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宫之秦小玉传》天雪公子

3、孤光剑法

　　阳光照进李家后院内，墙外喜鹊欢乐的叫声也飘进来。
　　秦小玉微笑地看着李晨星舞剑，她双手正在慢慢地磨墨。
　　她已经成为那个白衣少年的侍童，跟随白衣少年左右。
　　一道黑色的剑光震荡在后院，气势赫人。
　　李晨星全身运出一股气劲，他面上出汗，神情严肃，手握剑柄，灵活如燕子般地施展剑招。
　　他施展地是孤光剑法的第四式，银光飞舞。
　　此招重在灵活，攻守兼备，招式一旦施展来开，三面皆可攻敌，面对敌人的攻击，也可随地改变防守方向。
　　一柱香后，李晨星身子停了下来，收了剑招，将剑插进剑鞘，挂回腰间。
　　李晨星走向书桌，笑道:“小玉，拿杯茶来！”
　　秦小玉道:“是！”说完，迅速倒了杯水，递到李晨星的手里。
　　李晨星喝了茶后，缓缓地坐下来，又看了磨好的墨，微笑道:“磨的挺好嘛！比前几回好多了。”
　　秦小玉心里很不好意思，低声细语道:“前面磨坏了好多墨，管家伯伯说，要是再磨不好，就要扣我工钱了。”她小脸通红。
　　李晨星大笑道:“你才多大？刘伯哪会和你计较这个，又不是闯了大祸，这点小事，他懒得理你这个小童子。”
　　秦小玉放下心来，问道:“请问少爷需要糕点吗，小玉去厨房拿？”
　　李晨星拒绝道:“不用，现在不饿，家里地方很大，有些地方，你不熟悉就问刘伯，你是我房里的人，他会看在我的面上，尽心教你。”
　　秦小玉道:“是！”语气恭敬。
　　李晨星问道:“给你的那些衣服合身吗？要不，我叫刘伯再给你做几套？”
　　秦小玉回道:“谢谢少爷！衣服都能穿的。”
　　李晨星用右手摸着秦小玉的头，很是亲切地笑道:“以后只有你我二人时，你可以不称我少爷，叫我的名字吧，晨星！要是当着其他人的面，还是喊我少爷吧，免得被刘伯念道。”
　　秦小玉犹豫了一下，看到少年鼓励的眼神，终于叫出声:“晨……晨星！”
　　李晨星满意的笑了，拿起一支毛笔，在书桌上练起字来。
　　秦小玉在旁小心地磨墨，生怕溅到桌子上。
　　她看了少爷写在纸上的字，一脸羡慕状。
　　李晨星注意到她脸上的神情，问道:“你认识上面的字吗？”
　　秦小玉心中惭愧，回道:“只认识一些，有些字不认识，我学过三字经。”
　　李晨星心想: 小玉只怕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平常百姓哪有财力供养教书先生？估计是好人家的孩子，家里遭了难吧！
　　李晨星笑道:“小玉，想学写字吗？我可以教你！”
　　秦小玉低着头，但笑不语，慢慢地磨墨。
　　李晨星见状，从笔架上拿出另一支笔，递给她，轻声道:“拿着它，跟着我写，我写什么，你就写什么。”
　　秦小玉接过笔，小心翼翼地拿着，看到少爷又迅速写了一篇文章，有很多字，她不懂。
　　白衣少爷写什么，她也跟着写什么。
　　李晨星仔细给她讲解那篇文章的意思。
　　秦小玉听得很认真，也会提出自己的疑问，都得到少爷的解答，她心中受到鼓舞，从此在 以后的学习中，主动提问的次数多了很多。
　　夜深人静，秦小玉躺在床上，皱着眉头，额头大汗淋淋。
　　她猛地从梦中清醒过来，坐了起来。
　　梦中，她跟着娘亲学习剑法，那套剑法赫然是少爷平日所练的孤光剑法！她在梦里没有丝毫诧异，觉得理所当然，重复练着孤光剑法的剑招。
　　突然少爷出现，笑问你想学吗？我教你！她想着这剑法是他的家传剑法，我是外人，怎能学它，猛地惊醒过来。
　　梦醒后，她脑海中仍回想着那些招式。
