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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陈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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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病的日子里,陈深经常来陪她聊天,跟她讲从前的事情。
这天沈秋霞外出,陈深来探望她。
“陈深,把镜子拿给我。”她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子,会跟以前一样吗?
陈深拿来:“病着也要照镜子,真不知道怎么说你。”
夏惜不理他,看着镜中的自己
这根本不是她。
镜中的女孩——长相清秀,皮肤白皙细腻,生得一双杏眼,眼中波光潋滟,标准的美人胚子。
夏惜很满意,虽然没穿到好地方好时代,但是穿到了一个好身子,既年轻,又漂亮。
“我真好看。”夏惜一手拿着镜子,一手摸着自己的脸,花痴着自己。
陈深:……此人多半有病。
她又摸摸自己的头发,很茂密,不像从前的自己,因为生活和学业的压力,年纪轻轻就脱发。只是沈秋霞不准她病中洗澡,怕她再受了凉,这头发已经油得惨不忍睹了,连她自己都嫌弃。
陈深看她的表情,狡黠一笑,道:“等着啊。”说罢走出去,夏惜不明所以。
过了一会,他端了一盆水进来,搬了张板凳放到床头,把水放上去。
“澡不能洗,我给你洗个头吧。”
夏惜一怔,噗的笑出来。对了,陈深是个剃头匠呢。
陈深让她把头伸进盆里,然后往她头上浇水,上皂角,轻按搓揉。
夏惜闭着眼,笑道:“好舒服,手艺不错嘛。”
“要不是看你病着可怜,脏兮兮的,我才不给你洗。”
“嘁。”夏惜睁眼,水汽蒸腾中看到他的脸,就定定看着他。
陈深被她看得不好意思,问“看我干什么。”
她笑嘻嘻地调笑道:“看你好看啊。”
陈深吃惊于她的调戏,伸出湿淋淋的手捏了下她的脸。
“丫头片子,不害臊。”
夏惜抹去脸上沾到的泡沫,道:“不过说真的,你以后开个剃头铺子真不错。”
陈深惊讶:“我本来就给县里的人剃头啊。”
夏惜放声大笑,笑罢又问:“年纪轻轻为什么要做这个,做点更有意义的不好吗?”
陈深手上的动作慢下来,顿了一会,轻叹一口气。
“我是想和哥哥一起去当兵的,可是哥哥不许……他知道战场上危险。当时如果不是要养我,他也不会去当兵的。”
他自言自语,又反应过来,道:“和你说这么多干嘛,你还小,不懂。”
“……”
可是,这种世道不管哪一行都危险啊,活着就是风险。
陈潜不知道,自己的弟弟终究有一天要面临更险恶的战争。
陈深见夏惜并不追问,只是沉默地发呆,脸上隐约有种悲戚之色,大感奇怪。
“怎么这副表情?”
“啊,什么?”夏惜连忙敛容装傻。陈深以为自己刚刚看错了,便没再说什么。
两人都不再说话,屋子里很安静,从窗棱照进来的光束里有许多尘埃飞舞,一切那么虚幻又如此真实。
即使,这是一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即使以后可能会有很多血雨腥风,至少这一刻,让她先好好享受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吧。
就在夏惜昏昏欲睡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鞭炮声,震耳欲聋。夏惜吃了一惊,许久沈秋霞才进屋,面带喜色。
“陈深,原来你在这啊。”她看到陈深在给夏惜洗头,惊讶了一下。
“秋霞姐,外面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正式成立了!”
中华苏维埃共和国……
夏惜心中震撼,她刚来这世界,就见证了一件大事。
沈秋霞原来这么早就是我党的人了,那陈深也是吗,自己呢?
