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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二章 赖小子撇嘴戏侠义,隐衣人一曲月下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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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一人喝道:“嚷嚷什么?把正事办了那才是要紧!谁要是在放狗屁,就通通给老子滚出去。”余人哼了一声,不说话了。郝无赖看他模样比剩余四人略显几分文气,可也大手大脚的甚是粗犷。然而头上却还戴了一条青色方巾,虽没胡须,可满脸尽是胡渣。郝无赖瞧的大倒胃口,皱眉好笑:“这人想必就是魔刀仙老大了,那剩下的二个,定是厉指断老二,和钻地虎老五了。”却听仙老大道:“断老二,鬼老三,你们在北边可寻出什么线索?”断老二用抹步干擦了额上汗垢,道:“不曾见了。昆仑掌门也似收到消息,现已赶赴中原。”鬼老三翘着胡子,得意笑道:“嘿嘿,昆仑派那老家伙万万想不到,这批金子已……”仙老大手掌向桌上一拍,低声喝道:“混帐东西!你嚷甚么?”虎老五四下望了望,拉长马脸,道:“是啊三哥,须防隔墙有耳。”
过了一会,店小儿添菜上前。仙老大将他拉在身边,低头耳语,店小儿挠恼头,摇了摇脑袋。仙老大叹了口气,牛眼又向别处乱瞅,最后落在了郝无赖身上。片刻之后,他咳嗽一声,笑着问道:“这位小哥,你可曾见过一位模样英俊,年纪跟你一般大小的蓝衫汉子?手中拿一把利剑。”看他衣着简朴,眉目俊秀中略带滑腻,还倒他是附近的赖头泼皮。
郝无赖“嗯”的一声,众人大喜,却听他道:“年纪更我一般的倒见了不少,不过模样跟我一般英俊的,倒没见过。”鬼老三‘噗’的将茶水喷出,咳嗽一声,骂道:“去你奶奶的!谁人有心思跟你开玩笑?到底见没见着?”郝无赖琢磨一会,道:“今早见了一群汉子,里面有一个穿蓝色衣衫的,不知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众人忙点头道:“是,是,见他们从哪里走了。”郝无赖摇着酒壶,道:“我酒怎么喝完了?你们不知道,我没酒可什么也想不起来。”
仙老大黑脸一沉,淡淡道:“店家,给我位小哥来壶最好的酒,要快!”郝无赖笑道:“几位大哥果然是仗义疏财的大好男儿哪。不知大哥能不能连小弟的饭钱也给了?”众人一楞,铁老四大是气恼,破嘴大骂道:“好个流氓无赖,连大爷的竹杠也敲得响当当!信不信老子拧断你的脖子。识相的快说!”郝无赖身子向后一缩:“怎么?”铁老四板牙一龇,高举右手,停在半空。郝无赖摇头道:“你这么吓唬我,我给你说的,也是谎话。”铁老四怒道:“小王八蛋你……”手掌便向他脸上招呼。仙老大喝道:“住手!”铁老四哼的一声,连手带袖硬生生的收了回去。仙老大望着郝无赖,嘿嘿笑道:“小兄弟和咱们一见如故,区区一顿饭菜,何足挂齿?你今天吃什么,都记在我账上好了。”
郝无赖拍手道:“那感情好!”对着内堂大声道:“小儿,再拿两只烤鸡,和一壶竹叶青,我一会带走。”断老二面色一沉,半垂着双眼,缓缓地道:“现在可以说了吧?”郝无赖将烤鸡、烧酒拿了,笑着指着西边道:“他们向西去了,我早上上山采药时瞧见的。”仙老大伸手捋了捋头顶方巾,寻思道:“怎么向西去了?少年,此话当真?”
