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花浅笑》碧一然

56、无言的守护（上）

　　列车上，欧阳晨熙心事重重地思虑了很多事情，却依然对即将要面对的一切理不出头绪。她犹豫着要不要给哥哥打个电话，又怕平添麻烦。就这么纠结了一路。

　　列车准点到达B市，晕头转向的欧阳晨熙打了辆出租车直奔大伯家。

　　家里防盗门紧闭着，欧阳晨熙顾不上敲门，直接拿自己的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屋里乱七八糟的，像是被盗了一样，客厅的茶几上横七竖八的摆着十几个啤酒瓶，欧阳晨熙微微听到卧室里有声音，迈过撒落一地的书本——这哪里还是平日里那个翩翩少年？满脸的颓废，凌乱的头发，不整的衣衫，连胡茬都耀武扬威地竖立着，他蜷缩在墙角里，呆滞的眼神没有一丝生机。

　　“哥！”欧阳晨熙蹲下身子，摇摇欧阳俊熙的胳膊，他满身的酒气，迎面扑来，看来不止十几瓶啤酒那么简单。

　　欧阳俊熙缓缓地抬起眼皮，空洞的眼睛看了看欧阳晨熙，又缓缓地低下头，空气凝固了许久，欧阳俊熙沙哑着嗓子低声说：“你怎么回来了？”

　　“我都知道了！”欧阳晨熙起身去给俊熙倒水。

　　“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欧阳俊熙嘟哝着。

　　欧阳晨熙端过一杯热水，塞到哥哥手里，“哥，别这样。”

　　欧阳晨熙扶正俊熙的肩膀，虽然自己心乱如麻，还是故作镇定地对俊熙说：“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一起想办法。”

　　欧阳俊熙满脸无望地看了欧阳晨熙一眼，欧阳晨熙把哥哥手里的杯子捧到他的唇边：“先喝口水！”

　　欧阳俊熙皱了皱眉头，还是乖乖照做了。润过的喉咙也没见什么起色，依然沙哑着，“挪用公款是为了给老妈治病，如果没有这些钱，老妈早就撑不下去了……”

　　欧阳晨熙愣住了，挪用公款、治病、助理携巨款潜逃……这都是什么逻辑？

　　“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欧阳晨熙心里不停地问自己，她现在脑子里全乱了，找不到一点思路。

　　她默默地坐在哥哥身边，扳过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就像伤心无助的时候哥哥安慰她一样。

　　时间就像静止了一般，阳光打在两个人的身上，泛着金光，欧阳晨熙又感受到了那种久违的无助感。她又记起父母去世后哥哥带她走的那场旅行。可是，这次根本不是一场旅行就能解决的情况。她知道要面对的问题还有很多，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去面对。

　　柳飞旭恰逢其时的打来电话。欧阳晨熙轻轻干涩的喉咙。

　　“喂~”

　　“晨熙~”

　　“嗯！”

　　“想我了吗？”

　　“嗯！”欧阳晨熙咬着嘴唇，深深地点了点头。

　　“我这边完事了，明天就回去了。”柳飞旭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好想抱抱我的晨熙。”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欧阳晨熙的防线，在柳飞旭面前，她终于还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备，眼泪在眼眶里模糊了视线。

　　柳飞旭像是听出了欧阳晨熙异样的情绪。

　　“晨熙？怎么了？”不紧不慢的语速里还是掩盖不住焦急的心情。

　　“嗯……”欧阳晨熙咽下喉咙里的哽咽，“没事，就是……就是想你了。”说完这话，欧阳晨熙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了。

　　“晨熙！”柳飞旭在电话那头轻唤着，料想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她不会这样。“好好的，我很快就回去了。”

　　心力交瘁的欧阳晨熙再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去回应柳飞旭。

　　“安安的，等我回去！”柳飞旭迟迟没有挂断电话。欧阳晨熙轻轻“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挂断了电话，欧阳晨熙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擦干眼泪，轻声问欧阳俊熙：“哥，大妈呢？”

　　欧阳俊熙像被触动到了什么，抬起眼皮，“是啊，还有老妈呢！”说着，挣扎着站起来。

　　欧阳晨熙扶哥哥起身，帮他整了整衣衫。

　　欧阳俊熙踉踉跄跄地走出房间，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欧阳晨熙默默地跟在哥哥身后，不做声。

　　洗过脸，似乎清醒了很多，欧阳俊熙这才问：“你怎么回来了？”

　　欧阳晨熙抿着嘴不知怎么解释，哥哥好像没有要略过这个问题的意思，紧紧地盯着她。

　　“不放心你！”欧阳晨熙低头努力地擒住泪水。

　　空气凝固了许久，欧阳晨熙抬起头，眼泪还是划过了脸庞，她忙转过身，不敢再看哥哥。欧阳俊熙轻叹了一声，摸摸欧阳晨熙的头，说：“那就帮我收拾打包吧！”

　　“呃？”欧阳晨熙惊异地转回头，不解地看着哥哥。

　　“这栋别墅抵债了。”欧阳俊熙留恋地环顾着屋内的陈设，“职员的工资还是要赶紧付清的。”

　　欧阳晨熙落寞地点点头，没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简单的收拾，没必要的，就留下吧。能多抵点债是点的。”

　　欧阳晨熙默默地去了楼上。

　　在哥哥的书房里，欧阳晨熙仔细地收拾着哥哥最钟情的书籍，一本一本地码好装在箱子里。又在盘算哥哥的住处……

　　欧阳晨熙心里默念着：“曾经的自甘堕落，是你们不离不弃地把我从万丈深渊拖了回来，这次，不管有多难，都换我来守护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