角坚定了对这个角色的自信。

　　“这手机你拿着，可以直通我的私人电话。”蒲陶递了一个安卓手机给贺兰姗，同样的手机她也给了唐晓一个，同样也只存了她的号码，“有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找我。”

　　“多谢。”这部手机意味着什么贺兰姗自然是明白的，这是信任与竭尽所能的相助。

　　蒲陶万分庆幸自己是个女人，不然此举定会让人浮想联翩。之前唐晓收下这手机时，那语意不明的眼神就让她觉得自己是否对他们太特别了，可是，这两个人，要是不紧紧抓在手里，她一点都不放心啊。唉，为何有种让这两个人凑成一对简直比让她自己来攻克他们中的一个都要难的感觉，心好累。

　　剧名终究还是改了，蒲陶看着《君心如故》这个标题，还是挺满意的。故剑情深的典故她自然是了解的，于那一对落魄王子小吏千金的情深她还是持欣赏态度的，即便可能这一切不会如史书记载那么纯粹，但人那，总愿意对这些寄于一些美好的期待的。无论是相濡以沫的许平君，亦或是反目成仇的霍成君，都是汉宣帝君王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两个女人。

　　心如故，最难。

　　女主的人选，蒲陶与段导商议后，选了另一家经纪公司的尹丽颖。此女是海洋影视制作公司旗下的演员，出道有些时日，一直没有挤进一二线，而近期她刚一部电视剧杀青，目前也没有新的剧本，形象方面也比较符合许平君小家碧玉的设定，可能少了些温文娴雅，但能比尹丽颖更符合的人他们公司目前还请不起。

　　而且吧，尹丽颖算是蒲陶给唐晓设定的第一关呢，她可是很期待这一对之间的火花呢。哦，不，或许季裴会比她更期待呢，要知道以前尹丽颖可算是季裴的女神呢，就是不知道这一回，季裴还会不会再把尹丽颖当女神了呢。

　　除此之外，还敲定了刘熙熙饰演王政君，至于汉昭帝的人选，蒲陶与段导商讨了好几次都没有确定，气质符合的演技不够，演技过关的，又完全不搭角色。

　　蒲陶还想过，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让唐晓一人分饰两角也并无不可，可惜董编剧不肯答应。就在葡萄都放弃坚持自己一定要形象符合的这个条件时，董编剧给她推荐了一个人。

　　封乔。段导在看过一些封乔的资料后也点了头，封乔，演过舞台剧，演技肯定是不错的，就是相貌偏俊美了些，不过一想病弱俊美的君王，倒也不错。

　　只是封乔是盛德影视的，据她所了解，盛德与他父亲的公司有些往来，但与康纳好像同是帝都圈内的两把手，两家稍有嫌隙，看来这事还只能让何芍离去办了。

　　几日后，何芍离给了蒲陶一个满意的答复。就是档期可能会比较短，不过好在刘弗陵的戏份不算很多，与一众主演的对手戏也不算多，如果能都凑一起拍了，一个月拍完封乔的戏份完全不是问题。为此蒲陶与段导董编剧又是一番修改剧本进度的工作。

　　至于一众戏份比较重的配角，除了几个小年轻的选了自家公司的，一些比较重要的，都去约谈圈内的二三线老戏骨了，对于这点蒲陶只说演技过关，其他段导自己挑。蒲陶也坚持编剧只打上董编剧的名字，她就挂个监制的名就行了。只因剧本她提出的只是大框架，许多细节都是董编剧自己写的，她根本没参与，自然没有那个脸皮讨编剧这个名。

　　制片人是季裴的名字，监制是她的名字，周焱的名字不太适合挂上，故而如此这般也不错，反正主要的权都在她手里，至于公司其他编剧手下的片子，她只会大致了解下，不会过多干涉，毕竟每个人的心力都是有限的。

　　蒲陶也交代何芍离让公司那些人别再称呼她蒲编剧了，以后统一称呼蒲监制。忙活完了选角这些事，蒲陶也能安心回校上课，而不是下课了还要往公司跑，忙到大半夜还只能在办公室附带的休息室睡觉，第二天回校继续上课。

