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午夜莫睁眼i:第二夜 ...
-
丁鲲好笑地看着韦筱池大张着的嘴,忍不住俯身从盘子里拿了一根薯条。
“哎呀!”
韦筱池的嘴里冷不丁地被丢了一根薯条,忙捂上嘴,艰难地吞了下去。“你干什么呀!差点卡死我!”
丁鲲一脸无辜:“你张着嘴巴,可不就是要让我喂你吗?”
“喂!”韦筱池羞恼地冲他皱了皱鼻子,刚想说什么,脑子里却忽然不合时宜地闪过海崖边毛毯下,那个残破不堪、鲜血淋漓的身体。她瞬间就丧了气:“抱歉啊,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我吃不下。”
“我知道。”丁鲲了然,“但游戏还在继续,饭也总归还是要吃的。”
“我知道……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快适应的。”
“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韦筱池盯着丁鲲揉眉心的动作,也禁不住地叹气。
丁鲲见状有些不忍:“不过,其实也没那么糟糕,至少我们抽了两张好牌。如果配合得当,或许能像我上次那样存活到最后。”
“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人结盟?”
“‘结盟’?”丁鲲莫名觉得她的用词有些可爱,“……你这样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幸好他们两个人都在好人的阵营里,又恰好都是能力超群的“神”。如果能结盟,对韦筱池来说,肯定要比单干有利的多。她想不出理由拒绝。“好,要怎么做?”
“我昨天之所以同你谎称自己是预言家,是考虑到你有可能是狼人。如果你真的是狼,在听到我的预言家身份之后,一定会选择在晚上率先杀掉我。这样,我只要在晚上撑开我的盾,狼人自然会在第一晚扑空,形成平安夜。于好人来说,就拥有了绝好的开局优势。”说到这儿,丁鲲忽然笑了笑,“但遗憾的是,你并不是狼人……”
韦筱池眼皮一抽,半开玩笑道:“不好意思哦,我抽到的‘好人卡’害得你精心设计的计划泡汤了。”
丁鲲失笑:“这倒没什么关系。只是守卫的局限是不能连续守护同一个人两夜,因此,今晚我一旦被人盯上,就无法再护自己周全了。”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今晚救你吗?”
“不,我的意思不仅是让你今晚救我,而是想让你只救我一个人。当然作为交换,我会在夜里交替地保护你和我不死。因此,当我无法自救的时候,你要记得捞我一把。”
“这……好像不太公平吧!”韦筱池琢磨了一下,开口道,“我如果答应把解药只留给你一人,那我只要不死,你就一定不会死……”
“对。除非狼人疯了,愿意一连追杀我四个晚上。”一次自卫,一次解药,再一次自卫后,他才会无法抵挡狼人的夜袭。
“……对,你有我们两个人超能力下100%的双保险;但我却只能受你隔天的保护,因而有1/2的几率我会死在夜里。只要你不能为我撑盾,我作为女巫是救不了自己。这是第一个不公平。第二个不公平,则是若我只为你一个人开解药的话……是不是对别人也不公平?”
丁鲲静静地看着,韦筱池扳着指头给他说不公平,似乎真把自己当成个“外人”一样对待。不知为何,心里忽然生出些烦闷。
“帐不该这么算的,筱池女士。对别人公平?你是不是还没有搞明白轻重缓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狼人之所以杀小哑巴是因为她是晚上可以偷偷睁眼的能力者。你不是也注意到她白天对着朴佑民紧张的样子了吗?还有,死掉的先知奥尼,他也是能力超强的神。那么,在能力者数量已经不多的情况下,狼人是不是会优先选择杀掉最像‘神’的,而不是资质平庸、人数更多的民?
“眼下,作为‘神’中的一员,你和我想要赢得游戏回到现实世界,其实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足够了。就像是象棋——中国象棋你总归是玩过的吧,你可能会拿一个过不了河界的卒子,去换你灵活强势的车马炮吗?”
