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旧梦》竹林夕

6、初遇

　　梦珍好像看见桃林前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待走近了才看清是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正背对着他们，身着月牙色长袍在阳光与桃色的映衬下依旧纤尘不染，背脊秀雅挺直，玄色的腰带紧紧的束着窄腰，乌黑的头发被泛着柔和光泽的白玉发冠高高束起。长清停下脚步，对着那人的背影恭敬的一鞠道“学生长清拜见先生，先生每日都来的如此早，本以为今日学生会早于先生,没想到……学生自愧不如”，长清走近那人就已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本书，身高竟比长清还高了半头，不过既然是老师肯定比长清大了不少，最让梦珍惊讶的是那人脸上竟然带着个银色面具，盖住了半张脸，只能看见那面具中深邃的双眼，和那因说话而一张一合的淡粉色唇瓣。温和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传来“长清能有此心，便是胜于他人了。”子萧嘴角有着淡淡的笑意，目光从长清移到他身后的梦珍，梦珍见先生注意到自己，赶紧上前一步恭敬的道“小女梦珍是四皇子的伴读，初来乍到，学识疏浅，日后还请先生多多指教。”“你若真心诚意，我便不遗余力”说罢便转身进了教室。
　　梦珍安静的坐在长清旁边，假装认真看着手里这本诗词汇编，这会子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梦珍偷偷打量了一下，大概有二十几名男子，十多名女子，有的暗暗交头接耳，有的认真的看着书籍，只有一个小不点小小的身子趴在桌子上睡觉，看不清模样。教室突然变得吵闹了起来，梦珍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妙龄少女款款而来，梦珍拿在手中的笔直接就掉在了桌子上，她活了这么久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当真是画里的仙女，眉目如黛，眼里好似总是含着泪花般，我见犹怜，鹅蛋脸樱桃唇，身着鹅黄色牡丹丝绸长裙，肩臂若隐若现，□□丰满圆润，腰细如柳，这身材梦珍见了都要想入非非，更何况男人呢。就连一直看书的先生也抬头看了这女子一眼，梦珍低头看了看自己尚未发育完全的小胸脯，不由一阵气馁，凑过去在长清耳边小声问道“长清，这位美女姐姐，是谁啊？”长清转过头深深的看着她，眼里满是戏谑得笑意，“美女姐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芳龄十五比你还小一岁，她叫邱齐玉是相府三千金，大公主的伴读，也就是你小姨子。看着梦珍一脸傻掉的表情，长清觉得昨日那口气已经出了，只觉得身心愉悦，这小家伙真是太有意思了。此刻的梦珍内心，卧槽？这不科学啊，她才十五，她……她十五就发育的这么好！还长得这么好！还是她姐夫的妹妹！
　　就在梦珍挣扎在她内心世界的时候，先生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时间到了，我们开始上课。这一整节课梦珍听的都非常认真，先生欣长的身形时不时的从梦珍身前经过，带来一阵好闻的香气，淡淡的清新的。这本诗词汇编里面有很多诗梦珍都没见过，认真的记着每一个陌生字的读音，以及诗词的意思和意境。后来先生说可以休息一注香的时间，梦珍却觉得兴趣盎然，就向长清请教几个课上没听懂或没记住的知识。长清看她一副认真的样子，便也仔细的给她讲解了起来。说实话，长清给她讲题时离的很近，她有点小紧张，梦珍偷偷看他一眼便看到剑眉下那卷卷长长的睫毛，一动一动的，其实梦珍很想摸摸。这时有婢女给每人都端来一把琴来，先生也抚着一把古琴，只见修长干净的双手轻触琴弦，葱白如玉的指尖缓缓流动，所有人都不禁屏气凝神，悠长又灵动的曲子如天籁之音。一曲完毕梦珍只觉得意犹未尽。这时又响起一段琴音，这琴音流畅舒缓，虽不比先生的人情神三合一的境界，但能听得出来弹琴之人必有深厚的功底和高超的琴技，一曲完了大家都纷纷鼓掌叫好，原来弹琴之人就是刚刚那美人邱齐玉。她旁边还坐着一女子衣着华丽，一双丹凤眼满是傲气“玉儿真不愧是京阳第一才女，这琴技怕是在过几年就赶上子萧先生了。”齐玉低头一笑微微欠身道“公主殿下真是抬举我了，我的雕虫小技怎能与司马国第一琴师相比呢，还请先生莫要见笑。”子萧并没有接话，只静静地抚着琴弦，齐玉正觉尴尬之时他才慢慢开口，用温和而低沉的嗓音道“齐玉的琴技的确精湛，只可惜情未到心，乐中无景。”齐玉的脸色一下变的煞白，有些难堪的道“齐玉多谢先生指点”。
