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再度受封贵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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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与姑姑太平公主合谋政变成功之后，不但除去了韦太后与安乐公主，也连根拔掉了韦家班的势力。不过，唐中宗的庶出幼子李重茂仍坐在龙椅上。
太平公主与李隆基出于各自的私心，都想要李重茂让位给李旦。李隆基的意图很明显，他认定了只要父亲当上皇帝，谦和的大哥必然会把太子之位让给他。至于太平公主，尽管她绝对当不上李旦的继承人，但李旦对她这个妹妹言听计从，李旦复位也有利于她抓权。于是，姑侄两人轮流去劝说李旦挑起复兴李唐的大任。至于他们姑侄俩只顾征得李旦同意，乃是因为，李重茂年仅十五六岁，毫无班底，随时叫他下台都很容易。
李旦本来一点也不想再当皇帝，更不想抢侄子的皇位，只是他耳根子比较软，禁不起妹妹与儿子再三游说，终究勉为其难答应了。李旦一点头，太平公主就叫唐隆政变的谋士刘幽求去起草李重茂禅让的诏书。
这封以李重茂的名义写的诏书，居然瞒着李重茂。毫不知情的李重茂第二天早晨照样去上早朝。
太平公主一见群臣各就各位，就站出来，朗声宣布：“如今局势不安，皇上为了稳定大局，决定要禅位给安国相王。”
接着，刘幽求拿出早就写好的传位诏书宣读起来。
李重茂早知道自己皇位难保，但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不禁目瞪口呆。禅让诏书宣读完毕，李重茂还坐着不动。场面变得颇为尴尬。
为了打开僵局，太平公主迅速走到御座前，面对李重茂，严肃说道：“人心已经都归向安国相王了呀！孩子，这个宝座不再属于你了！” 说着，她随手拉起李重茂的衣领，就把他扔到一边去了。
接下来，太平公主先过去把李旦扶上皇位，才下去率领群臣高呼万岁。
唐睿宗李旦重新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追封他最愧对的亡故妻妾。
他第一次称帝时册立的刘皇后当然在阴间得回了后位，諡号肃明顺圣皇后。那几年的窦德妃到此时也被追谥为后，称为昭成顺圣皇后。
唐睿宗初任皇帝时，曾封第四子李隆范的母亲为崔贤妃，第五子李隆业的母亲为王昭容，第六子李隆悌的母亲为唐充容。追封要升级，就将崔贤妃升为崔贵妃，王昭容升为王德妃，唐充容升为唐贤妃。不过，由于她们都去世了，无法真正占据后宫的位置，这些妃位还是可以赋予生者。其中贤妃之位，就给了曾经继承亡姐昭容之位的王芳媚。
同时，大出皇亲国戚们意料之外，唐睿宗竟然不顾豆卢惜已回娘家居住，下旨再度册封她为贵妃！
当豆卢惜在娘家接到这一道圣旨，她的惊讶实在远远超过笔墨所能形容！为什么？她真不懂，李旦为什么要这样做？
既然圣旨已下，而抗旨是死罪，豆卢惜只有遵旨一途。
钟桐得到消息，慌忙赶到豆卢惜的娘家。当他在花厅内见到豆卢惜，立刻松了一口气。
“你还在这儿！” 钟桐放下了悬着的心，带着微喘说道：“我听说你接到封妃的圣旨，赶快跑过来，怕你马上就会被接进宫去了！”
