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二十岁》胭脂砒霜

15、大合唱3

　　“林婕，再不起来就迟到了。”我妈一大早就在厨房冲我嚷嚷，“妈，这天还没亮呢，周扒皮也没您这么剥削脑力农民工的啊？”我话还没说完一个震耳欲聋并且自带发光体的响雷便在天空中炸了，我一个激灵就从床上跳了起来，看来跟我妈顶嘴果然没好果子吃，上次我和我妈吵架青海省就地震了，悲剧啊。我将屋里的窗帘拉开，外面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的雨，屋里很暗，我对着镜子照了照，传说中的朦胧美还真不错，我正跟这儿顾影自怜，自我陶醉呢，我妈开门进了屋，按开了灯就冲我吼，“林婕，如果你再因为迟到被老师找家长，我就换了家里的锁，你就等着睡马路吧。”由于本人一大人生爱好便是睡觉，所以经常为跟周公多聊会儿天而在我那张床上醉生梦死，结果就是班任因为我迟到而把我的母亲大人请到学校进行过多次亲切友好的谈话，为此我妈特别想把我和家里的那几袋垃圾一起扔进马路边那个刚刷了绿漆的垃圾桶里。我一个健步冲到我妈面前，抱着我妈的胳膊挂在她身上，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说：“妈，你手艺又进步了，今早做的什么饭啊，香味在屋里我就闻到了。”我妈看了我一眼，说：“这胳膊是我的私人财产，你在抱着不放我可要收钱了。”我一听，连忙松了手，为这事花银子我可不干。我妈送给我个白眼后，转身出了屋，我一溜小跑也紧跟着出了屋子。简单的解决了早饭我就撑着伞出了门，韩愈不是有首诗叫“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么，这草色我没看到，满眼都是花花绿绿的雨伞和一个个朝气蓬勃随时准备着为祖国现代化建设抛头颅洒热血的学子，步伐走的那叫一慷锵有力，我本来也想紧追时代的步伐，走出点当年红军长征时的气势，不过突然我就想起了前两天刚学的《雨巷》“我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这意境，多么文艺，多么浪漫，多么让人心潮澎湃啊，我一激动就装了把淑女，跟这学起了林妹妹，我觉得如果再飘个落花我都能给他整两句“花谢花飞花漫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了。我正在这诗情画意的散步呢，被人拍了下肩膀“嗨，早上好。”沈瑶撑着把伞站到了我身边，“走这么慢不怕迟到么？”“刚才还担心来着，不过这会儿不担心了。”“为什么？”“因为有你陪着啊。”我冲沈瑶挑挑眉，“如果迟到了你就来个美人计，班任就绝对不会跟咱俩计较了。”我说着关上了自己的雨伞，钻到沈瑶的伞下挽着沈瑶的胳膊，死皮赖脸的带着沈瑶向前走。
　　“林婕，你靠这么近就不怕我喊非礼？”沈瑶笑着将伞向自己那边斜了斜，我大半个身子顿时暴露在了雨里，我将伞扶正“喊吧，姐姐我可是个纯女的好不好，要非礼我也得非礼男的啊，对于当玻璃这事我可没什么兴趣。”“也是，但我可听说小学你总调戏罗雯来着。”“你们俩竟然背着我说悄悄话，小心灵受到了严重的创伤。”我弄的大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沈瑶直扶额，嘿嘿，对于一直都是淑女形象的沈瑶来说应该就没见过我这么豪迈的女子，不，是女汉子。“没有，偶尔碰上的，罗雯就说了一些你俩小时候的事，我本来以为你这跳脱的性格是后天养成的没想到原来是先天本性，所以我果断放弃了改造你的想法。”“沈瑶，我怎么听着这话这么别扭呢？”“没有，这绝对是夸你呢。”沈瑶捂着嘴偷笑了一下。
