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丁旭

10、家道中落

　　第十章：家道中落
　　丁旭这个人你说他飞扬跋扈，算不上，玩世不恭也不算。他身上莫名其妙的带着一股子傲劲，这股劲从何而来他也不知道。虽然他身上这么多缺点，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个好孩子，因为他从不打架，对待身边的朋友也都很友善，即使不刻意去贿赂那帮女孩子，她们也觉得小旭是个可靠的人。
　　周六下午是他们放假的日子，明天还休息一天。学生门像放飞了的小鸟一样飞出校门，享受着久违了的自由。周六日他们肯定要各自回家，不能到处乱跑，李颖因为家里不放心所以告诉她放学必须直接回家。小旭倒是寂寞了，也不知道怎么打发这个时间，所以这时候他不是在球场上飞奔就是在宿舍打闹，玩够了他才会回家。
　　关于自己家里的事他跟李颖说了不少，可是唯一一点没有说的，便是他跟他父亲的关系。他的父亲在单位是个小领导，赚的可以说比一般人多，所以家庭生活的比一般人要好很多，但是也就因为这一点他的父亲对小旭的管教特别的严厉，望子成龙的心里特别严重。每次送孩子去上学的时候他们都会特别骄傲的告诉老师，只要能让我们家孩子学习成绩提上去，怎么打都行。
　　那个年代还没有家庭暴力这个概念，几乎家家户户的男孩子都是调皮捣蛋的，家长们也不会特殊在意孩子的心里变化，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去关注这方面，孩子只要会跑会跳就没事，无聊聚在一起喝喝酒打打孩子那是太平常了，所以小旭跟他父母的关系在他长大以后变得越来越僵，他也越来越不爱回家。
　　今天他决定回家，他买了两本足球杂志，里面有几张他特别喜欢的海报，有罗纳尔多，卡福，罗伯特卡洛斯，在校门口经过的时候，还顺手买了一张SHE的海报，如获至宝一样回家了。
　　小旭的房间仍然是那个房间，虽然摆设换了很多次，但是大体上没有什么变化，他的父母在打麻将，叮当的摔的山响。
　　他最烦的就是他们打麻将，他不明白这东西有什么好玩的，而且是天天玩，在他眼里这东西既不能锻炼身体，又不能陶冶情操，完全就是个祸国殃民的东西，他就一直在感叹，农村人就知道打麻将，虽然他也是个农村人。
　　丁旭还有一样爱好就是看书，看杂志，他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无论是什么书和杂志他都会看一些，也不为什么，只是觉得认识外面的世界比死读书本有意思多了。
　　进门把车停放进了车棚，拿着杂志丁旭径直进了自己的屋子，也没跟隔壁的大人们打招呼。他的父亲特别的凶而且爱喝酒，所以造成父子几乎没有沟通，没什么大事他们是不会轻易讲话的，小旭很讨厌他满身酒气的样子，喝多了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理智可言。
　　自己进了屋，他躺在自己的床上看起了杂志，里面巴西队的海报照的是真帅。他找了几个透明胶带，把海报一张张的粘在了墙上，SHE的海报拿出来也粘上，趴在床边欣赏着三个美女，看了又看还是觉得中间的最好看，起身跪在床上，把其他两个人的脸捂住，撅起嘴对着中间的美女献上了他的初吻，觉得不过瘾就又来了一个，幸福的不行。
　　晚饭，牌友们都走了，剩下三口人吃饭。
　　“儿子，妈跟你说点事”，坐在饭桌前妈妈忽然说。
　　小旭很是漫不经心的回答：“啥事？”
　　妈妈叹了一口气：“你爸和我都下岗了”
　　小旭不解：“下岗是什么意思？“
　　妈妈很急促的说：“下岗就是失业了，没有工作了，咱们家没有收入了“
　　他还是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若无其事的说：“那就在找个工作呗“
　　爸爸忽然说话了：“哪那么容易找呢，现在都下岗了，好多企业都实行买断工龄了，大家都找不到工作”
　　小旭觉得他说的完全没有道理：“别人找不到工作不代表你们找不到工作啊，在说镇子里面没有工作你们可以去外面看看”
