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当时年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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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仪，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好的芳姐，路上小心。”
随着最后一位同事的离开，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周有仪一个人，她插上耳机，起身接了杯水，再度坐回到办公桌前。起初是因为工作太多不得不加班，后来就成了习惯，即使没有紧要的事也会在办公室待到很晚，大概是因为比起空荡荡的出租屋，明亮安静的办公室反而更让她安心。
等到便签上最后一项待处理也做得差不多，周有仪看了眼手机，才刚八点半，手机顶部显示有未读的微信消息，打开一看是条好友申请，头像是个女孩子的侧影，名字叫做匪鉴，验证消息里什么都没写。周有仪回想了一下自己几天内是否给过别人微信号，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正要拒绝，突然觉得这个侧影看起来有点眼熟，于是随手点开大图，当头像完整地加载出来的时候她却怔住了，手指停在屏幕上迟迟没有动作。
竟然是戴以茹，戴以茹，这个名字连同一段过往如潮水般涌入周有仪的脑中，大概是十年前了，那时候周有仪还不是如今写字楼里的小白领，还是一个憧憬着考上大学的高中生。
“还有谁的物理作业没交，赶快放到前面来，我要交上去了！”早读结束后，物理课代表在讲台上吆喝。
“快点啦，直接抄上就好了。”同桌何芮在旁边催促着。
坐在最后一排的周有仪抬起头，目光对上物理课代表，毫无底气地说：“可不可以再等我一下？”
物理课代表无奈地笑了笑，“最迟下节课交，你快点。”
周有仪如获大赦般地点点头，然后又低下头去奋笔疾书。
高中开学快一个月了，中考努力考到了全市最好的高中市实验，周有仪本以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却发现高中生活远比初三还要紧张。课程的难度都上了一个等级，数学物理学起来都像是在读天书，就算是对着答案抄都不懂是什么意思，完不成作业更是成了常事，周有仪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怀疑过自己的智商。更让人头疼的是，周有仪的中考成绩刚好压线进了尖子班，本以为是件好事，来了才发现远不是如此，班里的同学卧虎藏龙的，大多都进行过奥赛培训，理科学起来显得很轻松，这让本就在班里排名倒数的周有仪压力倍增。
好在周围的同学很好相处，同桌何芮是个直性子的短发女生，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虽然看起来总是各种不耐烦，但是遇到什么难题求助她都是有求必应。
何芮前面的男生卢昕明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和周有仪一样是从县城的初中考进来的，不过他成绩突出，理科排名在班级前三，人比起周有仪也开朗得多。
最不熟悉的便是卢昕明的同桌温言，和周有仪做了将近一个月的前后桌，两个人说过的话却不超过二十句，仅有的对话也都局限在传卷子收作业之中，不过除了话不多，温言倒也算不上难相处的人。
周有仪对第一次见温言的场景印象深刻，那是开学报到那天，她在公告栏的分班名单前找自己的名字，听到旁边两个女生小声嘀咕前面的男生，就朝他们说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到了一个高挑的少年，穿了一件极为普通的白色短袖，背着一个斜跨的书包，从侧后方只能看到脸的轮廓，即便如此却在人群中显得颇为出众。巧合的是，周有仪从公告栏的人群里挤出去找教室，那个男生一直和她同路，最后两个人前后脚进了同一间教室，并且按照黑板上贴好的座次表成了前后桌。看长相周有仪以为温言是个个性张扬的人，没想到他却十分安静，也极少和女生打交道。
月考将至，班主任承诺会在月考后调位置，何芮总是说坐在后面视野不好，抱怨班主任在一开始把他们两个女孩子安排在最后一排。周有仪却没什么不满，除了有时候温言个子高会挡住自己的视线之外，坐在最后面极少有人注意到，倒是个安静的位置。
月考第二天是全校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入秋之后天气渐渐转凉，天气预报播报今天有雨，但学校还是决定运动会照常举办。操场周围没有观众席，各个班级按学校划分的范围自行搬好桌椅围观，何芮拿了一本电影杂志读，周有仪借了卢昕明的月考卷子准备对答案，两个人都没有报名参加运动会，倒是很轻松。
