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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医之搏 ...

  •   “汗夫人就是你要找的能力者。”我开门见山道,“看她那副不怕死的神情,又一直在强调自己能护住儿子,是守卫无疑了。”

      昆汀微怔,一双狼眼荧光幽幽,似笑非笑地对我道:“嗯,我先前也在想她到底是守卫还是女巫,不过既然连你都那么说,那就必是守卫无疑了。”

      他看向我的目光不甚友好,但还是叫我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嘛,今晚还轮不到夫人。”

      他极其恶劣地歪头含笑,将我的心重新吊了起来。我的喉咙发出呼呼的嘶响,两条后腿也绷得紧紧的,只等他说出那个可怜傻女人的名字,我就冲上去啃他个措手不及!至于其它事情……不管了,先咬痛快再说!我已经不爽他很久了!

      “今晚的猎物,是南希。”他说。

      “……?”我微怔,同时心里的那块石头也落了地。

      我抖了抖绷得快抽筋的腿,假笑着埋汰他:“又是女人……还真把自己当做女性杀手了吗?”

      他晃了晃脑袋,道:“是她们的底牌太强了,我逼迫无奈才率先动的手。若南希只是个普通人,那她今天就不会贸然站出来,两度发表反对的意见了。异能者最多还剩下女巫、白痴和猎人,她必是三者其一。”

      “那死掉的老板娘呢,她会是这三种能力者吗?”我一想起他拍胸脯说老板娘是能力者,就忍不住想要嘲弄他。

      “……抱歉,是我之前预估错误了。”他苦笑,“我也看不清楚……但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伊莲娜只是个普通人。””

      “为何不动夫人?不是确定她是守卫吗?”我继续问。

      “你猜,她今晚会守卫谁?”

      “必然是她儿子,她强调过好几次了。”

      “按照不能连续守一人两夜的铁律,她今晚要是能保护儿子,那昨晚就无法保他。按照这个方式再往前推,她前夜守的是儿子,而在茫然无知的第一夜里,她就率先开始保护菲利普了。但这不合道理啊。”

      我皱眉寻思着他话里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一个聪明的守卫,第一晚不会贸然守护看不清身份的人?唔,有道理……如果真如你所猜想的那样,那她今晚应该和第一晚一样,守护自己?”

      “至少从昨天的发言来看,她不像是第一夜起就无脑护人的人,不是吗?不过,这只是一种可能而已,我可不敢在你面前打包票,免得又让你逮着机会嘲弄我。”昆汀轻叹,“不过我们已经陷入劣势了,我不愿在今晚冒无功而返的风险,而去选择刺杀夫人……而南希呢,若她能是女巫,就更好不过了。”

      我点头,心中明白他的意思。他的理由也很充沛:若南希正好是女巫,那她至今未动过的两瓶药中,至少会焖掉有毒的那罐。一旦他们没了解药,我们狼人的劣势会缩小很多。

      我想了想,又道:“这女巫至今都没有透露出一丝线索来,连人也不救。若不是个冷酷无情的,就是个意志异常坚定的。”

      他微怔:“意志异常坚定?”

      我点头:“就像是母亲守护儿子一样,那个女巫也对着某个人的生与死有着执着的念头,只有这样他才会无视其他人的死活,只默默守在某个人的后面。”

      他的脸色有些暗沉:“你是说,女巫是同生共死的情侣中的一个?”

      “这只是一种可能而已,我可不敢在你面前打包票,免得你也嘲弄我。”我学着他的话道,“说不定那女巫就是天生冷血,就像女医生那样……你觉得我的话有没有道理,库克先生?”

      一直神游天外的库克冷不防地被我叫了一声,差点跳起来:“怎……怎么了?你们……你们决定好了?”

      我担忧地望向他。自从我背着他告诉小五月真相以后,这假“父女”二人似乎就有些心不在焉的。

      昆汀:“您是不是发现了小五月她……”

      “没有!”库克答地飞快,神情有些意外地狠厉,“我女儿她……非常正常。她只是在跟我闹别扭而已。你们今晚不能动她,否则我也不会叫你们太好过!”

      “……我们今晚决定是南希医生,你有什么其它想法?”

      他迟疑了一下,道:“……只要不是小五月,我都听你们的。”

      我见他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忍不住出言劝道:

      “她只是在跟你耍小脾气而已……你不用太担心,会好起来的。”

      他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好像我说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似的:“……哦,谢谢。”

      我刻意冷漠地点点头。

      他若再这样消沉下去,非让旁人起疑不可。直到见他又恢复了神采,我才松了一口气。

      ——我本以为今夜就要这么顺顺利利的过去了。

      我是真的没想到,那个女医生竟有那么大的劲儿。我们几个才张嘴,她就挣扎着惊醒了,然后捂住脖子上的伤口,一遍飞快地摸出枕头下的木仓来,向我这边突突地扫射过来。

      被人拿木仓指着的感觉真的不好过,虽然我们仨也没真正受什么伤,但火药好几次堪堪燎过我的毛的场景,实在太过惊险和混乱。我此刻实在不愿回想。

      女医生用床单按着脖子上的伤口,端着木仓在自己熟悉的底盘上跟我们东躲西藏地斗了一整夜。天蒙蒙亮的时候,她突然从阴影中跳出来,一个利落地闪避,滚进了被我们挡在身后的小病房中,并飞快地上了锁。

      三只狼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昆汀叹气:“天快亮了,我们得走了。”

      “就这么饶了她?”