郝无赖瞪大双眼,道:“怎么,不信我啊?吃了你们东西,那还能说假话吗。”众人立时面色凝素,相互望了望。也不多说,付了银两,便抢出门去。铁老四本想抢了郝无赖两只烤鸡,以备路上充饥,然却见他在两个烤鸡上又舔又啃,不由大倒胃口,恨不能一掌劈死了他。然而如今正是要紧,还是少惹事为妙。当下强哼了一声,飞也似的跳上马背,吆喝便行。
郝无赖看他五人走远,不禁笑道:“当真信了?”自己歇了一会,拿了酒肉,哼着小曲,也便赶起路来。他幼年时闯荡江湖,结识的绿林豪客以泼皮无赖居多,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郝无赖骨子里也便养成了这无赖行径。有意无意便想戏耍他人。别人因他做了蠢事,栽了跟头,他心中反觉欢喜。
仙乐帮五人听信郝无赖言语,一路沿西追撵。可越向西行,人口越为稀伶。五人只道自己给他那混混些好处,料想他定不会谎言欺骗。如此又向前行了好一段,渐渐碰上了土沙。五人心想再往远走,可就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啦。五位怪杰面面相嘘,不知是放弃亦或继续。铁老四额头渗着汗,颤声道:“咱们该不会被那小畜生骗了吧?”仙老大摇了摇头,道:“那人怕咱们追赶,南辕北辙行路也是有的。”话虽说如此,可额上也是直冒虚汗。他等万里迢迢前来,便是为了财宝,别人说话半真参假,他五人却是宁信其有,不死不休,心想为了财宝,刀丛火海,也需得闯它一闯。仙老道眼神坚毅,脑袋向前一提,示意师弟们继续前行。鬼老三望着沙漠叹了口气,仰望天空,祈拜道:“老天爷,你看咱们诚心实意,便让咱们大吉大利,取到银子吧。到时老鬼到庙里给你老人家烧香磕头。”在马上揖揖拜了拜。铁老四麻脸一翻,冷笑道:“你拜他么?嘿嘿,那还不如拜老子!老天爷若是连你都能庇佑,那还真没的天理了。”鬼老三瞪大了眼珠,骂道:“你个铁老麻子,你管老子!”铁老四嘿嘿一声,咂咧着大嘴,咭咭咯咯,又耍弄他一番。他师兄弟二人自小习武,情同手足,两人虽离弃不了,可也时常看不惯对方,稍有空闲,彼此就粗口相向。剩余三人司空见惯,此时却也不以为意。直到两人吐唾对方,不慎啐到了仙老大左颊,这才被喝止罢斗。仙老大道:“到了沙漠,皮囊的水可要少些喝!”四人微微皱眉,点头答应。
这么向着沙漠深处又行了一会,但见漫天均被金黄勾勒,云随黄漠行,风起沙地滑。远望近望,金黄的小丘环环相扣相连,五人热的汗流浃背,脸色微变,感叹这地下不知埋了多少行人骸骨,流传着多少儿女英雄的传说。众人遐想连连,心中又是惊喜,又觉畏惧。独鬼老三看着沙粒发呆,摇了摇头,叹道:“这些沙子要是金粉,那该有多好。”众人嘿的一声,宛尔一笑。鬼老三正要相损几句,突地眼睛瞟在了远处沙地上面,细细一望,眼前豁然一亮,指着那一地方激声道:“大伙快瞧!”众人‘噫’的一声,忙飞马赶来。但见那一片沙地上,竟散落了些刀枪棍戬等兵具,有的已被风沙隐没了小半。地上隐隐可见点点血迹。鬼老三搔着脸颊,奇道:“谁在这儿打架?”突地看着兵韧,激动的跳了起来,拍着大腿道:“哎呀!这……这剑……哈哈!是了!”余下打眼一瞧,可不正是点子们手拿的兵器!五人相互望着对方,心中怦怦而跳,均是一个心思:谁会在这么热的沙漠里打架?嘿嘿,定是为了金银财宝!想不到姓沈的怕咱们追杀,果然将银子带到沙漠上来啦!又想:“谁会和姓沈的动手?哎呦!莫不是‘大漠飞鹰堂’?”想到‘大漠飞鹰堂’,刹时人人脸若死灰,顿时烦愁。
