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的尾巴毛茸茸》月光船

31、拆穿谎言

　　“这个……”汤圆月暗道，说不得自己再装一次病。横竖哄呆余球容易，糊弄没修过真的青豆也简单，只要眼前的出窍大能相信……
　　他打着小算盘正要开口，天边划过一道白光。
　　医修沐栉风落下。
　　沐栉风拱了拱手：“犀道君，不知您说的伤者，却在何处？”
　　犀婴指指汤圆月：“便是他。”
　　沐栉风上下打量汤圆月：“他？”
　　顿了一顿，道：“我观此人神凝志一，气息均匀，举止合天地脉运之常，不似重病。”
　　汤圆月咕咚便跪地上了，他方才还想诈病，捏造个由头，眼下冒出一位医修，诈病的主意，万万不敢再有。
　　幸好自己未曾开口，还有缓和余地。
　　他眼珠滚了几滚，道：“小人这是为青豆好，才诈病一场。”
　　“哦？”
　　“此子想学修真，年纪却已经大了，余球的修为只有炼气，师长又不在身边，不好传授。我好歹是位筑基修士，便打算教授此子。”汤圆月道，“前辈明鉴，各家引气入体之法均是秘密，我支开余球，为着不被他听去。不信您可以询问，他也发过誓的。”

　　汤圆月说得有理有据。
　　他还吃准青豆不怎么开口讲话，交流不畅，余球又是个呆货，自己便可放心颠倒黑白。
　　“你敢对天发誓？”犀婴问。
　　“我句句属实，对天发誓又有何妨？”汤圆月便信誓旦旦地道，“若我之言有半句虚假，教我今生修为再难寸进一步！”
　　——向天道发誓，没有不灵验的。
　　因此，向天道发誓，需要讲究方式方法，才能保证自己生命无虞。
　　汤圆月的誓言便很讲究。
　　其一，他的话当然没有半句虚假，因为他心里便是这么打算。
　　其二，即便他的话有出入也没关系，他一百多岁的筑基期，境界原本就难有突破，因此应誓与否完全不影响他。

　　犀婴暗笑一声班门弄斧，问汤圆月：“你再发个誓，我便信你。你便发誓，那少年真心实意，愿跟你学，若你曾使过任何手段，便即刻降下雷劫。”
　　犀婴的这段话，也颇为讲究。
　　他强调“任何手段”，这里头学问可大了。
　　无论善意隐瞒，抑或恶意欺骗，威逼利诱种种法子，都算“任何手段”之一。但凡青豆有一丝丝不愿，汤圆月就得应誓。
　　果然，他这话一出，汤圆月立即变了脸色。
　　青豆沟通不畅，杀伤力是双面的，他将青豆当做枪，犀婴如何不能？

　　这便是消息不对等之弊端了。
　　汤圆月做梦也想不到，他第一句话便露了马脚。
　　犀婴眼睁睁见青豆从天而降，随后在一众大能中间，行动泰然自若，神情不卑不亢。想学修真，在场最低修为都是元婴，他跟谁学不行，会愿意向个筑基期学修真？
　　再说，犀婴从余球口中得知青豆有事，到了两人面前，又见青豆正眼都不给汤圆月一个，这样明显的态度，犀婴能相信汤圆月的话才有鬼
　　汤圆月头上冷汗汩汩而下，还不知自己哪里引得对方疑心。
　　犀婴催促道：“立誓呀？”
　　汤圆月跪倒，磕头如捣蒜，心头便是一沉。