夏惜乖巧笑道:“真的吗,秋霞姐……我想出去看看,也沾沾喜庆。”
她恳求地望着沈秋霞,沈秋霞不语,她接着撒娇。
“秋霞姐,我都在床上躺了四五天了,病早就好了。”
“是啊,秋霞姐,让小惜出去玩玩吧,我看着她。”陈深也为她说话。夏惜冲他感激一笑。
“好吧,快点回来,下午你哥休息了,会来看我们。”
夏惜擦干头发,沈秋霞给她裹了许多衣服,这才放她出来。
今天外面天气很好,夏惜抬头,闭眼深呼吸。好几天不出来,只是看着这天就觉得无比满足。
这时候的天是碧蓝碧蓝的,空气也很清新。不像她原本住的城市,天总是灰蒙蒙的,空气中总带着烟尘。
“这天有什么好看的。”陈深看她看得入神,也抬头看天。
夏惜一笑,问他:“咱们去哪玩啊。”
陈深先带她四周逛了一圈,街上熙熙攘攘许多人,都喜气洋洋的,满地都是红色的鞭炮纸。
“哎,这不是陈深和夏惜吗,小惜病好了啊。”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老先生向他们打招呼。
“王老板好,夏惜刚刚好一点,我带她出来逛逛。”
一路上又碰到一些熟人,都是陈深先打招呼,然后夏惜跟着问好,倒没有多提她失忆的事。
走在街上,忽然一阵香气扑鼻,夏惜吸了几口,开始流口水。
“什么味道,好香啊。”
“是鱼丸,不过你现在不能吃那些油腻的东西。”
夏惜可怜巴巴地看着陈深,陈深挨不过,道:“好了好了,我给你买碗擂茶吧。”
“擂茶是什么,有鱼丸好吃吗?”
陈深带着她在一个摊子上坐下,要了两碗擂茶。
夏惜看着眼前灰绿色的两碗茶,上面还漂浮着几滴香油。
她尝了一口,有点清苦,但是口感浓稠,还有芝麻的香味,她一口气便喝完了,喝完见陈深的那碗还没动,问道:“陈深,你那碗还要吗?”
“……”
她当他默许了,把那碗也拿过来喝掉,这次她慢慢一点一点品,一边看着外面的街道行人。民国瑞金免费一日游,有风味美食和美男作陪,不错。
接着来到县中学。其实就是几座简陋的房子,好一点的刷过粉白石灰,不过也零落的差不多了,差一点的索性就是草房。门柱上用朱漆题着四个大字;绵江中学。
陈深带她走到她的班级,今天放假,校园里没什么人,门也没锁。
“喏,等你病好了就要回来上学了。”
夏惜目瞪口呆,上、上学?
她才刚从考研解脱出来啊。
夏惜脸抽搐了一会,愁眉苦脸道:“我不要上学。”
陈深调侃地看着她:“你怎么病了一场变懒惰了,从前可是勤奋得不得了啊,能废寝忘食地学习。”
夏惜苦着脸翻了翻讲台上的一本教科书,还好还好,都是白话文了。夏惜提着的一颗心落下了,再仔细一看……这书好像是讲物理的,夏惜是个理科生,然而物理最差,上面讲的她也不太懂……
“这是物理吗?”
“对啊,你学的是理科。”
夏惜泪流满面,做了什么孽,还要再学一遍理综。
“陈深,你物理好吗?”夏惜无力地问。
“我没读过书的。”
……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哥应该到了,走吧。”
夏惜心情沉重地跟陈深回到家。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在摆弄桌椅,身材笔挺强壮,和陈深有五六分相像,但是更加成熟英朗。
“哥,你回来了。”陈深跑过去,和兄长拥抱了一下。
“好小子,”陈潜仔细打量着自己兄弟,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了一声:“瘦了。”
夏惜走过去,喊道:“陈大哥好。”
陈潜目光落到她身上,亲切一笑;“小惜,好久不见,长高了,也更漂亮了。”
哎呀,怎么红军哥哥这么会讲话。夏惜更喜欢这个陈家大哥了,和秋霞姐绝配。
“小惜病怎么样了,我给你买了些吃的。”
夏惜早就看见地上那几个红纸包着的盒子了,心里乐开了花。
旁边陈深嚷道:“哥,你不给我买?”
“你都多大年纪了。”
“好了,都过来吃饭吧。”沈秋霞往桌子上端菜,她换了一身新衣服,梳了一个新发式,还化了淡妆,整个人比往日又美了十倍。
果然女为悦己者容啊。
夏惜这几日都在喝粥吃药,偏生又是个重口味的人,看到眼前满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不禁食指大动。
“小惜,你吃这个。”沈秋霞给她盛来一碗鸡丝粥。
“姐姐。”夏惜一看到粥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小惜,秋霞也是为你好,你就喝粥吧。”
大概是因为兄长在,陈深很向着沈秋霞。
“我看小惜好得差不多了,少吃一点不碍事的。”陈潜开口,征求地看着沈秋霞。
夏惜感叹,秋霞姐站在食物链顶端啊。
沈秋霞顿了一会,点头同意。
终于可以吃到红烧肉了,夏惜心中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