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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章 ...

  •   天真姑娘是某所大学的学生。某天,她心血来潮买了一盆仙人球。端着仙人球回到宿舍,一推门进去,宿舍的小伙伴们就笑了,:“哟,这出去转转怎么就端了盆仙人球回来了?不会是哪位送的吧?”

      天真姑娘将仙人球放在了桌子上,摇头,“哪儿啊。这是我花钱买的。”

      宿舍带眼镜的姑娘纳闷儿,“你没事儿怎么突然想起买仙人球了?”

      天真姑娘不说原因,只是眼睛扫到了自己桌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将仙人球抱在手里端详,“不是说仙人球防辐射么?反正也便宜。”

      宿舍里有位带牙套的姑娘,听到这话,过来看了看仙人球一眼,“是有这个说法,不过听说其实是假的。而且,我告诉你啊,现在好多卖盆栽的老板挺缺德的,为了多卖,他们会把盆栽的根给剪断了,活不久的……”

      天真姑娘惊讶地看着牙套姑娘的脸,很想从她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端倪,“不是吧?”

      宿舍里还有另外一位方脸的姑娘,这会儿也插话道,“是有那种人。我原来就买到过。一盆风信子,不到三天就死掉了,后来提起来一看,根是断的。”

      天真姑娘苦着脸,半晌,自我安慰道,“我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就买到断根的,而且仙人球的生命力挺强的,应该没事儿。”

      另外几位姑娘就散了。

      天真姑娘仍然捧着仙人球打量。这盆仙人球其实不大,盆是瓷白色的小瓷盆,圆柱体,上面口儿大些,下面口儿小些,最大的直径也不过十五公分。里面的仙人球不是单独的大大的一整个,而是二十多个小的长条圆柱体簇拥成的,表面有茸茸的刺,用手摸上去并不扎手。小个儿的仙人球都有些胖乎乎的,看上去确实有些招人喜欢。

      又想起,抱着仙人球走了十几步,那摊主在背后大喊,“这个仙人球好养活的很,咱这边空气潮,你不用浇水的!”天真姑娘轻轻用手指去压仙人球的刺,反正也不贵,又好养活,就是个乐子而已。

      仙人球在宿舍白炽灯光下,柔软的刺形成茸茸的光圈。

      天真姑娘挺高兴。将仙人球放在桌子里面去些,防着被自己胳膊给不小心拐到地上给摔碎了。

      天真姑娘其实是个有些活在自己世界的姑娘,很多时候,对于自己以外的人或事会有些忽略。

      买了仙人球的当天晚上,天真姑娘倒是对仙人球很是关注,抱在手里玩耍有个六七次,直到上床睡觉。

      第二天起来,天真姑娘其实就有些忘记仙人球了,直到她坐在桌子面前伸手拿书准备学习不小心被什么东西扎了下,她才注意到。将仙人球拿到手里看了看,发现仙人球的刺似乎有些长长了。为了防止自己疏忽了再次被扎,天真姑娘随手将仙人球放到了有三层隔断的桌子的最上面一层。

      就这样过了三天。

      第三天,天真姑娘无意中一抬头,看见了仙人球。兴致来了,顺手将仙人球取下来,准备摆弄摆弄。然而她却大吃一惊。

      “我的仙人球怎么枯萎了?!”

      仙人球的样子不容乐观。

      原本那么招人喜欢,泛着健康活力的绿色的仙人球,如今颜色竟然泛黄了,看着让人只会感觉它变得死气沉沉,就连原本那些茸茸的刺如今都毫无光泽了。

      天真姑娘记起了以前语文课本上的文字,“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 用在此刻此时,似乎甚是应景。

      然而,这不是什么好事。

      人们都是向往着光明,挚爱着希望的,不是吗?

      天真姑娘虽然不是如林黛玉那般超凡脱俗多愁善感泣血葬花的女子,但看着原本鲜活的仙人球萎靡倾颓,一副落日西山的样子,天真姑娘仍然感觉心口有些堵得慌。

      很多人养宠物,小猫小狗小龟什么的,我们会说动物是人类的好朋友我们要善待它们,因为他们也同人类一样会跑会跳,懂感恩懂陪伴。但也许有些人不会觉得自己对于一盆植物有什么责任。路边的野花,野草,山野的树木,荆棘,他们生长至衰颓,似乎只因受自然法则的约束罢了。

      然而,天真姑娘想着,它们也是有生命的,它们会呼吸,会生长,大概也会有面对死亡时的绝望的吧?树木深秋落叶,也会悲伤的吧?鲜花盛极而败,也会叹息的吧?那么,这盆仙人球,如今趋向死亡,也会有不甘吗?

