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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汗公馆诸人(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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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鲲蹲坐在汗公馆的门口。他伸出两只指头,轻点在地毯上落下的几滴浅红色印记上,挪到鼻端了闻,几根长指轻轻地捻了捻。若有所思地缓缓起身。
汗公馆里所有的人,并着伊莲娜,都面有忧色地在一旁,围观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汗先生:“警长先生,你觉得,塞伯他是不是真的被……”
丁鲲盯着在场的众人:“真的都找遍了吗?”
“找遍了找遍了,每个房间都找过了,到处都找不到塞伯。活的死的都没有。”汗先生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你觉得这几滴是血,会不会就是塞伯的?”
“看上去这地毯上的红色确实是血,虽然不知什么原因被稀释过了,所以才会呈现出浅浅的红色。至于这是不是塞伯的血,大概率是的,虽然无法百分之百地确定——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里少了很多本该有的东西。”
“少了……什么东西?”
“除了失踪的尸首以外,本该留在现场的狼人的爪印、毛发,大量喷溅的血迹,甚至就连狼人侵入的痕迹都没有了。这与前两天的情况简直大相径庭。”
“那……会不会是把人整个吞掉了,连骨头都不剩的那种?”伊莲娜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打了个寒战。
“是么……”丁鲲盯着她,不置可否。
伊莲娜还想说什么,这时,韦筱池突然气喘吁吁地闯进来。
“警、警长先生……我有话对你讲……”她瞥了伊莲娜一眼,然后又转回丁鲲,“我想同你借……借一步说话。”
伊莲娜被韦筱池刚才盯她那一眼搞得特别不快,听到这话,她忍不住很大声地冷哼了一声道:“怎么,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的吗?刚才我们正讨论到关乎性命的狼人的相关事宜呢,凭什么你非要进来插一句‘进一步说话’?”
“我这里也是关于狼人的、生死攸关的大事!”关乎到她是否能从这里出去顺利回家事,也等同于她的生死大事!
“没关系,就叫他们去说一会儿悄悄话吧!”秀敏·汗挽着丈夫的手恬淡一笑,“反正今天也没有人怀疑我的菲利普了。他从昨晚到现在一直被罚关禁闭,还从来没有出来过呢!关于这一点,汗公馆里的所有人证明他的青白。是不是呀,哈特?”
“啊……嗯。”汗先生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韦筱池一愣。原来他们并没有把菲利普已死的事情告诉这个可怜的母亲。难怪她今天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韦筱池朝丁鲲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走出汗公馆,来到外面。
“我跟你说,‘它’出问题了!”
丁鲲没听明白:“什么?谁出问题了?”
“哎呀,‘它’就是‘它’啦!你的智能机器人!”
丁鲲一脸莫名其妙:“‘它’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的!本来昨天晚上‘它’告诉我是我被狼人杀害了,差点没把我吓死!但今天早上起来,我发现自己还是好好的!可不就是‘它’出错了吗?”韦筱池一脸兴奋,她已经打算好好地研究这个漏洞,准备利用它逃出升天了……
“我还以为什么错呢……”丁鲲听后一愣不禁失笑,“‘它’没有错啊,你本就命不该绝。”
“没有错?你……?”
“昨天是我护的你,所以你还活着。”
这下反倒让韦筱池愣住了:“你不是……不能连续守我两天的吗?”
“哦,那个啊……”丁鲲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前一晚的时候头脑一热,非常笃定地认为狼人有六成概率会杀我,三成会杀在第一晚因离镇而绝对安全、并率先发现‘死镇’秘密的班杰明,因而杀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我就在自己一定会被你救回的情况下,赌了一把,没去护你,而去护了另一个有可能是神的班杰明……”
韦筱池脸上浮现菜色:“……也就是说你那时根本没把我的性命放在心上么。”
“当然不……话也不能这么说啦!”丁鲲叹了口气,朝她微微弯了弯腰,道歉道,“抱歉,确实是我当时思考欠妥当。在此,我请求你的原谅,女士。”
“……唉,算了,我也是命大。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呢,若不是你一时‘欠妥’,今日我也就无法站在这里同你讲话了。”
还有,难怪他不在早上前去酒馆确认自己的生死,并不是因为人情寡淡,而是因为是他亲自守护的她,所以他才清楚地知道,她在这一晚绝对还好好的活着。
韦筱池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有件事,昨日没来得及同你说。被菲利普枪杀的马里奥,他承认自己是伊莲娜的‘野孩子’了。”
“野孩子?那是神还是狼?”
“不,暂时他还既不是神也不是狼。只是一个中立的角色,并不妨碍我们人跟狼的斗争结果。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死亡三神了,但狼只被我们端掉两只……塞伯管家是你用的毒吧?”
“是的!”