　　蒲爸爸给蒲陶买了个独身公寓，二室一厅一厨一卫，虽然仅有六十多平方，但在寸金寸土的魔都，还是简装过得，这么一套房可也要四百来万。蒲陶懒得折腾跑，多半空暇时还是住学校宿舍。那套单身公寓蒲陶几乎没去住过，但还是有钟点工每日去打扫的。周焱过来还能去她那小住。那大小姐有洁癖，即便是五星酒店都嫌弃。蒲爸爸一直催着她有空去看看房重新装修下，蒲陶觉得没必要，就简单点挺好，她对生活质量要求并不高，以前跟着导师去一些偏远地区考究地域文化时能有地方住都是好的，甚至多半时候是在睡袋里解决的。

　　在蒲陶忙于学业时，工作室挂牌后出品的第一部电视剧杀青了，事情也如最初说好的，由周焱去负责过审的事情。工作室共有三个主导演，蒲陶跟着段导，季裴手下是康纳转来的齐导，而另一位李导是周焱自己带来的，这第一部电视剧也是李导拍的，这事自然也就归周焱，季裴和蒲陶没心思也没那个时间搭理。

　　《彼岸时光》，一部披着商战皮的爱情电视剧，讲述一个职场新人去一家大公司面世，而给她面试的考官之一是她大学里的学长兼前男友，两人当初因性格原因和平分手，后在女主进入这家公司的市场部后与身为运营总监的男主因为工作又在一起了。而所谓的商战不过是女主进入公司后与另一家与其公司实力相匹敌的公司之间互相竞争抢夺资源与市场罢了。

　　若只是如此，蒲陶会觉得这部电视剧情还可以，说不准她还会看看，可编剧为了迎合市场，添加了不少狗血元素，譬如男主有个现女友，且还是老总的女儿，男主固然有实力，但也的确是靠着老总的额外提拔才能在进入公司三年就成为运营总监。女主身边呢也有一个一直默默暗恋她的小学弟，而这个小学弟呢是老总的儿子。很老套的情节，女二得知女主是男主的前女友后就在工作中各种陷害女主，但因为女主自带闪避技能，反而因此导致男主觉得女二心思歹毒要分手，原本温柔害羞的小学弟因为姐姐被男主抛弃突然黑化，开始设计男主，却反而让女主和男主走到了一起，一句话总结：这姐弟两是作死小能手，典型的不作不死。

　　故而蒲陶全程没有参与进入这部片子的制作中，她可不想把自己雷吐血。

　　周焱也表示她对这种狗血玛丽苏的故事很是无奈，但是架不住自己老妈喜欢看这样的，也架不住这市场如此，而且这样的片子好过审，她这也完全是为了公司。这种片子制作成本不高，演员也全是康纳来的二线三线小演员，虽然说不上多出名，但有一些固定的小粉丝，比较好笼络更多的新粉丝。

　　事实也证明周焱说的很对。片子提上去一个月就过了审，当然有周父在其中出力。杀青后二个月就上了某卫视的黄金剧场，这个也是周焱去谈的。片子上映一个月就小小的红火了一把，虽算不上全民都看，但是又一定的知名度，几个主演的微博粉丝也每天都在蹭蹭蹭的往上涨。之后周焱又安排几个主演上了某卫视的综艺节目，之后那部剧的网上点播率也上涨了不少。

　　而《君心如故》才刚刚开机。其实早一个月前就可以开机，但一个月前蒲陶和董编剧谈过后，段导那里就要求一众女演员但凡剧本中有写到要演奏乐器的必须是真人真奏，不能用手替也不能假弹奏，不然就换会的来。这样一来，不止有角色的女演员去学了乐器，那些没角色的也去学了，真还别说，有几个小角色还真给换了。但也因此延误了开机时间。但这一个月里也不是没做别的事，蒲陶给段导那里拨去了不少场务，但凡剧本要求但没合适场景的，全部先人工搭建好，替身演员也从十个削减为二个，且不到非不得已，谁也不准用替身，谁要用替身，那就让替身上，正角就不用上了，因此一众演员又开始苦背台词，之前还有好几个文替，如今就一个文替一个武替，只能全部自己上了。

　　段导看到这样的状况非但没有因为延机生气，反而很乐于见到演员更投入角色中去，即便会耗费更多的时日。以前因为投资商或是制片方的要求，他不得不妥协，如今投资方和制片方都是蒲陶，而蒲陶于此尤为看重，他自然是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