　　秦小玉摇摇头，捂住脑袋，心道: 不行，这是偷学少爷的剑法，被少爷知道了，会被赶出李家的。
　　她拼命地想忘记那些招式，但那些招式就像刻在她脑子里一样，挥之不去。
　　她不由自主地起身下了床，轻轻地穿好衣服，慢慢地走出房门，又关上门。
　　她住在少爷的耳房，就在少爷的隔壁，方便服侍少爷起居。
　　秦小玉心事重重地来到练功房，推开门，一直走到兵器架前，忽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已来到少爷的练功房。
　　她情不自禁地想: 如果我能学会少爷的剑法，我会变得更厉害，到时候去杭州，再也不怕别人伤害我了，也不怕劫匪了。
　　她不由自主地拿起兵器架上的一把剑，此剑浑身青色，凌厉的剑光直逼脸面。
　　她施展李晨星的孤光剑法第四式银光飞舞。
　　霎时，一道青光围绕秦小玉，青光闪闪，照射她的脸庞。
　　她如痴如醉地挥动青剑，招式灵动非常，搭配着秦紫衣教她的轻功，如树林里的豹子，气势如虹。
　　她反复使着孤光剑法的四招，新月如霜，无影无踪，流水无情，银光飞舞。
　　这是李家少爷在她面前练过的招数，她天资聪颖，只看了两三次，就能默记于心。
　　这是秦小玉第一次练习这套剑法，初始，她练得生疏，过了数回合，终于练熟剑招，孤光剑法在她手中发出很好的效果。
　　突然，门口风声飒然，一个蒙面黑影扑向秦小玉，秦小玉急忙闪身避过。
　　她看不清人影是谁，心里慌张，脚步迅移，躲过黑影的连环攻击。
　　蒙面黑影速度很快，她的速度也不慢，但她甩不掉黑影，
　　她的轻功诡异无踪，奇快无比，竟未被黑影打中。
　　她因偷练剑招，心中慌乱，青剑在手竟也忘记使用。
　　蒙面黑影运劲吸来架上的一把长刀，口中吐出低沉的声音，道:“蠢材！有剑不用，要剑何用！”
　　秦小玉顿时醒悟，不再躲闪，立马使出孤光剑法与蒙面黑影缠斗起来。
　　练功房内，两道身影你来我往，刀光剑影，斗上数个回合。
　　秦小玉屡次遇到凶险，都被她用剑划开敌人的攻势，孤光剑法竟被她使得巧妙绝伦。
　　蒙面黑影看在眼里，叹气道:“你的天资实在不错，可惜！可惜！”他刀上突然发出一道凌厉的光芒，扫向秦小玉的咽喉，显然要置秦小玉于死地。
　　秦小玉内力尚浅，忽被一股大力压制，全身动弹不得，双腿立刻弯曲跪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刀向她脖子砍来！
　　此时，秦小玉极其危险，一旦中招，即身首异处。
　　秦小玉眼中露出绝望之色，下意识地心想: 难道我要死了吗？
　　原来蒙面黑影的武功比她高出很多，光是内力就远甚秦小玉的内力，他只是想试探秦小玉的武功深浅，只使出一部分的实力，同她喂招。
　　突然，一道黑色剑光拦住大刀的攻势，刹住大刀的杀招，使大刀再也不能前进一分。
　　蒙面黑影见状，立马退到一边，收起长刀，惊道:“少爷！你要放了他！他坏了规矩，偷学你的剑法，理当处死！”
　　蒙面黑影的声音不再低沉，竟是刘伯的声音！
　　秦小玉反应过来，犹如被五雷轰顶，救她的人竟是李晨星！被她偷学孤光剑法的李家少爷！
　　她又羞又愧，闭上眼睛，小手捂着脸，实在不敢亲自见李晨星。
　　想到平日李晨星对她的好，从没打骂过她，还教她读书写字。
　　秦小玉跪在地上，全身颤抖，心道: 还不如让管家杀了我，也好过被少爷发现我做了偷他剑法的贼！
　　一念之差，秦小玉糊里糊涂地来到这里，鬼使神差地练起孤光剑法，又被少爷和管家抓个正着。
　　武林规矩，偷学别家门派的武学，轻则残废，重则打死。
