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赤司家的影子》湛天白云

1、不败的帝王

　　从出生起，我便是他的影子。作为赤司家的次子，别人看见、称赞的永远都是长子，我的哥哥——赤司征十郎。

　　征十郎他也的确有那个资本，至少我从未看见他输过。是的，在任何方面。

　　光影相伴，这词也许真适合我们。从小到大，我们似乎总是在一起，小到游戏分组抽签，大到学校班级。不出所料，在帝光中学，我们又分在了一起。

　　然而那一次有些不同，唯一的一次不同，社团活动的选择中他进了篮球社，而我选择了将棋社。

　　赤司看着我手中的表格，什么也没说就扭过头去。对此我只能摊手，体力不好怪谁？怪我。

　　下午的社团活动相较于篮球社很轻松，尤其在我单挑赢了大部分人之后。所以很多时间我都在校外不远处的一家书店等他，在最后透过橱窗，我知道自己应该换个更远点的地方开始等待了。

　　征十郎嘴角的浅笑与他身旁的伙伴，这一幕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中，如梦魇缠绕。

　　我错过了什么？自母亲永远地离开我们后，这样的笑容有多久没见到了？

　　我当然希望征十郎能够继续这么高兴快乐下去，没人比我更希望这样了。可心中如潮水般不断涌上来的情绪是什么？我对这样的结果感到不满意？

　　不，我后悔的是那我们唯一一次的分离，我想要的是征十郎的生活有我的参与，我也许小瞧了某些人或某些事，这是我的过错。或许我还有机会？

　　曾以为那只是个偶然，直到有一天征十郎把一个看起来很文静的男孩子带过来见我。他手上抱着篮球，穿的是帝光国中、和我身上同款的校服。

　　眼皮一跳。这不是开学时那个我觉得存在感很弱，很适合学我那招的男孩吗？居然也是篮球社的人？当时我也只是这么想想而已，把他带过来干什么？可别是我想的那样，拜托。

　　“院曲。”征十郎总是这样，能很明确的明白我的想法。

　　这一声就足以让我的防线全盘崩溃，压住心中不断翻涌的情绪，我听见自己说。“好啊。”

　　脸上故作的虚假笑容让自己都觉得想吐。可又能怎样呢？无法拒绝征十郎，他所做的所有决定我都会尽全力去帮他，这是早已明白的事情。

　　可是不甘心啊，他如此地就插足了我们之间，或许还要加上那些队友？

　　征十郎的做法我也明白，一切为了胜利。他们五个人确实很强大，但是万一有一天遇上一个各方面都足以匹敌他们每一个人的对手呢？所以有一个能够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转折是很有必要的。

　　我错过了这个机会，但不愧是征十郎，这么快就找到了。

　　“别担心，征十郎，半个月后我会交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黑子君也是这么想的吧？”

　　黑子哲也，这个抱着篮球、拥有着坚定眼神的蓝发少年倒是惊讶地看着我，反射性的点头。

　　他在惊讶我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这种小事别开玩笑了好吗？凡是和征十郎有关的人和事我都莫名得一清二楚。

　　总之别顾着惊讶了，黑子君。从现在开始就让我看看吧，能让征十郎把你带到我面前的你，身上到底有多少可能性，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既然我答应了下来自然会好好教你，利用你与生俱来的优势。

　　我有预感，这家伙以后可能会干出一件大事来，一件连我都不曾想到的大事。

　　“征十郎，我想去篮球社，让我入了如何？”

　　本以为征十郎会拒绝，没想到倒是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机会就这么跑了是我的风格？我自然答应了下来。

　　“学园祭，我会去将棋社，赢了就答应你。”

　　院曲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作假，就开始着手为学园祭那一天的热战做准备了，当然也有好好地在教黑子君。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黑子哲也这个人真的是在篮球方面没有一点天赋，存在感很弱是真，但不会灵活运用也是真。

　　索性他是喜欢篮球，真的想继续在篮球社继续呆下去的人和……哥哥需要的人。但幸好在半个月后交了个还算满意的答案。

　　三军间的对战，有了他的那方有如神助。在这场专属于他的舞台上，成功地获得了教练的认可，虽然说其中也有征十郎的原因存在就是了。

　　这场比赛我理所当然地悄悄去了，没被任何人注意到，毕竟视线诱导这种技巧我还是用得很好的。恩？好像征十郎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结果出来后我也走了，只是没想到事后黑子哲也会找到我。“谢谢赤司君的帮忙，我已经成功升入一军”
　　“只是因为征十郎的拜托罢了。”