      “她脖子上那口我咬得不浅,又跟我们熬了这半宿,就算她的医术再高明,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

      八声撕裂耳膜的钟响后,我磨磨蹭蹭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摸出奥尼私藏的燕麦片和牛奶,和在一起草草地吞了下去。

      八点二十五。时间差不多了。

      我抓了抓头,慢慢地往外走。出门前,与昆汀对视了一眼。

      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昨晚那个将死未死的女人,浑身上下打理得比新郎还要一丝不苟。一手端着杯子,细细地嗅着冒热气的咖啡。

      啧,不愧是“鬼王酒吞”,心可真大。

      我也没同他招呼,率先出了门。汗家主仆六人还有韦都已经等在中心广场上了。很快裁缝和黑妹也一起到达。再一转头,侏儒正灰败着脸,迈着短腿颓唐地往这走着。所有人都到齐了之后,我们的警长先生才姗姗来迟。

      他装模作样环顾了众人一圈,才道:“南希呢?”

      “南希姐一直没到。”回答的人仍然是小五月,但她声音中却透露着异常的低落,“她昨天执意要回自己那里,老爷就放她回去了。”

      “……不好!”昆汀地大吼一声,拔腿就往医馆跑。

      本来就惴惴不安的人越发慌乱起来。为了使自己的冷漠不那么突出,我也便做出忧心的模样来跟在人群后面跑。

      实话说,我确实也有些担心。不过与旁人不同,我担心的却是那个没死透的女医生,万一她真用什么方法侥幸活下来了,会不会把我们仨认出来……

      昆汀率先打开医馆门冲了进去,很快,又双手举过头,顶慢慢地往外面退来。

      门一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涌出。女医生晃晃悠悠地走出来,手里仍举着那把木仓。她的脸色煞白,嘴唇青紫,脖子上的也不知缠了几圈的绷带已经被血浸了个彻底,衣服斑斑驳驳的都是血迹和撒落的止血药粉。

      一看她这个样子,我就知道她必是活不成了。只是她昨晚看到的东西,还有手里的这把木仓,着实有些棘手。

      此刻,她是被狼人咬伤的好人这一事实,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但总归是顾忌她手里的木仓,没有人敢上前。毕竟刀木仓无眼,谁都不想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汗先生紧搂着妻子的腰肢,出言安抚他的医生道:“南希,你先把木仓放下。我们好帮你止血。”

      “别动……”女医生的话有气无力,像随时都能断气,“三……还有三匹……可惜我夜盲,没能再、再看清楚点……错了,不要怪我……”

      她坚持不住,轰的一声倒在地上,胳膊被石块划开一道血口子。木仓仍牢牢地抓住她手中,黑洞洞地枪口准确地指向某人:

      “库克,对不住你了……”

      话音未落,扳机已扣,正中库克胸口。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体缓缓地向后倒下。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被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在原地。

      小五月嗷嗷哭着扑了过去,而我身体却比倒在地上的人还要冰冷僵硬。

      库克先生,他湿着眼睛凝望她,这个不善言辞的老胖家伙,嘴唇一直在嗫嚅着,却终于没能说出一句话来。然后,彻底地永远地哑了瞎了聋了……死了。

      小五月哭声震天响,嘴里还大喊着一声声名不符实的“爸爸”。

      但我却永远失去了这个资格……我本想着一切都结束之后,就与他相认的。因为到那时,他万一说出的“我不记得”,才不会令我心生出那么多的绝望……只是终究人算不过天。他曾救我性命,如今我却连为他的长逝而哭泣都不能。我们彻底成为了彼此人生中的匆匆过客。

      警长把长指从库克先生的手腕上拿下来,冲我们摇摇头。

      我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怒火,用尽量平静的目光看向倒在地上的医生。她的手彻底脱力,眼神也终于涣散了,她倒在地上,面向着汗家人的方向,用尽全身的力气解释道:

      “昨天库克错把左手刀给了我、我才怀疑……我……夫人、秀敏你……你要好——”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突然梗起脖子,连叫了几声“秀敏”、“秀敏”。身体软下来。再无气息。

      我羡慕地看着夫人垂着泪上前合上了医生的双眸。再回头望向我的恩人,浑身的热血都要为之冰冷。

      “你……没事吧,小苍?”我扭头,看见韦正担忧地望着我,“你脸色好差。”

      我心中五味杂陈,虽然感动,却一时难以唤回绮思。挫败地摇头,随口胡扯道:“我……只是在想,‘左手刀’是个什么东西。”

      她低头想了想,认认真真地回答我道:“汗先生是汗家里唯一的左撇子吧?昨晚库克为我们准备的刀叉切肉排用,估计是他太紧张了,以至于都把汗先生特制的左手用刀,错给了南希医生。只因一个心不在焉的细节,就被南希医生揪出出了狼尾巴……”

      “才不是呢!我父亲不是狼!”女仆扯着嗓门回头嚷嚷道,“他心不在焉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在跟我吵架!我用我生命起誓,我父亲肯定不是狼!”

      她一口一个“父亲”,在我看来就是在同我叫板。我的恨与怒被狠狠地挑动了起来,上前一步怒道:“所以事到如今你还在保他吗?你们恐怕就是一起在夜里睁了眼的吧?”

      女仆一愣:“什么夜里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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