      天真姑娘开始翻腾着,找到了一个塑料袋,跑下了楼。

      牙套姑娘从外面回来,跟着天真姑娘擦肩而过,“这么急,去哪儿啊?”

      天真姑娘头也不回,“去楼下。”

      天真姑娘她们所在的这栋宿舍楼一共有八层,是属于学校宿舍楼群中的普通的一栋。学校的宿舍楼是规划在一片的,楼与楼之间靠绿油油的草地链接起来。每一栋宿舍楼又是环形设计,每层一条走廊串成一圈,中间是大片的绿化。

      天真姑娘下了一楼,并未跑出宿舍楼,而是向宿舍楼内圈的绿化地去。

      宿舍楼平日里处在几位或严厉或随和的宿管阿姨的联合统治下,一应水电收费,垃圾归类收集等等都由这些如同后宫东太后西太后的阿姨们决定。楼下的绿化地带的花木种植,草地锄草等也是阿姨的工作范畴。

      天真姑娘快速地隐入一干树木中间,找到一棵树脚,看着树脚下是翻新的泥,就动手扒拉,装进塑料袋里。

      天真姑娘为了不影响树的生长,因此每棵树脚的泥都没多扒。一连扒了三棵树下的泥,天真姑娘举起塑料袋看了看,大概够了,拍拍手,提着塑料袋上楼。

      将塑料袋放在了宿舍外的走廊栏杆,天真姑娘进宿舍将自己的仙人球抱了出来。

      仙人球在宿舍外明亮的光线照射下更显得病入膏肓。

      天真姑娘将仙人球举到与自己眼睛平行的高度,踌躇了一瞬,冲着仙人球说道,“死马当作活马医。试一试吧。”

      然后将仙人球放在地上,直接伸手将这簇仙人球从盆中整个儿提了起来。

      仙人球根须上缀着颗粒状的黑沙,盆中也残留着。天真姑娘手指拈了一点黑沙在手上,捏了捏,凑近看了看,然后将仙人球抖了抖,露出了仙人球根须的灰白模样。又将瓷盆中的黑沙全部倒进了垃圾桶。

      天真姑娘将自己从楼下取的装泥的塑料袋摊开,露出里面砖红色的泥。

      天真姑娘再次迟疑了几秒,抿唇将泥倒进瓷盆中一些,将仙人球埋进去,又继续倒进泥土,直至将仙人球的根部全部掩埋,泥土已经没到距瓷盆的边只有一厘米的高度。

      将瓷盆周边清理干净,将弄到走廊上的沙土打扫完毕。天真姑娘端着仙人球进了屋,穿过狭小的室内,到了宿舍另一边的阳台边上将仙人球放下。

      天真姑娘看着仙人球,认真告诉它,“我已经尽力了,会不会活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眼镜姑娘到阳台上的水龙头下洗手,“哎,怎么把它端出来了?”

      天真姑娘也用手接了几滴水用指尖弹给仙人球,“在屋里似乎不利于它生长,所以搬到阳台让它见见太阳。”

      方脸姑娘在外面走廊收拾垃圾袋,走进来问道,“你刚刚提泥巴干什么?”

      天真姑娘笑着指指仙人球,“看它快死了,给它换换土。”

      方脸姑娘凑过去看了看仙人球,转过脸来看着天真姑娘笑,“你真可爱。”

      ***

      自那日给仙人球换了土,天真姑娘自认已经尽了自己的努力,所以再次很快地将仙人球抛到了脑后去了。

      天真姑娘在有些时候其实是有些小迷信的,相信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就像她那天对仙人球说的,能不能活,就看仙人球自己了。虽然仙人球只是一盆不能动,不能说的植物而已。但天真姑娘相信,如果仙人球同她有缘,那么也许会活过来;若是没什么缘分,那么死了就死了,以后她大概再也不会养盆栽。

      所以平凡的大学里,平凡的学习生活仍然如以往一样在继续。

      在这学期的十二月份中旬,某一天晚上,跟天真姑娘同专业的一位姑娘叫上她一起去唱歌。这位姑娘因为平日里酷爱蓝色,衣服和裤子也大半是蓝色系的,所以我们暂且称她为蓝衣姑娘吧。

      蓝衣姑娘向来很热心,跟天真姑娘的关系在天真姑娘看来还过得去。蓝衣姑娘喜欢天真姑娘的天真善良,因此有时候有了什么好事儿会想到天真姑娘。

      蓝衣姑娘善交际,很自来熟。天真姑娘了解到的,她自大一开始,短短一个月时间认识了包括老乡在内的学姐学长不下百位数,并且同其中大部分保持了密切联络。这一点常常让天真姑娘抱着崇拜心理,并且隐隐羡慕。因为天真姑娘自己永远做不到这一点。