仙老大若得若失,心中猜疑不定。看着日头,咬牙道:“咱们一不做,二不些。甭管是谁,走着瞧!”四人不约点了点头,鬼老三笑道:“我初时还当所遇那臭小子骗了咱们。可……哈哈,看来还得谢谢他了。”郝无赖本是胡乱言语,却不想歪打正着,竟让五人当真追查到了点子行踪。五组便是再如何聪明,也意料不到这其中假假真真,奇巧连连的道理。
五人又翻过一个山丘,忽听得乒乒乓乓,兵刃相击之声。五人一惊,仙老大忙下了马,食指按在唇上,示意莫要发出声响。四人点头,慌忙下马,轻轻底伏沙地之上,缓缓爬了前去。五人分自露出脑袋,偷偷往低谷下探瞧。只见眼前一片空地上站了不少人手,拔剑群殴。人群两旁或坐或卧了好些汉子,有的胸口淌着鲜血,有的小腿中剑断折,有的一臂已硬生生被人挨肩砍落,手臂森然落在沙上,鲜血淋漓,强光下望来甚显可怖。五人眼看这场架打的异常惨烈,都不由暗吸了口气。鬼老三忽地双眼一亮,道:“快看!看那是谁?”仙老大在他后脑上猛地一拍,低喝道:“禁声!”向后一望,心想这些马儿可别做声才是。断老二微微冷笑,贴身打了个滚,已立在了马旁。但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皮囊,皮囊中拔出五枚银针,募地腕子一抖,银针射出,插入马腹之中。那马儿还未曾知觉,便已跪卧倒毙。断老二手脚又是一拂,举重若轻般使五个马头轻轻倒在了沙上,未露丝毫声响。这招又毒又狠,余下四人咬牙叫高。鬼老三失了爱马,心中大是恼怒:“你杀它们做甚,还指望它赶路呢!”本想责备他一番,可素知这位师兄冷心冷面,大是记仇,得罪了他那可不是弄着玩的,也便将话又压了回去。铁老四嘴唇动了一动,却也忍住不言。仙老大皱眉道:“现在杀马,怕是早了。”虎老五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啊,这儿离得远,他们未必听的到马声。”断老儿向着谷地一指,寒声道:“那里不是马么?哼,钱未到手,还是少出岔子的好。”
说话之际,只听“啊——啊”几声惨喝。但见又有人手死伤对方剑底。五人大喜,均想他等再撕杀一阵,自己便大可坐收渔利了。鬼老三手指着众人身旁一辆马车,激声道:“我看银子一定在马车里面!”铁老四喜的抓耳挠腮,低声笑道:“他娘的!直想现下就抢了来。”断老儿人死死盯着人群中一穿蓝衫的使剑汉子,冷笑道:“姓沈的快撑不住了,他一受伤,咱们便动手出袭!”众人冷笑着点了点头,双眼泛着寒光,均落在了人群中心那一蓝衣汉子身上。
蓝衣汉子由于力战太久,似泼了墨的头发略显散乱,随风随剑飘荡空中。棱角分明的脸上已粘了血迹,可却不掩俊美之姿,英悍之气。他下巴略方,使那看似冷酷泛寒的脸上又带上了几分稳厚,几缕柔情。只见他独战四人,手中剑法飘逸潇洒,四人围攻中仍能游刃有余,起伏穿梭。其中一人几个强攻暗袭,均都奈何他不得。惊诧之余,狞笑道:“你的手下死的差不多啦!识相的快些交了银子,或许还能保全你一条性命。”蓝衣汉子微微一笑,道:“那可要多谢了!”手中长剑直取中宫,力划对手小腹。那人跳开一步,瞳孔微缩,嘿嘿冷笑道:“你手下快被咱们杀的差不离了,你就一个人孤军奋战,使劲硬撑好啦。”仙乐帮五人见他面如重枣,眼仁白多黑少,说话嘶哑低昂,心中微微一凛,暗道:“果然是‘飞鹰堂’的人手!”五人识得此人便是‘大漠飞鹰堂’的十堂主‘漠狐一溜烟’柳三北。这‘大漠飞鹰堂’共有十位堂主管理帮务。常在沙漠出没谋财害命。五人知这‘大漠飞鹰堂’黑白通吃,名声响恶。做事邪多正少,行走神出鬼没,是个极为难缠的狠厉角色。这‘大漠飞鹰堂’臭名昭著,可不论正派中人,亦或邪门歪道,却都不曾见过这飞鹰堂究竟坐落何地。至于‘大漠飞鹰堂’总堂主,更是形藏身隐,出没无踪。各大门派均未见过此人,知此帮行事果辣狠裂,又无迹可寻,以至群雄眼睁睁的看着他等大做恶事,也只是能躲便躲,轻易不去招惹。
