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You deserve i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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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艾伦再次从梦中惊醒。他试图回忆梦中的情景，然而一切皆为徒劳，即使是那些微末的细节也早已从他脑海中溜走。
“You deserve it.”
虚空中，有人对他这样说。
1.末路
艾伦在克里斯的车里醒来，眼前的公路长得没有尽头。
他发现自己坐在副驾驶，身上绑着数不清的胶带，克里斯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开着车，嘴边的烟头明明灭灭；他们两人身侧的车门是开着的。
“你终于醒了，想吃点什么吗？”克里斯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
这很危险，艾伦想道，叹了口气，他对克里斯说：“新花样？捆绑飙车？”
“嗯哼。你想吃点什么吗？现在是午餐时间。瞧，我给你带了小面包。”
艾伦只觉得疲惫不堪：“听着克里斯，如果你想约我，你完全可以告诉我，我会同意的。而且我的确饿了，但我不觉得自己这个样子能吃得下饭。”
“啊哈，这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可以喂你。”
艾伦看到克里斯的双手离开了方向盘，拿出了纸袋里的面包，侧过身来要喂他。他把头别了过去：“克里斯，我觉得你应该专心开车。”
“怕什么，这路上又没有其他人。来，张嘴。”
然而艾伦没有反应。
克里斯等了一会才收回了手，他挑眉笑了笑继续开车：“正好，我们只剩下不到十分钟，我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吃饭这种毫无纪念意义的事上。”
艾伦皱起了眉：“不到十分钟？”
“怎么艾伦？这条路还没有唤醒你的记忆？你还没有认出来我们的老相识？还是说，你根本就没记得过，这可真是……让人无法原谅啊。七个月零三天前我们才在这里度过了美好的一夜，我们在树下看着星空，深蓝的夜幕里那些星星美极了，然而……他们都比不上你眼中的光芒，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整个宇宙，那么的浩瀚……”
克里斯陷入了往事，而艾伦整个人垮了下来，他清楚地意识到：再有几分钟，他们就会到达路的尽头，而这条公路的尽头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而克里斯即将带着他毫不犹豫地冲下悬崖。
“你就这么恨我？”艾伦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
“恨你？当然不，从来都不，”克里斯凝视着艾伦，他的音调低沉而缓慢，却有种莫名的丝滑感，“我从未停止过爱你。爱你，是我每天醒来想到的第一件事。”
2.前情
“爱我所以要杀了我？停手吧，克里斯。死亡能给你带来什么？”
克里斯眼里闪起光芒，玩味地看着艾伦：“带来什么呢？当然是……你啊，只有死亡能将你带到我身边。”
又是这个答案。
在艾伦与克里斯十七岁时，克里斯转去了一家寄宿学校，这打破了他们从小到大在同一个学前班、小学、中学的记录，这没什么，我可以等，艾伦当时想着。
然而事情没那么简单，事实上，克里斯回来的时候，艾伦几乎认不出他了。他叼着烟和隔壁学校拉拉队的姑娘们调情的样子是如此陌生，艾伦发誓再也不去见“那个自甘堕落的烟鬼”了，直到有天他在家里看见坐在他床上懒洋洋地抽烟喝酒看杂志的克里斯。
他一把扯过杂志扔在一边，几乎是在怒吼：“拿着你的东西从我屋子里滚出去！”
而克里斯只是嘻笑着盯着他看。
艾伦砸了那些酒瓶，喘着粗气，他知道自己的愤怒毫无道理，然而他并不想克制：“该死的别让我看见你那个样子!那些烟酒能给你带来什么！”
“你啊。”
“……什么？”
克里斯收敛了笑意，一下把艾伦甩到床上，他的头埋进艾伦的颈窝：“我想远离你，也想要靠近你。但只有在那些东西里，我才敢放纵自己，……靠近你。”
艾伦僵直着身体，似乎感觉到克里斯身上的酒气透过衣料渗入了自己的肌肤。他将头转过一个微小的弧度，就看到克里斯湛蓝色的眼睛。
他在克里斯的眼里看见了自己。
漫长的沉默。
艾伦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在发热，渐渐有温热的液体模糊了他的视线。
克里斯突然大笑，他起身又拿了一支烟熟练地点燃，抽了起来。
烟被抢走了。
艾伦坐到克里斯身边，把烟放进了自己口中，不一会儿就咳嗽起来，他抬头看到克里斯正不错眼球地盯着自己。
“我也一样。”
3.今生
克里斯在一点点给车加速，时不时饶有兴趣地扫视艾伦几眼，然而，如今艾伦的心中却满是苦涩：“不需要死亡，我一直都在。”
“哦？你在？”克里斯怪腔怪调起来，“你是在哪里呢？在我等不到你的生日那一天？在你和你那亲爱的的凯莉的订婚宴？还是在每个我不在的天堂如果你指的是那些地方，那没错，你的确在，你他妈一直在！”
“克里斯，你知道的，我不能，……即使我想，也不能。”
“你他妈根本就没想过！你是个心里只有自己的胆小鬼！懦夫！”克里斯吼着，重重地锤向方向盘。
“没错，”艾伦再也克制不住，“你爱上的就是个懦夫！他只为自己着想！他害怕被别人指指点点！哪怕仅仅是异样的目光他都无法忍受！比起这些，他更害怕他根本就得不到！即使得到也终会失去！这个胆小鬼他根本就不敢！”
克里斯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我爱你，只爱你。”艾伦低下头，眼泪流到了鼻尖。
“……这话你从来没说过。”沉默了一会儿后，克里斯说道，艾伦听出了他浓重的鼻音。
4.止境
“我杀了凯莉。”
“……我知道。”
“我还要和你同归于尽。”
“嗯。”
“那你恨我吗？”克里斯看着艾伦，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艾伦考虑了一会儿，脸上却渐渐浮起一个淡淡的微笑：“不，从来都不。我现在甚至觉得，自己是渴望和你一起死去的。”
他们一起大笑了起来，克里斯伸出手，艾伦仅仅地握住了它，泪水落在上面，分不清属于谁。身后的警车发出巨大的鸣笛音，然而他们谁都不在乎。
过了一会儿克里斯平静了下来：“不，你错了。你根本不配和我一起，知道吗？你不配！”
“……克里斯？”艾伦迷茫地看向他。
克里斯扯出了一个幅度大得刺眼的笑容，他疯狂地用小刀切开那些彼此纠缠的胶带：“对我来说，爱是我永不熄灭的欲念，是我虽死犹生的信仰，而对你，不是，不是，不是！你只配在这世上活着，永远地活着！……永远！”
“不，不要！”艾伦意识到了克里斯的意图，慌乱地解释着并试图挣脱胶带的束缚去拥抱他，“不是这样的克里斯！”
“You deserve it!”克里斯狂笑着，眼里布满了血丝，脸上似乎有流不尽的泪水，一把扯开了胶带把艾伦推了下去。
“不！”艾伦重重地摔在了地面并打了几个滚，他仿佛听见了不远处克里斯坠落的声音。
5.余生
艾伦站在窗前，夜色静谧，月色皎洁，然而他已垂垂老矣，月亮的边缘变得模糊不清，他伸出手似要触摸月光。
“You deserve it.”
泪水从他眼中流出，有一些留在了眼角那些或深或浅的皱纹之中。
“We deserve it.”他轻声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You deserve i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