　　我们俩一路说着一路进了教室，魏正羽抬头看了我一眼，“早上好。”我冲他做了下嘴型，魏正羽压根没搭理我低下头接着做作业了。我将书包放进桌子，“挺准时，再迟一秒你就又该被罚站了。”李文眼睛看着书头也没抬的对我说，“那是，我是那种被罚站的人么？”“林婕，如果我没记错这可是你这个礼拜唯一没迟到的一次。”“说这些干什么？你课文背完了？语文课你可别求着我帮你作弊。”“别，我不就这么一说么。”对付李文这种记忆力为零的人太容易了。但是当第一节语文课李文又很背的被语文老师点起来背课文时他依然在支吾了半天后没有背出来一个字，不用问这小子昨晚又偷懒来着，看着李文在桌子底下又是抱拳，又是求救的，我就好心的当了次雷锋，将书斜着举给李文看，举得我脖子都快断了，李文还是背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好了，李文你坐下吧。”语文老师看着书头也不抬的对李文说了一句，“谢谢老师。”李文挺兴奋的回了语文老师一句，“把今天的课文抄十遍，明天交给我。”“啊！”“有意见？有意见就把课文抄一百遍。”“没，一定认真完成作业。”李文冲着语文老师傻乐，“大家看第3段，我们先画一下生词。”语文老师压根不搭理李文，班级里一片沙沙的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活该，这次玩现了吧。”我看着闷头写课文的李文说，“林婕闭上你的嘴。”“要不我们帮你写点吧？”乐霖在后面问李文，“那谢谢了呗，林婕，你看看人家乐霖多善良，你说都是一个班级的同学做人得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李文没好气的送给我个白眼，“得得得，我也帮你写点吧，谁让咱做好事从来不留名呢。”“这还差不多。”我说着撕了两页李文的作业本，回头递了一张给乐霖。之后的语文课我压根就不知道语文老师在说什么，三个人一起低着头挥舞着手中的笔，格外激情澎湃的抄着课文。
　　“干嘛去？你写完了么？”“有点事，回来帮你写。”语文课一下课我就冲到了罗雯班门口，“麻烦帮我叫下罗雯。”我跟一个从他们班出来的女生赔笑脸，“找我什么事？”“你不好好做题在那手舞足蹈的干嘛呢？”“练打拍子啊，过几天合唱班任让我当指挥。”“噢~问你个事。”“嗯。”“你门班合唱当天穿什么？”“你这可是刺探军情，我是不会投敌卖国的。”“得了吧，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小学合唱比赛的照片贴你班门上。”“林婕，你……”“好了，好了，比赛当天穿什么？”“穿校服吧。”“你们班长还真是图省事。”“你怎么管起这事了？”“不是我管，是帮沈瑶问的，不和你说了，回班了啊。”说着我转身打算回班，“等会，问你个事。”“嗯？” “你说比赛当天我穿什么？”“正常穿呗。”“学校规定各班指挥是要化妆的。”我将罗雯上下打晾了一下，“我估计你穿淑女点就行，指挥只有背影，又不看脸。”“那我弄一套忍者神龟的衣服得了，一龟壳，我保证一定可以让大家记忆深刻。”“那我估计当天咱们校报的头条就是‘千年乌龟担任指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多新鲜啊。”“也是，要不我借套吸血鬼的衣服？”“再吧你们班同学个个化妆成僵尸？罗雯，你就不怕校长被你吓出心脏病？”“也是。”其实我一点不担心罗雯应付不来，化妆这事从初中起罗雯就会，跟本不用跟那些小姑娘似的担心早上影楼开不开门的问题。
　　这几天我总觉的过的诡异，“五星红旗，你是我的骄傲，五星红旗，你是我的自豪。”李文和许西扬的声音在走廊里来回回荡，不是有几丝漏网之鱼钻进我的耳朵；“大家记的是手腕用力，让彩带自然的向右摆。”“乐霖，让你用力没错，但你要是骨折了医药费可得你自己出，我是概不负责的。”沈瑶站在讲台上声嘶力竭的冲着班级的同学吼着，淑女形象荡然无存，不时还进行个示范，看的我头疼；“着块别转音了，还是就用C大调吧，林婕，干嘛呢，咱们再和一遍。”魏正羽一边砸着键盘一边冲我吼，我点头哈腰一路小跑的背起了吉他；就连放学“林婕，你觉的手臂是打开点看着舒服，还是就小幅度在胸前画几个圈？”罗雯在楼下死活拉着我硬是逼着我看完了一整段的指挥表演，最后还非让我说出观看心得，但姐姐指挥这事我哪懂啊。这总让我觉得是进了哪所音乐学院，学校的每一片土地上都洋溢着欢快浪漫的音符，各种未来的音乐家乐此不疲的为自己的音乐梦想挥洒着汗水。但当我望着堆在书桌里厚厚一摞没做完的卷子我就有种不如归去的无力感，感情大合唱结束我又得熬几个通宵了。