“周有仪？”室友陈晨在后面轻轻喊。
“怎么了？”周有仪回过头。
“要不要去小卖部买点吃的，问了一圈都没人陪我去。”
“嗯，等一下。”
周有仪问何芮：“我和陈晨去趟小卖部，你要一起去么？”
“干嘛去这么多人，你们去不就得了，帮我带瓶果粒橙。”
“那好。”说着站了起来，“陈晨，走吧。”
刚走到小卖部门口，就看到班长李雨杭和体育委员张承在小卖部里争执，旁边摆着两箱矿泉水。
“猜拳，猜拳决定，输的人把这两箱水搬到操场上。”李雨杭说。
“这种为同学服务的机会我就让给你好了，不用猜拳。”张承笑着说。
“你们俩干嘛呢？”陈晨先去打了招呼。
看到她们过来，李雨杭脸上的表情马上转忧为喜：“还好遇见你们俩了，你们等下没事吧？”
“我有事，我要跑女子二百的预赛。”陈晨立即举手说。
“周有仪，你呢？”李雨杭问。
“我没事，要我帮忙搬水吗？”
“怎么能呢，刚刚广播上喊男子跳高开始检录，温言直接就去检录了，我到了小卖部才发现他的号码牌还在我身上，就是想麻烦你去给他送个号码牌。”张承解释说。
“那把号码牌给我吧，我这就去。”
“顺便给他带瓶水。”说着，李雨杭开了一箱矿泉水，递给周有仪一瓶。
周有仪拿了号码牌，又把何芮的果粒橙托陈晨带过去，就向着跳高检录处跑去。还没到检录处，远远地就看见温言在检录的队伍外站着，穿着一件蓝灰色的冲锋衣，很是引人注目，周有仪加快了步子跑到温言面前，把号码牌往他手里一递，气息不匀地说：“给你，来得及吧？”
“来得及，怎么是你过来了，张承人呢？”温言接过号码牌问。
“他被班长叫去小卖部搬水了。”
“怪不得呢，我刚刚回咱们班大本营也没找到他，不过你来也好，可以让我蹭蹭运气。”
“嗯？”周有仪一脸困惑。
“‘有仪’第一，比赛第二呀。”说完就笑了。
周有仪没想到温言会和自己开玩笑，一时不知道要接什么话，只好别过话头说：“啊，对了，这瓶水也是给你的。”
“先帮我拿着吧，可以帮我把号码牌别到衣服上么？”
“嗯，好。”
温言把号码牌递给周有仪，然后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跨栏背心，周有仪小心翼翼地把号码牌别到他后背上。
检录完后，负责裁判的老师把参加比赛的同学带到场地，周有仪也跟了过去，她知道班里给每位运动员都安排了跟班的同学，负责拿东西递水之类的，大概张承已经把温言跟班这个任务交给自己了，更何况自己手里现在拿着温言的外套和水，只能跟温言一起在比赛场地等着。
天气原先只是阴沉沉的，现在竟然飘起小雨来，只是还没有大到影响比赛的程度，周有仪的外套放在了教室里，只穿着一件长袖Ｔ恤，不免感到有些冷飕飕的。
“是不是有点冷。”温言看她两只手臂环抱起来。
“还好。”
“你把我的外套穿上吧，我看你刚刚就在发抖。”
“没事，不用啦。”周有仪连连推辞。
“这是我今天第一次穿的衣服，你不会是嫌弃吧。”
“不是，是真的……阿嚏！”话还没说完就被喷嚏打断了，周有仪顿时感到很尴尬，默默责怪刚刚吹来的一阵风，害她没忍住打了喷嚏。
温言反而笑了，从周有仪手里把自己的外套抽出来，直接披在了她身上，不再给她推辞的机会：“穿上吧，这个季节很容易感冒的。”
周有仪只好穿上，虽然大了几个号，这件外套保暖效果却不错，还散发着新衣服独有的气味。
“到我了，我先去试跳一下，你就在这等我吧。”温言对着周有仪说。
周有仪点点头，她从小就没有体育细胞，对体育运动也毫无兴趣，连跳高的规则是什么都不清楚，前面比赛的同学大多跳了不止一次，她想着大概是可以试跳最后选一个最佳成绩。正思考间，只见温言一段助跑后顺利地从杆上越过，落在深蓝色的垫子上，周围有几个人发出惊叹声。
还没等下一位同学助跑，雨却突然间下大了，滴落在垫子上打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瞬间洇湿一片，操场周围的同学纷纷躲到树下试图避雨，组织比赛的老师也有些措手不及，手忙脚乱地收起计分表。终于从主席台传来了“运动会暂停，回教室自习”的广播，操场上瞬间一片狼藉，大家狼狈不堪地奔向教学楼，留下桌椅在操场上淋雨。
温言跑到周有仪身边，冲着周有仪说：“走啦，先回教室。”
周有仪看着他的头发已经被淋湿，身上穿的背心也湿了大半，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试图把外套脱下来：“你快把衣服穿上吧，都淋湿了。”
温言赶忙阻止住她，顺手把外套的帽子套到她头上，拽起她向前跑去，“湿我一个总比我们两个都淋湿要强，快走啦，回去再说。”
很多年后周有仪回想起来，自己就是在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中开始了人生中最初的也是最为漫长的一场暗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当时年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