　　秦小玉一直住在山上，远离江湖纷争，秦紫衣从没跟她说过武林规矩。
　　她不知轻重，虽内心觉得做了贼，却不知偷学武学的后果很严重。
　　李晨星来到秦小玉面前，在她的耳边温柔地道:“起来吧，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秦小玉的双手被人拨开，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李晨星出现在她眼前。
　　李晨星笑道:“你很聪明，比我聪明，这套剑法，我从八岁练起，练了六年，却不如你。”
　　他扶起她，让她从地上站起来，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衣服，抖掉灰尘。
　　刘伯看到少爷救下秦小玉，而家中做主的人是少爷，此事自当由少爷发落，于是一声不吭地跟着少爷走出练功房。
　　李晨星笑道:“刘伯，夜深了，回房歇息吧，此事由我来处理。”他朝管家说道。
　　刘伯心知少爷要放秦小玉一马，也不插手，恭敬地鞠了躬，回到自己的房间。
　　李晨星房内，秦小玉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咬紧嘴唇，一副紧张之色。
　　李晨星面色严肃，怒道:“到了这时候，你还不说真话？真要我杀了你？”
　　秦小玉心里很愧疚，小声道:“少爷，我对不起你。”
　　李晨星见她神色诚挚，心中一宽，早已原谅了她，只假装冷哼一声:“你轻功不弱，是谁教你的？”
　　秦小玉吞吞吐吐道:“是……是……是我娘。”
　　“你娘叫什么名字？”
　　“……”
　　“不肯说？”
　　秦小玉想起娘亲曾经叮嘱不要对外人说出名字，她沉默了，又想到娘亲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她悲从中来，眼眶立马红了。
　　李晨星见她神情落寞，起了怜悯之心，又见她眼泪汪汪的，心道: 这小子独自一人流浪在外，只怕另有隐情。
　　他又问道:“你为何偷学我的剑法，你不知道偷学武功是武林大忌？”
　　秦小玉道:“我不知道什么大忌，我学少爷的剑法，是想和少爷一样的厉害。”她潜意识里不想说出‘偷’字，只说出‘学’这个字。
　　李晨星眉毛一扬，笑道:“哦？你认为我很厉害？”
　　秦小玉一脸羡慕状，答道:“少爷能一剑打败那群抢劫的灾民，当然很厉害！”
　　李晨星听了，心里有些高兴，笑道:“哈哈！你还小，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的剑法尚未完全练成，在江湖上算不了什么。”
　　秦小玉问道:“少爷，江湖上，能打败你的人多吗？我要去杭州的话，用你的剑法，能顺利到达那里吗？”
　　李晨星听了有些不岔，心道：他怎么老想着要去杭州？
　　他眉头竖立，怒道:“你还是要去杭州？你不是卖身为奴给我李晨星了吗？”他双目瞪视秦小玉，感觉意外之极。
　　秦小玉见李晨星大怒，低着头，不敢看李晨星，心思: 我只是害怕路上再遇到坏人，暂时在李家落脚，哪里说过以后不去杭州了。
　　她年龄尚小，识字不多，不知她的卖身契一签就是死契，终身为奴，只当是像周伯伯家的下人一样，做长工有工钱拿。
　　李家祖宅做工的下人都是死契，从无例外，因为终身为奴，李家也允许家奴习武，护卫祖宅及祖坟。
　　李晨星看着秦小玉，大声道:“杭州你就甭想了，我不准，你老老实实的呆在我这里，我教你习武吧？”
　　秦小玉听到李晨星要教她习武，心中高兴极了，笑问道:“少爷要教我剑法吗？”