柳三北向四周瞧了瞧,“嘿嘿”一声。单刀剐向蓝衫汉子肚腹,狞笑道:“仔细看你的人!你若再反抗,我就叫弟兄杀了他们!识相的快些住了。”声旁一人也是阴侧侧笑道:“是啊,你快不行啦。这就倒下去吧,一了百了。”他等四人围攻蓝衫汉子一人,却丝毫占不到便宜。情急之下便开口恐吓,扰他心神,意欲让他弃剑就范。
那蓝衫汉子顶着太阳,身上头脸全是汗水,他毕竟不适应大漠的气候,似是有些虚脱。若不是仗着内功精深,剑法高绝,怕早已撑不住了。寒目朝四处一瞥,但见带来的人手已死伤过半,余下的也都微微中了剑伤,均是苦苦支撑罢了。但见人群中一穿暗灰色衣衫的汉子提剑乱刺,一面大声道:“师哥你不用管我们,横竖一死而已,咱们料理的。”那蓝衫汉子微微一笑,双眼又增杀气,喝道:“好!”微抖剑尖,纷纷划圆,正是武当太极剑法。
仙乐帮五人见那灰衣汉子五官细巧,轮廓精致,知他便是那蓝衫汉子的同门师弟,武当二代弟子,宇文一凡。鬼老三搓着拳头,笑吟吟地道:“他也来了?那敢情好的很!老大,咱们何时下场?”仙乐大眉毛一皱,低声道:“贼子憨斗正紧,切莫心急!”断老二眯着眼睛,冷声道:“嘿嘿,咱们不用蛮力,捡大便宜。”
柳三北等眼见蓝衫汉子如此硬朗,不由均竖起了拇指,赞道:“姓沈的果然没有丢武当派脸面!看得咱们飞鹰帮看的好生相敬。”手上却不如嘴上甘甜,不因敬重而留有余地。那蓝衫汉子淡淡一笑,还剑避让,右手反撩,‘刷刷’四剑,直取四人胸前要穴,这连环四剑风驰电挚,衔尾相随,正是自创武功‘轻灵反手剑’中的一招‘辗转反侧’。四人与仙乐帮五人均‘噫’了一声,喝采道:“好剑法!”武当剑法以虚空轻柔为主,他所创剑招自也是轻灵一路。乃是从武当‘两仪剑法’中领悟而得。却见他不等剑势缓窒,募地又是反手一挑,劲成浑圆,又是所创中的一招‘幽思难寐’。四人眼见这招比之先前又自一翻风趣,虽然端的靓彩,可威力却不如适先强劲。柳三北知他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嘿’的挥刀相格,冷笑道:“沈少侠舞剑么,这招叫什么来着?”爆喝一声,单刀狂舞,施展‘迎风一刀斩刀法’,便要对他猛下狠手。
那蓝衫汉子却不知险象已成,眼睛竟还带有笑意,只见他剑柄一抖,剑刃轻颤,脑海似回想往事,微笑道:“这招叫作‘道观佳人’。”柳三北却不知他心念已系别处,还倒这招藏有后招,单刀略窒,错过了胜敌良机。原来那蓝衫汉子所以心念纵横,只因他危机之时,情不自禁想起了一人。至于那‘辗转反侧’、‘幽思难寐’、‘道观佳人’,自是以往做予那人的了。这剑法临敌本无多大用处,只是觉得此时九死一生,日后于她天各一方,再难相见相随。无形之中,便想再使一次,以表慰藉。
柳三北看了几招,心头暗喜,知他其实已是放弃了抵御,只是性情刚硬,不肯认栽罢了。朝身旁人手使了使眼色,眼下之意是说:“不必再顾及啦!咱们全力涌上,一举歼灭。”余人点了点头,刀剑自然再无戒备,全力应敌。仙乐帮五人眼见蓝衫汉子等人已被‘大漠飞鹰堂’群汉逼在了垓心,一味闪躲退让,看来不出百招,便会弃剑认输。他五人又喜又急。喜的点子已被降伏,急的是飞鹰堂人多势重,他五人未必对付的了。断老二一直冷冷盯着马车,突地一声断喝,叫道:“动手!”