　　就这么高兴？我目前教你的那些仅是让你彻彻底底地成为一道影子，使光更加耀眼，你再无法成为别人眼中的光。

　　这就满足了吗？仅是成为别人的一道影子就好了？这可完全不够啊，黑子君，你什么时候会明白这个呢？

　　算了吧，等你什么时候悟了再来找我。不过幸好你一开始选择的光不是征十郎……啧，我现在还有心情担心别人？

　　因为对未来太过期待，我反而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直到学园祭那天才想起来。

　　在那一天，作为将棋社新生成员的最后一道防线，想着刚刚发生的全败惨绩，我在心中哀嚎着发现自己忘记的一件事情。

　　不败。

　　……这代表着从那时起，征十郎他就没有让我入篮球社的意图！现在才反应过来的我打算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你情愿重新培养一个影子也不愿意用我的原因。

　　“赤司，原来你在这里啊。”

　　“哎？有两个赤仔啊。”

　　“抱歉，赤司君，是我告诉他们你在这里的。”

　　“蠢货，另一个是赤司的弟弟，赤司院曲。”

　　耳边传来的声音让我所有的语言都化为虚无，那一瞬间让我几乎感到崩溃。还有什么原因？无非如此。

　　征十郎，怎么办？我开始嫉妒能陪伴你打篮球的这些队友们了。

　　“院曲。”征十郎唤了声我的名字。

　　真是够了，我在心中苦笑。既然是你的要求我自然会遵循，但别指望我会对他们态度温和。“我知道了，征十郎，我的哥哥。”

　　从棋盘上抽身，下一个迎接征十郎踢馆的人顶上，我在征十郎的队友们过来之前离开。他们有什么好？不就钻了能够尽情地和征十郎打篮球的空？相同的爱好总是能让人熟络起来。

　　天赋卓越，并且还没成长起来啊。真是一件让人高兴不起来的事情，按照征十郎的脾性，估计花在他们身上的心思与时间还会更多，更别提他们的关系如此之好！

　　不过若真要干些什么事来也不是做不到，没关系，他们不会高兴太久的。

　　…既然事已成定局，他想干些什么我也只能奉陪。自那以后，我倒是忙着分担征十郎身上的事物，本以为这四个人已经够了，结果国二的时候哪里又跑出来个黄濑凉太？！

　　“哦呀，说不定以后还会来个橙什么的？”征十郎在黄濑凉太劝退灰崎的那天晚上，这么开玩笑说道。

　　红橙黄绿青蓝紫，这真是够了啊喂！而且征十郎你是不是故意的？！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的院曲开始防备起他是不是真的去找一个橙什么的来。

　　值得一说的是，黄濑凉太的加入正代表着奇迹世代的正式形成。我依旧在校外等着他，从未变过，所以每天远远地就看到他们一群人的身影时，那滋味真是随着时间的沉淀越发苦涩。

　　当我差点就这么认了时，一件事情的发生就此转变了我的想法。当我听说那件事正匆忙赶去篮球场时，我亲眼目睹了变化的发生。

　　虽然征十郎的眼神一如既往，可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回不去了。

　　是的，有些东西一经改变就回不去了。这样的变化对他们是好是坏我不愿了解，只要征十郎还是征十郎，我的哥哥就好了。我抑制不住嘴角的弧度，眼中的笑意掩盖不住。

　　看看你们这些家伙都干了些什么事，恩？

　　我就知道在这场博弈里我还没有输，也不枉费我花了心思去促进你们的才能更早、更快地开花结果，你们也没有辜负我的努力，不，是我们的努力。

　　“恩，征十郎我来接你了，还有…对不起。”

　　只是对不起了，征十郎，很难过吧。一点一点看着队友们分崩离析，明明是最先察觉到的，明明是清楚我做的一切的……

　　想要促进这一切的也是你，想要阻止这一切的也是你，征十郎，你还是一直这么温柔啊。但我看着这样的征十郎还是没由来得感到痛苦。

　　对不起，如果我没有做这些事情的话，你是不是可以再多一些那样的笑容？那样我无法带给你的笑容。

　　我看着来找赤司问是否还有回到过去的可能的黑子哲也，心想，黑子君，事已至此了，你又能做什么？对于现在来说，他们的天赋在国内同龄人之中已经无人可敌。所以放弃吧。

　　我又怎么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黑子君，既然都到了如此地步就不要让我的功夫白费了好不好？至少在帝光里我就不允许！

　　但是，黑子君。属于天才的孤傲会让他们国中毕业后选择不同的学校，那时候你或许可以试试哦。
　　现在就不用白费力气了，你的努力也只会起到反效果而已。

　　奇迹已崩，到那件事发生时我才稍稍放下心来。但我还是不高兴，因为征十郎他不高兴了，再也没见到他那么笑过了……

　　我承认自己好像是做错了，但我不后悔，他们五个人迟早会演变成这样，我不过是加了点催化剂罢了，是的，赤司家的人绝不会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后悔。这样的征十郎直到我们进入洛山高校——一所聚集了全国人才、被称为‘不败的帝王’的篮球高校才结束。

　　“院曲。”‘哒’，最后一子的落定，征十郎看也没看面前的棋盘。“将死。”