　　这一节课梦珍的手都没有碰过琴弦，先生讲解了一下便要梦珍他们自行领会，梦珍对琴一窍不通，之前都没有接触过，虽然从小就对琴感兴趣，可这会子只觉无从下手，便索性不碰只是静静地看着长清弹琴，观察他的指法和动作。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梦珍决定把琴搬回去，顺便找长清请教一下，刚要站起来跟先生道别，就见先生朝自己走来，他把早上的那本书放在梦珍的桌子上，淡淡的道“这本书是我第一次学琴时读的，借你学琴用。琴技书中自有详解，琴境却不是他人教的。”未等梦珍作出反应，他便转身离去。梦珍一脸惊讶的看着那本书，想跟他道谢人却已经走了，先生人真是太好了，正当梦珍出神之际，一个个子只到梦珍腰的小男孩走到梦珍身边，用那双如黑珍珠般的大眼睛打量着她，奶声奶气的道“姑姑，你真是太幸运了，子萧先生这本书可珍贵着呢，此乃清裳大师死前绝笔，毕生心得皆在此书，世间只此一本”，说到这里撅了撅殷红的小嘴“我管先生借了多次，先生都不肯”梦珍见他这个样子只觉一阵好笑，蹲下来与他平视道“既然你叫我姑姑，你肯定就是皇子喽，这样吧你让我亲一下，我以后读了这本书。就把这书中精华皆告之于你，怎么样？”小男孩先是震惊了一下，然后白嫩的脸蛋上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你，你真是为老不尊！哼，亲就亲，你得说话算数！”梦珍趁他不注意就在他脸蛋上吧唧亲了一口，他捂着脸睁大了眼睛“你，你怎么不提前告知我一声，我都没做好准备！”梦珍一脸无辜“是你答应我的啊，放心吧，我说话算数。”然后她就看见小奶包气呼呼的跟着嬷嬷走了。
　　梦珍跟着灵儿回清羽殿，想着那个长清也真是的，下课跑的比猴还快，还好灵儿认路不然自己这个路痴非得在这皇宫累死不可。“对了灵儿，你可知刚刚那个小奶包是几皇子？真是可爱的紧。”灵儿先是一愣，随后笑道“看年龄应该是六皇子，六皇子斐明、太子斐风和大公主斐晴都是当今皇后所生，深得皇上宠爱。”梦珍沉思了一下“哦？那长清呢？”“长清殿下……是明德妃的独子”说道这里灵儿突然凑近梦珍的耳朵小声道“明德妃之前是皇上的宠妃，但是因为陷害皇后被皇上打入冷宫，后来明德妃就在冷宫自尽了。”梦珍心里一惊正要让灵儿说的仔细些便看到邱齐玉和大公主斐晴迎面而来，梦珍和灵儿上前向大公主行了个礼，刚起身斐晴傲慢的声音便响起“哼，我以为是谁，这不是昔日因冲撞了我母后，又因蛮横无礼，而被父皇赐封的清宁郡主吗！怎么？知道自己才学浅陋了？以前不是不稀罕来太学府嘛！也是！你这种人也只配给那贱人的儿子作伴读了。”本来梦珍没想和她一般见识，毕竟自己是一个文明的现代人，还是她的长辈，可一听她这样说长清便忍无可忍了“哦？贱人的儿子？可我看长清学习刻苦，彬彬有礼，从没说过不雅之言，倒是公主殿下，小小年纪便贱人不离嘴边，皇后嫂嫂真是教女有方，也难怪我当时会冲撞她，还有啊，长清是不比公主殿下会选伴读，齐玉妹妹才华横溢，貌美无双，公主跟她比起来的确是云泥之别。”斐晴此刻被气的脸色铁青，旁边邱齐玉也偷偷打量着梦珍，斐晴抬起手就要打梦珍的脸“哼，你以为你是父皇的表妹我就不敢打你了吗，告诉你外戚永远是外戚，你永远都不姓司马！”说着就要打下去，梦珍只觉眼前一阵风就看见长清站在自己面前，手紧紧的抓着大公主的手腕，“疼!疼!你快点给我松手，不然我告诉母后，有你好看”斐晴一双眼睛死死瞪着长清说道。“放开可以，你跟梦珍道歉，我就放手”长清满脸笑意只是手上又紧了几分，斐晴痛的眼泪都快流了出来，站在一旁的齐玉拽了拽她的衣角道“公主殿下，要不您就道个歉吧，本来就是我们先……”斐晴一记眼刀吓得齐玉不敢在说话，然后用极小的声音不情愿的说道“对不起”“什么？”长清笑意更甚道“我听不到”，梦珍不想让事态严重下去，便抓着长清的手示意它松手，长清看了她一眼便直接拽着梦珍的手走了，梦珍都没来得及回公主一句没关系。
　　斐晴愤愤的摸着自己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梦珍看着牵了自己一路，却一句话没说的长清有些郁闷，心说我这为你都跟公主闹矛盾了，虽说是我一厢情愿的，也不用你感激我，但你摆着这么一张臭脸，还一句话不说咋回事啊？就这么一路到了清羽殿的门口，长清停下脚步，转过身用无比认真的声音说道“以后不需你替我出头，只管顾好你自己。”梦珍以为是什么事，原来这家伙在担心自己啊，便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我没替你出头，你少臭美了，我是在为自己出气，好歹我也是她姑姑。”长清沉默了一下，眼睛却深深的看着她“明天我是骑射课，你是舞乐课，我不会来找你。”便转身离去，梦珍在他身后大叫“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哪知长清根本不理她。梦珍用过晚膳就开始读先生借给她的书，根据书中的讲解时不时的拨弄琴弦，只觉此书解析透彻，意境高深，指法奇特却易懂，便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直到灵儿已经入睡还沉迷其中不能自拔。一想到明天还要上课，熬夜可不是学习的好方法，便乖乖上床睡觉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等到子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