正在此时,忽听远方传来驼铃声响,叮叮当当,交错不停。但见数十头骆驼向着这里行来。各个脊梁背着诺大的包袱,顶在驼峰上,宛若小山。众人一怔,仙乐帮五人不约又退了回去。那数十头骆驼行到高处突然停了下来,褐色骆驼群中隐约藏着一匹白驼,由于包物阻碍,众人看不到行路的商人。只听得一首凄清的笛音悠然传来,微风中孤影摇曳。‘大漠飞鹰堂’帮众听得神色大变,忙弃了兵刃,一起伏拜在地。仙乐帮五人及蓝衫汉子等心中不由一凛,均想:“糟糕!他们帮主到了!”
突然笛声一停,一缕轻柔的声音从中飘来:“又在抢人钱财么!还不放了他们?”身音柔柔弱弱,清脆好听。柔弱中略带几分斥责,清脆里稍含几缕愠嗔。众人更是大惊失色,均想:“原来他们帮主竟然是个女子!为什么又说要放人?”柳三北等飞鹰堂帮众“嗯”的一声,站起身来,均陪笑道:“是,是!不敢劳烦姑娘。”柳三北拍了膝盖上的沙土,搓着双手,皱眉苦笑道:“几位堂主临行前嘱咐小的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好了。如今就这么放了他们,这……这怕……”那声音又道:“你别害怕,剩下的事自有我来承担。”柳三北摸抓后脑,嘿嘿干笑几声,看着众人微使眼色,眨眼道:“要不,咱们先撤?”帮众会意,“哦”的连连点头。提着兵刃便行。心中均是一个心思:“等她走了,咱们再饶回来下手。”
蓝衫汉子等人一怔,意料不到他等就这么走了。均想知道眼前究竟何人,何以这等神通广大,竟让那些强盗言听计从。仙乐帮张头乱眺,企图看清那女子模样。可无论什么视角张望,总是有东西格挡,大伙幽愤之下,只看到了一片淡黄色的衣角,随着微风,舞曳飘摇。蓝衫汉子不知她是敌是友,微一抱拳,道:“在下武当弟子沈苍括,承蒙姑娘相救,大德不敢言谢。只盼姑娘示以芳名,他日若有福缘,定当抱答。”那声音道:“不用了,你们还是快些离去罢。”但听笛声重新响起,骆驼纷纷前行。
众人目送她走远,均生一股怅然之色。沈苍括知此地不宜久留,和宇文一凡给受伤的汉子涂了金疮药,止住流血,便拉着马车快速赶起路来。此时已近下午,阳光不如先前那般滚烫刺眼。可群雄却仍觉脚下灌铅,举步艰难。且又都受了伤,如此走了一会,只觉喉咙冒烟,又渴又饿。却哪还支撑的住?纷纷倒落在了地上。宇文一凡一屁股坐在了沙土之上,吁了口气。将鞋拖下,倒了里面泥沙,皱着俊眉,自言自语地道:“你说那女子是谁?那些人真那么轻易便去了?”沈苍括闭目养神,突地又微微冷笑道:“轻易去,容易回。”众人一惊,举目远眺,但见飞鹰堂群盗去而复返,径自朝这里奔来。众人心中一凉,忙都拿了佩剑。情知这次是死多活少了,倒还希望他等快些赶来,大伙拼死一博,一了白了便了。
‘大漠飞鹰堂’群盗远处哈哈大笑,柳三北扯着嗓子大声道:“你们想不到吧?咱们可又回来啦!”宇文一凡叹道:“贼性难该。”和沈苍括又缓缓抽出了佩剑。
众人这么正待动手,忽地又听到笛声悠悠传来。柳三北一听之下,气的眼圈一红。将刀往沙土中狠狠一插,手脚乱踢沙子,破口大骂道:“晦气!晦气!”气的手捉单刀,又在沙上狂剁一番。随即指着沈苍括恶狠狠道:“算你们运气!看她能救你们到什么时候!”喝领手下,又一溜烟得跑了。众人见他等行为滑稽,均自宛尔,笑着收拾东西行走。这剩下的一路只见那群驼一直跟着。众人停,它也停。总是和他等相隔一段距离。沈苍括知她不愿与众人相见,又怕飞鹰堂人手再来做恶,这才一路跟撵防护。沈苍括心中委实感激,可也不便去说几句答谢的话,只是听任她这么一路跟着。众人每走两步,都忍不住向后瞧去。心中担心的倒不是能否能平安走出荒漠,而是她究竟是谁,长什么模样,怎么又和强盗结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