　　李晨星面有难色，寻思: 这套剑法是我外公家的，外公家族因为江湖仇杀，多有死伤，与我同辈的人竟都没有了，这才被破例允许传给我，他既不是王家的人，又不是李家的人，怎能传他剑法？
　　李晨星一直不知秦小玉是女童，始终把秦小玉当作男童对待。
　　他看到秦小玉一脸期待状，又心中一软: 孤光剑法本不是王家所创，是道士给的，谁知道是怎么创出来的？他天赋异禀，练这剑法的效果，竟远甚于我，难道是天意么？
　　秦小玉也在沉思: 不知道少爷肯不肯教我，我要是学会了这套剑法，以后路上再也不担心坏人害我了，至少我能自保。
　　李晨星思考片刻，终下定决心，朗声笑道:“好！我教你！”
　　秦小玉喜笑颜开，道:“谢谢少爷！”
　　李晨星皱眉道:“都说过了，不要叫我少爷，叫我晨星，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秦小玉甜甜的叫道:“晨星！晨星！”
　　李晨星眉开眼笑，看着眼前俊秀的小人儿，但笑不语。
　　从此李晨星手把手教秦小玉剑法。
　　孤光剑法共有八式剑招，前四招分别是新月如霜，无影无踪，流水无情，银光飞舞，后四招分别是落英缤纷，桃花人面，嫦娥飞天，天龙星河。
　　李晨星把后四招一并也教给了她。
　　秦小玉只知剑招，不知剑招口诀，这使她的孤光剑法威力大减。
　　李晨星又教她剑招口诀及孤光心法，让她练习内功，使她内外兼修。
　　李晨星见她轻功诡异，飘浮不定，知是上乘武功，想起初见时，她被灾民打倒在地，竟没逃脱，感觉奇怪，问她怎么回事。秦小玉回答，当时饥饿难忍，全身无力，早已施展不了轻功，只能被他们抢劫，能抓住包袱已是万幸。
　　早晨，秦小玉在练功房练习孤光心法，她坐如钟，稳如磐石。
　　她练完功，睁开双眼，发现李晨星笑嘻嘻地立在她面前。
　　李晨星递给她一块东西，笑道:“拿着，胸口藏好，这可是从镇上的寺庙里求来的，已经开过光了”
　　秦小玉拿过来仔细一看，发现是一块红玉，红玉被雕刻成一只乌龟形状，这乌龟栩栩如生，好似活物，乌龟上刻着‘平平安安，福星高照’这八个大字。
　　她知道这是他的贴身之物，问道:“晨星，你把它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
　　李晨星眉飞色舞地道:“我胸口还藏着一个，当初我只求了一个，主持却给了我一对，这个是保平安的，你藏在胸口，好好保管，别弄丟了。”
　　秦小玉说了一声谢谢，把红玉放进自己的胸口，暗道: 晨星待我真好，连这个都肯给我。
　　从此秦小玉对李晨星安排的事情尽心尽力，细心伺候他。
　　半年已过，李晨星已领悟完孤光剑法第六式，秦小玉因年幼，练剑时光太短，只领悟到第四式。
　　李晨星教会她很多新字，令她的学识能力猛涨。
　　秦小玉不再像以前住在山上那样，什么都一知半解，也开始学习书本上的道理，通晓人情世故。
　　两人的感情也与日俱增，秦小玉常常在李家下人面前喊李晨星的名字，也没人敢异议。
　　因为管家刘伯下令，不得对李晨星和他侍童的事情说三道四。
　　每日，两人一起练习剑法及内功心法，又读书写字，好不快活。
　　一日，秦小玉又想起娘亲，因思念娘亲，于是坐在李家大宅门外的一颗桃树下，手拿一支长笛，吹起秦紫衣所教的曲子。
　　过去半年，她对秦紫衣的思念之情日深，虽然不舍李晨星，但内心深处仍想去杭州找秦紫衣，她想着: 如果娘亲没死，娘亲一定会去杭州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