　　丁旭的父母倒不觉得他的话有什么道理，马上来反驳他：“去那啊？爸妈这辈子就没离开过这，咱家是这的离开了还能去哪？，再说我们走了谁看着你？”
　　小旭：“出去看看也许会有机会的，咱们这地方太小了，就一个十字路口这么大，国家那么大呢，没去过的地方多了，也许就有赚钱的地方，你不去看肯定不知道，我长大了自己会照顾自己”
　　妈妈语重心长的说：“爸妈就指望你好好学习将来考大学呢，给爸妈考个好大学，妈脸上也有光”
　　小旭很疑惑：“那为什么你们不去努力赚钱总是在家里打麻将，却告诉我要努力？“
　　妈妈停下了筷子看着小旭：“我们怎么不努力，你爸虽然买断了但是还在单位呢，几个领导还是留下来了，你爸就是其中一个，现在又打算去农村的老房子那弄个猪圈，你爸都要去农村养猪了，儿子你就是咱们家的希望”
　　小旭很无奈的回答：“你们别对我期望太大，我要过我自己的生活，什么大学不大学的，没什么兴趣”
　　爸爸：“你要学学你老姑，她考上大连的大学以后就留在大连，多好啊！现在咱们镇上的人都以你老姑为榜样呢”
　　小旭更不耐烦：“为什么我就非得考大学？我觉得干点别的也不错，都是为了赚钱有什么区别？“
　　妈妈试图说服他：“你爸当年考大学就差一分，你爸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儿子“
　　爸爸提高了嗓门恶狠狠的说到：“你除了考大学还能做什么？我都不知道干什么你能知道吗？摆在你面前的就一条路，考大学！！！“
　　小旭也提高了嗓门：“学校教那东西都是干什么用的我都不知道，就知道使劲让我做题，一天天的除了做题就是做题，我一点自由也没有，那东西有什么用我不是个犯人”
　　“你不做题你考试能考高分吗？你怎么考大学？”，爸爸的话题又回到了最初。
　　丁旭终于明白，他是无法说服他的父母的，考大学是他们唯一希望小旭做的事，他们希望小旭走的路是一条独木桥，考大学出人头地。
　　其实丁旭也期望着走出这个镇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论用什么形式都可以，他想逃离这个家。他自己算算还有两年半的时间，他在坚持坚持，便不再作声。
　　他心里还在考虑他跟李颖的事，爸妈的话也提醒了他，将来如果考了大学，他跟李颖就要分开了，他必须引导着李颖去同一个地方，不管是哪里都可以。
　　回到了学校小旭感觉到还是学校好，自由轻松他跟他的小伙伴们都有同样的嗜好。
　　“跟眼镜队还踢啊，他们认输得了”，大飞直报怨。
　　一帮人坐在地上等着开球，小旭漫不经心的说：“当然得踢啊，姑娘们还没看够我呢”
　　今天是最后决赛的日子，自打战胜了二班这六班的名气是越来越响了，甚至有点飘飘然，当然他们确实有实力，面对这样的弱旅胜利已经是定局。毕竟是决赛场边还是围了不少观众，大鼓气球一样都不少，而且还有裁判。
　　裁判可是个新鲜玩意，他们还没踢过有裁判的场次，他们的裁判就是体育老师。这体育老师的存在感是很低的，除了运动会几乎见不到他，体育课其实就是瞎玩课，有点像遛狗，给你个球自己追着玩去，今天他能来还真是罕见。
　　大家伙的兴趣一下子就来了，纷纷入场，小旭是最后一个起身的，因为他知道面对这样的弱旅根本不需要他上场，有大飞他们就够了，他是被硬拽来的，还不如去跟李颖聊天了，真是无奈。
　　不出他所料，开场哨声一响，眼镜们就飞扑过来，那速度运动会跑百米的劲都使出来了，所以他们被过掉的几率也是百分之百，整场比赛变成了一场过人秀。
　　六班的队长是小崔，小崔这个队员技术可以说是最全面的，身体素质好技术过硬意识到位，最关键的是大局观特别好，可以说是绝对的中场核心，好多进攻都是由他发起的。
　　老虎发威了。
　　小崔也知道他们的对手实在太弱，所以干脆就自己带球玩，球在他脚下，对面百米冲刺的过来，一拨就过了一个，又冲过来一个，又一拨又过了一个，他就在人群中间蹦来蹦去的，把小旭乐坏了。让他们玩去吧，看了看李颖，她在场边给小旭拿包，她也在看他，小旭摊开手做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李颖笑了笑，她知道这场比赛是赢定了。
　　这小崔玩够了，一看人来的太多就传给了大飞，他站那都看半天了，球到他手里他也没客气，带到禁区高速突破，射门！一比零。