“你做的很好。现在比起狼人,我们已经落了下风,今天白天一定要想办法扳回一局。除了伊莲娜是板上钉钉的狼人之外,南希医生、山崎苍、哈特·汗跟小五月里面,还有一到两匹狼。这个白天,我们除了要想办法说服好人共同把伊莲娜归票出局之外,还要想办法从这几个人中找出破绽。这一局想赢,我们还要得努力一把。”
韦筱池想起自己手里还有一瓶解药,说不定今晚还能再救一个人,于是心里更加有底了。“嗯,我知道。”她信心满满地应道。
带着这种莫名的自信,韦筱池跟着丁鲲重返汗公馆。
可很快,她的自信就被打翻了。
原本忧心忡忡的众人,不知为何,突然都用一种仇视的目光看向韦筱池,灼得她有些难以招架。
“你们这是什么怎么了?”丁鲲皱着眉头,问。
“我们没有怎么样,”汗先生紧攥着妻子的手,沉声道,“只是万万想不到,竟然是她混迹在我们中间,给我们带来了灾难!”
库克也挺身而出把女儿挡在身后,像是在瞪着洪水野兽一样怒视着韦筱池,厉声道:“可不,要不是伊莲娜胆大机敏,谁又能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呢!”
韦筱池心觉不好:“我的真实身份?!”
“你这贱人,还不敢承认吗?”小五月躲在父亲身后,脸上却是凶狠的笑,“伊莲姐都同我们说了!你就别装了!”
伊莲娜说我是狼人?!韦筱池狠狠地瞪着伊莲娜:“你这匹铁狼,刚刚在背后都编派了我些什么?”
“编派?我还用得着编派你?”伊莲娜浮夸地大笑出声来,“你来告诉大家,你的名字到底叫什么?”
“我叫韦……”韦筱池又想起裁缝艾伦听到她的全名时候,露出的古怪神情,滚到舌头边儿的字眼又被她咽了回去。
可伊莲娜那肯松口,她步步紧逼道:“韦是你的姓吧?你叫韦什么?为什么不敢告诉大家你的名字?”
“我……”
“还是让我来替你回答吧!你的名字是‘韦、筱、池’。听听,多么古怪的名字啊!要不是我亲耳听到我们的警长先生这样称呼你,我哪里敢相信,这样怪异的三个音节,还能构成一个名字。”
“我的名字受之于父母,怪异不怪异,又同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家乡的人都是这样的名字,还从来没有人质疑我的名字怪异呢,你又凭什么在这里拿我的名字做你的挡箭牌?真是少见多怪!”
“我少见多怪?她竟然说我少见多怪!”伊莲娜转过头去看向众人,不怒反笑道,“每一个到沃夫镇上的人,哪个不会来我的盾牌酒馆坐一坐?周边这些大小国家的人,哪个我不曾见识过?只有你,来历最成迷!不论是外表习惯还是言谈举止,都不符合近旁几个国家的风俗,你只能来自极其遥远的地方。但你孤身一人,徒步行至此处,却不脏不累,连行李也没有。说是警长先生的朋友,但有人告诉我,警长先生一开始似乎同你并不相识。那就奇怪了,你来我们沃夫镇,到底有什么居心呢?”
“这一点我可以解释!警长先生是我朋友的堂哥,之前我们确实未曾见过面,但我此次来是专门替我的朋友、他的堂妹来拜访他的!并非别有用心。”
“你倒是会避重就轻。”伊莲娜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橄榄绿色的纸来,高高地扬起在半空中晃了晃,“你们倒是也来看看,这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哟!你们都来鉴定鉴定,这个,要不是具有法力的纸符咒,还会是什么东西!”
韦筱池定睛一看,众人传阅的那张纸上,绿色毛爷爷的可亲脸庞,以及背面熟悉的西湖美景……可不就是一块钱人民币吗!!怎么会在伊莲娜手里……
“不仅这一张,在她的皮夹子里还有好多呢!大小、颜色、图案,都不尽相同。我拿的这一张,在皮夹子里重复的最多,也最不容易被她察觉,我才敢偷拿了一张。除此之外,她还在白纸上画了很多奇怪的块状图样,肯定是咒语一类的东西没错!”
奇怪的块状图样……难道是在说她用中文记的笔记?!……靠!!!她竟然进去偷看她的东西!难怪她之前去拿巧克力的时候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她的包果然被人动过,否则在夹层里的巧克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破洞处掉出来的!
“你怎么敢私自进客人的房间搜东西……”韦筱池眯起了眼睛,语气蓦然变得狠厉起来,“噢,我知道了!这世上除了我跟偷我钱包的小哑巴之外,就只有一个人碰过我的钱包,才有可能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那个‘白狼王’朴佑民偷偷告诉你,你怎么会对我的私人用品这样了如指掌,以至于胆敢到我的房间里行窃——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这卑鄙的狼人,伊莲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