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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清琅 ...

  •   “他没进来?”祝星辰后知后觉地问道:“我们刚才进来我就看见他跟在后面阿?还是他找到的楼梯呢?你们没听到他说话吗?对了他还给你们打了信号呢。”

      祝吟风与林书辞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都是一副“儿子怎么是个傻瓜”的悲哀:“还傻着呢。”

      “我们沿路寻着你撒的荧光粉过来,就看见你跪在地板上要拿小刀刀插自己的心脏。”祝吟风没个正形地说道:“你爹刚才一边追你,一边卜算了一下这个局,已经找到阵眼了。”

      “哈?”祝星辰把将匕首套上,心说还一边找一边卜算,那你俩也不是很用心在找我嘛。不过也没啥好说的了,他自己也的确傻到不行地差点中计。

      林书辞的佩剑在空中飞舞了两下子,最后直指一处黑暗,没两下,剑气就破开了这片黑暗,眼前出现的惯常的楼道,身后是惯常的电梯。林书辞将佩剑撑在手里没有将刀鞘套上:“他是故意放我们进来的,刚刚那个阵简直是明显的放水。他要真想困我们,能困个十天半个月的。”

      祝吟风轻轻打了下他的手臂:“你到底哪边的?非要这时候说这种丧气话。”

      “讲事实,也让你们警惕一下。要不然某人什么时候把心都给掏出来了,还不知道自己上当了怎么办?”林书辞这话影射了祝星辰,祝星辰不是傻子,当然能听出他话里的戏谑。

      可这话搁林书辞这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关心,于是祝星辰也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和两人一起选择了坐电梯。途中,祝星辰忍不住问祝吟风:“为什么坐电梯,恐怖片里一坐电梯就容易出事。”

      祝吟风掀了掀眼皮:“越危险之处也就是最安全之处。”

      “你爸的意思是,他走累了,现在不想爬楼梯。”林书辞一下子拆穿了祝吟风,然而祝吟风不以为意道:“这也是保守一种战略,保存自身实力,才能更好地对抗敌人。”

      “……可以的。”祝星辰无奈地摆了摆手:“就你的偷懒最清新脱俗不做作了。”

      或许真被祝吟风给料中了,最危险的地方即是最安全的地方;也可能清琅根本不打算拦他们。三人一路没有阻隔地直上了顶层。

      映入眼帘的是无穷无尽的人头,天灵盖上都被扎了一个粗长的钉子,然后悬挂在上头。脚底下是完全透明的玻璃,里边装着一个又一个木偶人,它们的身体里边似乎都附着着灵魂,脸上的表情各有千秋,不过大多是痛苦的。

      “诸君,很高兴能再次和你们聚集在这里。”清琅就坐在一个用头颅堆砌起来的小骨堆上笑着:“在下清琅,乃地狱本体。”

      还没等这边三人开口,清琅又道;“正愁这灵力还差了点,不如用诸位来祭祀吧?”

      如果祝星辰没看错的话,清琅旁边立着的三具干尸,就是传说中四神之三,那三个无比厉害的神祗。想到这里祝星辰顿时就有点胆怯:“何羡他……”

      “放心,你死了何羡就能好好活着。”清琅冷冷道。

      “那,给那些得了‘昏睡症’的孩子寄邀请函的就是你?”祝星辰听到他是自己是地狱本体的那一刻就明白了,他这行为可当真把“是地狱,邀君下”这一歌词演绎到了极致。

      “是我。”清琅轻笑了几声:“促使你找到何羡的人,是我;在背后不断留线索给你的人,也是我;调查员苏鹿,那个傻子毕飞,你们班的学生顾琅,都是我。”

      清琅从谷堆里站了起来:“不然你以为就凭你们这些傻货,怎么能找到我?”

      祝吟风将发带拉了拉,确认已经束紧了,才道:“你要抓我们祭祀,简直轻而易举,为什么要费怎么多功夫让我儿子一步步探晰真相?”