　　这才几分钟就一比零了，小旭站在后场，他都没碰到球呢就一比零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对面的半场，也没人看他，他就自己跑到门里面假装跟王八聊天，站在门柱里面，看了看四下还是没人看他，便跑出场地跟李颖比划了一个喝水的手势，李颖拿出水杯递给他。
　　李颖看他磨磨磨蹭蹭的不走催促着他：“你怎么下来了，当逃兵啊，快上去踢”
　　“都不用我踢，你看他们自己踢就行了，球都过不来还踢什么呀”，小旭拿着水杯装着喝水的样子。
　　“你说他们怎么那么菜呢，是不是不经常踢呀，你们一个人顶他们好几个”，李颖一边看着比赛一边问。
　　“哎，球场上最怕的就是书呆子，他自己手脚不协调不说，还容易给你绊倒，我们遇见这种队都不敢使劲踢，特别容易受伤”，他甩了甩胳膊。
　　李颖回过头来关切的问：“那你以前也经常受伤吗？”
　　“恩，我踢这么多年的球了其实浑身都受过伤，你看我穿的是长袖，就是怕摔了以后皮都破了，还有护腕，以前倒地的时候单手扶地，胳膊崴了多少次，一个月都抬不起来”，他比划着自己的胳膊。
　　李颖有点担心的问：“这么危险你还踢，你们男生到底是怎么想的，多危险呀”
　　“男人的世界你不懂，球场就是男人的战场，谁能赢谁就是爷们，谁就服谁，其实这东西很好理解，知道男人为什么愿意打架吗？就是要分出胜负，我比你厉害，足球只是在文明的打架罢了，要不然足球怎么风靡全世界呢是吧？”，小旭当了回老师还挺得意。
　　李颖皱着眉头：“好吧，我还真是不懂，反正别受伤了就行，你可得注意点”
　　“放心受伤越多越知道疼，会保护自己，你看我铲球飞铲，看起来动作挺大的，其实吧没事伤不着，而且我被绊倒了我还会驴打滚，就地这么一滚就不疼了”，小旭扭着腰说。
　　群众又欢呼了，也不知道几比零了，反正没过自己半场，小旭还没有回去的意思。
　　李颖再次催促他：“你回去吧，让队友看见也不好，你去跟他们踢着玩呗”
　　“好吧，我脚丫子也痒痒，我去踢两个”，小旭把水杯还给了李颖，自己跑到了中场。
　　六班有着绝对的技术优势，所以这场面自然踢的好看，一直压着对方半场，可是对方的铁桶阵也很强，进攻不过去我就死守，反正人多。
　　小旭站在外围，看着他们抢来抢去的，就站着喊同伴要球，小崔也不知道进了几个，看见小旭在后面就给了他一个短传，小旭也没客气，停球助跑射门，打偏。
　　自己吐了吐舌头，对方守门员发出来的球门球也没多大力量，球很快的又传到了六班手里，小旭由于个人技术不好只能等着机会远射，无奈队友太贪玩，都不给他机会，他就跟着慢跑的抢断传个球什么的打杂。
　　忽然在远处，他感觉有人在看他，回头一看，教学楼三楼的阳台上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像哨兵一样的站在那，由于比较远具体是谁他也看不清，但是他感觉像是校长。这老家伙没事就在学校里面溜达，抓违纪的，比如乱扔垃圾啊在学校里面打闹啊，同学们一看见他就跑，今天他居然站这呢，不过这里确实不错，可以看到整个操场和开阔地，那以后就叫他鹰眼吧。
　　回过头来球过来了，这眼镜们就知道冲刺，不知道节省体力，现在带球都有点费劲了，过去贴身一抢就过来，小旭就在后面呆着玩，没怎么跑，自己也带带球热热身，简单跑了两步看没有机会，也没看球门在哪，反正就是一脚远射，又射偏。
　　终场哨声响起，六班获得了胜利，成了一年级组的冠军。
　　囊中之物，简单高兴了一下，毕竟是冠军嘛，可是连个仪式也没有，还是有点失落的。
　　“奖品呢？奖品呢？”，大家都没忘了奖品。
　　“你们的奖品”，琳琳扔了一个球过来。
　　“新球”，小旭拿着球摸了摸，便用一只左手抓住了足球，朝着李颖炫耀了一下。
　　“我们是冠军”，小旭把球单手举高，大飞从后面给了他一个拥抱。
　　这时候李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一个照相机：“来我给你们照个像，大家集中“，站的站蹲的蹲，小旭在中间拿着足球。
　　咔嚓一声，他们有了第一张胜利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