“圣旨仅仅宣布恢复了我的贵妃封号，并没有命令我进宫。” 豆卢惜满怀迷惘回应道：“送圣旨来的太监也没有请我跟他们一道回去。他们宣读完圣旨之后，就告退了。我真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今天没叫你进宫，不表示明天不会！” 钟桐焦急说道：“他重新封你为贵妃，就显然还是放不下你！惜惜，我们今晚私奔，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好不好？”
“私奔”二字从两鬓斑白的钟桐口中说出来，似乎有点突兀，因为，私奔通常是年轻人所为。然而正因如此，豆卢惜听来特别感动。
“我们都这把年纪了，还私奔？” 豆卢惜忍不住含羞瞥了钟桐一眼，嘟起嘴唇嗔道。
在曾经青梅竹马的钟桐面前，豆卢惜总会忘记她自己已有四十多岁，不自觉像小女孩一样撒娇。所谓诚于衷而形于外，这种童心未泯的情怀非常有助于她的外貌减龄，使她除了比以前略微胖了一点以外，几乎看不出中年的迹象。
“不然怎么办呢？” 钟桐面带忧虑说道：“本来，我们好不容易重逢，虽然因为你的孺人身份而不能结婚，至少每隔几天，能够悄悄把你带去郊外一趟，我也就知足了。偏偏没想到现在，你又变成了贵妃！如果我不把你带到天涯海角，皇帝管不到的地方去，我怎能碰皇帝的贵妃？”
豆卢惜同意钟桐的看法。虽然唐中宗在位时，韦后私通武三思简直是公开的秘密，但豆卢惜并不想让唐睿宗同样被人暗中嘲笑。也许，私奔真是最好的办法？
“问题是，”豆卢惜迟疑道：“你有一大家子人呢！你怎么舍得下他们？”
钟桐尚未回答，一名丫鬟就匆匆跑进花厅来禀报：“启禀孺人，哦不，启禀贵妃娘娘，太平公主驾到！”
太平公主光临，豆卢惜当然不能不见。于是，豆卢惜只好转向钟桐，略带愧意说道：“真抱歉，桐哥，得先请你从后门出去了！待会等太平公主回去了，再请你回来谈话吧！”
钟桐无奈，只得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迈开大步离去。豆卢惜则连忙前往大厅去迎接太平公主。
此时，太平公主已是虎背熊腰的中年妇人。她一看见几年不见的豆卢惜，就注意到比她还大两三岁的豆卢惜反而比她显年轻，不禁酸溜溜笑道：“你回娘家之后，日子想必过得很好呀！这几年不但没有变老，反而气色更加红润了！”
“多谢公主谬赞！” 豆卢惜谦逊道：“公主大概没看出来，我天生是圆身，腰身侧面比较厚，近年来腰身又变宽了，直筒腰可就是中年的现象啊！”
太平公主扫了一眼豆卢惜的腰身，发现确实比过去略宽，才觉得好过了一些。不过，豆卢惜由于体质比较阴柔，若用二十一世纪的语言来说是雌激素比较丰富，她并不像太平公主以及别的中年发福妇女那样肩膀变厚或双乳下垂。太平公主看了看豆卢惜依然骨感的肩膀与丰挺的胸部，还是不由得羡慕，却又不甘心自叹不如，而无意再称赞豆卢惜了。她沉默下来，跟着豆卢惜走向大厅的上座。
“贵妃嫂子，我看我们别再客套了，言归正传吧！”太平公主坐定下来，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说道：“我这趟来，是受皇兄之讬。他不好意思叫太监传心底话，因此派我来问你，愿不愿意回宫去，做一位名副其实的贵妃？”
“皇上---” 豆卢惜深感意外，不禁诉出心声：“不瞒公主，皇上还是安国相王的时候，为了一些事情，很不谅解我，所以我才回娘家来住。他怎会忽然改变主意？”
“坦白说，那些事情我略有风闻，就问了皇兄。” 太平公主微笑着答道：“皇兄说，他对你已经气消了。他复位以后，回想第一次当皇帝，身为母后的傀儡，内心实在很苦，多亏有你，想出了各种点子，让他苦中作乐。他说，他这辈子，你是给过他最多快乐的女人。他为了表示感谢，才再度封你为贵妃。你可要想一想，贵妃的俸禄，对豆卢丞相去世之后的豆卢家，必然是不无小补呀！”