　　“林婕，乐队和班级同学和完了？”大合唱的前一天早晨许西扬靠着我前面的桌子问我，“恩，和了好几遍了，我现在做梦都是在练吉他，都是魏正羽那厮闹得。”“对了，我和李文商量了一下把你写的词改了点，你看看？”“我一直想告诉你来着，不过一忙就给忘了。”李文冲我乐的一脸灿烂，“改吧，我就随便一写。”“你们是不知道甩手臂有多傻。”乐霖看着我和许西扬抱怨，“话说是谁设计的动作？”我回过头问乐霖，“怎么，乐霖你对我设计的动作有意见？”沈瑶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许西扬的身边，“没，怎么能呢。”乐霖忙跟沈瑶赔笑脸，“魏正羽，过来一下。”沈瑶冲着刚进班级的魏正羽喊道，“你们把自习室收拾一下，班任让下午整体和一遍看看效果。”沈瑶对站在桌边的魏正羽说，“行，不过下午不是有语文课么？”“班任和语文老师打了招呼把这节课窜到了下周。”乐霖给魏正羽搬了把椅子魏正羽在椅子上坐下后说：“行，是要整体来一遍吧，乐队不用绑彩带么？”“不用，乐队和指挥都不用。”“林婕，中午留一下。”“干嘛？我还要吃饭呢。”我看着魏正羽，“我向你保证，就你这体格少吃一顿绝对没事。”“这话我同意。”李文在一旁偷乐，“自习室挺乱的，你就打算让我一个人收拾么？”“好吧。”我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林婕，什么时候你能说过魏正羽了你再提意见吧。”许西扬说，“你中午有事么？”我问沈瑶，“我得去取横幅，今天刚做完。”“好吧，本来还想让你中午陪我呢。”“放心，魏正羽不咬人。”李文说，“李文，闭嘴。”我甩给李文个白眼“谁说我不咬人了，林婕你要小心了。”上课铃响了，班任走进班级向我们这儿看了一眼，沈瑶和许西扬站起来回了自己座位，魏正羽把椅子放回原位后顺手拿走了我桌上的一个苹果后也回了座位。
　　一整个上午我都过的有气无力的，中午在我和魏正羽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把自习室收拾出了个样子，魏正羽这厮根本就是周扒皮指挥我干这干那自己却坐在椅子上偷懒看好戏。
　　“这自习室挺大的，沈瑶还一直担心全班都来了站不开呢。”许西扬站在自习室门口说，“是啊，这可是我一个中午的劳动成果，到现在我练口水都没喝。”我说“那原来得乱成什么样啊，林婕，看着挺干净个小姑娘啊怎么能不热爱劳动呢？”李文趴在自习室的窗户上一边看着楼下一边对我说，“麻烦让一下。”乐霖带着班级里十几个男生搬着桌子和椅子在我身后嚷嚷，我和许西扬连忙躲到了一边，那十几个男生进了自习室将桌子和椅子摆好后就回了班。沈瑶在自习室转了一圈，对魏正羽说：“行了，你让同学们排好队过来吧。”许西扬将手中写着领颂词的稿子递给我后就回了班，我背起吉他坐在凳子上不住的用手捶着因为劳累而酸疼的肩膀。“那，吃点吧。”魏正羽从外面回来，递给我两个包子，“许西扬他们过来应该还有一段时间。”“谢了。”魏正羽拨了一串音符算是回答了我。我坐在椅子上安静的吃着包子，魏正羽和乐队的其他三个人都在调试自己的乐器和音箱，沈瑶和李文去了办公室拿一会要用的彩带和横幅。我吃完后就站到了自己的位置。
　　“五星红旗你是我的骄傲，五星红旗你是我的自豪。”李文在一段前奏后开启了大合唱的序幕，两种不同的声音混合着电波碰撞出了不同的奇妙，两个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努力配合的很是默契，“五千年的历史，中华屹立东方，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中华谱写新的诗章。五星红旗，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红旗飘飘，我们乘风破浪，走向富强。”许西扬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教室，震的我头疼，随着沈瑶的一个手势，强劲有力的前奏响彻了整个教室，身边巨大的音响不断流淌出强劲的音符，魏正羽用力的砸着键盘，“那是从旭日上采下的虹。”班级同学和了进来，声浪盖过了乐器的声音，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地面在微微的颤抖，日月开始无光，我似乎有点沉醉于这样的声浪之中。一曲终了，明显每个人都进了力，有些虚弱的扶着桌子靠着椅子。班任对整体的效果比较满意，亲切的拍了拍魏正羽的肩膀，之后走上讲台和沈瑶说了些什么。就这样我们进行了一下午的练习，直到日落月升，大地笼罩在一片漆黑的夜幕之下。