　　犀婴也不理会，他和沐栉风的目光，再一次回到青豆和余球这边。
　　没了毯子遮挡，加上青豆双瞳异于常人，沐栉风轻易认出，随即惊讶不已：“犀道君，您好本领！”
　　显然他误会余球与青豆能够脱身，全仗犀婴相助。
　　能从两位合体期大能的剑壁里把人捞出来——即使两位大能打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剑壁。但修为剑意都摆在那里，犀婴一个出窍期有此胆魄，有此能耐，简直剑修！
　　犀婴摇头：“厉害的是这个小家伙。”他指指余球，又稍微得意地道，“不过现下他归我啦。”
　　“恭喜犀道君。”沐栉风连忙拱手，“另一个呢？”
　　犀婴笑而不语。
　　——有些事，不好明说的。
　　沐栉风不傻，一见犀婴表情，立刻反应过来，犀婴这是捡便宜了：“再次恭喜犀道君！”
　　犀婴点点头：“先了却此间事。”
　　他向余球方向唤道：“你们两个，方才发生了什么，需分剖清楚。免得这位守峰人误会。”
　　说着，心里稍微动了动，余球是个傻的，神色举止泰然自若情有可原。青豆毫无修为，直到现在，仍然一副淡定模样，可有什么倚仗？
　　——嗯？他的手放在什么地方？

　　圈在余球怀里的青豆暗中叹口气，余球缓解自己紧张的方式虽说有效，但也只能治皮毛治不了病根，解决问题得从源头解决。
　　不过他也大概能猜到，余球实在没什么好办法，毕竟对方的能力，并不是自己两人足以抗衡的。
　　最直接的证据，便是眼前这一幕——刚刚把自己死死压制的守峰人，在对方面前毕恭毕敬，连大气都不敢喘，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现在的情况，余球和自己站一边，守峰人站一边，这个很厉害的人站一边，一共三方。
　　通常三方对峙，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较弱的一方合作，弱弱联手，共抗强敌。
　　但是，一只蚂蚁和一只蚂蚱联手，能抗得过象么？
　　作为蚂蚁一方的青豆，瞬间判断了形势，顿时觉得头疼。
　　再加上语言不通，青豆觉得，自己还不如去死一死——当然他不能死。
　　“真麻烦啊……”

　　不过，青豆还有另一种备选方法。
　　——借刀杀人。
　　蚂蚁依附象，象踩死蚂蚱。
　　好处是至少先把眼前的仇报了。
　　但这显然也是下策，毕竟踩死蚂蚱以后，象觉得蚂蚁碍眼，一脚碾成粉尘也不是不可能。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逃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青豆不抱什么希望地，暗暗询问余球能不能安全地逃。
　　余球正在解释路遇犀婴的经过，一听青豆的问题，便呆住了。
　　题目：带着青豆安全逃走。
　　限制一：从两个打不过的人眼皮底下离开。
　　限制二：没有足够灵石，没有足够时间。
　　可供选择思路一、思路二、思路三……嗯？
　　青豆在摇晃自己？
　　青豆叫自己不要想了？
　　青豆问，刚刚发的誓，究竟有什么影响。
　　青豆还问，那些人在说什么，求解释。

　　第一个问题，余球不知道答案。但他的安抚令青豆感动不已。
　　第二个问题，他打起御兽决，向青豆翻译，一直到犀婴向这边发问为止。
　　御兽决能传递的信息虽然直接，然而承载量有限。
　　余球的理解力和表达能力同样有限。
　　在青豆听来，便是守峰人强迫自己发誓的事，被犀婴发现，正在追究责任。
　　青豆稍微觉得宽慰了些，那人，够精明。对犀婴的观感不由提升了几分。
　　他遂问余球，那人可否合作。
　　余球这才想起刚才自己答应过犀婴的话，便告诉青豆，对方过来帮忙，作为回报，他答应跟对方走。

　　青豆吃了一惊，刚刚升起的那些好感，荡然无存。
　　余球赶紧继续给他顺毛，告诉他：“别急，将来师父和师公都会帮忙。”
　　青豆反驳：“你找不到他们了。”
　　余球不紧不慢：“会找到的。”
　　他回答得很笃定。
　　青豆伸手覆上余球胸口，那里心跳依然不疾不徐。
　　神态可以控制，动作可以造假，心跳不会骗人。
　　余球说的是真话。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
　　青豆认真地问余球：“他们害你受伤，你不怕他吗？还是你想报仇？”
　　他还记得，余球被剑扎得像个刺猬。

作者有话说

　　作者真的很短小咩……？【汪的一声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