太平公主稍作停顿，又接下去温存说道：“皇兄他不想勉强你。他说，如果你宁愿住在宫外，只要记住你的身份是他的贵妃，别给他丢人现眼就好了！换句话说，你跟别的男人来往，都得要避人耳目。”
“是！”豆卢惜显出一脸凝重的神情，点头答道：“惜惜会有分寸。”
“这么说，你是不肯回宫？” 太平公主感叹道：“这我倒不怪你！皇兄那个毛病治不好，换了我是你，也宁可在外面逍遥！我听说，你有个丧偶的远房表哥住在附近，可是并没有人抓到你跟他什么把柄。由此可见，你很小心，回娘家以来，一直顾忌着过去的安国相王，现在的皇上的面子。相信这一点，也是皇兄怀念你的原因之一。”
豆卢惜听太平公主如此直言不讳，不知该如何回应，就讪讪低下了头。
“好了，皇兄已经料到你多半不会回宫，你不用放在心上！”太平公主以宽容的语气说道：“对了，皇兄说，不管你回不回宫，都要我把这个拿给你。” 说着，她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银瓶子，交给豆卢惜。
“这是什么？”豆卢惜好奇问道。
“待会你自己打开来看吧！我还有事，不多坐了。”太平公主作风爽快，话声方落，已经站起身来，说走就走。
豆卢惜亲自送太平公主到大厅门口，等太平公主走远了，才转身回厅内，并以右手揭开左手握着的小银瓶的瓶盖。
一阵沁人心脾的芬芳扑鼻而来！豆卢惜立即认出来了，这是牡丹花香。
时令已是夏秋之交，以春日牡丹花瓣提炼的香水必然存货很少。不过，皇帝要置办的礼物，当然再难找的东西也找得到。
豆卢惜猜想，这瓶香水可能来自于盛产牡丹的洛阳。她记得在洛阳那些年，因为李旦喜欢牡丹花香，每年春天，她都会派人炼制特别大量的牡丹香水，并且节省着用，好让李旦整年都闻得到她身上的牡丹花香。然而，自从李旦被酷吏来俊臣吓病了之后，男性功能一直没有复原，越来越少到她的卧房过夜，她就渐渐提不起劲来擦抹牡丹香水了。后来迁回长安，由于长安牡丹比较少，她干脆停止了使用牡丹香水。
“你有牡丹的华贵！朕之所以一定要封你为贵妃，就是因为你最配贵这个字，你有一种别人都没有的贵气。你是朕的牡丹！” 蓦然间，唐睿宗李旦初任皇帝时说过的情话，又在豆卢惜耳畔廻响起来。
追忆至此，豆卢惜恍然大悟---原来，李旦依然爱她！尽管李旦恨过她，却也照样爱着她！李旦再度封她为贵妃，出发点是爱的占有，因为实质上已经不能，而只有诉诸名义上的占有 ...
两人从十四五岁起，将近二十九年婚姻生活的点点滴滴，都纷纷涌上了豆卢惜的心头。虽然，她最初嫁给李旦是身不由己，但回顾那么多年相守的岁月，她发觉，自己其实也早就爱上了李旦！只遗憾，尽管如此，离去还是正确的抉择，因为，假如她一直待在李旦身边，李旦怀着生理病态的挫折感，只会拿她出气，对她越来越恶劣，徒伤感情！唯有分居，距离才会给李旦空间来回想她的好处。
豆卢惜仔细思量一番以后，不禁感叹：这种距离，恐怕非得保持下去不可！倘若她心软，回到李旦身边，李旦只要那个毛病治不好，迟早会故态复萌！因此，即使豆卢惜不曾与她的桐表哥重逢，即使她离开李旦之后只是孑然一身，她也必须留在宫外。她不回去，并非对李旦绝情，反而是为了保存两人对于多年旧情的美好回忆，不让现实来继续破坏...
此时此刻，豆卢惜真的分不清，桐表哥与李旦，自己究竟爱谁更多？她只能庆幸，他们两人都不曾问过她，看来也永远不会问她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再度受封贵妃