“……”韦筱池垂着头无话可说。
“道理你都明白了。至于今晚救不救,还得你自己掂量。”
说完,他冲着陷入沉思的韦筱池欠了欠身,准备离开。
“哎,你等等!”
“嗯?”丁鲲停住脚步。
“呃,那毒药我该怎么用?”
丁鲲微一垂眸,指了指楼下的方向:“你若信我,可以直接把‘她’毒掉。”
She?女她?……毒伊莲娜?!韦筱池一惊:“为什么?你从哪里知道……”
谁知这一次,丁鲲却只是摇头:
“猜测而已。她今天的脾气……很奇怪。”
韦筱池轻叹。原来就算是丁鲲也会有依靠主观臆测而下决定的时候啊。
“女生的脾气大,未必就可疑啊。或许只是因为生理期……甚至只是嫉妒而已。”还不都是怪你自己桃花过盛,才会让她误会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随意吧。”丁鲲耸耸肩,转头开了房门。
“哎!”韦筱池再次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吗?”
她腾腾地跑到房间角落里,从桌几上旁拿出一把满是蕾丝装饰的粉蓝色伞来。
“给,借给你的。雨又下大了。”
丁鲲看着这把萌萌哒的女士伞,嘴角抽搐,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勉强,倒是也没拒绝。“……谢谢。这伞,很好看。”
“是昨天你为我挑的伞,当然好看。”让你直男审美,自作自受。
“……那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好好用餐。”
“嗯,我会的。”韦筱池顿了顿,道,“你也是。”
丁鲲惊奇地看了她一眼:“……谢谢。”
……
天黑之前,又有一个坏消息传来。所有能出城的道路,都会经过一片迷雾,最终沿着其它的路线返回镇上。
沃夫镇果然被封锁了。
窗外,闷雷在远方的乌云中隆隆作响,雨水滂沱如注,毫不客气地砸落进晦暗汹涌的海水中。昨日那片让韦筱池内心安宁平和的海,似乎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可怕暴风雨在海天相接的地方,缓慢地酝酿着。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钟声敲了十二下。
午夜降临。
杀谁?杀谁?!杀谁!!
它们在细雨中狂躁地奔跑着。
今夜究竟要谁的命?
选他……剩下的人中,他的威胁是最大的?
不,它不舍得。而且,估计他也没有那么容易被杀死。
那她呢?或是那个人。
不,不行,他们两个人其实是可以倒在白天的,没必要浪费在晚上。
……咦,不对!它记得那两个人,在白天的时候……
好!决定了,就是她了!
狼一只接一只地从杂货铺坏掉的后门那里拱了进去,疯狂地撕扯着奄奄一息的阿玲……
——救不救?
韦筱池的眼前出现了这样一行字。
你只能救我。丁鲲曾对她三令五申。
她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绿瓶子。牙齿在嘴唇上咬出了深深的印子。
“不救……”
——哦,冷酷的女巫啊,你眼睁睁地看着【十七号玩家阿玲】被凶残的狼人们咬死在杂货铺里,而你却选择见死不救。
对不起,阿玲,但是丁鲲对我来说更重要。对不起……
——那么,女巫可以用毒了。你毒不毒?
韦筱池想起丁鲲说到他的猜测时,灰绿色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一丝不确定的神情。
只要有一丝的不确定,她就做不到草菅人命!
“不毒。”
——女巫难以判定谁才是狼人,无法贸然出手,最终决定放弃使用毒药。午夜莫睁眼,第一夜到此结束,请静待天亮。
好吧!在明天晚上到来之前,她会再仔细观察观察的。如果伊莲娜再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她堂堂女巫,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所以,至少再让她观察一天,再动手吧……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广场上的大钟敲了八下,韦筱池猛然清醒。
昨夜的雨似乎并没有下下来。窗外,仍是阴沉的天,连接着阴沉的海。
“啊……啊——啊!!!啊——”
一声熟悉的惊叫声响彻了整个沃夫镇。
是艾伦!