　　我坐在征十郎的对面看着他独自对弈，听着他唤出我的名字不由得一愣。

　　征十郎，如果我……是不是就可以和你在同一社团，和你一起打篮球，做你的影子让你不用再培养一个？

　　在洛山又发现了一件让我有些头疼的就是，好不容易走了一个奇迹现在又来了三个五冠？！exm？？但是这次我不打算做什么了，就算想做也做不到了，真的。

　　有些事情真的一次就够了，年少时的冲动让哥哥变成了这样，如果再来一次会发生什么？我不想再想并且在那最后一年里我也想明白了。

　　一切只要征十郎高兴就好了，只要他好我怎样都行。

　　许久没联系的黑子哲也突然发了条短信过来，看了内容后我条件反射地看向身旁正练习投篮的征十郎。

　　青峰回来了？黑子他真的做到了？若不是找到了他的光，他怎会来找我继续学习？

　　征十郎停下来，显然也想到了这层，略加思索后低声喃语。“说起来，我们也是时候约在一起见个面了。”

　　……可是征十郎你打算怎么做？我可没办法去教他了，你要代我去？我立即警觉起来，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但无果。放不下还是因为其他？

　　还好是相隔两地，也只能趁过两天比赛的时候了，仅几天的时间希望他能学会咯。现在可不比国中时期，在同一所学校随时都能见面。

　　上次的半个月时间仅是让哲也把视线诱导灵活运用到传球上而已，在这个基础之上自然会快些。至于投篮的话谁都会教他，够了。

　　所以下次冬季杯比赛期间的日程安排就这么确定了，赤司以我的名义去教导黑子哲也名为幻影投篮的招式，而玲央姐他们就自己去玩。

　　在这期间，我也清楚黑子君是为了什么、为了谁而来找我了。火神大我、全国第一。

　　哦，很厉害啊，你咋不上天呢？不过我倒是想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与你新的光一起。是倒在青峰面前还是挣扎着倒在赤司面前呢？

　　我从不会怀疑赤司会输，他的胜利是实力的证明所以就如同呼吸一样简单。我从不担心，从小到大一直如此，有的时候我也会想这么厉害的征十郎居然会成为我的哥哥，这是我的不幸还是他的不幸，不知道。

　　因为赤司从来就没表现过嫌弃我的样子，无奈的模样倒是占了大部分，我想……也许是他的不幸吧。

　　我想着以前的事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四周刺眼的白色却又把我拉回现实。征十郎，自国二那年开始，我又能见到你了呢，在现实中面对面地而不是以在那个梦里看着你的方式，你会高兴吗？

　　征十郎你知道吗？在与你分开的那一天开始，我都会以为自己还在你身边看着你。直到今天，我从医院里醒来得知我已躺了两年之久。

　　“医，医生，401号的病人醒来了！”护士小姐惊讶得小跑了出去。这位护士小姐倒是很活泼呢。

　　本以为能马上见到征十郎的我突然想起今天是冬季杯大赛的日子？征十郎在高中继续封王的首战。对手是黑子哲也他们吧，没想到黑子君真的做到这种程度了，真让人意外，当初我对黑子的感觉没有出错？

　　“医生，可以让我录个音吗？我想留下一些东西给我的哥哥。”会醒来的原因我不知道，只是明白这种状态的我时日无多，也许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如果比赛结束我还在的话就当做惊喜正好。

　　毕竟对于征十郎来说高中首战可是关键，我可不能做出拖后腿的事情。

　　可是……我想见你，我想再次握住你的手，我想再次感受你的体温，我想再次与你在球场上并肩而战，征十郎。

　　手中的录音笔已握不住，我轻呼口气远眺着窗外的景色。对不起，我是真的很想见你，很想你再次念出我的名字，对不起。我……果然没有征十郎你厉害，对不起了征十郎。真是的，本来还打算给你一个惊喜的。

　　现在你不能来见我，所以我就去找你了。几天不见你还好吗？我……我来见你啦，征十郎。

　　恍惚间，我发现自己站在了观看台上。一步一步穿过人群，来到征十郎身边，看着赛场上微弱的优势与他昔日队友的面容。别这样征十郎，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这样的你可不太好啊。

　　身体已渐透明，在中途休息的那一刻，我蹲下来看着坐椅上征十郎略显慌张的面容，伸出手。

　　“院曲。”当听见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我承认自己的眼泪差点抑制不住。哥哥，别慌啊，不要紧的。能够一直这么看着你的我、能够再次听见你唤出我名字的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

　　“哥哥，你不是还有洛山的队友们吗？看看你的身边，明明好不容易才笑出来的啊。”身边的洛山队员们奇怪于征十郎的异常。

　　消失的最后一刻，虚抱住征十郎，我不知道自己的话语是否有传达到，但我看着征十郎重新站了起来，带着一如既往的自信。

　　太好了，征十郎，果然我到最后都无法带给你这种笑容，明明当初发誓不再让你难过的。

　　征十郎，你要好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