　　大合唱当天我去的很早，提前把乐器搬到主席台，架子鼓特别沉。早晨的气温有些凉，魏正羽来的也比较早，帮着我把音箱插上电，把各个乐器调好音。罗雯把自己裹在一件黑色的大衣里，脸上画了个烟熏妆，我差点吓一跳，还以为动物园里的大熊猫越狱了呢。罗雯把我拉到自习室脱掉黑色的大衣我才看清，她里面穿着超短裙加黑丝袜，这一身装扮很是性感。罗雯跟我面前转了一圈，问我：“你看这样行么？”“没问题，给100个赞。”我帮罗雯又整了整衣服，就出去找魏正羽了，对于一会的演出我也有点小紧张。
　　“林婕，这个你先拿着，一会给他们发下去。”沈瑶递给我一个袋子，里面装满了蓝色的丝带,我接过袋子，一整个早晨沈瑶就如一只美丽的蝴蝶般穿梭于班级的队伍之中，格外的养眼，完全不是那些搔首弄姿的幺蛾子们能比的。同学陆陆续续在我身边坐下，主席台上主持人的麦克不间断的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就在这万众期待下，第一个队伍上台了，望着清一色的校服我就失去了看下去的欲望，对于我们这群完全没什么艺术细胞的广大民众来说，真正能让我们兴奋的绝对是来几个养眼的帅哥美女，至于唱的如何完全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林婕，一会帮我录下像。”罗雯穿着她那黑丝袜一路点头哈腰的来到我面前，“这的位置能行么？”我掏出手机，在眼前晃了晃，“没事，我就想看看效果。”“那包我身上了，一定完成任务。”“那我先走了啊，有几个动作我还得再练练。”说着，罗雯消失在了队伍之中，我放下手中的已经被我折腾的成半透明状态的丝带，拿着手机找角度。还以为罗雯是来给我送东西吃的原来是为了让我帮忙干活，这个没良心的。
　　“那美女是谁啊？”李文看了看我的手机，眼睛一路追随着罗雯的背影，“快收起你那罪恶的眼神吧。“我看了一眼满脸花痴状的李文，“你说说你怎么就不能把心思放在利国利民的前途大业上呢？”“对于我来说，欣赏有限的美女资源绝对是凌驾于吃饭睡觉之上的伟大事业，这儿的乐趣是你无法想象的。哎哎，被挡者啊，看不见了.”
　　主席台上唱歌的班级变戏法似的放出十来只和平鸽，顿时掀起了从开唱以来的第一个高潮，台下掌声雷动，“林婕，快到咱们班了，你出来准备一下。”魏正羽拍了拍我，我冲李文做了个鬼脸，准备了这么多天，最后的时刻终于要来了。
　　叶然看着一个个班级唱着经典的红色歌曲，露出了让人舒服的笑容。他听说了林婕和魏正羽办了个乐队，自从上次篮球赛后他就没见过林婕，在他的印象里林婕就是一不懂悲伤的小孩，无论遇到什么事什么人总能笑的没心没肺的，他挺喜欢和她呆在一起的，觉得简单纯粹，初中和林婕隔着一个过道的日子他一直记得。他有时会在放学看到林婕，她总会和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一起回家，听说那是她自小的朋友，叶然比较欣慰，终于有人照顾她了，其实他知道魏正羽一直照顾着林婕，他有时挺恨缘分这种事的，他永远不能像魏正羽那样时时陪在林婕身边。他听到喇叭里宣布到林婕他们班演出，他坐的高一些，，看到林婕背着把吉他站在魏正羽身边，画面很和谐，他觉得吉他很适合林婕。音乐响起来，整个班级在乐队的带领下速度把握的很好，他盯着林婕看了会，他能清楚的看出林婕的胖瘦变化。整个乐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从音箱中不断流出很有强度的音符。演出结束后林婕背着吉他鞠躬，和魏正羽走下台。他觉得他应该送去一花的，因为今天不送他不知道今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大合唱结束后魏正羽就宣布了乐队解散，罗雯当天表现很好拿了最佳指挥奖，李文和许西扬也拿了最佳领颂奖。李文没事就给那张红色的奖状拍照，“你好好收起来，不能丟了。”李文不搭理我，依然我行我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