      这次蓝衣姑娘拉天真姑娘去唱歌,也是蓝衣姑娘熟悉的几位学长学姐叫她的。蓝衣姑娘不想一个人赶过去太过寂寞,又刚好在楼梯上碰上天真姑娘孤身只影,因此不容天真姑娘拒绝,就被蓝衣姑娘挽着手哄到了大学校门外对面的一家KTV。

      进了包厢里,蓝衣姑娘热情地同里面早已在的一群男女打着招呼,自然也得到了这些人同样热情的回应。天真姑娘有些瑟瑟,并且后悔得想溜走。

      然而蓝衣姑娘很是看得紧,关了包厢门,拉着天真姑娘手腕,攀着她的肩将天真姑娘介绍给一众学长学姐,并且夸赞了天真姑娘的歌喉。

      天真姑娘有些彷徨又有些无奈地笑着见过了一干人。在包厢昏暗的灯光下,天真姑娘的笑容显得有些腼腆又纯净。

      天真姑娘到底还是说服自己努力地融入这一群年轻的校友。并且在学长学姐关切地招呼下,吃着水果和爆米花,认真地给唱得好的学长学姐鼓掌,在他们互相取笑揶揄时抿唇礼貌地浅笑。

      在包厢时间快要到时,一位学长记起先前蓝衣姑娘夸赞天真姑娘唱歌好听的话,热情提议让天真姑娘开嗓来一首。

      天真姑娘推辞不过,只得接过话筒,点了一首王菲的《流年》。天真姑娘的嗓音轻柔,高音也凑合,所以站着安安静静地愣是将一首歌唱出了96的高分。赢得一干人激动的喝彩。

      天真姑娘放下话筒谦虚地笑笑。想到另一首歌的歌词,“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于是就散了。

      学长学姐们还嚷嚷着去吃夜宵,天真姑娘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晚上十一点半左右,而宿舍楼却是有门禁的,因此无论大家怎样劝说,天真姑娘仍歉意地表示需要回去。

      蓝衣姑娘玩得很high,看上去念念不舍,又顾虑着天真姑娘是自己叫来的,让人一个人回去似乎有些不太像样。真是好纠结。

      天真姑娘从来都善解人意,笑着安抚蓝衣姑娘,让她接着玩,自己可以一个人回去。并在蓝衣姑娘担忧地问着“你行不行啊?”时,举起右手保证。蓝衣姑娘到底是同意了,并让天真姑娘回到宿舍给她发条短信报平安。

      天真姑娘应了。随后向学姐学长们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转身向学校走去。

      走了几分钟后,一个人从后面赶上来叫天真姑娘的名字,跟着她同行。

      天真姑娘认出是先前一起的其中一位学长。学长轻松地笑笑道,“我也是不想玩了。跟你一起回去学校。”

      天真姑娘笑了笑。然后两人就是沉默。

      天真姑娘的性格向来如此,对着不熟悉的人,很难同对方谈笑风生。当然,其实天真姑娘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很多时候,她都不想。很大程度是因为懒,懒得应付不大会有后续交集的人,懒得掏空心思只为寻找互不了解的两人之间的共同话题。不是吗,陌生人见了一面,聊得再好,后面也大都挥手告别,各自天空海阔罢了。

      如果可以,其实天真姑娘更加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不会尴尬,不会压抑,随性地自由。

      走了一段,学长看看天真姑娘,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天真姑娘有些错愕,愣了一瞬,“我们之前认识吗?”脑子里回想了一遍,发现完全没有印象,只得笑着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没有印象。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学长笑着说道,“没有认错。我们原来见过一次。”

      天真姑娘配合得回复了疑问,脸上挂着歉意的笑,“是吗?什么时候?”

      学长继续道,“去年的时候。有次晚上回去,我在路上碰到你和阿黛。”阿黛就是蓝衣姑娘。

      学长继续回忆道,“当时你穿的牛仔裤和白色上衣,因为近视却没带眼镜所以撞到我面前……你一点也不记得了?”

      天真姑娘的记性其实挺不错,这会儿已被勾起这么一段根本就未曾放在心上的插曲。笑着道,“想起来了,那次还真是挺不好意思的。”

      学长笑得很开心。于是两人终于有了类似于“原来是认识的故交”的代入感,开启了不那么尴尬的交谈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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