难道又是艾伦最先发现了……?
韦筱池三下两下换下了身上的睡衣,踩进靴子里,塞好匕首,急吼吼地下了楼。
伊莲娜居然还在往嘴里匆匆地塞着香肠,看见韦筱池下楼来,忙对她说道:
“你先吃点东西再去吧,不然又得饿一个早上。”
韦筱池眼神闪烁了一下,随手从盘子里拿了一根硬面包,就头也不回地出了酒馆。
伊莲娜咽香肠的动作一顿,望着伊莲娜跑远的身影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相貌丑陋的侏儒仆从,正端着一大盆热牛奶,从厨房走了出来,刚好看到他的女主人冲着门外嗤笑的样子。
“……伊莲?”他疑惑地发问。
伊莲娜回头瞥了他一眼:“看什么?还不再去帮我拿根面包。吃完早饭之后,我们还有的忙呢!”
马里奥用他凶煞似的黑眼睛看了一眼伊莲娜,然后飞快地低下了头。“是。”他顺从地应下,转头回了他灰暗阴冷的小厨房。
……
韦筱池跑到中心广场,广场上站了几个人,丁鲲也在其中。
“出了什么事?”她跑过去问丁鲲。
“小五月说,她看见艾伦抱着阿玲,往沃夫山的方向去了。”
韦筱池微怔:“抱着阿玲?”
“对!”小五月捂着自己的胸口,似乎被吓坏了,“阿玲她、阿玲她好像已经……”
韦筱池垂下眸。
阿玲已经死了。她在昨夜里亲眼所见。
“艾伦抱着阿玲贸然上山,是想给阿玲报仇,还是想去送死的?就算狼人不会在白天对他出手,他也不怕雨后山路打滑一个不小心再摔下山来吗?”丁鲲不耐地揉了揉眉心,“小五月,去喊你父亲跟班杰明来,叫他们先行上山去找艾伦。我先去杂货铺看看情况,很快就跟上!”
“哎!”
“叫他们上山的时候,千万注意安全!”说完,丁鲲迈开长腿往杂货铺去。
韦筱池见状,赶紧跟上。
杂货铺的大打开着,钥匙还插在锁孔里。
“狼人该不会是从正门开锁进的门吧?”韦筱池吃惊地指着门锁。
丁鲲瞟了一眼,抬腿进了铺子里。“怎么可能。门锁九成九是艾伦开的。他手里有一把杂货铺的备用钥匙这不奇怪。而且,”丁鲲指了指隐在库房内的后门,“狼人是从这个地方进来的。”
韦筱池弯下腰查看了一下彻底被弄坏的后门插销,咋咋舌:
“老天,这些狼人还当真是无孔不入啊。这都能给撞开。”仔细看了一会,却又咦了一声,“不对啊,警长先生,你看这插销,好像不仅仅是因为自然老旧或者靠外力撞开,”伸出指头点了点某处,“你看这个坑,还有它的颜色,像不像是有枚钉子在近期给人拔掉了?”
丁鲲没有去看钉子,反而用探究的目光看向韦筱池:
“你说的不错。这枚钉子正是昨天你来这里之前,汗家少爷菲利普趁着阿玲在前面招待客人的时候,偷摸拔掉的。据他自己供认,他是想白天破坏后门,趁晚上再前来行窃。结果却在拔钉子的时候,被阿玲察觉,当场抓包,扭送到我那里,直到汗家来人将他保释了出去。”
“……他就为了这个,大白天跑到这里来拔钉子?这么蠢的理由,谁会信啊?”韦筱池一脸复杂地看着丁鲲,“他一定是在撒谎啊……该不会,他也是狼人吧?”
“不,我想,他可能真的没有说谎。”丁鲲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比起狼人这个身份,我更愿意相信他是个‘白痴’。”
“白痴?他也是能力者!?……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开玩笑的啦!我只是在嘲讽他很白痴而已。”
“……这一点都不好笑啊,警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