      没等清琅回答,祝吟风又自己补充道:“因为你想念何羡,你希望他跟着祝星辰,明白你的良苦用心,让他知道你为他所做的一切。你以为自己付诸了一切,但其实你也是自私的。”

      清琅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从嘲笑过度到了冷漠:“自私?”一个人在为另一个人偷偷做些什么的时候,总会怀揣着让对方知晓的希望。神明和鬼怪会不会他不知道,但他这个怪物始终是意难平的。

      “那你就这么认为好了。”清琅话音刚落,地下的玻璃骤然破裂,无数木偶从爬到地面,将三人团团围住:“好好品尝这场复活的盛宴吧。”

      何羡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依稀记得清琅打开了一个八音盒,里边清脆的音调声声入耳,眼前一下子就一黑,最后自己落入了一个不怎么真实的怀抱。

      无数被禁断的记忆犹如飞蛾一般破茧而出,何羡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自己的出生,想起了自己生命的第一次起伏——和祝星辰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了他把自己拒于临仙山外,想起了自己把同样是地狱之心孕育出的怪物给带了回来……

      抱着何羡的清琅轻吻了一下何羡紧皱着的眉头,可惜它依旧没有半点舒展。清琅眯了眯眼,想起了从前。

      起初清琅是不大爱搭理人的,唯独只有对冥,或许是由于这把血脉相连的味道,才颇为亲近些。不过清琅是够安静的,外边那些长老可坐不住了,挨个过来苦言相劝,清琅被冥用术法挡在里边,他们在谈什么,他都听不大清楚。

      依稀只记得每个人似乎对他都有着很深的敌意,每一句话都咄咄逼人,恨不得看着他灰飞烟灭了去,可是冥依旧不为所动,他像一个年轻的父亲,又像一个略长他几岁的哥哥,真心实意地对他好。

      真好还是假好清琅看不出来,但冥是自他降生于这世上,第一个关心他保护他的人。叫他读千字文,逼他读书,带他去凡间游玩,即使天上没有四季更迭也经常给他换新衣。那时候清琅就笃定,无论这个人对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要用自己的一切去守护他。

      冥没有朋友,这件事清琅没来几天就知道了。他空荡荡的行宫上下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所有可能成精的山石草木一概没有。清琅不明白,当一个令人敬畏的神明,为什么连一点感情都不许有?为什么冥这么厉害,却只能在这空无一物的行宫之中,孤立无援,形影相吊?

      清琅从没见过他对任何人笑,但是当自己把抄的歪歪扭扭的经书送到他面前时,他会忍俊不禁地摸摸他的头,说他的字和一个人很像。

      清琅一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当时既然能逗冥开心,他就苦心钻研着怎么能把字写的和第一次一样丑,所以到现在他还是一手蚯蚓爬行的字体。

      来找冥的仙人没有减少,清琅发现这些人对冥也不是有多友好,也许只是碍于他的力量而不敢翻脸。这种诡异的平衡在很多年后的一天被打破了,当清琅知道冥表面上说是被奉养在这座行宫里,实则是被软禁起来了,而这个软禁,还是经过他自己本人同意的。

      所以每次和他下凡的,都只不过是一缕冥强行抽出来的精魂。所以每次冥的精魂站在临仙山下眼巴巴地盯着并不是很牢固的结界,可就是进不去。所以凭什么生他一颗心脏,众仙却逼着他不能爱,不能想,不能动情?

      清琅的恼火终于在第三次冥伤痕累累回来的时候爆发了。凭什么用天下苍生来搪塞你?生而为神,就要处处受人限制,就要舍己为人以一人之力挽这天下苍生吗?

      他生与九泉之下,本就不懂这书中“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道理,他只知道不能让冥受委屈,他有朝一日要凌驾于这诸神之上,才能不叫别人对自己和冥处心积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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